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天武圣

一个时辰的拳法练习终于结束，许青尘点出几句许家长拳的要点后也很快离开演武台，许家最近要来几名大人物，他要负责相关的接待事宜。
场上许多少年还在谈论被许晋讽为“破绽百出”的许家长拳，此刻两两捉对，你一拳我一脚，练得不亦乐乎。
“这个身体实在太差了！”无人问津的少年杀手，独自站在演武场一角，张开双手，看着修长细嫩的十根手指默默发呆。
一个多时辰的烈日洗礼，让许晋白皙稚嫩的脸蛋泛起一抹病态的红晕。一袭破破烂烂的白色长袍沾满了汗水和灰尘融成的泥浆，对比场上那些英武俊朗的劲装少年，他看起来就像一只滑稽的小丑。
一个心狠手辣的杀手，居然成了穿着长袍来练拳的文弱书生，这种强烈的反差，让许晋顿时没了重生的喜悦。
不经意间，古井无波的心境泛起了阵阵波澜。意识和心性，有了一种潜移默化地微妙改变。
许晋微微有些茫然，身体中原本冰锥一样冷冽而尖锐的灵魂，因为生父的突然出现，早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就开始缓缓融化。如今融入新的记忆，又传承了书呆子的感情和经历。他的灵魂，似乎完成了某种离奇的蜕变。
变化是好是坏，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既来之则安之，这个世界倒是有趣，融合玄气后，人体的力量居然能强大到如此地步。如果能配合我自创的无踪九拳，不知会发挥出多大的威力！”
寻到长袍下摆的一处裂口，许晋眉头微扬，蹲下身子将下摆垫在腿上。双手各执一端，稍一用力，“嗤啦”一声，裂口逐渐扩大。
身子虚弱，力量也有些不足，好在许晋劲道用得巧妙，没有浪费丝毫力量。质地坚韧的丝绸长袍很快便被他撕成了短裙，长袍上两条宽大的长袖，也被他用牙齿咬出两个缺口，齐臂扯去。
忙完这一切，许晋蓦然起身，两脚前后分开，侧身朝向演武台，双手高举到鼻端，手臂自然弯曲，纤细的手指稍稍用力，紧握成拳。
不远处几名正在练拳的少年注意到他怪异的举动，停下了略显生涩的拳法。
几名少年想笑，嘴角歪出一定的弧度后，却怎么也笑不出来。他们修为不高，大多都是二重炼肌境，许家长拳是他们接触的第一套拳法。许晋这个姿势看起来古怪，甚至可以说是丑陋，但他们忽然发现，这个姿势居然找不到可以进攻的点。
侧身而立，胸部略含，腹部紧紧收起，上身稍稍前倾，高举的双臂挡住了身体的绝大部分，暴露给对手的面积也随之降到极小的一点，正是散打起手的标准对敌姿势。
众目睽睽下，许晋瞳孔微缩，后脚蹬地，前脚平蹭，借着突进的惯性，腰身拧转，右拳笔直轰出。
力道不足，没有破空的爆鸣，反而是腰身脊椎处的骨节，因为长久没有运动发出几声脆响，显得有些刺耳。
围观的几名少年下意识地吐了吐舌头，即便是拳法外行，他们也看能出这看似平淡无奇的一拳，爆发了全身几乎所有可以动用的力量。
腿力，腰力，臂力，层层递进，让这一拳臻至完美。
一拳轰出，重心转移到前脚，许晋的身子只是微微一顿，就收住了前冲的势头。左拳在整个出拳过程中，一直如磐石般纹丝不动。
可攻可守，一气呵成，如果右拳击中，可以借着前冲的势头继续打出左拳。如果右拳被挡，侧身分立的前腿又可以借力顺势蹬地后滑，拉开与对手的距离，转攻为守。
一个简单的出拳和收拳，没有任何花哨，更没有如豹似虎的凶猛气势。只是在出拳的刹那，爆发出一股毅然决然的凶悍。
“许晋，你打的是什么拳法，我怎么从来没见过”圆脸少年率先走了过来，有些木讷地凝视着面貌焕然一新的许晋。
“这不是完整的拳法。”许晋怔了怔，本来只是想试试随意撕扯的长袍会不会阻碍行动，没想到竟然引来一些少年的关注。
“哦！”圆脸少年伸手揉了揉鼻子，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这个真不是什么拳法。”许晋哑然失笑，看着面前毫无心机的圆脸少年，一些记忆片段闪过脑海。
圆脸少年叫许炎，跟他的关系谈不上好，却是族中唯一几个可以和他说上两句话的同龄人。之前搀扶他那一幕，给许晋的印象极为深刻。
“算了许炎，这个拳法只怕是五长老的秘传，他怎么会告诉你！”
“就是就是，亏你刚才还出手帮他，现在还不是把你当外人，连拳法名称都不肯说。”
“可惜了这么好的拳法，居然让他学了。”
“谁让人家是长老的儿子，你要是有个好爹，还怕学不到什么好拳法！”
附近几名少年议论纷纷，言语间酸味浓浓。
演武场另一边，被十几名许家高层子弟众星拱月般围在中间的许森，有一搭没一搭的回应着他们提出的一些拳法问题。阴狠凌厉的目光有意无意地越过人群，落在许晋身上。
身为杀手时锻炼出的敏锐直觉，并没有因为这次重生而有所削弱。
裸的敌意让许晋寒毛倒竖，不用刻意去寻找，他就已经猜到敌意的主人。
传承了书生的记忆后，一些深藏的秘密也转移到他身上，他和许森之间，迟早会有一战，但绝不是现在。
如今身虚体弱，再精妙的拳法，在绝对优势的力量面前也起不到任何作用。
在身体素质达到可以完整施展无踪九拳之前，许晋选择了隐忍。
“这个确实不是什么拳法。”许晋很快把注意力转移到附近几名少年身上。
他没想到随便打出的一拳居然让他们产生如此浓厚的兴趣。
脑海中一阵翻滚，从书呆子身上传承而来的记忆融合得更加彻底，结合本属于自己的杀手记忆，许晋略一思索便恍然大悟，心中更是有了计划。
“刚才只是散打的起手式和一手右直拳罢了。”
“散打拳法，好怪的名字，是五长老教你的吗”许炎脸上的沮丧一扫而空，见许晋突然松口，忙不迭追问起来。
秘传的拳法极少外泄，许炎刚一开口就一阵脸红，秘传拳法可以说是武者的命根，如此追问是件极不礼貌的事。
许晋摆了摆手，不以为然的随口说道：“不是，是书里学来的。”
“书里学来的什么书能给我看看吗”许炎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脑海中顿时闪过一个念头，许晋读过的书汗牛充栋，包含甚广，指不定被他从中淘出一两本拳法秘籍之类的好书。
周围几名少年也一阵咋舌，悄无声息的靠了过来，浑然忘了刚刚还嘲笑过对方。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书都被烧得一干二净了。”许晋无奈地摇摇头，摊手说道。
“烧，烧了……”许炎瞠目结舌， ...
猛然想起之前许森说过的话，“太……太可惜了吧。”
“切，可惜什么，肯定是他不想告诉你，随便找个借口罢了。”一名同样失望的少年阴阳怪气地说道。
“烧是烧了，不过我脑子挺好使，十七八本武功秘籍还是能记住的。”许晋抿嘴微笑，轻松说道。
这句话倒是半真半假，书呆子的记忆力极为不凡，堪称过目不忘。
“十……十七……八本！”包括许炎在内，听到这句话的几名少年无不目瞪口呆，如遭雷击，僵在当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嗯，除了散打外，还有形意拳，咏春拳，八卦掌，太祖长拳，跆拳道，空手道……”许晋随口说出一连串拳法名称。
众少年何曾听过许晋所说的这些拳法，此刻只觉得耳畔如有隆隆炸雷，心脏更是不争气的越跳越快。
每个人都瞪大了眼珠，狠狠端详着许晋白皙稚嫩的脸蛋，只等他稍有心虚，就会起哄嘲笑。
拳法秘籍，而且是十七八本，实在让他们难以想象。
众少年很快发现，许晋至始至终都在抿嘴浅笑，笃定的眼神中透露出强大的自信。
“那……那些拳法秘籍，你……你都记下了！”许炎额头上满是汗水，结结巴巴的张嘴问道。
“自然是记下了，你要想学，我随时可以教你。”许晋微笑着点了点头，好像这只是一件很稀松平常的小事。
“你肯教我，你真的肯教我”大喜之下，许炎竟然手舞足蹈起来。
“你肯学，我就肯教。”许晋伸出纤细的食指，一指许炎身后几名围观少年，语出惊人，“你们若真心想学，我也可以考虑一下！”
许晋轻描淡写的几句话，让他们惊慌之余有些不知所措，普通人若是有幸得到一本拳法秘籍，无不视若珍宝，只怕提都不愿提及，更何况传授他人。
几名少年一时语塞，他们蓦然发现，自己似乎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眼前的文弱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