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主子——”
顾晏打断他:“真没事,你先回去吧。”
司危不情不愿地离开,顾晏无奈叹息一声,回了屋子。
推开门,那碗原本安放在桌上的药汤摔在了地上,瓷碗破碎,汤汁洒了满地,一言难尽的气味充盈了满屋。
小绿草仰着花穗立在花盆中央,悠闲地舒展着枝叶,一副漠不关己的模样。
顾晏竟从他的模样里,瞧出几分得意之色。
……这小混蛋。
屋子这气味着实可怕,暂时是没法住人了。顾晏找了婢女来收拾屋子,自己抱着小绿草寻了个偏院暂住一夜。
相安无事一夜过去,可第二天一早,顾晏却没起得来床。
顾晏病倒了。
叶梓的花盆被搬到院子里,来来往往都是人,他没法去探视顾晏的情况。从婢女的只言片语中他得知,许是这偏院许久没住人,阴寒之气太重,顾晏昨夜受了风寒,今日便发起了高烧。
叶梓有些愧疚。
若不是他昨夜把那药汤打翻,顾晏也不会被逼搬到这里来。
谁知道这病秧子这么矜贵,才一夜就病成这样。
趁着没人注意,叶梓悄悄爬出花盆,从窗沿边溜进了屋子。叶梓伸出茎须三两下爬上房梁,探头往内室看去。
顾晏躺在床上,看不清模样。屋里婢女侍从围了一圈,有名医者打扮的男子正在替他诊治。
那人看着不过而立之年,一身墨色宽大衣袍,长发随意用了根缥青发带系着,俊逸出尘。
他为顾晏号了一会儿脉,轻声开口:“王爷,您只是偶感风寒,吃两贴药便好。不过您这是经年成疾,普通药石只能治标,极难治本。”
顾晏咳了两声,嘶哑着声音问:“那该如何治本?”
那大夫道:“听闻您养了一株仙草,那小草在下见过,是罕见可驱毒治百病的灵草。”
叶梓浑身一抖,本能觉得不妙。
“……只要将那小草切片入药,熬制成汤,一碗下去,保准药到病除。”
叶梓:“……”
作者有话要说: 叶梓:妈妈这里有人要把我切片,还要吃我qaq
顾晏:切片可以算了,但吃还是要吃的:)
又是欺负仙草的一天。
第9章
叶梓听得一个哆嗦,险些从房梁上摔下去。
失策啊失策,他一直以为自己被顾晏当成吉祥物养,没想到竟然是储备粮。
这要被切片了还能有命在吗?
叶梓趴在房梁上等待顾晏最后决断,只听那人停顿了好半晌,低声道:“好,那便依裴大夫所言,你们去把那小草挖来吧。”
叶梓:“……”
婢女领命离开,众人陆续出了门。屋内很快就只剩下顾晏一人。他靠在床榻上,神情隐在暗处看不真切。
很快,一名婢女急匆匆抱着叶梓的花盆走进来:“王爷,仙草不见了!”
花盆中的土壤显然被人草草翻动过,原本种在里面的小绿草不翼而飞。
小婢女急得眼眶都红了:“奴婢早晨亲手将它抱出院子的,这……这才过了不到一个时辰,怎么会不见了呢。”
顾晏坐起身,目光在花盆上凝视片刻,声音带了些低哑:“无妨,它跑不远。”
“把二宝放进来,让它找。”
二宝,就是前院那只橘猫的名字。
婢女领命退出了屋子,顾晏也没再继续躺着,随意披了件外袍下床,为自己倒了杯茶水。他在桌案边坐下,静静品茶。
不多时,门外再次响起婢女的声音:“王爷,二宝在外面巡了一圈,像是想进您的屋子。”
叶梓:!!!
顾晏饮茶的动作一顿,嘴角抿起个浅浅的弧度。他吩咐:“放它进来,你们在外面等着。”
门开了条缝,那只体型宽胖的橘猫跳进来。
叶梓竭力将自己蜷缩着个小草团,紧贴房梁边沿,层层叶片合拢,护着簌簌发抖的小花穗儿,连叶尖都怕得收紧了。
屋内诡异地寂静下来,除了顾晏饮茶时杯盖触碰杯壁偶尔发出的清脆声响,半点别的声音都听不见。
叶梓探出头朝外一看,一双幽绿的,放大无数倍的猫眼,正居高临下地打量着他。粉嫩的猫鼻头耸动一下,橘猫咧开嘴,朝他露出了两颗尖虎牙。
“啊啊啊啊啊——”
叶梓连滚带爬摔下了房梁,橘猫跟着跳下,一草一猫在屋子里绕着圈追逐起来。叶梓怕得很了,边跑边破口大骂,甚至没注意到自己此时竟口吐人言。
“啊啊啊啊死顾晏,臭顾晏,快把猫抱走啊!要被咬了要被咬了救命啊啊啊啊——”
叶梓绕着屋子跑了好几圈,慌不择路,顺着顾晏的裤腿一路往上爬,爬进了顾晏的怀里。他伸出纤细地茎须抓紧了顾晏的衣领,紧缩在顾晏的怀中,还试图钻进他的领口里。
橘猫跳上桌,气喘吁吁地朝叶梓喵了一声。
顾晏用指尖轻轻划过叶梓的叶片,温声问:“不装了?”
叶梓:“……”
叶梓浑身一僵,忽然不再动了。顾晏恶劣地笑了下,拎起他的根茎,举到橘猫面前。
“啊啊啊别——我不装了,真的不装了,呜……”叶梓紧绷的神经终于被吓到崩溃,他紧紧抱住顾晏的手,声音里带上了哭腔。
小草没有泪腺,可大颗大颗的眼泪却从他的花穗儿里落下来,小露珠似的,啪嗒啪嗒连着串往下掉。
顾晏的心一下软得不像样。
他小心地把叶梓收拢到掌心,轻轻抚摸他的叶片,柔声道:“好了,别哭。”
叶梓用小草根踹他的手,带着哭腔叫喊:“你把猫弄走,快弄走!!”
“好,我让人把它抱走。”顾晏轻声安抚他一句,高声道,“来人,把二宝带下去。”
两名婢女推开房门走进来,还没来得及动手捉猫,那橘猫却主动跳下桌。它转头凝视一眼顾晏手里的小绿草,大摇大摆地出了门。
顾晏道:“都下去吧。”
房门被重新合上,顾晏才将掌心展开。
先前有人进屋,叶梓不敢发出声音,硬生生把自己憋出了哭嗝。小绿草坐在顾晏掌心里哭得一抽一抽,看着格外可怜。
顾晏直到此刻才追悔莫及,早知叶梓反应会这么大,他绝不会想这个馊主意来逼他承认。他摸了摸小绿草的叶片,低声哄道:“是我的错,不该拿猫吓你,别哭了好不好?”
叶梓抽抽搭搭地问:“你,你还要拿我熬汤吗?”
顾晏道:“自然不会。”
他的声音已经不像先前那样嘶哑了。
叶梓愣了一下,抬头朝顾晏看过去。后者精神饱满,面色红润,哪里有半分生病的模样?
“你骗我?!”
顾晏一顿,手指勾着叶梓的小茎须把玩:“若不是这样,我怎么能让某个一直欺骗我的小混蛋显出真身呢?明明能跑能跳能说话,偏偏假装成一棵小草,捉弄我很有趣么?”
“我才没有假装,我真的是草呀。”叶梓叶片舒张开,夸张地在顾晏眼前晃着枝条。
顾晏被他这可爱模样逗笑,温柔地替他擦去叶片上的水珠。
叶梓理智逐渐回笼,狐疑道:“你怎么知道我可以说话?竟还想办法来试探我?”
“我不知道。”顾晏道,“可我知道,我屋子里的某个小家伙可以变成人。”
自以为伪装得天衣无缝的叶梓歪了歪头,疑惑地看他。
顾晏皱了皱眉,隐约觉得有些异样。可他没想太多,不紧不慢指出叶梓的破绽:“昨日我找人问过,府中近一月以来没有新的家仆进府。”
叶梓强词夺理:“就这样?万一我是来暗杀你的刺客呢?”
顾晏轻声笑了笑,耐心回答:“你昨日穿的那件衣服,用料是江南制造坊今年刚进贡的,御赐给瑞王府只有两三匹,我只挑了一匹做了件中衣。”
“……小刺客来暗杀我,怎么还要溜进我屋里,偷我的衣服穿。难不成,他倾慕于我?”
叶梓:“……”
……丢死人了。
顾晏道:“其实,还有一件事。”
叶梓:“什……什么?”
“我去找过秋棠。”顾晏道,“那丫头胆小,我一逼问,就什么都说出来了。”
叶梓虚弱问:“也就是说……我与她说的话,你都知道了?”
顾晏温柔地点点头:“全都知道。”
叶梓:“………………”
叶梓在顾晏手里羞愤地缩成一团,恨不得找个坑把自己全埋进去。
他都干了些什么啊啊啊——
他刚刚为什么没有被猫咬死??
顾晏温声道:“变回来好么?我想看看你。”
叶梓一把拍开顾晏的手,跳到桌上,背对顾晏坐下:“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小家伙,生气了?”
“我不叫小家伙,我哪里小了?”叶梓晃动着垂在桌沿边的小草根,愤愤强调,“我叫叶梓,梓木的梓。”
“叶梓……”顾晏神情稍愣一下,不知想到了什么。半晌,他唇边重新泛起笑意,“好,以后叫你叶梓。叶梓乖,变回来好不好?”
他的声音温柔中带着蛊惑,听得叶梓心里的怨气一下消散开。
叶梓摸了摸自己的叶片,低声说:“我变不回来。”
“为何?”
叶梓向后仰躺,把自己摊在桌面上:“我昨日也是第一次化作人形,可没过多久,就莫名其妙地变回来了。我不知下一次变成人会是什么时候。”
“这……”顾晏眼神稍稍敛下,“这可有些难办了。”
此事倒是出乎顾晏预料。
婚期将至,新娘却还无法变成人形,这该如何是好。
难不成要让他捧着个花盆入洞房么?
算无遗策的瑞王殿下头一次犯了难。
叶梓躺着躺着,竟开始有些犯困,他先前被那老猫追逐神经绷得太紧,又哭了一场,此时松懈下来只觉得精疲力尽。
顾晏注意到了他没精打采的模样,问:“怎么了?”
一双温暖的手伸过来,叶梓下意识将叶片纠缠上去,带着鼻音迷糊道:“……困。”
说完这一个字,叶梓便不再动了,似乎真是睡着了一般。
顾晏惊讶于他这前一秒还在说话,后一秒却没心没肺睡着的性子,无奈地摇摇头。他双手小心把小绿草捧起来,放到床上:“先睡会儿吧,我去找人给你换些新土来。”
顾晏转身出了门,因此他没有看到,叶梓周身再一次泛起了淡淡白光。
顾晏撤走了偏院所有侍从,命人不许进去打搅。先前被他找来演戏那位裴大夫还等在院外,顾晏亲自送他出门:“裴大夫,这次多谢你了。”
裴大夫朗声一笑:“小事,在下先前承过王爷的情。王爷有事要在下帮忙,自然不能推辞。”
顾晏淡淡道:“裴大夫严重了,这些年,是你一直在帮我。”
“不敢。”裴大夫停顿一下,面带忧色,“不过在下先前所说并非全是假的。是药三分毒,王爷长年累月服用那药,药效极烈,若是再这么下去……”
顾晏问:“会如何?”
裴大夫垂在药箱上的手下意识摩挲一下,敛眸道:“毒入肺腑,药石难医。”
顾晏送走了人,命令下人备了些新土,还捎上一盘叶梓最爱的红果子,走进偏院。
他推开门,却一下僵在原地。
内室里,一个少年正毫无防备地躺在他的床榻上。
熟睡的少年未着寸缕,也没有盖被,畏寒似的抱住双臂。白瓷般的脊背弓着,勾勒出清瘦姣好的线条,随着呼吸浅浅起伏。
顾晏脚步一顿,脑中似有什么东西轰然炸开。
作者有话要说: 惊不惊喜,刺不刺激?
第10章
屋内静得半点响动都听不见,顾晏呼吸一滞,心跳却忍不住急促跳动起来。他几乎僵硬地朝床榻走过去,将那具光裸的躯体看得更加清晰。
少年背对他蜷在榻上,长而乌黑的头发铺了满床。他眼睫上还留着些许湿意,眼尾泛起淡淡的红,看上去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一股难以言语的燥热从顾晏体内升腾而起,他深吸一口气,垂在身侧的手缓慢收紧。
这小混蛋是故意的么?
还是,他就这么笃定他不敢对他做点什么?
叶梓在睡梦中翻了个身,顾晏局促地移开目光,耳尖悄然刷地红了起来。他不敢再看,闭眼俯下身,慌忙拉过薄被盖在叶梓身上。
手指仓促间触到暖玉般的皮肤,犹如上好的膏脂,柔软温润,勾得人忍不住汲取更多。
顾晏触电似的收回手,耳根更红了几分。
替那睡得没心没肺的混蛋掖好被子,顾晏起身正要离开,可叶梓偏巧在此时低声呓语一句:“顾晏大混蛋。”
顾晏:“……”
顾晏脚步一顿,咬牙。这小心眼的,睡着了还不忘骂人。
叶梓睡觉不怎么安稳,手臂从被子里伸出来,抱住被子,露出光裸消瘦的肩膀,嘴里还在呢喃着些什么。顾晏回眸一看,目光却是凝住。
对方锁骨下方,有一道不足一寸浅浅的疤痕。
顾晏在床榻边坐下,目光久久未从那道伤疤中移开。
这道伤,是为他留下的。
那时的他被逼到绝境,丧失理智,落入了圈套。他孤身一人,身旁都是派来暗杀他的刺客。十多名训练有素的杀手,任谁都不可能全身而退。
可这个人出现了。
顾晏急得快疯了:“你疯了吗?本王是死是活与你何干,我需要你来救?”
少年只是漫不经心地笑了笑,手中长剑挥出冷冽绚丽的剑花:“留点力气吧小殿下,等从这儿逃出去,你怎么骂我都行。”
他们从十多名高手的包围中脱身,却没躲过在暗处射出,直朝顾晏后背来的那一箭。
等顾晏听见响动回头时,长箭已经穿透了少年的肩胛。
顾晏眸光募的暗下来,他伸出手去,轻轻摩挲一下那道旧伤。直到现在,顾晏才终于定下心神,认真端详面前这张脸。
这张脸比他记忆中那人看着稍小了些,可除此之外,无论是一颦一笑,还是睡觉时喜欢抱着被子的小习惯,全都如出一辙。
顾晏心跳得越发急促,重逢的喜悦似乎在这一刻全数爆发出来。
先前,顾晏心里多少还带着那么点不确定,死而复生太过玄妙,更何况还有草木成精这等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
可现在,看见这道伤痕,他什么都确认了。
他闭上眼,默念出那个在他心头萦绕了十余年的名字。
怀远。
——这人前世的名字,该叫怀远才对。
但不管是叶梓还是怀远,他并不在意。
只要能回来就好。
顾晏凝视着叶梓的睡颜,神使鬼差地低下头,在对方光洁的额头轻轻吻了一下。
蜻蜓点水的一吻,顾晏抬起头,却对上了叶梓迷迷糊糊睁开的双眼。
顾晏:“……”
叶梓没有完全从睡梦中清醒过来,他眨眨眼,盯着顾晏,下意识没敢动弹。
——还当自己是棵草。
顾晏清了清嗓子:“怀……不,叶梓,你感觉如何?”
叶梓没回答,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惊诧:“我又变回来了?”
见后者根本没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顾晏心里半是庆幸半是遗憾,只得一本正经解释:“方才你睡着,我出去了一会儿,回来便见你已经是这般模样。”
叶梓苦恼:“我这一会儿变人一会儿变草,该如何是好?”
连逃跑都不方便。叶梓怂巴巴地隐去了后半句。
顾晏宽慰道:“我在志怪话本中读到过,草木鸟兽修为达到一定境界便可化形,或许是你刚好处在化形初期,还无法自如控制,你不必太过担心。”
“而且,就算你一直持续这般模样,我……也不会嫌你。”
叶梓前面还在认真听着,听到后面突然觉得不对:“嫌、嫌我什么?”
顾晏弯了弯嘴角,温柔道:“我已吩咐了管家,将婚期推后两日,以免太过仓促。这几日你先住在别苑,我会安排两个丫头来照顾你。”
叶梓一怔:“不是,为什么——”
顾晏自顾自道:“抱歉,我也不想把你一个人丢在这儿,可夫妻婚前不得见面,这是习俗。”
“王爷,我——”
顾晏打断他的话:“好了,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这几日你就乖乖在别苑里待着,别到处乱跑。”
他说完,也不给叶梓反驳地机会,转头出了门。
叶梓坐在原地,半晌才从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他不就睡了一觉,好好一个瑞亲王,怎么说疯就疯。
还真把他当王妃了?
顾晏这次果真疯得厉害,不仅派了几个婢女日夜轮班的在别苑里看着他,还在别苑外加了层层护卫,叶梓就是想往外逃,走不出两步就得被揪回来。
不过比起那些,真正让叶梓放弃逃跑的,是前院那只蠢猫。
这几日不知是顾晏授意,还是那蠢猫真的和他杠上,整日的在他别苑外游荡,盯他盯得格外殷勤。
逃不掉,叶梓只得寄希望于顾晏清醒过来。
他有心去找顾晏把事情问清楚,可那人严格遵守着婚前不可相见的风俗,死活不肯见他。他被逼无奈,在屋里发火哭闹,威胁耍赖,百般法子都用尽,那人仍旧没露过面。
几天折腾下来,反倒越发坐实了叶梓王妃的身份,一时间说瑞王妃性子骄纵的传言传遍了长安。
对这一切浑然不知的叶梓,坐牢似的被人关了五日,总算等来了院外的人。
——是给他送婚袍来了。
婚袍是时下最流行的样式,布料和绣工都堪称一流,尺寸与叶梓身形分毫不差。瑞亲王大婚,虽然早说过不宴请府外宾客,但所有礼节、布置均按照皇家规格,没有丝毫懈怠。
若非主角之一是叶梓,他倒真有兴致去婚宴上凑个热闹。
可现在……
叶梓抱着那套分外合身的婚袍,欲哭无泪。
他不就随便撒了个谎,假扮了一下王妃么,事情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顾晏的失心疯提前犯了吗???
明日就是婚期,他再不逃真的只能稀里糊涂嫁人了。
叶梓下定了决心。
他早早打发下人离开,佯装上床睡觉,耐着性子等到了半夜。派来伺候他的小婢女坐在外室打瞌睡,叶梓变回小绿草,悄无声息从窗沿爬了出去。
这几日他化形之术越来越熟练,已经能够自如使用。只是他力量还不够,化成人形的时间没办法超过一日,一日之后,就会变回原形。
叶梓跳下窗台,绕过院子里几名看守侍从,从先前发现的狗洞爬出了别苑。狗洞后是一座假山,假山底下藏了一套衣服,是叶梓前两日偷偷运出来的。
为了今日的逃跑,叶梓可谓是做足了准备。他变回人形,穿好衣服,从假山探出头去。
夜里的王府寂静无声,只偶尔有几名巡视的家仆。
叶梓轻而易举避开家仆,快速穿过庭院,忽然察觉身后隐有风声传来。叶梓本能转身,一把擒住了对方的手腕。
眼前这人穿着件夜行衣,容貌隐在兜帽中看不真切,却隐隐能从他身上察觉到些令人不安的味道。那是了断过无数条生命后,才会留下的嗜血冷戾。
这样的人,出招极为迅猛利落,几乎没有给叶梓留下任何回转余地。
因而擒住他之后,就连叶梓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他明明是不会武功的呀?
那黑衣人也稍稍一怔,很快回过神来,挣脱开叶梓的桎梏,继续朝他袭来。他的腰间挂着柄长剑,可他没有半点动用武器的意思,赤手空拳与叶梓动了十来招。
叶梓身体比大脑反应更快,见招拆招,甚至渐渐占了上风。
静谧的夜空中传来铮然一声,叶梓拔出了黑衣人腰上的长剑,剑锋落到对方脖子上。
叶梓胜了。
些许脚步声传来,叶梓一怔,这才醒过神。两人先前的打斗惊动了王府的侍从,众人从四面八方围上前来,从中散开一条道路。
草草披了件外袍的顾晏慢悠悠从人群中走出来。
叶梓手一抖,长剑“哐当”一声落到地上。
顾晏问:“你要去哪儿?”
叶梓本能地低下头不敢和他对视,可又很快响起自己的目的,梗着脖子道:“我要离开这里。”
“离开?”顾晏眸光一沉,“你不想与我成婚?”
叶梓这几日憋了一肚子火,此刻也顾不上是不是众目睽睽,大声质问道:“我几时说过要与你成婚了?你别以为你是王爷我就怕你,你知道你这叫什么吗,你这叫强买强卖,强抢民男!我还要娶媳妇的,我凭什么要嫁给你?!”
顾晏脸色阴晴不定:“你在发什么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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