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将错就错四
涂苒的眼泪更是止不住,一个劲儿地往下掉,她想从包里拿纸巾,这才记起包和小石头的奶瓶还搁在陆家的大宅子里。
身旁,陆程禹瞄了她一眼,腾出只手去车子前面的抽屉里翻找。在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下面,终是寻着两页面纸递过去。涂苒没接,他把纸巾搁在她腿上,而后一打方向盘,把车开去了江边。
下午的阳光虽不甚好,也还有三三两两的游人,放风筝的,带孩子玩沙挖坑的,另有几位渔人在岸边撒网打渔。小石头已然在后座上酣然入睡,陆程禹把车泊到林荫道边,那儿人少,风也小些。他下车,走过来拉开副驾驶位的门,低声说道:“下来吧。”
涂苒没动,手里的面纸已经被她捏成一团,她仍是死死地捏着。
陆程禹俯身下去帮她揭开安全带,顺带将她整个人抱出来放下,待她在跟前站好了,他才说:“我以为你以前解不出数学题那会儿就已经把眼泪哭完了,”说着,他伸手去给她擦脸。
涂苒摔开他的手,冷冷地说:“你就这么喜欢看我出糗你不让我走,让我在那么多人面前丢脸,你到底安的什么心”她原本是想说得有气势些,只是嗓子间仍然不争气地哽咽。
陆程禹低头盯着她没说话,神色里似乎带了点讶异。
涂苒定了定神,继续道:“我特瞧不上你这样的,知道为什么吗太假。你这人做事都是表面功夫,想让每个人都觉得你好,说话也是光面堂皇。你这样活得有意思么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你认为该做的,而不是你真正想做的,你累不累”她竹筒倒豆子一般的说完,这才觉得心里好受了些,也不像先前那样哭得稀里哗啦,她用手背抹了抹脸,仰起头来,看着那人直直得瞪回去。
陆程禹神色一黯,过了会儿才问:“你觉得,什么才是我真正想做的”
涂苒没做声。
他忽然有些儿不耐烦:“说啊怎么想就怎么说,别说一半留一半。”
涂苒想了想:“当初就不要结婚。”
陆程禹道:“这不结都结了,说这些没用。”
涂苒气不过,大声说:“我又没拿刀搁你脖子上强迫你,不就是为了个孩子么再说那孩子到最后也没了……”她说到这儿,嘴唇有些儿哆嗦,“后来我怀着小石头,那天晚上看见你那副德性,我当时就怕你头脑一热,让我去把孩子给打了。后来我又想,你以前对我家老太太都那么孝顺,应该不会这样心狠,你这样的人,至少得顾及一下面子工程……”她沉默,不说了,眼泪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陆程禹语气不甚好:“继续。”
隔了半天,涂苒才道:“我这会儿得想想你做得好的地方,要不然我还会说出些什么更不中听的话。”
陆程禹问:“那你想到什么没”他又道,“你尽管说。”
涂苒想了好一会儿,才慢慢道:“上次你带我去连理胡,是因为你要去开会,同时,你还需要解决生理问题。你对我们家老太太好,因为老人家对你也很好。我怀孕,你给我买笔记本电脑,因为这样辐射少,对孩子好。半夜我饿了,你给我做包子,因为我肚子里的孩子想吃。每次我们冷战,都是你来找我,因为你为了孩子不想离婚,你这人就像上了发条一样,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你是一清二楚……”
“行了,”陆程禹抬了抬手,他吁出一口气,来回踱了几步,末了才皱着眉,望向她扯开嘴角笑了笑:“原来我在你心里就是这么个形象”他又道,“我现在觉得我他妈真是有病,才会去做那些事儿。”
涂苒说:“你就是有病,你要是不和我在一起,你现在能过得更好。”
陆程禹打断她,一字一句道:“我告诉你涂苒,别把我想得这么不堪,就算我这人处理事情一塌糊涂就算我又冷血又虚伪,但是这个问题,由头置尾我就根本没想过!”他接着道,“信不信由你,反正我现在说什么你也不信。”
涂苒看着他,他的面色着实难看,而她心里有像是愈见愈远股气息全然不受控制,一路起起伏伏,一时间不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下一步又该怎么做或者该说些什么,她忽然拎不清了,只觉得脑子里乱糟糟的。
陆程禹看着她笑笑:“你是不是又想着跟我说离婚了”
涂苒咬着嘴唇不做声。
陆程禹继续问:“你是不是又会说,为了孩子将就一段婚姻没意思”他稍作停留,“你知不知道自己有时候说话很伤人”
涂苒立刻道:“你说话才伤人,你现在这种语气这种表情,你应该去照照镜子,你不知道自己这副德性又多伤人!”
陆程禹看着她,顿了顿,才又道:“好,那我跟你慢慢说……咱两在一起总共也就两年三个月,除去我不在的一年,剩下的时间里,我们自己忙自己的,常常几天见不上面,其中你怀孕九个多月,小石头出生四个月,一共一年一个月,所以无论我做了什么,你完全可以说,我这么做的目的都是为了孩子,”他忽而叹息,“我只后悔早生了这个孩子,也许我们之间应该再多适应一段时间比较好。”
涂苒听见这话,下意识的低头去看车里的小石头,车门略开,小小婴儿仍是熟睡着,粉嫩嫩的小脸微微皱着,不知道又做了什么梦。涂苒拿起后座上的薄毯轻轻搭在孩子身上,而后直起身道:“你别这么说他,无论我们以后如何,我都不后悔有这个孩子。”
陆程禹神色缓和了些,说:“那你不要再和我提离婚。我们在一起的时间才这么短,你就已经提了三次。”
涂苒微微一怔。
陆程禹讥诮:“怎么,多得连你自己也不记得了么要不要我说给你听”
涂苒没答话,他就接着道:“第一次,是你外婆去世的时候。第二次……我看了李初夏的日记。第三次,小石头刚出生,”他盯着她,“我说的话你总记得一清二楚,你自己说过的却不记得。”
涂苒心里不是滋味,不由也说:“我说的话你总记得一清二楚,你自己说过的却不记得。”
陆程禹看着她:“事不过三。”
涂苒直接问道:“如果我在提一次,你就会答应是吧”
陆程禹叹了口气:“不会……”他停了半响,才接着说,“我会很难受。”
涂苒说不出话。
陆程禹站得离她近了些,又说:“李初夏那件事我还是得解释一下,原先不想提,我年轻时做事也挺浑的,李初夏这人很好……但是,如果我要真想和她再有点什么,也用不着等到你涂苒出现以后……”
涂苒不觉咽了咽唾沫,将手心里的纸团拽得更紧了些。
陆程禹低声问了句:“你明白么”
涂苒停了停,才答他:“我不明白……”
陆程禹闭了闭眼,叹息:“你这是打定主意不相信我了”
涂苒在心里叹了口气:“不是,其实我也不知道……”
陆程禹把手插进裤兜里,眺望了一会儿不远处的沙滩,刚才有个人放风筝一直没放起来,这会儿那风筝倒是高高的挂在天上,越飞越高。太阳渐渐西沉,江风渐凉,小石头轻轻打了个喷嚏,涂苒立即把车门关上了些,说:“得走了。”
陆程禹“嗯”了一声,没挪步,像是在寻思什么,有一会儿才说:“今天的事,我真的很抱歉,那些人你以后不用理。不过这事儿我也没处理好,当时确实不应该拦着你,没让你先走。我……”他几乎是有些艰难的再次开口,“我那会儿只是想着……不能让你走,因为……我不知道你又会跑到哪儿去,我怎么找你”
涂苒抬头看了他一眼,陆程禹已经拉开门坐进车里,涂苒只得跟着上了车。一路上两人都没说话,小石头也没醒,车里很安静。
一直到了岳母家楼下,陆程禹才说:“我得上去和妈谈谈。”
涂苒想了想:“她现在气头上,你还是不要上去了,她看见你指不定更生气。她要是又让我们离婚,我不能保证自己不会一口答应。是我对不起她,她这辈子都没这样受过气。”
陆程禹没说话。
涂苒下车抱孩子,小石头正是半梦半醒,挣了几下,哭了几声。
陆程禹说:“我送你们到门口。”
涂苒说:“真的不用,”又道,“我的包和小石头的奶瓶忘在那边了。”
陆程禹会意:“我现在过去拿,一会儿给你送过来。”
涂苒抱孩子上楼,打开大门,却见王伟荔的卧室门关着,涂苒知道她不想见自己,只得喂饱孩子把他安置好了,再去厨房做晚饭。待一切准备妥当,天色渐晚,涂苒这才推门进去,喊王伟荔出来吃饭。王伟荔没理她,背对着门侧卧。
涂苒说:“妈,我知道您生气,可您也不能和自己身体过不去。等吃饱了,你再怎么打我骂我都行。”
王伟荔一骨碌爬起来,咬牙切齿道:“我打你骂你有什么用,我又不能让别人对你好点,”又点着她,“你说你办的这叫什么事,婚姻大事,不说媒妁之言吧,你至少也得两情相悦吧”
涂苒低着头不做声。
王伟荔问她:“当时在那儿不好说,你现在老实跟我讲,你到底是喜欢人家儿子,还是冲着人家老头有钱去的”
涂苒低声答:“冲钱去的。”
王伟荔气极,一个枕头扔过来:“我真是快被你气死,你弟的情况才好些,你又这么不让我省心。我,我有时候真想把你俩重新塞回肚子里,”她坐在床边又说,“你以为你那点小心思人家看不出来人家老江湖,做了多少年生意了,没点道行怎么行难怪你老公对你就那样,他又不是傻子,男人最忌讳这个,不说男人,女人还忌讳呢……你说说现在怎么办好吧,孩子都有了,这以后日子可怎么过你爸以前是怎么教育你的你怎么读个大学就变成这样,我当初就说,女孩子读那些书做什么,你见的人多了,心也花了。你这叫眼高手低,自己挖个坑自己跳。”
涂苒仍是说:“妈,吃饭吧。”
王伟荔骂骂咧咧地起身:“吃吃吃,吃了去死!”
不多时门铃响了,王伟荔问她:“谁呀”
涂苒说:“陆程禹,我把包忘那边了,他给我拿过来。”
王伟荔端着饭碗进里屋:“你别让他进来,我不想见那小子。”
涂苒打开门,陆程禹正抱着一堆东西站门外,涂苒冲他摇了摇头,陆程禹说:“那我过两天再来。”
涂苒接过东西:“你别来了。”
陆程禹皱眉:“涂苒,我之前说那么多是白说的。”
涂苒无可奈何:“不是,我没其他意思,我这会儿脑袋里真觉得挺乱的。”
陆程禹低头想了想:“那你什么时候才能想清楚”他说,“这样,我给你打电话,你想清楚了可以跟我说。”
涂苒小声道:“我不要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我没想明白也不会接你的电话。”
陆程禹叹了口气:“那好,你打给我,”他补充道,“要是万一我没接,肯定是在给人做手术。”
涂苒没说好也没说不好,正要关门,又听他淡淡说了句:“反正,我等你电话。”
她轻轻合上门,靠在门板上发了会儿呆,听着他愈见愈远的脚步声,心里不知所想。
王伟荔端着饭碗边吃边从里屋走出来,横了她一眼,喝斥:“愣在那儿做什么,还不快吃饭!”
正文 将错就错五
数天后,陆老爷子携孙慧国拜访涂家,明说是过来探望辛苦已久的亲家和孙子,至于暗里究竟为何,大伙儿都极其识相地并没将话挑得过于明白。
陆老爷子此行目标目的相当明确,态度诚心诚意乃至诚惶诚恐。他手里拎满了人参燕窝等保养品,人参据说是珍藏了有些年头的野生山参,燕窝是才托人从越南带回的芽庄洞燕。
孙慧国也一改往日的张扬跋扈,对王伟荔说起话来细声细气笑语嫣然,偶尔王伟荔扔过来一明褒暗贬的话戳子,她也只当不明,忍气吞声笑笑就过了,整一个贤淑和蔼的一般老妪。不但如此,孙慧国还在涂家亲自下厨,把一早泡好的燕窝用小火炖了,亲手盛出来捧给亲家母,剩下的一蛊说是留给上班未归的儿媳妇。王伟荔自是觉着受用,而孙慧国也美其名曰不过是做个示范,这燕窝该怎么泡怎么去毛又要炖多久,并央了亲家母每日里炖给儿媳吃,还说估摸着这边吃得差不多了,再差人送来。
这一推一挡一送一迎之间,两方相处自是融洽,各自都拿捏着心头的顾忌见好就收,并纷纷暗示前嫌不计过往不究,也是,哪个大家庭里没点嫌隙事既然“误会”解除,也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又有一天晚上,涂苒回来,见王伟荔正帮着收拾涂峦回京的物事,打理完了,王伟荔又拿出一只大箱子,开始装自己的衣物,涂苒吓了一跳,以为她人家还在生气呢,就问:“妈,您这是做什么呢”
王伟荔说:“跟着你弟去北京住几天。”
涂苒支吾道:“那您外孙怎么办呢,您生气归生气,可别不管小石头的死活呀。”
王伟荔瞪她一眼:“你瞎说什么我是怕你弟一个人开长途不安全,你看他瘦的,这才回来几天就要走,身子还没养好呢,我得过去盯着他。再说,你不是还有年假吗你先休着,自个儿辛苦点照顾下孩子,你要实在忙不过来就叫你公公婆婆帮忙,你放心,他们现在低姿态,处处矮我一截,不用白不用,也让他们尝尝伺候小家伙的苦头,”她哼一声,“你干脆把石头扔他们家去,磨磨那两个老不死的,我看他们敢不伺候好了孩子少根汗毛,他儿子只怕就要找他们拼命。”
涂苒说:“你现在这态度怎么又转了个大弯呀”
涂峦在一旁笑嘻嘻道:“我姐夫前些天来过了,姐你上班去了不知道。”
涂苒是当真不知道。
涂峦又道:“我姐夫说了些话,你想不想知道呀给点实惠呗,我就告诉你。”
涂苒道:“你要是不说,我就把你大闹人婚礼的事说给妈听。”
涂峦脸色一变:“什么大闹婚礼呀,你瞎说什么”
涂苒道:“我有什么不知道的,你能瞒得过我新娘姓关叫……”
涂峦立马趴到她跟前:“我姐夫跟咱老妈说了,让老妈生气了就打他千万别打你,”涂峦又极其痛苦地巴着她,“算我求求你们,赶紧和好算了,不然她又得成天烦着我……”
王伟荔果然随儿子的车一同进京,走的那一天可高兴,逢人就说,我儿子开车回来去北京住新房,其实哪儿来的新房呀。
涂苒申请了半月的年假,并没将儿子送去陆家,自己一人带着,仅凭一己之力难免有所疏忽,再加上连日来变天,刮风下雨的,温度下降了十多度,就跟倒春寒一样,王伟荔前脚走小石头跟着就病了。起先是打喷嚏,而后是咳嗽,最后体温升高,病情发展迅速。涂苒把孩子抱去省妇幼看病,医生诊断为扁桃体发炎,开了退烧栓药和抗生素冲剂,当场就用了些药,烧也退了些。
涂苒寻思着要不要给孩子他爸去个电话,思来想去,未果。
涂苒抱着孩子回家,已是累得够呛,家里的保姆过个年到现在也没回,她只得先解决孩子的伙食问题,再考虑自己。可惜厨房里永远是冷锅冷灶,她连煮碗面条都懒得去做,只从冰箱里拿出牛奶喝了几口了事。
涂苒又去摸了摸孩子,觉着他好了点儿,心里稍微歇下来,不多时,就同他一起睡着了。
一觉醒来,天色已黑,她下意识的又伸手去摸儿子的脸,这才发现热度不低,小家伙抱在怀里跟个煮熟的鸡蛋一样,体温像是比去医院前还高些。
她心里扑扑乱跳,生怕自己一再疏忽耽误了孩子,也顾不得头晕脑胀,从床上爬起来就去拿温度计,家里的电子体温计刚巧没电池,她便去找水银温度计。从卫生间的医药箱里寻着了,忽然脚底一滑,自个儿摔了一跤,温度计也掉到地上摔个粉碎,水银珠子碎玻璃渣四处乱溅。
真是人倒霉起来喝凉水也会塞牙缝。
涂苒发了会儿呆,抱着孩子,给陆程禹打电话。
响了一声,那边就接了,倒是意料之外。
陆程禹说:“涂苒……”他像是在走路,微微喘息,从语气里也听不出究竟是询问还是感叹。
涂苒心急,没等他继续说话就把这边的情况说了,又道:“我这会儿是没办法了,你能不能赶紧给我买个温度计过来,要是你没空,我就抱着小石头去看急诊。”
陆程禹似乎有些儿不爽:“你怎么现在才给我打电话”接着他又道,“你别急,我马上过来。”
不出一刻钟,就有人按门铃,不知是谁。
涂苒慌慌张张的跑去开门,她自觉这两天过得不是人过的日子,整天里忙来忙去,弄的人精神郁郁蓬头垢面,这会儿却也顾不了这许多。
打开门,陆程禹已经立在外头了。
涂苒惊讶极了:“你怎么这么快”
陆程禹看了她一眼:“我接电话的时候已经到楼下了,”说着进屋去瞧孩子,他买了耳式体温计和听筒。
小石头仍是熟睡,陆程禹给他量了体温,三十八度五。又听了会儿心肺,发现问题没甚严重,他这才松了口气,嘴里仍是说:“应该早点给我打电话……过了三十八度六才给退烧药,先观察。”
涂苒“嗯”了一声,这才坐下来靠在床边歇着,却觉着陆程禹正看着自己,她不觉低下头去捋了捋头发。
陆程禹伸手过来轻轻覆在她额上,“你脸色不好”他说,“最近流感挺严重,你自己也要注意点。”
涂苒说:“没什么,有点儿累,想睡一会儿。”
陆程禹说:“你睡吧,我看着他。”
涂苒摇头:“算了,估计得等他好了,我才能睡得踏实。”
陆程禹去厨房里转了一圈,问她:“你还没吃晚饭”
涂苒摇头。
“家里有什么”
“面条。”
……
不多时,他从厨房里端了两碗热乎乎的面条出来,两人一个靠在床头,一个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各据一方,各自手上捧着碗,安静地吃晚饭。陆程禹吃得很快,没多久风卷云扫,想是这会儿才下班,早饿了。涂苒觉得他这样对胃顶不好,饥一时饱一时,吃得又快,很容易落下病根。她想了半天,却是什么也没说。她吃得很慢,吃到后来,发现碗里还有一枚煮得白晃晃的鸡蛋。
涂苒一愣,问:“你怎么没吃鸡蛋”
陆程禹已经打了盆温水过来,一边给小石头擦身子了,一边说:“没了,我明天去买点菜,你这几天怎么过来的家里没人帮忙也不跟我说一声。”
涂苒又问:“你明天休息”
“嗯,”陆程禹看了看表,“小石头几点吃的消炎药”
“下午四点。”
“等会儿十点了再吃一次。”
“嗯。”
陆程禹去把碗涮了,又把孩子的小床推出去:“你休息,我看着他。”
涂苒仍是不放心,跟着起身,又听他说:“没事的,过两天就好了。”等她洗漱完了从卫生间出来,陆程禹正靠在沙发上看报纸,点着小灯,旁边搁着枕头和一床被子,婴儿床就摆在触手可及的地方,估计是打算就这么凑合一宿。
涂苒也实在是累了,连动脑筋说话的兴趣都没有,自个儿撑回房里躺下。闭上眼,外间的灯光朦朦洒在眼皮上,偶尔听见他翻阅纸张的轻微声响,心里忽然就觉着踏实了。上半夜,她睡得很沉,连梦也没做一个,猛然间就被婴儿的哭声惊醒,她条件反射的坐起身,就觉着有人把孩子塞进她怀里。那人低声道:“他饿了,找你呢。”
她仍是半梦半醒,继续条件反射的掀开衣襟,哺乳。
小石头白天喝牛奶吃辅食,到了夜里肚子一饿什么都不要只吃人乳,涂苒数月来已经养成习惯,又或是母亲的天职,天性使然,一听见孩子的哭声,即使大脑并未清醒,动作反应却极为迅速。
待得她这会儿真正清醒过来,才发现自己身上给披了件衣服,而那人也并未走开,正坐在床边瞧着这娘儿俩。
涂苒素来脸皮薄,一直以来都避讳在人前做这件事,这会儿却被人目不转睛的盯着瞧,顿时浑身难受不自在。光线从外间投射进来,有点暗,他整个人有一半儿没在阴影里,而她整个人身上有一半是亮的。涂苒不知道,他究竟是在看孩子还是看她。
她不由低下头,发丝从额前耷拉下来,下一刻,他伸手过来帮她慢慢理到耳后。
涂苒只能屏息静气。忽而听他问:“他要吃多久”
“吃饱了为止。”
他起身走出去:“完了喊我。”
她这才松了口气,过了会儿听见他又去拿盆打水,想是又要给小石头擦拭身体物理降温。
小石头终于吃饱喝足,抬头看了妈妈几眼,带着餍足的神情晕晕的又睡过去。
后半宿,涂苒没怎么睡好,有些儿迷糊,做了些梦,有悲有喜,那些场景还依稀记得。在整个过程里,她耳边不时传来陆程禹为孩子擦拭身体拧干毛巾的声音,一连串的水珠滴在盆子里清脆作响,等她稍作醒转仔细去听时,外间却是静悄悄的,只听闻父子两人的均匀平和的呼吸。
末了,她却睁眼到天明。
作者有话要说:三月十日 更
谢谢大家的留言!
本来觉得剩下的内容不多了,结果写起来挺不住笔,这样看来还要拖个一到两章的样子。
关于上一章里面,涂苒回答“奔钱去的。”
我这边的解释是,她又一次对小陆子心软了。
这不是赌气,也不是闹别扭,她也犯不着和自己的妈妈闹别扭。
她无非是耍了点心眼,意思是告诉王伟荔,您女儿当初也有不对的地方,您也别拿人小陆子想得太坏了,既然两边都有错,您赶紧消消气吧,本来我和他正往良性方向发展呢,没想到又出了这桩事,大大阻碍了发展的进程。
我觉得涂苒这个人,她自己喜欢什么真正想要什么以及小陆究竟是怎样一个人,她在关键时刻还是拎得清的,这样就很好。
如果不是涂苒的这个看似赌气的答案,王伟荔也不会紧接着说出后面那段话。王伟荔是个很爱面子的人,涂苒这么一说,至少她心里平衡了。
至于这话说得没尊严没人格,我想,如果涂苒的父亲还活着,也许会当即给自己女儿一耳光,但是对王伟荔来说,面子比尊严更重要。面子是别人给的,是别人对你的认可,而至于尊严神马的,那都是自己自找的,她老人家一般不会过于在意。
所以,这世上有不同的人,也有不同的父母。
至于女儿的回答,王伟荔是否全盘相信,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上了年纪的人有上了年纪的智慧。
还有什么来着……假设一下,涂苒要是说:我是奔着爱情嫁他的
涂妈妈会怎么想她这么要强的一个人,第一反应多半是:好啊,臭小子玩弄我家闺女的感情,先搞大她的肚子才肯结婚,婚后还让人这么说她,看我不踢飞你。
筒子们啊,你们究竟是想看he,还是要看be啊
清官难断家务事,这里面,善意的谎言有必要的,一来涂妈妈心理平衡了,毕竟她女儿也有不对的地方,这事说起来她们家并非能占多少理除非胡搅蛮缠,二来,她心里一平衡也不会死揪着这事不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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