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家的法事前后共做了五日,.庵主鞍前马后,卖尽了笑脸,最后总算让倪夫人尽兴而归。
相处了几日,妙音与柯兰结下了不错的交情,这一旦要分开,两人心里都有些不舍。柯兰将身上的一个荷包解了下来,交到了妙音的手上:“也没什么好东西留念的,小师父将这个带在身边。”
妙音却不肯接受她的好意,推辞道:“出家人不轻易接受别人的恩惠,小姐要是想我们庵里了,得空就来小住几日吧。”
柯兰笑道:“有机会了定来。”
柯兰转身便上了一顶翠盖的小轿,准备下山了。
妙音正目送着他们,身后却传来声音:“脑子还是开窍了,不像你师父,惯不会处事。以后也都机灵点儿。”
妙音突然听见圆真庵主的声音,有些讶异,连忙回头去看。圆真却压根没有正眼瞧她,只微微的颔首,与随从转身去了别处。
妙莲五师姐笑嘻嘻的走了过来,拍了拍妙音的肩,哂笑道:“真是不错呀,庵主点名夸你好。看来我们妙字辈也要出个人物了,说不定我们庵主还会让七师妹来接班,到时候可得记着提携提携。”
妙音将妙莲的手拿开,不屑的说了句:“我才不稀罕什么庵主不庵主的,谁乐意,谁当去。何必这样的别扭。”
妙莲倒要恼,却又突然笑道:“七师妹倒不用磕碜人,有什么想法,还不如说出来的好,闷在心里当心闷出病来。”
妙音已经走了好几步,听见五师姐的嘲讽,只当是耳旁风。
随意走了一圈,便来到了师父房里,见师父正在配药。雅文言情首发妙音上前帮忙,一面问道:“谁又生病呢”
圆济师父说:“你大师姐的背痛又患了,我给配点药。”
妙音点点头,心想大师姐本来就双目失明,身上又经常这里不好,那里不好的。据说她是个弃儿,以前的静一老庵主收留了她,让大师叔帮着带大,好在长了这么多年,如今也是要三十几的人了。命运多舛,还真是不易。
妙音帮着整理一些药草,圆济师父赶着制药丸。面对师父,妙音心里多少还是有些胆怯,师父有着自己虔诚的信仰,又有出色的医术,妙音打心眼里佩服。不过让她一辈子过青灯古佛的日子,她也不甘愿。
师父似乎瞧出了妙音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轻斥道:“也不知你那脑袋瓜里成天想的是什么。对了,我有话要问你。”
“师父请说。”
“你是愿意跟着你大师叔学习厨房里的事,还是愿意跟着我学药书”
妙音脱口而出:“当然是要跟着师父学医术呢,您是我师父,我不跟着您,跟着谁呀。”
圆济师父依旧显得很淡然:“不管你做什么都要吃得苦,我们是红尘之外的修行人,更要明白这一点。”
妙音忙点点头,耐心的帮着师父给大师姐配药。
圆济师父突然说了句:“你以后想当莲花庵的庵主么”
妙音有些诧异,忙抬头问道:“师父何出此言”
圆济师父依旧显得很平淡:“白问你一句。你要有这个心,自然也是好的。只是以后更要踏踏实实的做事。一心修行,养成个得道的高尼。圆寂的静一老庵主就是个得道高人。不管是佛法,还是德行都令人景仰。只可惜早已经圆寂了。你们妙字辈的这些师姐妹中,也是参差不齐。要说修为,还是你们大师姐首屈一指。只是你们大师姐她身子不好,以后也当不得大任。其余的就差出一截来。你是我亲手带大的,自然有感情。也希望你以后能得一番不凡的事业。别学着你师父我,这样……”师父的目光有些黯然,慢慢的又垂下了眼睑。
妙音心里微微一动,忙道:“师父怎么呢”
圆济师父望了望妙音两眼,温和的说道:“你小的时候,你师祖就说你是个悟性高,很有天分的孩子。只要好好的引导,一定能有所大成就。为师资历不深,怕教不了你什么。”
“师父……”妙音唤了一声,又道:“师父是想念师祖了吧。”
圆济师父摇摇头:“静观师父她为人正直忠厚,是个得道的高人。我也是拜她所救,才有的今日。只可惜……”师父的言语中充满了无限的感慨和遗憾。
妙音心想此时能安慰些什么呢,只好宽慰道:“师祖已经圆寂了,一定升到了极乐,师父应该感到欣慰才是。”
圆济师父苦涩的笑了笑,又怕这个唯一的徒儿担心。也不再说下去。
妙音帮师父配好了药,随即又亲自送到了大师姐房里。
大师姐房里光线很是晦暗,不过对于大师姐来说,即使是白日也和黑夜一样。她的屋里从来没有灯光。见她正在参禅,也不好贸然去打扰。将药交给了照顾大师姐起居的了心。
妙音才要离开时,听得里屋传来了大师姐的声音:“是七师妹么,快请进来。”
了心替妙音揭起了布帘子。妙音躬身进了里屋。里屋的光线更是晦暗,只见大师姐妙清静静的端坐在炕上,一手执了拂尘。双目微闭。一缕若明若暗的光线从窗户穿射进来,照在了大师姐的右脸颊上。妙音在下面的一把圈椅里自个儿落了座。
了心上了一杯热茶,妙音接过了放在了一旁。
妙清大师姐有些歉然道:“真是不好意思,每次有个什么地方腰酸腿疼的,总是五师叔辛苦,也劳烦七师妹亲自送来。”
妙音笑道:“大师姐客气什么。这也是我们应该做的。师父的职责在此,照顾好庵中师叔、师姐妹们的身体。我当徒弟的当然要鼎力支持师父呢。”
妙清大师姐笑说:“当真我们五师叔才是真正的菩萨心肠,这可是功德无量的大好事。”
妙音脑中又想起师祖来,师父今天突然提起了她,神色还是那么的忧伤,到底是为什么呢。她也不好向别人打听,只好向大师姐请教。
“师叔祖她是个很不错的人,不过因为严苛,庵中的人都怕她。我都记得我小的时候,因为做错了一件事,还被罚跪了整整一下午。庵中之人没有谁逃过静观师祖的责罚。”
妙音闻言,心想大师姐身子不好,又老实憨厚,这样的人都责罚过,何况别人。
后来妙清大师姐感叹了一句:“多好的人,只是太可惜了。”
妙音又想,即便她是个严苛的人,活着的时候,好些人忌惮,甚至不喜欢。在她死去后,还有人能记得她的好,也算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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