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正使记

五 百花楼

“这是怎么回事?”温河诧异。
“还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情况,而且你们看这里。”云秋染手指着间很隐蔽的一处,拨开头,隐隐约约露出一根针孔大小的伤口。
“这种形状,应该是被很细的针状物扎了一下,她的指甲虽然染了丹蔻,但是还是能看出指甲淡淡紫,这是有毒的。”
“有毒?”温河吃了一惊:“她不是被勒死的吗?”
云秋染摇摇头道:“这点存疑,这种毒我没见过,无法判断他的作用是什么,也无法证明它是不是一人所为。”
温河道:“你的意思是有两个人?”
云秋染抬头道:“你之前说的连环杀人案与这次命案可有关系?”
“我也不敢断定,只是近日加上这次已经连续生三次逍遥街的命案,前两个特征很明显,都是溺水而亡,而且都在死后被割了腕。”
“死后割腕?”云秋染诧异:“一模一样的死法?”
温河无奈的点头。
“先下去问问下面的人,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云秋染站起来道。
众人下了楼,第一个找的便是绣娘。
绣娘是这家百花楼的老鸨,但性子却比其他家的老鸨懦弱多了,云秋染刚走到她面前,绣娘便吓得一哆嗦,颤颤巍巍行了个礼,结巴道:“大……大人。”
云秋染问道:“谁现的尸体?”
“是……是奴家还有阿章一起现的。”绣娘看向她身后一个小厮打扮,长相普通的男人。
被唤作阿章的人立马上前回道:“小的是阿章。”
云秋染简单扫了一眼阿章,目光落在了别处道 “你们见到凉桂具体过程与我说说。”
阿章应了一声,道:“凉桂让小的去买桂蜜酿,再去厨房端点吃食去她房中,小的买来又去了厨房端吃的,在她门口遇到了绣妈妈,说是有位常来的老爷来找她。”
绣娘结巴道:“是,是邱老爷。”
云秋染看了一圈,并没有现他们口中的邱老爷,疑惑道:“他人呢?”
阿章叹了口气,无奈道:“一听说死了人,跑了,不光他,所有客人都跑了。”
“那他们也是客人吗?”云秋染指着一直安静待在角落的三四人。
温河解释道: “他们是,我来时他们几人未曾离开,我便让他们在这等着,看看能不能问出点什么。”
云秋染哦了一声,便没说什么。那几人除了一人穿着书生衣袍以外其余的看模样不是屠夫就是猎户,难怪胆子大敢留下来看热闹。
那群人秉着既然被点名了,那自然要说两句的道理,冲云秋染吼道:“你们要问啥索性快些问!老子还要赶着回家睡觉呢!”
“对啊,早知道先前就该走,看什么热闹啊,哎我说,查出什么没有啊?”
云秋染原本左手托右手,右手托下巴,听到他们开始嚷嚷,两手松开搭在身后,负手踱步到他们面前。
几个大汉本就是靠力气吃饭,个个五大三粗肌肉横飞,云秋染与之一对比,身量个头用不忍直视形容十分贴切了。
几个大汉见一个小丫头瘦瘦小小,还敢肆无忌惮的打量他们,之前一个吼得最大声一个猎户嗤笑道:“小娘子,你这细胳膊细腿的别总看这些死人什么的,要是凶手像我这般,不得一拳把你打死了?到时候哭都没法哭呢。哈哈哈哈哈……”
猎户屠夫在平民之中算是富硕的人家,相较于那些种地的,他们资本高些,底气也足,会有强烈的优越感,平日里嚣张惯了。
云秋染不搭话,面上也无怒色,扫了他们几眼,露出了不屑的眼神:“一群只打得到野兔山鸡的人,好意思说自己是打猎的?”
云秋染这句嘲讽的是他们一群,如此被鄙视他们哪能憋着?
那人跳起来叫道:“你别不知好歹!别以为你和当官的混一块我就怕你!不过就是一群破捕快!告诉你我后边可也是有人的!!小心抓了你蹲大狱!!”
身后几人连连附和。
温河脸色一黑,他最听不得别人说他们是破捕快,不光他,他手下的那些小捕快一个个面露怒气,差点就拔刀砍过来了。
明正司办的案子颇为重大,所以里面的人都是能力极强的,官位也比清正司的略高,但那只是手底下的人官阶不同,明正使清正使二者则是官居同一品的。所以清正使有些家伙不知出于什么心态,羡慕也好嫉妒也罢,对明正司的人说话总是阴阳怪气,话里带刺。好在二者平日公务不会有什么冲突,明正司的人又经常不在京都,所以矛盾并不明显,她和清正使也都放着不管。
也就是温河为人正直老实,不会想些有的没的,即使现在被骂破捕快,也并没有影射到云秋染身上。
云秋染轻笑:“你们虽肌肉……突兀,但右手指节茧子并不厚,相反,双手虎口及指根的茧子很是明显,说明你们拉弓射箭的力道和次数并不够,握斧头或者砍刀的次数比射箭还多,近年来山上野畜数量不似以往,平时上山是打猎的还是砍柴的你们自己不清楚吗?”
被戳中痛处的猎户脸猛的涨红,怒气比之前更为热烈,扯着嗓子叫道:“哪里来的臭*,你算哪根……哎哟!!”
那声“葱”还未出口,猎户“嘭”的一声双膝跪地,五官扭曲,因事突然,跪地的力道又太猛,一个平衡不稳,猎户趴倒在了云秋染面前——这真真是跪的五体投地了。
云秋染一愣,转头看向了墨城。只见墨城面无表情负手而立,一双眼睛灿若星辰,正低头瞧着自己的衣袍,感受到云秋染的视线,抬起头来对云秋染轻轻一笑。
虽未看清是谁出的手,但在座能有这实力的恐怕只有他一人了吧。
猎户颤颤巍巍爬起来,然而墨城的力道十分大,他爬到一半不堪忍受疼痛又跌坐下去,哎哟哎哟直叫唤,他身后几个人忙去扶他,那猎户破口大骂,但这次没敢指名道姓。
云秋染都怀疑他的一双膝盖骨是不是已经碎成粉了。
云秋染道:“温河,辱骂朝廷命官,是杖责多少来着?”
温河看了她一眼,会意:“二十。”
云秋染瞧了瞧天花板,漫不经心道:“他刚才骂了……五人了吧?”一句破捕快,几乎将在场的清正司的人全包括了。
云秋染继续道:“一人二十,一共一百下。一会回去就劳烦清正司的各位帮我的一齐打了吧。”
清正司的捕快们忍了笑,齐声道:“明正使放心,定当竭尽全力!”
云秋染点头,她相信他们今日一定会比往日打板子更加竭尽全力的。
猎户听到她说辱骂朝廷命官杖责二十,脸已经青了,后又言一人二十,足足一百仗,登时灵魂出窍,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云秋染看着阿章示意他接着说。
阿章接着道:“我与绣妈妈敲了半天门没人应,门栓还插上了,那邱老爷在我们这也算大顾客,我们不敢怠慢,只得撞断了门栓强行进了房间。结果……便见到凉桂上吊自缢了……绣妈妈吓坏了,我也惊的说不出话来,顾不上其他,我想着救人要紧就把她抱了下来,但人……还是没了。”
云秋染道: “那你最后一次见到她是什么时候?”
“她让小的去厨房之前小的亲眼见过一次,那个时候小的就觉得她神色不对,不似往日有精神,但也没多想便匆匆去了厨房。”
“去了多久?”
阿章想了想,道:“约摸半柱香时间,我去时吃食还没准备好,小的在那等了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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