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寡妇的八卦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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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相好的,是个挺有才华的穷秀才,她做着有朝一日想当夫人的美梦,唯恐吴珍容一嫁,她就要跟着当陪房,因为串唆着让吴珍容按照自己的心意去寻求一个如意郎君,去争取婚姻自由,因此闹出了要出家这一档子事,她只求能拖一拖时间,就可以趁这个机会请求放自己出府嫁人,至于之后吴珍容会嫁给什么人,她却不关心了。一位大家闺秀,再怎么着,也不会嫁得比她差的。
杨曼只听得目瞪口呆,怎么也想像不出会有这么荒谬的事,当初她只隐约觉得这个使女不太安分,想让高氏将她放出府去而已,却万万料不到,怡兰竟然有这等心计,又是这等的心高,为了圆自己的夫人梦,居然敢连自己的主人也敢算计。
有的时候,女人,尤其是一心想要往上爬的女人,真的很可怕。但却又不知道,那位将怡兰放到吴珍容身边的朝芙夫人在这其中,究竟扮演了什么角色,吴珍容的事情,她知道吗知道多少有否在其中推波助澜
大家族中的事情,往往不能细想,越想越觉可怕。杨曼只能抛去那些杂念,最终她还是为吴珍容争取婚姻自由而失败的事情而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吴珍容在松寿院里住了差不多两个月,吴六太爷也顺利给她订了亲,男方是绍兴府的李姓大户,恰巧有个庶子年龄合适,而且跟吴宜是同科进士,私交还算不错,当初吴宜就对这位李九郎提过有个待字闺中的妹妹,有才有貌,当时李九郎就有意求亲,不过吴宜心里有些嫌弃他是庶子,因此含糊过去了,这时因为吴珍容闹出了这档子事,虽然府里人都守口如瓶,但时间长了难免会有些风言风语传到外面,因此也不能慢慢挑了。
吴宜把这个人选对吴六太爷一说,吴六太爷当场拍板,让吴宜亲自去了一趟绍兴。两下来往,双方都很满意对方的家世,于是这事就这么成了,婚期定在中秋之后的第三天,也就是八月十八。但是五月初五就要下定,也就是说过了这一天,吴珍容就是别人家的人了。
这些都是后来的事,在这之前,还发生了两件让杨曼措手不及的事。
头一件事是她终于又多了一个“才女”的名号。
经过吴顼的宣传,“三字经”事发了。那位据说很有名气的朱老夫子无意间听到吴顼念了几句“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之后,拿着板子逼小家伙把“三字经”全文默写出来了,且不论小家伙的那一手蝌蚪字有多难看,但只看几句,于是就顺水推舟,由着吴宣边嘀咕边将他拖进了前面的半月楼里。
半月楼是一间清馆,用宋时的话来说,就是这里的女主人不卖身,平日里只和一些文人雅士清谈,写写字,作作诗,弹弹琴,论论文,闲着的时候就讲讲深红浅白风月无边,高尚的时候就谈谈庙堂江湖忧国忧民。放在后世,其实也就是一间高级妓馆而已,只是人家卖的不是低级的,而是高尚的情操和悠闲的氛围,反而有点像西方的xxx俱乐部或者xx沙龙一样的性质。
原本这间半月楼不叫半月楼,而是叫双月楼,里面住着一对双生姐妹花,姐姐叫望月,妹妹叫照月,两姐妹十五岁的时候就艳名远播,撑起了双月楼,谁知好景不长,一年半后,照月娘子得病而死,望月娘子伤心之余,呕血写了一篇悼文,文采斐然,情深意切,其中有一句“月失其半,若鱼失其水,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于是就将双月楼改成了半月楼,后有的人感于其姐妹情深,往来倒比以往更勤。
这几日,半月楼相比往日,更热闹几分,别无他因,正是柳永携顾惜儿来到无锡,目前暂住于半月楼教的力气都没有,事实上,他的心思还放在杨曼那件事上,刚才他好像听到吴宣提了一句,高氏让他过几天要陪杨曼去茶楼盘帐,也就是说金胜那件事后,吴府的女人外出,必须有男人陪同。
他动心了,不管吴克己和吴宣两个人怎么胡说八道,他的脑子里已经认真的开始考虑是不是搬回吴府去住。
流觞曲水
且不论吴宏的心思,见又有人进来,半月楼里已经有两个婢女迎了过来,将三人带入花厅话,一时间花厅了一句:“我先回去收拾一下。”
然后站起来,向在场众人告了一声罪,就提前退场了。
顾惜儿脸色一僵,虽然又迅速恢复了微笑的表情,但是神色间已经有些勉强了。
“狂徒”她低低的啐了一声,被旁边的柳永听见。
“惜娘莫怪,吴兄可不是狂徒,不过本性如此而已。”柳永在她耳边低声道,“我曾在杭州与他饮过几次酒,此人虽相貌堂堂,却素来不好风月,是真正的圣人门下。”
顾惜儿捂嘴一笑,道:“那岂不是和那些读书读呆了的酸夫子一样了,可惜了他一副好模样。”
她嘴上虽这么说,心里却啐了几声,只觉得天下男人没有一个不贪花的,都是假正经。
柳永大笑道:“惜娘错矣,以小生所知,吴兄非常人,所结交者,莫不是一方俊彦,人中矫龙。”
“那比你如何”
顾惜儿是苏州美人,一口吴侬软语,极是动人,这一问又分外柔了语气,只听得柳永身子都酥了半边,含糊了一下,才道:“吴兄是做千古文章的人,小生是写俗词艳曲的人,不好比,不好比啊”
这却是柳永自卑之言,亦是他自傲之处。文人素来经史文章为正统,视写词为消遣,讲究格调,而柳永偏偏却喜欢写那些格调不高的艳词,舒风月之怀,扬浪子之志,因此在正统文人眼里,颇为不屑于他,但又不能不承认他写得好,就连当今皇帝都对他的词爱不释手,每有新词,连衣服都来不及穿好,一定要先看新词。
总之,不管柳永怎么评价吴宏,吴宏都不甚在意,当时就回到槐树下,收拾收拾,第二天搬进了吴宣的文启院。
梅花篆
也正在这一天,连绵了十来天的杏花雨终于停了,天上出了大大的太阳,照得屋檐生光,嫩草生碧,树叶发翠,花儿更是红得别样可爱。
然后就是少女们春心萌动,吴宏这样一个少见的美男子搬进了文启院,造成的后果就是连经过文启院大门前的使女婢女也多了。
不过最高兴的却是吴坦之,儿子肯搬回来住,把他乐坏了,让高氏连着文启院添了两个小厮和两个使女供吴宏使唤。
吴宏也不推拒,照单全收,虽然面对吴坦之的时候仍然是阴沉着一张俊脸,但是该尽的礼数,他半点没少,先去拜望了吴老太君,又去拜见高氏,然后在西府也给各位长辈拜了一圈,和吴宵、吴宜面和心不和的叙了兄弟之情,最后才去拜会自家大嫂,也就是杨曼。
杨曼犹豫了很久,也许是今日的阳光太灿烂,晒晕了她的头,也许是春风熏得人欲醉,醉晕了她的理智,她还是放他进了院子。
没有到花厅里等候,杨曼就站在院子中央的那株海棠树下,看着吴宏一步一步走进来。
傍晚的阳光并不强烈,吴宏却好像被猛的刺了一下眼,他下意识的闭了闭眼,那一瞬间,他的心中产生了某种错觉,似乎那个站在海棠树下的女人,已经在那里等了很久很久。
似乎是一生一世那么久。
“嫂嫂。”
十步之外,似近在方寸之间,又似远在千里之遥。吴宏弯腰一揖,系发的绸带落到了他的耳边。
“叔叔。”
杨曼福身还礼,素色的裙摆往下落了少许,挡住了她微微露出一点的鞋尖。
“弟已搬回府说话,我请你吃东西。”
他犹豫着,没有过去。男女授受不亲,这个嫂嫂太放浪形骸了,这样想着,吴宏便觉不喜。
少女也不在意,坐在那里自顾自的从食盒里拿出一个饭团慢慢啃着,那饭团里面也不知包了什么,透出一股肉香,他吸了吸鼻子,肚子里便咕咕叫起来,在黑暗中特别响亮。
“噗哧”少女笑了起来,又拿出一个饭团递过去,“小鬼,是不是被别人欺负了,一个人躲在这里偷偷伤心,来,吃吧,别跟自己的肚子过不去。你看我,一醒过来呃你看我,死了丈夫,一辈子要变成寡妇,也没有像你这么亏待自己。”
他觉得他应该生气,因为从这个小嫂嫂的语气,他听不出悲伤的味道,怎么可以这样,大哥那么爱着嫂嫂,甚至连死他也只带走了那个妾室,把和妾室一起上吊殉节的嫂嫂又放回了人间。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手却不听话的接过了饭团,甚至还咬了一口。
真香,这是他这辈子吃过的最美味的食物。
少女又笑了起来,继续道:“这样才对,没有人对你好,你就要自己对自己好。看看我,都死过了一回,这世上,再也没有人会像对我那么好了,既然我又活了回来,就一定要自己对自己好是的要对自己好”
他怔了怔,因为少女的声音越来越低,说到后面,却有些断断续续,甚至带了一丝哽咽。
原来,她竟是伤心的,他刚刚错怪她了。是了,嫂嫂一定是在文魁院里,会想起大哥,会伤心难过,所以才半夜躲到这对雨阁来。
她带了食物,带了被褥,她是为了大哥而保重自己的身体,她虽然有说有笑,看似开朗洒脱,却难掩伤心。大哥何其有福,能得到这样的女子为妻。
他借着月色瞧着少女不甚出众的容貌,却有些痴了。
为何会觉得她美
为何会突然间对大哥有了一丝艳羡
为何会心跳不停
“小鬼,这些天我夜里都不敢在院里待着,你若不嫌弃,就过来陪我说说话吧,若是不愿意,也请帮我保守秘密哦,我会在桌子底下给你留些点心,算是谢礼,好不好”
“好。”
明知道不应该,可是他鬼使神差的答应了。两个伤心人,千巧万巧的凑到了一起,难道是大哥在天之灵暗中安排还是冥冥之中,自有缘份
少女十分高兴,又道:“你若被别人欺负了,尽管告诉我,我一定帮你出气。”
自那以后,他夜夜都去对雨阁,可是却心中有愧,不敢去想对错,更不敢面对自己的嫂嫂,只敢躲在黑暗中,陪她说说话,吃她带来的食物。
开始的时候,她说说笑笑,说着说着,就会突然伤心,总会让他手足无措,想安慰,又不敢上前,结果自己笨拙的举动总能又把她逗笑,慢慢的,她似乎学会了习惯,学会了沉默,也学会了收敛。
她不再随意的笑,也不再突然伤心,话也少了,只是常常的对着窗外的月亮无声轻叹,偶尔也会张开双膀,似乎想要飞出窗外,飞到月亮上一样。
他久久的无言,不知应该为她高兴,还是为她而难过,最后,他的心中只剩下失落。
三个多月后,她不再来,他也远走通州,寄人篱下。两年以后,方归。
再见她时,她已是一个深受公婆喜爱的吴府大少夫人,对他,她陌生而守礼,而他,亦只能远远的望着她,不能,亦不敢近前半步。
为了不让自己做出无可挽回的错事,最终,他选择了再次远走杭州。可是,还是忍不住,逢年过节,总要回来看她一眼。
一眼便好。
从始至终,她都不知道,那三个多月里,一直躲在黑暗中,陪着她说话,陪着她走出伤心的那个人,就是他。
也许,在她的心中,那个一直躲在黑暗中的人,只是一个白天受了欺负的下人,又或者,十年光阴,早已经让她忘记了那段伤心过也快乐过的日子。

吴宏长叹一声,却见东方隐约发白,在忧思犹疑与回忆之中,竟是一夜已去。
他还是没有做出决定。
走出门去,却见吴宣在廊下伸展肢体,做伸懒腰状,头发散乱,衣襟也未曾系好,乍见到他,这小子便嗖的一声缩回房话间,那个小厮已经探明了情况,一溜小跑的回来,凑到那位金兄的耳边低声道:“公子,是那吴府的在跟人拼酒呢。”
小厮虽未指名道姓,但听的人却已经明白了,脸色顿时就是一沉。
却原来这位金兄不是别人,正是刚从苏州回来的金胜,他与吴宏素日有怨,这时一听吴宏居然就在河边上跟人拼酒,禁不住就沉下了脸。
“金兄,怎么了”旁边二人见他脸色不对,不禁大为疑惑。
金胜回转脸色,勉强一笑,道:“无事,不过是有人在拼酒,没什么好瞧的。坐了这么久的船,洪兄宋兄应都累了,不如我们去酒楼,好吃一顿,再叫两个歌伎唱曲儿散心,如何”
“也好,那就让金兄做个东道主了。”
“应当应当的”金胜笑着回应。
有客在旁,现在不是找麻烦的时候,不过经过那围着的人群时,金胜还是忍不住怨毒的看了一眼。
吴宏,你给我等着。
却不料,吴宏这时也正好放下酒坛,往这边看来,两人四目,透过人墙之间的缝隙,直直的对上。
怔了一下,吴宏突然大叫一声:“金胜”
然后手里的酒坛蓦然扔了出来,砸在了金胜的脚下。
金胜闪避不及,被酒液溅了一身,顿觉面上无光,大怒道:“吴宏,我不惹你,你少来惹我。”
若不是顾忌身边的二人,他定然不会让吴宏好过。
“我惹你又怎么了。”吴宏从人群里挤出来,揉了揉手腕,冷冷道,“金胜,你有脸啊,欺负女人算什么东西,今天我不把你打成猪头,就不姓吴。”
金胜见他双眼发红,俊美的五官因为愤怒竟然显得有些狰狞,禁不住后退了一步,随即又恼羞成怒,大声道:“吴宏,你也不过是仗势欺人罢了,自己没本事,就找你那个死鬼大哥出头,后来又干脆躲得远远的,你还有脸回来,真是丢尽你吴家的脸”
他话还没有说完,吴宏就一拳打在了他的脸上。
金胜不敢置信的摸了摸脸,似乎不敢相信吴宏竟然真的敢在光天化日之下不顾斯文的打他,反应过来后就怒吼一声,也捏着拳头扑了上去。
吴宏不要脸面,他也不要了,当着一大群人的面,两个男人,就像当年在弘文馆那会儿,扑在地上翻滚扭打。
“啧啧啧”甘大提着一坛酒,坐在树上边喝边摇头,大喝道,“兄弟们,让开场子,别妨碍他们打架。另外,我出一吊钱,买我兄弟赢。”
这一下顿时又引起了新一番下注的以及如雷的喝彩声。这些都是常年游走在运河边上的汉子,哪里不曾见过打架斗殴,更是以此为赌,乐此不疲。
只有金胜带回来的那两位洪兄宋兄吓得脸色都白了,一边躲到后面一边说道:“有辱斯文,真是有辱斯文”
然后便头也不回的溜走了。
这件事很快就在无锡城吧,想从我这里讨什么好处”
吴宣尴尬的捂着屁股,嘀咕道:“二哥啊,我说这个可不是要讨好处啊不过,要是二哥觉得我这个弟弟还成的话,帮我写几篇策论吧。”
他早有准备的从袖子里摸出一张纸来,谄笑的送到吴宣的面前:“这是爹给布置的题目。”
“让爹发现,小心打烂你的屁股。”吴宏低斥了一声,却还是接过来,顺手压在了枕头下。
“嘿嘿,我就知道二哥最心疼我。”吴宣眉开眼笑,屁颠屁颠道,“二哥,你三天没吃东西了,饿了吧,我让人给你准备点吃的去。”
吴宏这时也觉得肚子饿得很,没再拉他说话,只是慢慢下床套上衣服。
却不料他醒过来的消息传得极快,吴宣刚端了一碗稀粥和几样小菜过来,便听到门外有人在喊,出去一看,原来是小雁。
“我家夫人听说宏公子醒了,特地熬了肉粥送来。”
吴宏虽然没有说什么,可是看着肉粥,闻着香味,心中却是一暖,无数的话语涌到唇边,却是一句也不能说出来。
最终,他也只吐出一句:“多谢嫂嫂关心。”
他吃了粥,久久不能下咽,只觉心口堵得慌,抚摸着粥碗良久,心有所动,便大口大口的将粥吃完,亲手洗净,放入食盒中,却又在碗下压了一张白纸,纸上一字未写,只用朱砂在正中点了一点,殷红醒目。
她若有心,一看自明,她若无意,他就罢休,自此返回杭州,再不回来。
这是吴宏的决心。
稍晚一些时候,吴坦之来找他谈话,父子两个人关在屋里整整一天没出来,吴宣蹲在窗下听了半天,只听到吴坦之的声音不时响起,却没有听到吴宏说过一言半语。
暂且不提吴坦之和吴宏到底说了什么,却说杨曼收回食盒时,自然见到了那朱砂一点的白纸,心中便是一跳,几乎站立不稳。
小雁仍不知她心中如浪潮翻涌,拿了那白纸好奇的看着,笑道:“宏公子真是不知趣,夫人你送他粥吃,他怎么只回一张白纸。”
“怕是收拾的时候,无意中掉入食盒中的吧。”杨曼深吸一口气,勉强应了一句,状似不经意的将白纸取过,看了看又递交到小雁的手上,“这是上好的谢公笺,扔了可惜,你放到书房里去,回头让顼儿拿去练字。”
“夫人真会精打细算。”小雁笑嘻嘻的去了。
看小雁走了,杨曼全身无力的慢慢坐在椅子上,紧紧的闭上了眼,心跳不停,双颊泛红。
只在不言中
朱就是红,红即宏,朱砂点在白纸正中,是为一点丹心,白纸之上未写一字,是为不言。
一点丹心,只在不言中,这就是吴宏的意思。
换了别人来看,必然不懂,可是,她懂。
他终于挑明了,但自己能回应吗
这些年来,吴宏对她的点点滴滴,再次清晰的浮现在脑海中。他从不多说一句话,甚至从不当面表露关怀,可是他送的礼物却往往都是她需要的。以往她总是欺骗自己,认为那是巧合,可是每一次,每一次都那么巧合吗
他对吴府的人,从来不假辞色,可是只有对自己,总是恭敬有加,她曾经以为他是因为吴寅才这样尊重她,可是,她只是吴寅的妻子,一个拜过堂却并没有圆房的妻子,吴坦之、高氏和吴宣,还有吴珍宝、吴顼,他们都是和吴寅血脉相连的人,比她更亲,吴宏对他们才应该更好才对。
再也没有侥幸,再也没有怀疑,再也不用担心自己会错意表错情,吴宏用一张点了朱砂的白纸将事实摆在她眼前,让她再也无法逃避,再也无法忽视。
她对吴宏是有感情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慢慢的,就记挂上了。春雨润物细无声,吴宏的身影就像那无声的春雨,不带半点侵略性,无声无息的就驻入了她的心头。
她死死咬住唇,挣扎着想把某个蠢蠢欲动的念头压下去。不行,这样不行,她已经规划好自己的后半生,她不能为这样一种虚无缥纱的感情而毁了一切。吴宏是她丈夫的弟弟,他们之间是不可能的。
可是可是,吴寅是杨小曼的丈夫,她不是杨小曼,她的名字叫杨曼,吴寅不是她的丈夫,她甚至从来没有见过吴寅,凭什么她要为一个自己根本就没见过的人,守上一辈子。
她已经守了十年了,一个女人,能有几个十年
但、但是路又在哪里
就在偷情,出逃,私奔等等类似的字眼在杨曼的脑海里不停的翻滚旋转的时候,吴顼突然回来了。
“娘。”小家伙脆生生的一声叫喊,让杨曼猛的回过神来。
“娘,你的眼睛怎么红了”
“没、没有,进沙子了”杨曼连忙揉了揉眼睛,“顼儿,怎么今日回来得早”
“早”吴顼摸摸后脑勺,转头问自己的书童,“早吗”
砚童恭敬的回答:“已经申时了,不早,公子平日里都是这个时候到家的。”
申时
杨曼这时才发觉自己居然发呆了很久,连忙摸摸吴顼的头顶,道:“饿了吧,娘给你做点心吃。”
一听到有点心吃,吴顼顿时欢呼一声,也不管他娘哪里不对劲了。
看着吴顼蹦蹦跳跳快活的模样,杨曼长长的吐出一口气,似乎把之前所有的挣扎都吐了出来。她想得太多了,真的太多了,有孝顺的儿子,有富裕的生活,她应该知足了。
人心不足蛇吞象,想想郑娘子,想想吴珍容,前车可鉴。
下定了决心,杨曼似乎轻松了些,只是心里却时不时有些隐隐作痛,尤其是在看到吴宏那张朱砂白纸的时候,痛得更厉害。
必须断了他的心思,但要怎么才能说出口呢
杨曼沉思了许久,却见春桃拿了一些芦叶进厨房,不禁一愣,问道:“你拿这些叶子来做什么”
春桃奇怪的看了她一眼,答道:“夫人,大后日便是端午了,你每年这个时候不是都要包粽子吗”
杨曼怔了怔,无意识道:“竟是端午了,我都不记得日子”
却是脑中灵光一闪,知道应当如何回绝吴宏的丹心白纸了。
这一日,杨曼包了许多粽子,各房各院都送了一些,还特地给吴宏备了一份,和吴宣的那份一起让小雁送了过去,特别叮嘱哪一份是给吴宣的,哪一份是给吴宏的,两位公子的口味不同,让她千万别送错了。
恰巧这日吴宣来找吴宏讨要那几篇帮写的文章,一看这些粽子,顿时乐了,道:“嫂嫂就是有心,知道我这几日想吃粽子了,就送了来。”
说着,就吩咐阿贵把粽子都拿去煮了。
吴宏当时正在翻找那几篇文章,等他找到后才发现粽子都被拿去煮了,因此面色不悦,好一会儿才道:“你煮自己的便是,怎么把我的那份也一起拿去了。”
吴宣笑嘻嘻道:“反正都是要吃的,一起煮不是方便些么,二哥,这点小事你也计较”
吴宏心中有话,却被吴宣堵得一句也不能说,当下没好气的将文章甩到吴宣的身上,道:“你自己拿去看,要背下来,还有,记得重新抄录,否则,就等着爹”
“知道,知道,就等着爹打我板子是不是二哥,你看弟弟我一副聪明相,会留下破绽被爹发现吗”吴宣乐颠颠的去了。
一会儿粽子煮熟了,下人送上来,吴宏把粽子一个一个翻过去,却什么都没有发现,不禁有些失神。
难道,她竟没有看懂吗还是,不愿回应。
他心中竟然涌了想要当面问清楚的冲动,却又勉强压抑住。
对着粽子发了许久的呆,吴宏极其沮丧失望,神色变幻了几次,似有不甘,又似颓然,人也迷茫不知身外事,无意识的往门口走了几步,又犹豫着退了回来,如此来回,竟不下十数回,直到吴宣突然又进门来。
此时吴宏正好站在门口,冷不防吴宣进来,就被撞了一下,踉跄的退了几步,虽然狼狈,人却清醒了。
“二哥,你站在门口做什么”吴宣先嘟囔开了。
吴宏沉了沉,强压住心中的痛苦,冷冷道:“你撞我,倒还有理了。”
吴宣被他的脸色和语气吓了一跳,这才发觉自己这个二哥好像心情不好的样子,连忙打着岔东看西看,道:“二哥,我咦二哥,粽子你还没吃啊,都快冷了,我给你剥个,嘻嘻,刚才我可是一连吃了三个,嫂嫂做的东西就是好吃。”
说着,他飞快的剥了一个粽子,连碗带筷子一起送到吴宏面前。
吴宏瞪了他几眼,终究没有拂却这个弟弟的好意,拿起筷子一夹,还不曾用力,却不料粽子竟然从中分为两半。
他愣了一下,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吴宣却惊诧道:“二哥,这粽子怎么是空心的枣儿哪里去了”
也不知杨曼用了什么方法,竟将这粽子做成了空心粽,原本该放枣肉的地方,如今空荡荡的,所以这粽子才不受力,用筷子一夹就轻易断为两半。
“我累了,想睡一会儿。”吴宏慢慢放下碗筷,淡淡的说道。
“啊”
“出去。”
吴宣被吴宏用力的推出了门,然后他重重的甩上门,背靠着门,双手捏成了拳,俊美的面容上,再也没有半丝血色。
“二哥,二哥,你没事吧”
“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我刚才看你的脸色一下子就白了。”
“二哥,你回答一句,你不说话,我很担心”
“二哥二哥要不要给你请个大夫”
吴宣在外面叫了一会儿,见屋里没声音,人也有些慌了,匆匆离开。
终于安静了。
他这才慢慢的蹲了下去,粗粗的喘着气,眼睛死死的盯着那些粽子,像是不愿意相信似的,猛然间扑了过去,将所有的粽子一个一个剥开。
又见暗谜
没有。
没有。
还是没有。
所有的粽子,中间都是空的。
他的心意,她懂。可是,她却拒绝了。
一个没有枣肉的空心粽子。
她的意思是:早已心无他念。
是这个意思吧,嫂嫂,你想告诉我的,是这个意思吧。
心无他念,不是不念,而是不能念,不敢念。
吴宏痛苦的喘着气,双手几乎抠入了木桌之中,木屑刺破了皮肤,一缕血丝慢慢渗了出来。其实他早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可是,还是不能就此接受他还没有证明给她看,他有能力照顾她,给她幸福
“宏儿宏儿,开门。”
门外,突然传来了吴坦之的声音,却原来是吴宣觉得不对劲,去把吴坦之找了过来。
吴宏猛的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爹,我睡下了,有事吗”
他一边回应,一边连忙将桌上的狼藉全部收拾起来,藏到了书柜后面。收拾完了才发现手指上的伤口一时间没办法处理,因此只能借口睡下了不愿开门放吴坦之进来。
“大白天的,睡什么”吴坦之关心的声音又传了过来,“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你开开门,让爹看看你。”
“无事,只是昨夜看书晚了,这会儿补睡一觉。爹,你忙,就不必为孩儿费心了。”
门外沉默了片刻,才又传来声音:“那你睡吧。”
不对劲,宏儿从来没有这么顺服多话过,往日与他说话,多半是爱理不理,偶尔应答,也不过三五个字。吴坦之站在院子中间,沉吟了许久,向服侍吴宏的小厮吩咐了几句,才慢慢的走了。
那两个小厮得了吩咐,竟一直守在吴宏的门口没有离开。
虽然吴宏有心隐瞒,但手上的伤口毕竟无法一夜之间就消失,隔了一天,还是被人发现了。他心中极乱,又不愿多说,更不堪面对杨曼,怕给她惹来麻烦,干脆就收拾了行李又搬回了槐树下。
恰巧这一日正是端午,是李家来吴府给吴珍容下定的日子,府里极忙,就连吴坦之也无暇理会他,只能眼睁睁的放他走了。
杨曼知道以后,虽然暗暗松了一口气,却也难免郁郁不乐,偏还要强打笑脸,去陪吴珍容。姑娘许了婆家,有些事情,当嫂子的就要跟她说说,一些规矩,一些本分,一些为人媳的道理,至于新婚洞房的事情,自有她亲娘去说,倒不用她操心了,也免了杨曼一场尴尬。
其实这些事情原该让吴珍容的亲嫂子陆氏和王秀娘两个去说的,却不知为什么,吴珍容偏就指明了要杨曼过来,高氏也没有多问,只想着大概是养伤期间,杨曼对吴珍容多有照顾,二人感情好些也是正常。
这还是杨曼第一次进入吴珍容的闺房,才女就才女,屋子里堆满了书,文房四宝,一应俱全,反而不见女孩子们常喜欢摆的花儿啊挂饰什么的,真是像书房多过卧房。
“大嫂子请坐。”
经过了这段时间的修养,吴珍容的气色好看了许多,双颊透出了红润,大抵是刚刚从前厅回来,拜见过未来的公婆,也见过了未来的夫婿,眼底有些姑娘家应有的羞意,但却不见丝毫喜意,神情很是平淡。
杨曼强打笑脸,道:“恭喜妹妹了。”
吴珍容只是点了点头,示意使女上茶,却是什么也没有说。
杨曼一时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趁喝茶的工夫,看了那使女一眼,有点面熟,似乎曾经在老太君那里见过,想来怡兰走后,老太君从自己院里拨了一个使女给了吴珍容,面容还算清秀,也不苟言笑,奉了茶之后就站在一边,低头敛目,像根木头桩子似的。
“她叫贞儿。”吴珍容见杨曼打量那个使女,便淡淡说了一句。
杨曼连忙收回目光,不好意思的笑笑,然后就从怀里摸出一本小册子,道:“五妹妹,我也不知有些什么道理可以教你,来之前,想了许久,便将这些年来一些心得,写在这里,你拿去自己看罢。”
吴珍容面色缓了缓,道:“多谢大嫂子。”
她没有伸手,而是让那个贞儿接过小册子。杨曼眼尖,见那贞儿退到一边后居然还翻开册子暗暗瞧了两眼。
不用说了,这个定是吴老太君的眼线,防范得真严啊。杨曼不禁想起了传说中的女书,想来那些创造出女书的女子们,便是在这样森严的监视下,不得已而为之的吧。这还是在相对开明的宋代,要是放到礼教更加严苛的明清时期,简直闷也要闷死了。
想到这里,杨曼对吴珍容的同情更甚,忽而又想起自己,想起吴宏那一纸丹心,不禁更是愁郁满怀,一时间竟忘了场合,幽幽的长叹一声。
吴珍容看了她几眼,突然从怀里摸出一只香囊,送到杨曼面前。
“前段日子,承蒙大嫂子照顾,珍容一直无以为谢,今日恰逢端午,珍容特地缝制了一只香囊,以表谢意,请大嫂子不要嫌弃。”
杨曼有点受宠若惊,接过来,轻轻抚了两下,才道:“五妹妹客气了,那都是我份内之事。”
吴珍容看她收下了,面上才微微有些笑意,起身道:“大嫂子,珍容还要拜读大嫂子的道理,就不多留了。”
竟然下了逐客令。
杨曼愣了一下,才连忙起身,道:“不打扰五妹妹了,告辞。”
回到文魁院里,杨曼越想越奇怪,吴珍容到底为什么非要她过去啊,还送她一个香囊。
难道香囊有什么问题
杨曼关上房门,一个人会在屋里,将这个香囊翻来覆去的看。香囊的做工粗糙得很,可以看出是吴珍容亲手做的,这位才女写文做画是一流,但论女工,实在是几个姑娘中最差的一个。
表面上看不出问题,难道是里面有什么机关
杨曼找来剪刀,小心翼翼的把香囊拆开,从里面翻出几味中药香料。
苍术,白术,合欢花,白芷,冰片,艾蒿,沉香
等等,怎么会有苍术和白术杨曼自己也做过香囊,她知道一般香囊里是不放这两样东西的。难道问题就在这上面
苍术白术
对了,大夫开药方的时候,一般会把这两样药材开在一处,写做“苍白术”或者“苍白二术”。
二术
二叔
杨曼一下子惊跳起来,整张脸顿时面无人色。
吴珍容指的是谁吴宏还是吴宵虽然从宗族上来说,吴宵才是她的二叔,但是从血缘关系上,吴宏这个二叔更近一点。
不可能,吴珍容不可能知道的,她从来没有在人前对吴宏露出过半点不同,不可能有人知道,不可能
杨曼心惊肉跳了许久,反复回忆自己和吴宏见面时的情景,远至十年前,近至前几天,一点一滴,竟然清清楚楚的呈现在脑海里。
这时她才愕然发觉,原来,她竟然记得这么清楚,每一次和吴宏见面时的情景,宛如昨日,历历在目。
没有问题,一点问题也没有,杨曼反复回忆了好几遍,才确认自己跟吴宏的见面,没有半点问题,她和吴宏,都是懂得掩饰和克制的人。大概是自己多心了,说起来,苍术和白术这两味中药味道都很浓,吴珍容又不是个惯做女工的,把这两味味道浓重的中药当成香料放在香囊里,也不是没可能的事。
虽然这样安慰着自己,但是杨曼还是忍不住把这些药材一味味的在眼前排开。
不是秘密
合欢花这个
白芷知
冰片骗
艾蒿爱不对,太直白,古时很少用这个字,应该是“离”,艾蒿也叫伤离草。
沉香乡
二叔合欢知骗离乡这些字眼太可怕了
难道吴珍容的意思是,我知道你和吴宏在隐瞒什么,想要合欢,只能离乡
杨曼拍拍自己的脸,拼命摇头,不对,不对,这太牵强了,一定是她这些天因为吴宏的示爱而乱了心神,看什么东西都忍不住往这方面想,其实吴珍容什么意思也没有,她就是单纯的送个香囊,因为今天是端午,人人都要戴香囊的。
对,一定是这样。
拼命说服了自己,杨曼才平静下来,取了针钱,将香囊重新缝好,那些药材香料又都放了回去,只把苍白二术扔了。
这天晚上,杨曼让小雁取了雄黄酒,暴饮数杯,直至大醉。
然而,她却并不知道,吴珍容在下了逐客令之后,却让贞儿取了剪子过来,将自己历年来写的诗、做的画,还有平日里最喜欢看的一些书,全部绞得粉碎,其中有一幅字,字型如花,都是篆体,竟然就是当日在对雨阁内陆氏揉成一团扔到窗外的那幅梅花篆。
这是一个吴珍容自己才知道的秘密。
那时她就在对雨阁外,因听见了三位嫂子说话的声音,才没有进去,却因好奇捡走了那幅被扔出来的字。
那段时间,不止是杨曼经常去对雨阁,吴珍容也经常到对雨阁去,她住在松寿院里,只觉得异常苦闷,因而才常常在清晨时分,去对雨阁看池水喷溅,便觉得那些细小水珠,便如她的人生,半点不由自己。
有时她也会碰上吴宏,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却一次也没有和杨曼碰上。
对吴宏,她了解得并不多,但是对于这个敢顶撞长辈无视家规森严的堂哥,吴珍容是打从心里佩服的。因此忍不住在碰上吴宏的时候,会说几句话,偶尔也留下来看吴宏写字。她见过吴宏会写梅花篆,也知道吴宏写字的时候,目光总是情不自禁的往文魁院的方向看,当时不觉得有异,直到听到大嫂子故意把脏栽到吴宣的头上,她才猛然间似乎明白了什么。
她想起大嫂子曾经劝说过她的话,想起大嫂子说话时,看似苦心却难掩苦涩的神情,又想起自己曾有过的美好憧憬。
那一日,她想明白了许多事,情难自禁的泪流满面。
哭过之后,吴珍容才敛了妆容,真正的开始研读吴老太君拿给她的佛经,像一个虔诚的信女,每日里诵经,也才有了那日杨曼见到的那个古井不波的吴珍容。
这个香囊,是她最后的一点念想,她希望,大嫂子能做到她做不到的事。
“庆嘉节当三五。列华灯千门万户。遍九陌罗绮香风微度。十里然绛树渐天如水,素月当午更阑烛影花阴下,少年人往往奇遇。堪对此景,争忍独醒归去。”
说得好啊,争忍独醒归去。可她做不到了,但愿有人能做到。只是却不知道,大嫂子究竟能否明白,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很快,她就不再是吴家人,大嫂子如何,与她再无干系。
最后,那些碎纸片,被装在一个布袋里,和她常用的文房四宝一起,都扔进了对雨阁前的那个小池塘里,一点一点的沉下去,吴珍容静静的看着,眼中的最后一点光彩,也随着那个布袋一起沉了下去。
她亲手埋葬了自己的梦想,从今往后,不过是深宅大院里的一个庸俗妇人,相夫教子,度此一生。
自这天起,杨曼就再也没有了吴宏的消息,仿佛那个男人在搬出吴府之后,就人间消失了一样,甚至连中秋节都没有回来。
那些日子,杨曼不是做点心的时候被刀切到手,就是为吴顼缝衣裳的时候被针扎,甚至连偷嘴煮红烧肉的时候,竟然都烫伤了手,结果被春桃发现了红烧肉。隔天,高氏就找她谈心,谈了许久。自那以后,杨曼竟然连偷偷煮点东西的机会也没有了。
她也曾经向吴宣旁敲侧击的询问过,才知道,吴宏只在槐树下住了半天,就走了,没有回杭州,竟然没有一个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中秋节后第三天,吴珍容出嫁了。新郎官骑着高头大马,身后跟着大红花轿,一路吹吹打打出了吴府。
杨曼站在门口,一路目送着花轿远去,无数的热闹,在她的眼中,尽成凄凉。
那个曾经拥有一片梦想的才女,已经消失了。
或许,在这个家里,她才是最能理解吴珍容的人吧,尽管她并不曾支持过。吴珍容为自己的后半生,做出了无奈的妥协,那么自己呢
可有勇气一搏
郑娘子失败了,吴珍容妥协了,前车可鉴,理智在警告她止步,可是感情却成了冲动的魔鬼。
她没有关于吴宏的半点消息,本该就此心静如水,可是心中却偏偏一浪高过一浪,越是没有消息,她就越是挂念,这份挂念一天比一天强烈,她甚至不敢确定,自己会不会有一天再也压制不住,离开吴府去寻找吴宏。
“娘,你是不是在想念宏叔叔啊。”
有一天,当吴顼跑过来这么问的时候,杨曼差点没有一头撞上院中的那株海棠树。
“你乱说什么”她心慌意乱的一个巴掌拍在吴顼的后脑勺。
“前儿重阳节,和爷爷一个桌上吃饭,爷爷突然叹气,说宏叔叔怎么还不回来的时候,娘你那时的表情,就和现在的一模一样。”吴顼摸着后脑勺,两个黑眼珠子转啊转啊。
原来自己竟然表现得这么明显,连一个孩子都能瞧得出来。杨曼颓然的坐下,帮着吴顼揉了揉后脑勺,轻声道:“娘是在想你宏叔叔,但是,顼儿,以后这话不能说了,懂吗”
“为什么”吴顼睁着一双无邪的眼睛,“是爷爷让我过来问的。”
杨曼脸色一白,身体晃了晃,勉强撑住,道:“你说什么”
吴顼似乎并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还在笑嘻嘻道:“爷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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