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到渣受怎么办[快穿]

第4节

这段时间靳泽知没有去公司上班,但公司发生的事他都一清二楚,“先生病发得突然,可先生的家族遗传病史在董事会不是什么秘密,”说到这他顿了顿,见陆时川没有对此表示不愉才接着说,“先生昏迷了这么久,一些有心人难免要露出马脚。”
陆玉林觉得他的推论也没什么可圈可点,“这谁不知道……”
靳泽知说那么多并不是在解释给陆时川听,既然听众不耐烦,他也不再多讲,“权衡之下,对我下手是最稳妥的做法。”
陆玉林下意识问:“权衡之下,什么权衡之下?”他转脸看向陆时川,脸上的茫然不似作假,“他们权衡什么了,为什么对泽知下手才是稳妥的做法?”
陆时川反问他:“你觉得李宏华为什么不罢免你的职位。”
陆玉林不明所以,“开会的时候,你不是说谁再敢提这种话就直接走人吗,谁还敢罢免我的职位。”
“可我昏迷了整整四天。”
陆玉林愣了愣。
陆时川说:“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这次我没有醒过来,接下来的事态会怎么发展。”
陆玉林当然没有想过,“我……”
“李宏华会这么做,一方面是因为会议上我曾经说过的话,”陆时川声音低沉,“另一方面,是因为你根本没有压制住他的能力。”
陆玉林垂首不语。
“李宏华动泽知而不动你,是他想做足两手准备。除了等我醒后有余地开脱,也是因为只要泽知离开公司,你在陆氏就独木难支,到时候只要架空你的权利,陆氏就不再是陆家的人当家做主了。所以泽知才说这是最稳妥的做法。”
“小叔……”
陆时川没给他认错的机会,“只是一个明面上的李宏华都对付不了,你该怎么去对付暗处的黑手。”
陆玉林被这不含责备的事实陈述压得抬不起头来,“对不起,是我没有考虑清楚这些。”
陆时川说:“你没有理由道歉。”
“可——”
“我死之后,继承陆宅的是你,至于陆氏会走到哪里,都是你说了算。”
这句话让陆玉林忍不住倍感自责,他知道以自己现在的能力,根本不可能掌控住一个被那么多人觊觎的陆氏集团。
陆时川给出一分钟的时间让他自省,然后说:“所以,在接下来的有限时间内,你必须要做得更好。”
陆玉林紧紧握拳,“我会的!”他深深吸气,“小叔,我一定会的!”
陆时川没有再深入这个话题,他转而说:“好了,去帮我办理出院手续。”
这句话音落下,先开口的人不是陆玉林。
“出院?”靳泽知心底对这个决定很不认同,可当面对着的人是陆时川,他只能把质疑换成建议,“先生,您现在身体还需要休养,提前出院对病情不利,再住院观察几天吧?”
陆时川淡淡说:“我不会继续待在这个等死的地方。”
这个说法让靳泽知错觉心脏被狠狠攥住,有种窒息的痛苦更让他声音沙哑,“您不会死的。”
陆时川没有把这句话当回事,他看向陆玉林,“去吧。”
陆玉林也对他的决定感到为难,可既然靳泽知已经碰了一个软钉子,他也不再做无用功,只问:“需要保密吗?”
“没必要。”
陆玉林点头示意了解,转身离开了病房。
他走后,陆时川抬手拔了手背的针头,对靳泽知说:“推我下楼。”
靳泽知除了照做别无选择。
两人往门外走的时候遇到了主治医师,他满脸惊讶,“陆先生,您这是?”
靳泽知简单解释几句,医生也陪着一起去了楼下,一路说着注意事项,到了车前才停,“如果有任何不良反应,我建议还是住院休养更好。”
靳泽知把他说的所有内容全部记下,闻言颔首,“先生会考虑的。”
医生只好后退一步,眼睁睁看着车子从眼前渐渐消失。
路上,陆时川没过多长时间就睡了过去。
靳泽知坐在他的身侧,垂眸看着这张即便在睡梦中也显得冷漠的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陆玉林在他对面看了良久,突然出声问:“你准备把那件事瞒一辈子吗?”
靳泽知目光不动,薄唇轻启,“你想说什么。”
陆玉林偏脸看向车窗外飞速流过的行道树,喃喃说:“喜欢一个人,不就应该让对方知道你的喜欢吗?”他嘴边的笑意微微发苦,“如果不知道,还算什么喜欢。”
靳泽知捻了捻手指,“总有人是不一样的。”
听到这句话,陆玉林不由转眼看他。
靳泽知长相英俊,侧脸轮廓分明,垂眼看人的样子是陆玉林从没见过的温柔。后者一时看痴,一颗石子的微弱颠簸才让他回过神来。
“一开始时候我想过恨你,”陆玉林故作轻松地说,“后来又觉得,你本来就不喜欢我,我有什么资格恨你呢。这样想下去,其实你和我一样,我们都是在辛苦地追求幸福罢了。所以我会祝福你。”
靳泽知抿直薄唇,“你总把事情想得这么简单。”
他一直没有回头,视线甚至没有离开陆时川片刻。
陆玉林又看向车窗外,他眼角泛红,相比较之下,声音已经足够自然,“因为事情本来就这么简单。小叔已经确诊是胃癌,如果你再不开口,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靳泽知久久不语。
再过一个小时,车子缓缓停在陆宅门前。
管家早已经把房间收拾好,见陆时川还没醒过来,只做了几个手势示意。
靳泽知推着陆时川进门,安置好之后才说:“这段时间,我来照顾先生。”
管家皱了皱眉,“如果先生同意的话。”
靳泽知回想起车上陆玉林的话,他语气平淡,“先生会同意的。”
第十四章
陆时川起先没有同意让靳泽知来照顾的请求,但他术后没过多久,现在不论做什么都不能完全自理。
“我知道您不喜欢让佣人近身,”靳泽知说,“我在医院已经看护先生四天,也算有些经验。而且医生说明的注意事项转述一遍我怕会出差错。”
这一句话简直漏洞百出。
陆时川深深看他,“看护一个连走动都需要拐杖的病人会很辛苦。”
靳泽知的回答不假思索,“为先生做事,我不觉得辛苦。”
陆时川看着他在房间内走动,忽而出声:“其实你不用因为我救你一命就觉得低我一等,你是个聪明的孩子,该知道只要你在陆氏有一番作为,我就不会对你轻视。”这一个月的相处让陆时川更加了解靳泽知,一旦深入了解,就会发现靳泽知身上有一些他以前就欣赏的优点被放大,在这个前提下,他不介意多给对方一些提点,“现在有我坐镇,你还有施展拳脚的余地,你该好好把握这个机会。”
靳泽知垂眸看着他说话时微微开合的薄唇,这时才回道:“我只想先生能尽快好起来。我只想好好把握留在先生身边的时间,尽我所能,让您至少不要为了琐事烦心。”
陆时川顿了顿,“既然你坚持,我只好让你多辛苦几天了。”
靳泽知心中一块大石终于落下。
没等他回话,陆时川转眼看了看窗外天色,“时间不早了,扶我去浴室洗漱。”
加上在车上的时间,陆时川已经休息了十几个小时,手脚多少有了力气,可独自走到浴室门前是他目前能做到的极致,况且身上刀口还没痊愈,他还不能让它碰水。
但他的话让靳泽知喉间一紧,仿佛被谁扼住了发声的本能,“我……”
“怎么?”
陆时川听出靳泽知声音中的异样,“是我考虑不周,忘了你不会这些。”他单手撑床缓缓起身,期间他闭眼缓和一阵,才继续说,“帮我找一个佣人过来吧,顺便把床单烧了。我不喜欢带回来的这些味道。”
靳泽知回过神来,他快走几步去扶住陆时川的手臂,“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刚才只是在想该准备些什么东西。”
陆时川看他一眼,“不要逞强。我不是责怪你,这本身就不应该由你去做。”
“我明白,”靳泽知压下不断翻涌的思绪,表面冷静淡然,“您放心,我没有逞强。”
陆时川抬手止住他去推轮椅的动作,“我想走一走。”
靳泽知会意,抬起手臂当做支撑,陪着他一起慢慢往浴室的方向走过去。
步行的结果比陆时川预料中相差不多,顾忌着伤口,从门口走向浴缸的距离他不得不被靳泽知搀扶着。
靳泽知一路走得小心,将人扶进浴缸躺下后,他转身去调试水温,再回过脸看过来的时候发现陆时川已经合起了双眸。
“先生?”
陆时川没有睡着,“嗯?”
靳泽知意识到陆时川根本没有自行脱衣的打算,他放着水的手一抖,险些让水花ji-an在浴缸内,想到即将经历的场景,他喉结上下滚动一次,声音掺了一抹沙哑,所幸在水声中听不真切,“之前在医院里不方便,我只帮您擦了手脚,今天要……擦身吗?”
“嗯。”
靳泽知关水走过来,他看着毫不戒备的陆时川,耳边的心跳声愈发清晰。他暗自鄙夷心底不堪的想法,却又不能容忍一个陌生的佣人随意碰触陆时川的身体——
“怎么了。”
陆时川良久没再听到靳泽知的动静,睁眼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靳泽知于是抬起双手伸向陆时川的衣领,他的视线随着双手下滑,像是真的从容,“我在想,应该让管家给您准备几套更方便些的家居服。”
陆时川只要往下看一眼,就一定能看到靳泽知颤抖的手指,但他没有,“如果你觉得需要,就去告诉他。”
靳泽知没再说话,他不敢再让陆时川起疑,脱下衣服之后视线没有流连,就浸s-hi了毛巾放轻力道开始慢慢擦拭。
可摆在面前的,不是他不想多看就能当做不存在的画面。
温热的水面只没过陆时川的小腹,靳泽知不必刻意就将浴缸里的风景一览无余,他余光看见晃动的水流时不时跃过微微屈起的大腿,接着滑进那片深幽的禁地。
靳泽知侧过了脸。
他抬手想按住陆时川的肩膀,几次试探后才落下指尖,因为忧心陆时川会察觉出什么,在指尖触及皮肤的下一刻,他的另一只手也抓着毛巾动作起来。
陆时川暂时还无法长时间坐直,他感觉到伤口隐隐作痛时就倚靠回去,靳泽知双手一顿,迫使自己只把视线放在前者肌r_ou_线条流畅的腰身。
然而眼前这条狰狞的刀口让他深深吸了一口气。
陆时川听到声音,“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
靳泽知没想到他突然开口。
“不用担心,”陆时川再次睁开双眸,他看向靳泽知,“我没有那么快就死。”
靳泽知单膝跪在浴缸一旁,低声说:“我明白。”
陆时川看他片刻,倏地抬起搭在浴缸边缘的手抚上他的脸颊,“你从小就懂事,比起玉林,你更适合当家做主。”用微凉的指腹摩挲着靳泽知的剑眉末梢,陆时川难得语气这样柔和,“你一直是个好孩子。”
靳泽知面容绷紧,脸上带着凉意的触碰让他下意识屏住呼吸,他不想陆时川很快松手,又怕这只手停留的时间太长,会让陆时川发现什么。
“先生……”
陆时川的黑眸注视着他,稍久,他收回手淡淡说:“帮我洗头。”
靳泽知依言起身走到他身后。
陆时川闭眼感受着水流冲过头皮,他呼吸时胸膛的起伏和之前没有任何变化,这让靳泽知勉强收回心神,不再去想刚才陆时川的眼神究竟是什么意思。
冲洗过头发之后,靳泽知擦洗的动作也快了许多,陆时川等他把水放干才抬脚走了出来。
没有擦尽的水珠滑过小腹、又分别顺着修长笔直的双腿缓缓往下——
靳泽知眼底渐暗,匆匆取了浴袍,帮陆时川穿好后又扶他走到洗手池前。
“好了,这里我自己来。”
靳泽知后退一步,不和他的双眼对视,“我去让佣人上来整理床铺。”
“嗯。”
陆时川看着镜子里靳泽知离去的背影,眸光微动。
“真正体会到爱……”
没过多久,靳泽知又走进来。
“先生,床单已经换过了。”
不仅是床单,床上的所有用品都是新的。
陆时川回到床边坐下,对靳泽知说:“回去吧。”
靳泽知目光扫向一旁足够躺下一个成年男人的沙发,“医生说您日夜都要有人在身旁。”
陆时川对这个说法有些印象,“明天让佣人给你准备一张床。”
靳泽知说:“沙发就够了。”
陆时川颔首,他在躺下之前对靳泽知说:“泽知,这是我最后一次问你。”
“先生?”
陆时川眉眼冷峻,他语气听起来很不经意,眼神却深不见底,“你对玉林,真的永远不可能再进一步吗。”
靳泽知不明白陆时川为什么会突然问起这个,但他的回答永远不会更改,“我和玉林只是兄弟感情。”
陆时川看上去只是随口一问,闻言摆了摆手,“我知道了。去睡吧。”
第十五章
因为陆时川一个眼神和一句问话,靳泽知一夜都睡得不太|安稳。
陆时川睡着之前还能听见他翻来覆去,但第二天一早醒来时,床边的沙发上已经没了人影。
“您醒了。”
陆时川侧过脸,看见靳泽知从浴室走出来,对方身上穿着整齐,头发半干,“你醒得倒很早。”他说话时带着初醒的低哑,“不习惯和别人共处一室吗。”
“不是,”靳泽知解释说,“我想比先生早起几分钟,免得误事。”
他显然是已经洗过澡的模样,怎么看也不像是话里说的只早起了几分钟这么简单,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值得追问的事。
靳泽知走到床边扶他起身,然后说:“昨天夜里,玉林来电话说今天中午回家吃饭。”
这是陆玉林搬出陆宅之后第一次主动提出要回来,其中的原因陆时川不用想也明白,他只说:“让管家准备几道他爱吃的菜。”
靳泽知扶他去洗手池前洗漱,然后推着轮椅走了过来,“医生建议,在非锻炼时间最好不要长时间站立,我推您去楼下吃早餐吧。”
“嗯。”
他们吃过早餐之后又去花园里逛了逛。
回去的时候就听见前厅里传来一阵脚步声,一刻不停,带着焦躁的力道,老管家及时为两人解惑,“先生,小少爷回来了。”
不等陆时川说话,陆玉林已经听见了门口的动静,人未至声先到,“小叔!”
陆时川摆手示意老管家下去,“不是说回来吃午饭,”他看了一眼座钟,“你吃过早餐了吗。”
陆玉林一脸的怒气冲冲,走到陆时川身前才尽量收敛,“我还吃什么早——”
靳泽知皱眉看他,眼神含着警告。
陆玉林终于记起医生之前叮嘱的,病人在休养期间最好不要思虑过多的事,话锋生硬一转,“吃过了,我只是想提前回来陪小叔坐坐。”
陆时川指尖在轮椅扶手轻敲两下,“那就坐吧。”
陆玉林就坐下。
然而时间不过半分钟,他就坐不住了,“小叔,我想和泽知单独聊聊,行吗?”陆时川还没说话,他又连忙补充,“我只和他聊点私事,很快就——”
这欲盖弥彰的说辞让靳泽知出声打断了他,“先生,我去去就回。”
陆时川颔首。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前厅,大概是交谈的内容不想被人听见,脚步声走了很远,陆时川才听到关门的声响。
这时老管家端着一杯养胃的茶水走上来。
陆时川接过啜饮一口润喉,才问:“今天的报纸呢,早餐的时候为什么不送过来。”
老管家握着托盘的手紧了紧,“先生,靳少爷说——”
“靳少爷?”陆时川轻声说,“怎么,我还没死,这个家就已经不是我说了算吗。”
老管家忙说:“当然不是,先生,只是今天的报纸内容有虚假报道。”
“什么样的虚假报道会让你这么失态,是关于我的吧,”陆时川把茶杯放在桌上,瓷质茶托和杯底磕碰,声音清脆,让老管家的心也跟着狠狠一跳,“仅此一次。你知道我向来不喜欢别人代我做决定。”
“……我明白了。”
前厅内的对话结束没有太久,厅外的对话也告一段落。
陆玉林回来后的神情自然了很多,吃午饭的时候还有说有笑,看来靳泽知解决了一个难题让他心情不错。
陆时川在他想提出离开前说:“陪我去外面走走。”
陆玉林下意识看向靳泽知,后者推着轮椅上前,“先生,需要我陪您一起吗?”
“把轮椅给玉林吧。”
陆玉林脸上的笑容马上变得拘谨,靳泽知几次强调让他不要再把公司的麻烦事说出来,所以即将和陆时川单独相处的压力瞬间压倒一切,“小叔……”
陆时川没给他拒绝的机会,“走吧。”
靳泽知目送两人的背影越走越远,久久没有动作。
陆时川没有回头,他看出陆玉林的紧张,但没有说破,还刻意把话题引向对方最不想提起的那一部分,“这几天在公司,觉得辛苦吗。”
陆玉林果然j-i,ng神紧绷,他小心措辞不敢出错,“还能承受。”
“有人找你的麻烦吗。”
“没,没有……”
“公司里关于我的流言蜚语多吗。”
“小叔哪里的话,公司里怎么会有你的流言蜚语呢!”
“……”
见陆玉林言辞闪烁,陆时川连续发问之后突然说:“扶我坐下吧。”他按住对方小臂,转而问,“你在外面住的这一个月,有没有遇到什么麻烦。”
话题不再围绕着公司转,陆玉林就轻松起来,说话也没那么斟字酌句,“没有,小叔放心,我过得很好。”
陆时川好似不经意的试探,“那你和泽知之间是发生了什么事,我记得之前你对他还很关心,现在却平平了。”
陆玉林脚步一顿。
他很快继续往前走,却不知为何有些走神,笑容也透着勉强,“我和泽知关系很好啊,小叔是不是想多了。”
陆时川双手交叉自然搭在腿上,“是不是因为我在成人礼上对你说的话。”
“当然不是!”
陆时川不等他反应过来又问:“我记得你搬家之前,连告别的话都没有对我说过。”
“我说过,”陆玉林急声说,“宴会结束之后我让泽知转告小叔!”
陆时川心中微动。
“是吗。”他冷峻脸上没有特别的神情,语气平淡,“看来是泽知忘了。”
陆玉林在解释的话出口的瞬间就像被人迎面揍了一拳,他自知说漏了嘴,后悔不迭,就连忙去看陆时川,发现对方表情和寻常没什么变化之后也还是有些七上八下,“我……”他手上松了紧,紧了又松,“可能是吧,我也不知道,当时太晚了,我不想去打扰小叔,就托泽知帮我转达了。”
陆时川并不在意他临时拼凑的拙劣谎言。
再过不久,陆玉林实在忍受不了这样的气氛,“小叔,我该回公司了,公司里还有点事情我没有搞定。”
陆时川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就不会为难他,“推我回去吧。”
靳泽知从门内迎出来,远远就看见陆玉林不太好看的脸色,不由眉心蹙起。
临走之前,陆玉林找机会提醒了一下靳泽知,“刚才小叔突然提起成人礼的事,我也不确定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靳泽知一惊,抬眼却只看见陆玉林的背影。他心头狂跳,不确定这句话有几分真假。
到了下午,他扶着陆时川上床休息之后,亲自去了一趟公司。
听着耳旁传来的不甚清晰的车声,陆时川缓缓睁开双眸,片刻后复又阖起。
以前他怎么没有注意到,一贯沉稳的靳泽知也会失去冷静。
两个小时后靳泽知匆匆回来,陆时川还没醒。
坐在床边看着床上人的侧脸,靳泽知无声启唇,他最终什么也没说,就悄声退了出去。
接下来的时间,陆时川没有表现出丝毫差别。
他在家里休养了一周,已经可以不借助外力走动,不过维持站姿对他来说依旧是种负担,所以大部分时间都要在轮椅和床上度过。
但今天他打算出行,轮椅就只能被搁置。
靳泽知正在给他穿上外套,“先生,公司现在暂时不会出事,您的伤口还没好,再休息几天吧。”
陆时川抬手止住他伸过来的手,转身走出了卧室,“公司如果没有出事,你为什么到现在也不去上班。”
“我——”
“为什么玉林这几次回来都行色匆匆,尤其是昨天,他又来请教你公务?他对公司应该不会上心到这个地步吧。”陆时川转眼看他,“不少人以为我从医院转到家里调养是在等死,看来这个谣言在公司里已经传开了。”
靳泽知没有否认,“抱歉,先生,是我没有处理好,才会让这种小事都要让您烦心。”
“好了,在我面前不需要装模作样,”陆时川收回视线,他整理一下袖口,声音听不出喜怒,“把你整理好的名单和资料交给我,顺便通知法务部,新闻发布会的时间放在下午四点,在这之前,先安排员工大会。”
看着他的背影,靳泽知抿住薄唇。
老管家派的车在陆时川话落的当口已经停在门前。
当他们来到陆氏集团的时候,公司大门正被一堆长qiang短炮堵着,陆玉林绷着脸答记者问。
见到陆时川时他明显愣了愣,被敏锐的记者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顿时大喜过望。
“陆总!”
陆时川肩宽腿长,挺拔英朗,一身笔挺妥帖的深色西装衬得他俊逸非凡,举手投足间自有气势,只一眼就让人印象深刻,更别提这群闻风而动的媒体工作者。
但他和被迫上阵的陆玉林不同,面对这群记者,被挟制的一方在他到来的这一刻就发生了转变。
第十六章
“陆总,请留步!”
“陆总,请问近期媒体报道的您身患重症,以至于很难继续管理陆氏集团,这件事是真的吗?”
“请问陆先生,听说您这几天一直没有露面,就是因为病发住院,并且进行了一次凶险的手术治疗,请问这件事是否属实?”
“陆总……”
“……”
陆时川抬掌虚按,“四点钟的新闻发布会,我会一一解答你们的问题,”他说话不疾不徐,很快控制了现场的节奏,“但现在,我不会回答任何问题。谢谢你们的合作。”
话落后他对身旁保安颔首示意,后者立刻上前几步,把作势要冲过来的几个激进记者拦了下来。
陆时川带走了陆玉林,往前走时,身后隐约还有几句“无可奉告”传到耳边。
“小叔,你来之前怎么没告诉我一声……”陆玉林显然这几天经常遭遇这样的事,脸上也只有被陆时川撞破的难堪,“早知道你要来,我肯定——”
陆时川脚步一停,不开口也打断了陆玉林的话。
气氛一时归于安静。
身后所有人跟着他停了下来,数道视线或明或暗随着陆时川的目光落在陆玉林身上,让后者下意识握紧了拳头。
“这几天你做的很好,”陆时川在他紧张到呼吸不畅的时候才开口,“辛苦了。”
没有听到意料之中的责骂,陆玉林说不出是松了一口气,还是更忧心是否已经让陆时川失望透顶,但现在不是踌躇的时候,当着这么多员工的面,他看起来还算镇定。
然而陆时川已经没再注意他的反应,只问靳泽知:“员工大会的会场布置好了没有。”
“临时定了八楼的报告厅,预定员工休息后,一点半开始。”靳泽知看了一眼腕表,“时间也快到了。”
“嗯。”陆时川听完抬脚跨进了电梯,“那就过去吧。”
他身后的秘书察言观色,这时终于见缝c-h-a针走上前去,开始汇报起陆时川不在的这段时间的工作。
没过多久,电梯门再次打开,八楼到了。
陆时川抬眼就看见一群已经得知消息的员工正匆匆往报告厅的方向赶去,他看了一眼靳泽知,后者微微颔首,在他踏出电梯之后又按亮了自己办公室楼层的按钮。
陆玉林见状有些奇怪,“你不一起来吗?”
“我还要为先生准备一份资料。”
陆玉林不疑有他,闻言快走两步跟上了陆时川。
逐渐接近报告厅门口,秘书识趣地不再说话,她退后半步,把陆时川身旁的位置让给了陆玉林。
“小叔,你怎么突然要召开员工大会,是有什么事情要宣布吗?”
陆时川随口问他:“你猜不到吗。”
“呃,”陆玉林小心回答,“是跟最近这段时间的报道有关?”
陆时川不置可否,算作默认。
在原剧情中,原主对新闻媒体发布的不实报道没有放在心上,认为流言总会被事实击溃,后来却被公司内的黑手借此大搅浑水,甚至联手对头一起施压,直到事态控制不住,严重影响了公司声誉,股价一跌再跌,可惜那时再召开新闻发布会早已错过了最佳时机。
既然现在最至关重要的那条线已经偏离了他的预期,这之后发生的事情,他也没必要一定按照既定路线去走。
“玉林,我要你牢牢记住一点,”陆时川转而说,“在生意场上,除了家人以外,只有利益没有朋友,哪怕是公司里也一样。”
陆玉林面露迟疑,却还是点了点头,“我明白。”
陆时川转脸深深看他,“我希望你能真的明白。”
话落,他没再赘述,身旁秘书很有眼色地为他推开报告厅大门。
“和我一起进去。”
陆玉林还没想出陆时川刚才那句话里警告的对象是谁,闻言下意识迈开了脚。
从门口走向讲台的途中,半满座的场内渐渐平静,台上正在负责清点人数的主管见到陆时川之后大步过来,“陆总,出勤的员工只有三个人没到,其余都到了。”
陆时川说:“时间还剩多少。”
“七分钟。”
这是一个很微妙的时间,陆氏集团的会议,员工比上级早到5至10分钟是约定俗成的习惯,更何况今天的员工大会虽然是临时召开,却是由陆时川亲自发起并到场的。
提前七分钟入场,某种意义来说已经算是迟到了。
陆时川落座之后淡淡说:“那就等等吧。”
音响师早已经调整好设备,这句话通过效果良好的音响传遍了会场,话音刚落,台下众人就一阵窃窃私语。
可说话时陆时川的神情是惯常的淡漠,让身旁的主管猜不透这句话出口时是喜是怒,心中顿时忐忑,望向门口的次数愈发频繁起来。
五分钟后,他没有把三个员工盼来,靳泽知倒是带着文件夹走了进来。
“陆总,”靳泽知把文件递到陆时川手边,“这是您要的资料。”
陆时川随手翻开,主管偷偷瞥过,见上面竟然有迟到三人中一个的名字,顿时眼前发黑。
又过两分钟,三个狼狈的身影终于推开报告厅的大门姗姗来迟,顶着众人的瞩目慌忙找了空位坐下。
主管瞄了一眼腕表,见时间没过才松了口气,转脸去问:“陆总,人都到齐了。”
陆时川说:“你也下去吧。”
主管忙回到座位。
靳泽知脚下一转,走到投影设备旁站定。
“大家应该还在好奇为什么召开会议,其实很简单。”陆时川把资料又翻过一页,对靳泽知说,“放出来。”
巨屏投影上清晰显示出四张不同日期的报纸版面。
标题内容非常吸引眼球——“已证实,陆氏集团陆时川重症病发,医院禁止探视!”
陆时川手里的文件夹有投影的资料,他看向台下,声调陡然转冷,“今天大会的内容,就是研究为什么报道上会把这件事称作,已证实。”
随着他的话,靳泽知配合着圈起了这三个字。
台下鸦雀无声。
主管终于知道刚才自己偷看到的内容代表什么,他下意识把目光投向了在资料中看到过的那个人,没想到一眼就看见对方冷汗津津、眼神鬼祟的模样,就他注意到的这几秒,就往门口看去了两三次,明显是打算找机会逃跑。
想到陆时川应该不可能会认识一个公司基层职员,说不定真的会被这人跑了,他明白这绝对是一个在领导面前立功的机会,就悄然从座位上离开,顺着通道来到门边,掏出钥匙从里面锁上了报告厅的门。
做完这一切,他就立在原地没有离开。
陆时川恰时念出了资料里的名字,下一刻台下果然有人从座位上冲向门口!
这人速度很快,离门口又太近,身边又没人注意到他的动作,等到有人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够上了门把手——
靳泽知身侧的站台上有话筒,他表现淡然,“拦下他。”
守株待兔的主管横跨一步就扣住了男人的肩膀,男人身形瘦弱,浑身没有力气似的,被这么一拉就踉跄着险些摔在地上,主管乐得轻松,抓住了人紧接着对台上喊道:“陆总,靳副总,刚才我就看他有点奇怪,已经把门锁上了。”
靳泽知看向陆时川。
“做得很好,”陆时川对主管颔首示意,“松开他吧。”
主管见陆时川和靳泽知都已经注意到他,心中暗喜,就依言松了手。
两人对话间,场内其余员工好奇的视线已经汇聚到了门口站着的男人身上。
“他是谁啊,看着有点眼熟,陆总为什么会特意提到他?”
“不知道,跟我们不是一个部门的。”
“应该是和这些报道有关吧,看他吓成这个样子,肯定做了什么对不起陆总的事。”
“我认识他,听说最近发了一笔财,也不知道是哪儿来的,正得意着呢。”
“这才得意几天,还不是被陆总说句话就收拾了。”
“现在看来这笔财是祸不是福啊……”
“别说了别说了,快看,陆总要说话了!”
大厅里众人的交头接耳对男人影响颇深,只见他脸色越来越难看,嘴唇泛白发抖,眼神飘忽得厉害。
“据我所知,是你向媒体证实了我重症垂危的消息。”陆时川从座位上起身,他缓步走到台下,“我想知道,你又是从哪里知道了这个消息。”
男人连看陆时川一眼的勇气都没有,见他走近,离得老远就不由后退一步,直直撞在门板上,发出一声闷响,“我,我不知道……”
陆时川抬手系上西装的纽扣,仿佛心平气和,“这么说,你是亲眼看见我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样子了。”
“没有,没有……”男人后退无路,急于为自己开脱,“陆总,您是不是搞错了,这几天公司里都在传您生病了,可我一直都不相信,我还——”
“够了。”陆时川蹙眉说出的两个字轻易让他闭嘴,“我只看证据,你如果不能自证清白,我只好请你去执法部门了。”
男人又惊又怕,“执法部门?”
陆时川没有给他解释那么多的闲暇,“只有一种办法,能让你减轻罪名。”
“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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