三个月时间说来不长,张周府也不担心那落魄周公子饿死街头,他是知道那小子也有狼子野心,平日里也不会跟他交底,手里定有一些私房钱的。
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差不多已经过了晌午,却不见自己师父来送吃食,心中稍有纳闷,又等了一个时辰,仍旧不见人来,不禁大感疑惑。他此时已经饿的饥肠辘辘,腹中肠鸣尤比响屁更剧,实在等的不耐烦了,见着四下无人,便偷偷溜了出去,想捞摸些山珍海味用来果腹。
他这一出去,登时摸不着了方向,路上没少遇见仆役下人,所幸这周家宅子甚大,到处都是假山池塘,张周府躲过了数次,气力大减,饿的只差没将那池塘中喂养的锦鲤拿来充填饥肠了。
不过,好歹让闻着气味寻到了厨房,此时早已经过了饭点,厨房里忙活的下人都去各自房中休息,只有一个烧火的老头儿蹲在一处角落翻看一本闲书,脸上竟也乐开了花。
张周府见状,暗忖这周家果然势大,连个烧火的老儿都能识字,不仅好奇心起。见周围无人,便偷摸来一大盘子腌肉,凑到悄悄凑到老头身后,伸过头来瞧了几眼。
这一瞧差点儿把他俩眼珠子给瞪了出来,那老头手中的书并非什么市井之人常读的神仙志怪小说,竟然是一部前人所著的嫖经,上面还附有许多插图,眉眼动作神情姿态栩栩如生,连私处都特意描绘了出来,当真是床帷秘典,不可多得。
看了半晌儿,却不见那老头儿翻页,张周府心头便自恼火,一巴掌拍在老头儿秃顶之上,骂咧咧道:“怎地还不翻页,急煞我也!”
那老头回头一看,见是生人,想要将那书本收起,不料慌乱之间却掉在了地上,张周府眼尖,猛地伸手捞摸起来,揣入怀中,喝道:“老不羞的,竟然敢在这厨房饮食之地翻看这等淫秽书籍,忒也不知廉耻!”
老头一听人戳他短处,登时恼羞成闹,喝道:“你是何人哪里来的毛贼,也敢在此撒野那书可是周老爷书房之物,你怎么私藏,快些交出来,莫非我便叫人来了!”
张周府一听此言,更加有恃无恐,冷喝道:“原来你是从周老爷书房中偷来的此物,你尽可叫人前来,我与你自去老爷面前对质,你待老爷如此整治你这等偷鸡摸狗之辈!”
这老头哪里是张周府这等靠嘴吃饭之人对手,当下无语,低声嘟哝道:“我不过是去老爷书房中添加炭火,见角落一本积灰的读物,书皮上有些图画,便拿来看了几眼,明日换过炉火,还是要放回原处去的!”
张周府“嘿嘿”一笑,当下心中有了打算,说道:“那我便明日拿来还你,来日你我相互交流一番心得,不过你若敢对人将此事说出,也别怪我不留情面。”
说罢,张周府端着一盘子腌肉扬长而去,径自回到柴房,迫不及待地将那欺诈来的嫖经翻看,先不去看那文字,只顾把书中一些精美插画仔仔细细钻研推敲了一番,不是摸一摸自己光秃秃的下巴,做出一副沉思状。
他倒是没有想到那烧火的老头也是个小心眼儿的人,暗忖这小子怕是嘴上不怎么牢靠,若是自己这桩丑事被他捅了出去,闹一个人尽皆知,估计那烧饭的黄老婆娘怕是更不待见自己,只怕下次连摸一把她那老腰都没了指望。
想到这里,这老头便下了狠心,悄悄跟在张周府的后面,见他进了柴房,便忽然心生一计,不若点上一把火嫁祸于他,谅你一个小小柴房杂役,怎能担得起这般责任,还不被老爷给撵出大门,那时候你也难再捅我的篓子,只是那本画画却是要白白便宜他了。
这老儿说干就干,从厨房里用破布沾了油水,悄悄来到柴房之中,点了火隔窗扔了进去,正好落在窗口下的张周府身前,登时将他腿上衣物点燃。他此番正聚精会神钻研那画中人物颠鸾倒凤的技巧,忽然气机一动,觉察到了异状,一抬头便看见自家脚上唯一一双麻鞋被一团破布给烧着了,慌乱之下登时将手中书本扑打下来,拍打半晌才将那鞋子上的火苗扑灭,又将那沾了油水的破布踩灭,这才舒了一口,往窗外一看,却见那烧火老头藏在一边,不禁气极,暗道这老头心肠忒狠,猛地隔窗一掌拍出,竟然带了几分气劲打在那老头腿窝,把窗棂都打碎了一块,所幸那老头隔得较远,正好在三步之外,气劲已绝,并未重伤他,但好歹也让他尝到了苦头,尖叫一声,撒腿就跑。
等老头走的远了,张周府才猛然醒觉,暗叫一声不妙,将手中嫖经往眼前一瞧,不禁大呼一声“气煞我也”,正待追出去找那老头晦气,忽然见那被烧焦了一大半的书页中露出一角金黄之物,不由地皱起眉头,手指猛一撕扯,那金黄色的东西便被抽了出来,竟是一张金纸,上面赫然写了四个大字:猿魔真身诀!
这竟然是一部拳谱,只是谁也想不到竟然会夹在这本嫖经之中,张周府心头猛然一阵欢喜,暗道莫不是自己时来运转,做了这等荒唐之事都能得来一部拳法,看来真个是自家运气好到没边儿。
张周府虽然不知道这猿魔真身诀的背景来历,但大略一看,也知道这部拳法修炼的极致,甚至能够化身太古凶猿,当然他也不敢奢望自己能有此般成就,如今的张周府不过刚刚踏入修仙的门槛,知道的并不太多,对于上古神魔肉身成圣的法门并不知晓。
而这部猿魔真身诀号称仙家肉身淬炼举世第一,乃是上古神武大帝观一对太古凶猿斗法,参悟出来的一部大力神通,威力无穷。这神武大帝俗家姓周,后将这一部功法传入后世周家,只可惜千万年间周家仙脉断绝,无人能够练就此功,后人为了防止这部功法遗失,这才将其夹裹于嫖经之中,想来也是一个青楼常客,却万没料到机缘巧合之下竟被张周府偶然所得。
猿魔真身诀注重淬炼肉体,只有把身体修炼的强横无比,才能如太古凶猿一般发挥这部拳法的绝大威力。而这部功法的第一重便是炼就神力,灌注无穷元气淬炼臂力,可举千斤巨石。二重气息,太古凶猿乃是禀天地灵气化生出来的灵物,气息悠长,一呼一吸之间便有无穷光阴流转,寿元无尽,更能吐纳真气化为刀枪斧钺伤人百步。三重铜皮铁骨,一身皮肉筋骨,如太古凶猿一般刀枪不入,精钢不化,成就人形凶器。四重移山倒海,翻掌之间,山河五岳倒拔如柳,练就一身仙家神力。五重金毫万丈,随便一根毫毛,就能化为万般法器,无穷无尽。六重化身凶猿,便是真正成就了无上神通,一身神力堪比太古凶猿,气息悠长,寿元无尽。
张周府看了一遍,心头便无比震撼惊骇,两眼光彩流转,知道此番自己遇到了大机缘,当下心思电转,暗道这门功法非同小可,那邱储一看似也不牢靠,还是先隐瞒下来再说,莫要被那便宜师傅过了河拆桥那时后悔不及。
他正想着如何对邱储一隐瞒下来,那黄衫的太虚真传便一步踏入了柴房,看到张周府身前破布灰烬以及窗棂上破碎下来的一块木屑,微微皱眉,似乎想到了什么,神情略显惊愕,半晌儿才开口说道:“你倒有些天分,太虚仙派三个月内修炼到引气巅峰的修士也算少见,不过搁在仙道正统也是资质平平……”
顿了顿又道:“我瞧你这般模样,许是得罪了周家火夫宋老儿。这周家下人也算安分守己,唯独此人老来不尊,心胸窄小不说,竟还窥伺年迈女色,果真不知羞耻,他虽然吃你一个亏,不敢张扬,但对我日后大事难免有些碍难,我便替你除了后患!”
张周府听他口气,似是要来一个杀人灭口,心中隐隐有些不忍,但见那邱储一脸色凝重,知道自己若是开口求情,只怕有些不妥,便按捺了心思,把那本嫖经连同猿魔真身诀功法藏好,低头不语。
邱储一似也还有急事,并不多留,只是照旧给他留下许多美味,又将一个青玉小瓶扔给张周府,说道:“今日我回了一趟山门,这些丹药你且服下,乃是强筋壮骨的圣药,待你筑基大成,我便传授于你无上神通!”
“多谢师父恩赐!”张周府虽然生有二心,那是因为邱储一并不可靠,但他赐下丹药,却也要感激一番,免得失了礼数。
待他走后,张周府这才收敛心神,换上一副心事重重模样。此番自己被邱储一带来周家,明说是要传授自己成仙之道,日后辅助他做下一件大事。但张周府钻研青囊古书三年有余,虽说相人看命十卦九不准,但察言观色的能耐却也不小,自然看的出来这邱储一包藏祸心,而且他修炼太虚引气诀至巅峰,略微从中懂得一些观气之术,大概猜测出来这位古怪师父修为应该是筑基大成,堪堪步入了三重炼体的境界。
以他现在微末道行自然不是邱储一对手,张周府心中明镜也似,哪里敢去查探真相。但这并不妨碍他在东窗事发之前的这段日子,借助邱储一之手,安心修炼太虚引气诀以及八段锦这两门口诀,提升自己实力,当然如今他还有另外一门更加强大的修行法门猿魔真身诀,虽然不是太虚引气诀这等增加道行修为的法决,但却是淬炼肉身的无上神通。他固然不知道这部功法具体强大到了何种地步,可多少从拳谱字里行间看出了一股磅礴大气,非同寻常。
吃喝干净,张周府兀自蹲坐下去,依旧钻研太虚引气诀和八段锦,企图能够有所突破,一步奠定根基,当然这些不过黄粱美梦,筑基乃是修行根本,一步踏出便自与众不同,引气阶段的修士,最多不过能与凡俗练就内劲的武夫相提并论,但筑基大成的修士,才是真正脱离凡胎,寿元增加一倍,堪比武道巅峰内劲化罡的武圣。
太虚引气诀引气入体,滋养脏腑,八段锦辅助导引,将天地元气融入身体每个部位,日息壮大。张周府已经修炼到了引气极致,一个呼吸相当于常人五六息的时间,气息悠长,但想要突破到筑基一重,除非能够将内腑五脏练就一层罡气,否则,内腑不够壮大,根基不足,筑基难成。
睁开眼,天色完全漆黑下来,夜深人静,一片沉寂。张周府身怀绝世功法,哪里还能在这柴房之中待下去,当下蹑手蹑脚踱出柴房。如今他气力大涨,翻转腾挪,不过片刻便跳出周家大院,直奔汴京城外破庙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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