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生,我们可不可以不忧伤4(上)彩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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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尚未完全昏迷,吃疼地闷闷地“哎哟”了一声。
他觉得不妥,连忙扶了我一把,然后哆哆嗦嗦地,对着那个衣衫朴素、年逾六旬的老人喊了一声,爸——
我昏昏然,应了一声,哎——
钱助理的脸直接绿了,小情绪一别扭,小手一松,我“吧唧”一声又被扔到地上。
这下,我没有“哎哟”出声,倒是程天恩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在汪公公的搀扶下起身,堆着笑,将我挡在身后,似是决心守护一般。
每个人的心底,都有想要守护的东西——为自己在意的人。
这时,一个护士匆匆地从外面走进来,问道,程天佑的家属?谁是姜生啊?病人……
我想说我是。
可程天恩那颗泡妞用的大糖丸实在太歹毒了,我已迷糊得只剩下一丝意识,而这一丝微弱的意识,都不足以让我辨认出会把我变成海底泥、大茶杯的钱伯,就已稍纵即逝。
这药力好奇怪,让人总想笑,感觉像是含笑九泉了。
当我从那颗糖丸里挣扎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晌午了。
头疼得像要爆炸了一样,我扶着脑袋起身,上下摸索,确定自己尚未变成大茶杯,也没变成海底泥面膜。
抬头,不见刘护士,也不见钱助理,只见一个面容和善的老人坐在椅子上,手里捧着一本书,津津有味地读着。
他戴着老花镜,衣衫虽旧,却极其干净整洁,与程家上下一片光鲜的打扮不甚一样。此时,他的身体微微后倾,仿佛在仔细辨识着书上的字,看得极其入迷,都没觉察到我醒来。
钱伯?
我的大脑在瞬间短路后,又瞬间清醒,却也不知如何是好。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抬头,透过老花镜,看到我端坐在床上,一愣,像是怠慢了我一般,忙说,姜小姐,您醒了。
不是言情小说里那种掌事人装腔作势地拿捏作态,更不是电视剧里面终极boss高高在上的傲慢疏离,却像是一位年长的亲人一样。
跟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我以为他会挑着眉毛,斜着眼睛,严肃地用鼻孔喷我,说,姜小姐,你该走了。或者是拿出大家族的旧做派,拿捏着指桑骂槐,故作高深地说一通,比如,姜小姐,这豪门的日子,是你能想,可不是你能过的……巴拉巴拉巴拉……
可,全然没有。
他竟然是恭敬谨慎的态度。
我冲他点点头,因觉被尊重,人也微微自矜的模样。
突然,我现,这竟是一个完全陌生的房间,不是医院。我不由将被子拉紧,有些紧张地问,这是哪儿?
钱伯说,哦,这是程家度假的宅子,我已叫人打扫过。
我吃惊地看着他,说,我怎么会在这里?
钱伯笑笑,说,在医院总不如在家里调养身体方便。
我说,可是……
钱伯笑笑,说,你放心,医生、护士一切照旧。
说完,他将书放下,摘下老花镜,帮我按了床头铃,不久,便有了回应。他说,病人醒了。
我眼尾暗低,思量自己的处境。
他也不絮叨,恍如无事一般,又重新细细看着手中的书。
兀地,我似乎想起了什么,问他,我记得,有护士……说天佑他……
话一出口,我才意识到自己对程天佑的担心,如此袒露在钱伯面前很不妥。
钱伯似乎并不在意,说,昨晚,大少爷昏迷着,突然有了意识,喊过您的名字,可惜等我们过去时,他又昏迷了。
我顿觉心灰。
我有些尴尬地看着钱伯,像是为刚才的过度关心辩解一样,说,等他醒了,没事了,我就走。
钱伯扶扶眼镜,说,哦?哦。不过,姜小姐,等你身体好一些就多陪陪大少爷,他很需要你。
啊?我望着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以为他是带着王母娘娘的簪子来给我们划银河的,却没想到,他却是温言好语、慈眉善目一月老。
他又想起了什么似的,说,庆姐手艺很不错,做得一手很好的湖南菜,很得老爷心。听说姜小姐是湘乡里的,我也将她一并带了过来,照顾你饮食。
啊??我又愣了愣。
这态势,哪像是灭我的,简直是渡我的。
不过,我还是摇摇头,郁郁地看了看窗外,低头说,就不打扰了吧。
我心意已定,天佑只要能醒来,我就离开这里。至于去哪里,干什么,我都没想过。我只知道,我想离开。
钱伯好像并不以为意,半是探询地说,我听钱至说了,生意外之前,您和大少爷在酒店吵架了。
他这么一说,我便觉满心负疚,眼泪在一瞬间冲出眼眶,怕他看到,我就将脑袋别向一边。
他却笑笑,说,夫妻年轻时哪有不争吵的?我看不管您怎么生他的气,他也为此付出代价了,您就别再跟他怄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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