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魂秘术

第4节

二人话不投机,沉默地往洞外走去,走到一半时,迎面撞上了两团幽幽的绿光。
……一头棕熊。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开始作者要努力日更了!~
勤奋使人进步~
第12章 破茧
那是一头小山一样健硕的棕熊,鬃毛被雨水打s-hi,粘成一缕一缕的,还挂着泥浆。它锋利的指甲上勾着雨水冲不掉的血污,左肩有一大片血r_ou_模糊的伤痕,还在不停地渗血,明显是处新伤。
……不仅不慎闯入熊洞,还正好赶上了主人家刚打完仗气儿极其不顺的时候。沈安表示呵呵。
棕熊狰狞地呲牙低吼,往前迈了一步,一股混杂着血腥味和臭味的热气扑鼻而来,充满了威胁感。沈安将决明揽到身侧,把韩休羽换到左手上抱着,右手探向腰间,抽出了寒蝉:“一会儿我吸引它的注意力,你就趁机往外跑。”
汤圆那个没良心的这会已经飞出洞外去了,全然不管主人的死活。白眼儿蜂。
棕熊还在一步步靠近,沈安从寒蝉上取下一枚刀片,“叮”的一声弹出,削掉了它半片指甲。
震耳欲聋的咆哮铺天盖地的袭来,震得整个土x,ue都跟着哆嗦;棕熊前脚蹬地,猛地站了起来,庞大的身躯将整个土x,ue都填满了,足有两米多高。沈安将决明一推一送,那小子也是很机灵,一个前滚翻从棕熊胯/下钻了过去;裹挟着罡风的熊掌紧跟着就袭了下来,直取沈安面门。
沈安凌空跃起,用力将寒蝉c-h-a进洞壁,将身体紧紧贴在洞顶上才避过了棕熊雷霆万钧的致命利爪。他的靴子勾破了一条大口子,动作再慢一分就要挂彩了。棕熊一次进攻不得,平衡不支落了下去,沈安抓紧这个机会腰部用力一拧,从棕熊头顶荡了出去,然后右脚在熊屁股上狠狠一踹,借力轻盈地一跃。
土x,ue虽高,但相当狭窄,沈安本以为棕熊转身要花好一会儿,却没想到它半站起身来猛一扭腰,像跳芭蕾一样轻轻松松就转了方向,是个灵活的胖子。决明还在撒丫子拼命跑,背后的棕熊已经急旋风一样追了上来,沈安左手抱韩休羽,右手一把将决明抄起来夹好,几个健步轻盈地跃起,用轻功快速飞出了这个是非之洞。
棕熊全速追赶,接近一吨的体重不断冲击着地面,地震估计也不过如此了。沈安运内力于寒蝉之中,猛地将折扇抛出,刷刷刷砍倒了土x,ue附近好几颗树;那些树拦腰横在洞口,赶在棕熊出洞之前将它堵在了里面。
“都跑快点儿!树拦不了它多长时间!”沈安拎着两个小孩儿自己拼命狂奔,也不知道在催谁。汤圆跟在他后面嗡嗡地飞,一人一蜂飞速前进,棕熊愤怒的咆哮声很快听不见了。
一口气跑到主路上,沈安才终于停了下来,斗笠不知道什么时候跑飞了,凄风冷雨刷刷往脸上砸,冷得牙床子都在打颤。决明被晃晕了,耸拉着脑袋口吐白沫,而韩休羽不知什么时候醒了过来,一手抓沈安,一手揉了揉自己的后脑勺,轻轻唤了一声:“沈叔。”
“唉,在呢,”沈安边喘粗气边道:“你头还在痛吗?决明下手也太重了。”
“嗯,一跳一跳的疼。”
沈安摸了摸他的后脑勺,摸到一个肿起来的大包:“等回去给你擦点药。”
“决明呢?”韩休羽问道。
“被我打晕了,”沈安一本正经道:“给你报仇。”
“……别下手太重了。”
“哈哈,放心。”
汤圆落到了沈安头上,用防水胸毛给主人挡雨;韩休羽好几次抬头面向沈安又低头缩回他怀里,似乎是有什么话想问,又不太确定该怎么问。沈安从他犹犹豫豫的表情里猜到了他想问的问题,叹了口气:“小羽,你是不是想问我决明说的是不是真的?我是不是灭门玄鸿宗的凶手?”
韩休羽点了点头。
“我不是凶手。”沈安顿了顿,又继续道:“但我跟那些凶手也不是毫无关系。据决明所说,那些黑衣刺客手臂上都有无极教的标志纹身,所以我跟他们……是同门。”
“……虽然是同门,但我知道沈叔跟他们不一样。”韩休羽低声道:“如果曾教主让沈叔去杀人、灭门,你肯定不会去的,对吧?”
“不会去。”沈安道:“违反道义的事情我无论如何都不会做。”
一直到沈安拎着决明,抱着韩休羽,顶着汤圆沿着主路走到火云山庄大门口了,韩休羽才又轻声问道:“沈叔,你有没有想过离开无极教?”
“想过啊,当然想过。一个月前我在轩邈阁发现了你,知道万人敬仰的曾教主原来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变态的时候,最初就是想救了你直接逃离无极教的,不过被姚长老制止了,她说我要是那样做马上就会被砍死。”沈安无奈的笑了两声:“如果是一个月前的我,现在肯定就带着你和决明离开了。但是现在……”
沈安望了望弟子宿舍的方向,时辰已近子时,依然有几间屋里没熄灯,隔着窗纸还能隐隐约约看见屋里蹦蹦跳跳不知道在玩儿什么的小弟子。
“但是现在我有这满庄的弟子了。他们都是善良勤奋的好孩子,我既然教了他们,就想当一个负责的好堂主,不想有始无终,所以至少这一届弟子毕业之前,我还不能离开无极教。”
决明这会已经醒了过来,脚下还有点发飘,踉跄两下才站稳了:“休羽哥,你怎么打算的?我知道沈堂主对我们没有恶意,但那些凶手都是无极教的人,我们留在这里,难免跟他们碰上。”
“要不然……决明你离开这里吧。我,要留下来。”韩休羽道:“我真的不想走,等破茧之后,那些人也认不出我来。”
决明抿了抿嘴:“你不走那我就留下来陪你。我被那些人卖去……光听听都恶心的不行的地方,废了好大力气才逃出来,之后就一直流浪。给人打短工的时候还能有个住处,不然就只能随便找个避风的地方席地而睡,还不敢睡太熟,担心别的乞丐趁机偷钱……唉,”决明叹了口气,潇洒地挥了挥手,转身往弟子宿舍走去:“与其怕撞上那些人就离开这里继续流浪,还不如留在火云山庄过有吃有穿的舒坦日子呢,过一天算一天呗,哪那么容易就给他们撞上了。我回去睡了。”
“决明!”韩休羽喊道。决明转过了头。
“……晚安。”
“嗯,晚安。”
有些感谢,不需要说出口。
决明回到宿舍时,感觉腿都不是自己的了,浑身酸软,整个人都累得不行。说起来他明明也没干啥,熊口逃命全程都是沈安拎着他跑的,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这么累。宿舍东床上坐着一个头戴红抹额的弟子,手里捧着一本书笑得十分猥琐,只看他的表情都能隔空感受到那书里透出来的 y- in 邪之气。决明懒得理他,蹬掉鞋子直接合衣往床上一躺,后背刚一躺实,原本困得半睁不睁就要阖上的双眼一下子瞪圆了。
“啊!!!!!”决明惨叫一声,一下子从床板上弹了起来,后背上密密麻麻的一溜儿钢针,光看着就超疼。
“哼,敢往我床上扎针,我让你变刺猬!”东床上那人把书放下,得意地看着决明的狼狈样儿:“下次再想整人好好挑挑对象!敢在太岁爷头上动土,也不看看我秋子岩是谁!”
决明痛的话都说不出来,好不容易才把针都拔掉了,看看床头上不翼而飞的小布包,也大概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他妈想卖个人情结果反倒被误会!我就不该手欠帮他把那堆针挑出来!”决明郁闷地想道,越想越生气,感觉刚刚的困劲儿和累劲儿都被这股怒火给冲走了。秋子岩见他没发作,缩回被子里继续津津有味地看小黄书去了,决明忍了又忍,最后感觉自己这股怒火实在是消不下去,于是从床上一跃而下,鞋子也不穿,两步迈到秋子岩那边。
“秋子岩。”决明冷冷道。
“嗯?”秋子岩扭过了头。决明一记老拳狠狠打过来,直接抡在了他脸上!
“……靠!找死!”秋子岩把小黄书一扔,直接一脚踹了出去。两个人从站着打到趴下,从床上打到地上,很快引了好多弟子前来围观。
“打得好!”
“出拳!抡他丫的!”
夜幕之下,混杂着兴奋和刺激的喧哗声越来越响,很快引来了管事的家仆。
“干什么!都吃撑了吗!”家仆雷霆一声怒吼,兴奋的小弟子们先就消停了一半。然后,家仆推开宿舍门口挤了好几层看热闹的弟子,冲进屋里,对着扭打在一处的决明和秋子岩一人踹了一脚,直接把他俩踹回了各自的床上:“半夜打架,j-i,ng力太旺盛了是不是!明天我就告诉沈堂主,说你俩的训练量需要翻倍!”
家仆的怒吼在夜空中回荡不休,每一声都震得人脑壳发疼。
沈安跟韩休羽回屋以后先是洗了个热水澡,然后吃了一顿夜宵,等吃完以后已经到了后半夜,困劲儿来了又走,反而越来越j-i,ng神了。韩休羽躺在床上,第无数次翻了个身,伸手往沈安身上一搂,摸到了一大片绷带。
“沈叔?”韩休羽轻声道:“睡着了吗?”
“没呢。”
“你后背上怎么了?受伤了?”
“白天被那大棕熊的爪子蹭了一下,带着你和决明两个跑,速度还是慢了点。只是皮外伤而已,不碍事。”
“哦。”韩休羽摸着沈安的背,轻轻揉了揉:“等我破茧之后,眼睛就好了,到时候沈叔教我武功吧。我要变得很厉害很厉害,厉害到不再需要沈叔保护,厉害到可以保护沈叔。”
“小羽,”沈安道:“破茧是什么?还有,决明为什么叫你哥呢?”
“因为我比他大。今年过完生日,我就十五岁了。……沈叔,你听说过瑶珞族吗?”
第13章 瑶珞
“瑶珞族?”沈安想了想:“是传说中那个长生不老的民族吗?”
“嗯,”韩休羽点了点头:“瑶珞族人是真实存在的。长生只是传说,不老则是真的。破茧是瑶珞族人的特殊生长方式,也是我们得以保持容颜的天赋。”
“‘我们’?你是瑶珞族人?”沈安吃惊道:“那你是像传说里讲的那样,从回春谷的神树上长出来的吗?就是那个外人怎么找都找不到的秘密山谷?”
“没有,”韩休羽忍不住乐了:“怎么可能?我也是爹娘生的,不过我确实出生在回春谷。”
回春谷,传说中瑶珞族人世代隐居的隐秘山谷,山清水秀鸟语花香,漫山遍野都长满了珍惜的药材,世人觊觎那里的药材,搜寻了很久很久,却从未有人找到过。
“我们瑶络族人一生会经历两次破茧,第一次在十五岁,第二次在十八到二十五岁之间。”韩休羽继续道:“从七岁开始,我们的身体就不长了,会一直保持小孩的外形直到十五岁第一次破茧,破茧之后,身体会直接变成十五岁少年人的模样,然后正常生长,直到经历第二次破茧。第二次破茧以后,我们的外表会定型,不会再变老。”
“简单点说,就是第一次破茧是催化剂,第二次破茧是保鲜剂呗。”沈安心道。
“破茧需要多久?是怎么个过程?”沈安问。
“大概六七个时辰,因人而异。最开始身上会分泌出一种非液非气的东西,逐渐形成一层膜,把身体包在里面,有点像j-i蛋壳,不过是半透明的。”韩休羽道:“再之后膜越来越厚,形成一层茧壳,身体会在茧里快速生长,先长骨头后长皮r_ou_。骨头长长的时候会把皮r_ou_撑开,看起来像整个人都散架子了一样,挺吓人的,但其实不疼,因为茧里的东西有麻痹和愈合伤口的奇效。等皮r_ou_也长好以后,那层茧壳自然破裂,破茧就完成了。”
沈安愣了愣,半晌才道:“好,好神奇啊。”
“嗯,我小时候看过隔壁邻居家的哥哥破茧,确实是很神奇的过程。等我破茧的时候沈叔就可以亲眼看到了。”屋里的炭火盆儿熄了,韩休羽往沈安怀里缩了缩:“不过最神奇的还是茧壳里那种东西,不管身体受了什么伤都能治好,所以我的眼睛在破茧过后也能一并恢复了。”
“原来如此,”沈安把被子往上拉了拉:“等你破茧之后,我得把茧壳里剩的东西仔细收集起来,别浪费了。此等灵丹妙药,肯定能卖不少钱。”
“这恐怕不行,”韩休羽无奈地笑了笑:“那东西只对我自己有效,而且茧壳一破立刻就失效了,没办法卖给别人用。”
“……太可惜了。”想象中就要到手的银子化成了一串泡影,沈安感到一阵肝儿疼:“决明的身体生长正常,应该不是瑶珞族人吧。我记得你说你们很小就认识了,你很小的时候就离开回春谷了吗?”
“没有,我们是在回春谷认识的。”韩休羽打了个哈欠:“决明被父母装在木盆里,顺着溪水飘进了回春谷,这种事以前从来没发生过。当时大家都很震惊,担心回春谷被外人发现,会有人进来抢药材,不过后来也没出什么事。决明被我邻居家的阿姨收养以后,我们就经常一起玩儿。离开回春谷是我们认识很久之后的事了,在我十二岁那年。”
“为什么要离开回春谷?”
“……因为我小姨,她要杀决明。”韩休羽皱了皱眉:“她是族长,权利很大,在回春谷里不管怎么藏她都找得到。我从小跟她关系就不好,所以送决明逃出回春谷以后索性自己也不回去了。”
“你小姨……为什么要杀决明?”沈安轻声问,但韩休羽没再回答,缩进他怀里很快睡着了。长夜漫漫,寒雨终停,月亮拨开烟云,星辰穿过迷雾,一起把银色的光辉洒向s-hi漉漉的人间。
将近黎明时分沈安才迷迷糊糊地睡着,床头旁边那翠鸟闹钟准时长鸣的时候,他顶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爬起来,感觉自己睡了一个假觉。
短暂的假期结束后,火云山庄的弟子们迎来了新一阶段的修炼。经过一个月的基础训练,他们已经能熟练地使用自己的兵器了,收放自如,不会再有伤到别人的危险,所以沈安让他们两两一组结对训练,只有决明因为入门晚没基础,需要沈安单独指导一下。
“肩端平,手肘内收,”沈安纠正着决明的拉弓姿势:“腰部要挺直。”沈安伸手在他腰上拍了一下。
“嘶!”决明抽了口凉气,猛地一缩,眉头拧了起来。——沈安拍到他昨晚上被秋子岩扎针的地方了。
“怎么了?”沈安奇怪道。
“……床板太硬,昨晚睡觉硌着腰了。”决明鬼扯。
“今天叫家仆再给你铺一床褥子吧。”沈安道,指了指放在演武场最北边的红心圆靶:“试着s,he那边的靶子,看能不能s,he中。”
决明弯弓搭箭,“嗖”的一声,s,he中了靶子的左部。
“嗯……瞄准没有问题,”沈安道:“s,he歪了是因为手臂力气不够,箭没到地方就被风吹偏了。再s,he几箭找找感觉,然后去做提沙袋的训练,练力气。”沈安让家仆把沙袋拿了过来:“自己练吧,我去看看其他人。”
决明又s,he了几箭,除了有一箭正好赶上没风中了靶心,其他几箭还是偏了。于是他把长弓放下,开始认认真真地提沙袋。一个人慢吞吞地蹭到了他身后,决明回头一瞧,竟然是他的舍友秋子岩。
“那个……决明,”秋子岩十分艰难地说道,眼神一会儿看天空,一会儿看大地,就是不看他面前的决明:“刚才王罡问我昨天的床睡着是不是特别舒服,我问他什么意思,这才知道往我床上扎针的是他不是你,你是帮我把针挑出去来着,只是没挑干净……”秋子岩憋了半天,感觉再不说完就要憋死了,才终于把道歉说出了口:“对不起!昨儿晚上是我不对,没搞懂前因后果错怪你了!这是我二哥调制的特效伤药,送给你当赔礼!”
决明挑了挑眉,接过了那个小药瓶:“多谢了。我也不对,不应该一句不解释直接动手。这个送给你吧,当我的还礼。”决明递给秋子岩一个小布包:“里面是一种山果,吃饭的时候加米饭里,提味儿。”
那天晚上,秋子岩将小布包里碧绿色的小果子加进了米饭里,用勺子捣碎,然后……米饭变成了一碗散发着酸味和臭气的黑暗料理。
“决明!”秋子岩气得大吼。整个食堂里都回荡着他愤怒的咆哮。
愉快的日子如白驹过隙,苦闷的日子如老牛拉破车。日子一旦过顺溜了,就会像裤兜里的铜板一样,还没好好感受到它的存在,就已经用光了。
每天白天训练弟子,晚上陪韩休羽吃饭聊天,偶尔收到姚长老或沈长老寄来的信件和礼品,对沈安来说,十一月份眨眼间就过完了。
腊月和正月连着放假两个月,弟子们几乎都回家了,火云山庄显得有点冷清。
十二月二十一日,庚辰年的第一场雪才下来,比以往时候来的更晚一些。
白茫茫、轻飘飘的雪花翻飞落地,将世间万物都笼罩在一片静谧的纯白之中。雪花像棉絮一样铺满了火云山庄大门前的台阶,沈安从池园镇上回来,左手拿着一个长条形礼盒,右手拿着一个大包子,将脚跟靠拢,一边咬包子,一边一蹦一跳地上了台阶,在雪面上印了一溜兔耳朵似的脚印。
山路之上,秋家的车夫赶着马车,载着少爷和一车厢年货从山脚蜿蜒而上,把车赶进了火云山庄的后院。拉车的马儿累得够呛,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秋子岩从车上跳下来,抱着一个大包袱,飞奔到了夏茗的宿舍门口,毛皮斗篷在身后随风飘摆着:“夏师妹!”他敲了敲门:“你在吗?”
夏茗打开门,身上穿着一件半旧的小夹袄:“秋师兄?你不是回家了吗,怎么又回来啦?”
“我决定今年在火云山庄过年。”秋子岩看了夏茗一眼,耳根微微红了起来:“大家都回家了,火云山庄就剩下沈堂主,你,还有决明韩休羽他们两个,热闹不起来,我来陪你……们。”
“那多谢秋师兄了。”夏茗笑了笑。
“我给大家都带礼物了,这个是给你的,快试试合不合适。”秋子岩把大包袱递给夏茗,夏茗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条银狐皮长斗篷,摸上去好像锦缎一样。
“呀!真漂亮!”夏茗将斗篷披上:“谢谢秋师兄!好看吗?”
“好……好看,”秋子岩愣了愣,然后突然转身一溜烟儿似的跑走了:“我去给其他人送礼物!”
夏茗看着他的背影,捂嘴笑出了声。
秋子岩一口气跑回自己宿舍门口,发烧的脸色才褪了下去,进屋一看决明不在,于是把送他的新年礼物扔到了他的床头柜上。
决明此时正坐在沈安房里盯着床上的韩休羽,手撑在桌子上拖着脸,好像入定了似的一动不动。
吱呀一声门响,沈安进了屋,把长条礼盒放到桌上,往床上看了一眼:“已经开始了吗?”
“嗯。”决明点了点头。
床上躺着一个椭圆形的r_ou_粉色球体,有点像j-i蛋,不过是半透明的;韩休羽用婴儿的姿势蜷缩在茧壳里,骨头已将长长了很多,即将破皮而出……看起来真的挺吓人的。
沈安坐在决明旁边,两个人一起手撑着桌子拖脸,沉默地看着这神奇的破茧过程。
大雪下了又停,太阳升起又落下,半天时间一晃儿就过去了,沈安不知何时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等再醒过来时,天色已经暗了下去。
“嗯……”沈安伸了个懒腰坐起身来,看到决明也趴一边睡着了。他拿过一只茶盏,给自己倒了一杯凉茶,想要润润喉咙j-i,ng神j-i,ng神,左手在眼睛上轻轻揉了揉,睡迷糊的视线渐渐清晰起来。
“咔嚓”一声细微的轻响,床铺上那颗r_ou_粉色的大j-i蛋从中间竖着裂了条缝,沈安一惊,往嘴边递茶盏的动作停住了。
暗淡的光线之中,茧壳向两边打开,少年缓缓起身,长及腰部的乌发像粘着露水一样s-hi漉漉的,勾勒出肩腹紧致的线条。
他回过头来,一双漆黑的眸子里好像装满了漫天的繁星。
茶盏从指间滑落,掉在桌子上,洒了半桌的水。
“……好帅。”
这是那一刻大脑一片空白的沈安心里仅有的念头。
作者有话要说:小白作者连小羽十分之一的美貌都描述不出来……orz
他真的超级超级帅了qwq
第14章 新年
江南的冬天不常下雪,但今年却破天荒地连下了一个多星期。地上的积雪将近三尺厚,一脚踩下去能直接没到膝盖;树杈上挂着晶莹剔透的冰溜子,冰里被冻住的树叶还是翠绿的。
池园镇上,琼楼的老板坐在柜台后边拨弄算盘,核对本年的账目,虚掩的店门突然被人推开,带进来几片落地即化的小雪花。
老板吃了一惊——他是因为窗户被冻住了才开门换气的,却没想到今天还能有客人。
今天正是腊月三十,庚辰年的除夕。
来者是两个少年,一个穿着暗红色的夹袄,另一个披着灰色的狐皮斗篷。
“老板,”披斗篷的少年搓了搓冰凉的手指:“还能做菜吗?”
“这个……厨子回老家过年了,做菜怕是不太方便。”
“啊?”斗篷少年夸张地哭丧着脸,用肩膀碰了碰夹袄少年:“决明,这可怎么办呐?街上再没别的馆子开门了。”
决明摇了摇头:“不知道。”
老板扔下算盘和账本:“要不然我给你们做几个菜?虽然比不上厨子做的,但也不会太差。”商人的本性让他无法坐视送上门的银子而无动于衷。
“那……成吧,”斗篷少年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鱼啊r_ou_啊都来点,越丰盛越好。”
“好嘞!您稍等,马上就好!”老板笑嘻嘻地往厨房去了。
他这个“马上”马上了能有一个时辰,好在最后的成品无论看起来还是闻上去都相当不错,也不枉两个少年等了这许久。
镇上有几户人家放了鞭炮,噼里啪啦的响声震耳欲聋,远在镇外山顶的火云山庄都能隐约听见。夏茗将对联和横批贴好,从梯子上跳下来,正看见秋子岩和决明一人拎着两个保温食盒从台阶下上来。
“秋师兄,决明师弟,你们回来啦。”夏茗微笑道。
“嗯,年夜饭有着落了。”秋子岩晃了晃食盒:“夏师妹你……怎么没穿我送你的斗篷?是不合适吗?”
“没有,很合适的。”夏茗摸了摸身上半旧的小夹袄:“只是今天过年,所以我想穿这件奶奶给我做的衣服,就感觉她还在我身边一样。”
“你奶奶……”
“年前去世了。”
“哦,哦……”秋子岩摸了摸后脑勺,想安慰她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沈堂主和休羽哥呢?”决明岔开了话题。
“那边屋顶上挂灯笼呢。”夏茗指了指堂主私院的方向。
屋檐之上,沈安头戴束发藏银冠,身着青缎绣花袄,袖口领口以雪兔皮毛装饰,见决明和秋子岩回来,冲他们微微一笑:“买到年夜饭了没?”
“嗯,鱼和r_ou_都有。”决明道。
沈安眼睛一亮。
除夕这天本来约好了沈长老到火云山庄来做年夜饭,跟沈安他们几个一起过年,然而昨晚上雪下得太大,把花架子给压塌了,沈长老现在正忙着抢救他那几棵天山雪莲小幼苗,没空过来掌勺,要不然火云山庄这顿年夜饭也不至于筹备得如此仓促艰辛。
韩休羽身着红色的小棉坎肩,目若寒星,鬓若刀裁,端的是好一个俊俏少年。他把灯笼挂在长杆上,递给蹲在屋顶的沈安,二人配合得相当默契,很快挂完了一整排,没有一个歪的。
夏茗看着韩休羽,眼神有点发直。沈堂主说的那些瑶络族、破茧之类的话她没太听明白,只知道韩休羽突然从一个小孩子变成了少年人,而且……俊得惊人。夏茗摸了摸小兔子似的胸口,心中暗道:“我是不是太花心了?我明明喜欢着武师弟呢!”
……
除夕之夜,火云山庄灯火通明,成排的灯笼将每个人的脸颊都映得红彤彤的,大鱼大r_ou_的香气在餐桌上肆意地弥漫。
“嗯,这个四喜丸子味道真不错。”沈安自己夹了一颗品尝,然后端起盘子来给每个弟子都分了一颗,分到韩休羽的时候却正好没有了。
韩休羽眨眨眼睛,撒娇似的嘟了嘟嘴。
沈安:“……”
这表情跟之前要糖吃的时候一模一样,沈安还以为他长大了能稍微出息点呢。
“给你吃吧。”沈安将丸子拨进了韩休羽的碟子里。韩休羽笑了笑,把丸子一夹两半,又拨回半个到沈安的盘子里:“沈叔也吃。”
“好。”沈安将那半个丸子夹进口中,细细地嚼着,唇角微扬。
长大了还真比以前懂事了。
秋子岩给沈安斟了一杯酒:“沈堂主,来年练功习武还请您多多费心指教了,弟子敬您一杯,先干为敬!”说完一仰脖,眼睛都没眨一下,就把一杯剑兰春干了下去。
沈安端起酒杯,不想掉面子,也学他那样仰头就灌,结果被辣得咳了起来,眼睛里升起一片朦胧的水光,引得满桌弟子一同哄笑。
桃李春风一杯酒,若是无福消受,也只能辣得够呛。
临近子时,沈长老终于来了,拎着提前包好的冻饺子,跟他一起来的还有姚长老、武毅以及武毅的妹妹。火云山庄一桌子人都喝高了,也没问他们干嘛不在自己家过年,直接拉到餐桌上一起胡吃海喝,一群人觥筹交错筷子横飞,喝得好不热闹。沈安酒喝得太多,吃饺子的时候大头朝下直接睡了过去,嘴里叼着的半个饺子都没来得及咽。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仍需等。
初一这天一大早沈安是被炮仗声给嘣醒的,刚一睁眼,便在枕边看见了一个方形锦盒。
盒子的锦面上用金线绣了一个大大的福字,一看就是新年礼物。沈安打开来看,里面乘着一枚白玉流苏坠子,玉色通透,流光温润,是块上好的羊脂玉。
玉是好玉,但玉上的雕刻却着实粗劣,像是儿童画一样歪歪扭扭的,若是让爱玉之人见了,准得心疼的不得了。
沈安仔细看那玉坠上的雕刻,虽然很丑,但好歹还能看出来雕的是啥。
玉上雕了一座庭院,院中有两个人。一个是言笑晏晏的青年,右手轻摇着一并折扇,另一个是个小孩子,被那青年抱在怀里,手里拿着一只狗尾巴草编成的小蚱蜢,可以看出眼睛是闭着的。
沈安轻笑两声,猜到这礼物是谁送的了:“小羽啊,你这雕刻技术我可真是不敢恭维。”
韩休羽从屏风后面钻了出来,凑到沈安跟前:“雕得不好,也是心意嘛。沈叔喜欢不喜欢?”
沈安用手指蹭了蹭他的睫毛,笑道:“喜欢,你送什么我都喜欢。”
沈安将那白玉坠子系在寒蝉的尾端,乌黑的玄铁扇柄配上温润的白玉,竟然意外的素雅。
“我也给你准备礼物了。”沈安指了指桌上放着的一个长条礼盒:“快打开看看。”
韩休羽将那盒子推开,红绸铺就的里衬上,躺着一柄流光溢彩的铁剑,剑柄久握不热,剑刃吹发即断。韩休羽摸了摸剑鞘上古朴的纹路,不由得一怔。
“这剑叫寒羽,跟你名字还挺配的。”沈安道:“你不是说眼睛好了以后要学功夫吗?你的资质适合练剑,以后就用它做武器吧。”
韩休羽似是高兴极了,拿着寒羽不肯放下:“这是沈叔买的吗?还是请匠人铸的?”
沈安心道我哪有那么多钱:“是我从沈长老那里要来的。这可是把名剑,千金难求呢,你要好好用它。”
“嗯!我一定认真练剑!”
昨晚上被弟子们轮番敬酒,沈安现在宿醉头疼得要死,等早上的一波鞭炮放完,就立刻又倒头睡了,睡得昏天黑地,连午饭都没起来吃。
傍晚时分,有人敲了敲门,沈安半死不活地道:“进来。”
房门吱呀一响,韩休羽端了个托盘走到沈安床前,身后还跟着武毅和武毅的妹妹。
“沈叔,”韩休羽拿起一个小药瓶递给沈安:“这是姚长老给调制的醒酒药,你快吃了吧,吃了就不难受了。”他给沈安倒了一杯热水,又把托盘里的瘦r_ou_粥和小炒菜端出来放到床头上:“吃完药喝点粥。”
药很苦,但效果很不错,吃完以后沈安立刻感觉脑袋轻盈了不少。他端起r_ou_粥喝了一口,看了看武毅:“武毅啊,你不是回家过年了吗?怎么又回来了?这小姑娘是你妹妹吗?”
武毅点了点头:“沈堂主,您能收留我妹妹吗?”
韩休羽夹了一口炒菜过来,沈安偏头接了,咽下去后才道:“先跟我说说怎么回事。”
“之前我妹妹被卖去做丫鬟,多亏堂主慷慨援手,我才能给她赎身。谁知道我爹跟人赌钱欠了好多债,人家说今年的钱今年还清,昨天晚上找到我们家来了,我爹还不出钱,竟然又想把妹妹卖了抵债……”武毅皱了皱眉,深鞠一躬:“您能收留她吗?弟子求您了。”
那小姑娘见哥哥鞠躬,竟然一下子跪下了,沈安吓了一跳,连忙伸手扶她:“快起来!”沈安叹了口气:“唉,要不这样吧,正好沈长老这两天也在火云山庄,我请沈长老看看你的资质,如果够无烬火弟子的标准,你就跟大家一起习武,好不好?”
小姑娘点了点头。
“你叫什么名字?”沈安问。
“武雯。”
韩休羽看了武雯一眼,说不上是什么眼神。
菜足粥饱以后,沈安又躺了下去,继续睡得昏天黑地,连晚上韩休羽帮他换衣服都没感觉到。
庚辰年就这样在炮仗、灯笼、饺子与醉酒之中,被永远地留在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火云山庄愉快闲散的生活到这里就结束了(?-w-`)
下一年开始,他们将直面生活的艰辛。
当然也有生活的美好(=?w?)?
第15章 密室
二月初七,火云山庄。
“唉你看,他在那儿呢。”红衣的女弟子偏头跟同伴咬耳朵,然后冲那边疾步行走的少年喊了一声:“韩休羽!”
韩休羽闻声转头,看到一红一紫两个女弟子兴奋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掩面低头,一边咯咯笑着一边飞似的跑远了。
“唉。”韩休羽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已经是第多少回了?数不清了。自从二月初弟子们回火云山庄开始新一年的修炼,沈安向全庄弟子介绍了他们的新师弟韩休羽以后,五颜六色的师姐们对她们这位小师弟的兴趣和热情就一直没消下去过。
韩休羽快步走回弟子宿舍,打了一桶温水进屋,然后将汗s-hi的武袍一扒,从头到脚将自己擦洗了一遍。沈长老审核资质的时候说他是十年难遇的练武天才,韩休羽当时还不信,但现在发现自己的确比其他人进步的更快,才练功一星期多,肩腹、手臂和小腿上已经长出了漂亮而紧实的肌r_ou_。二月的天气还没完全暖和起来,水桶里升起了一片白气。
“休羽哥。”决明敲了敲门。
韩休羽从柜子里翻出一件干净的中衣,披到身上穿好,打开房门:“什么事?”
“老秋一会儿想去□□装,买完他请客下馆子,你一起吗?”决明问。
明天一早全火云山庄的弟子们要集体前往轩邈阁,赴无极教新一年伊始的全教大会,不少人都兴奋的心里长草,根本无心修炼,所以沈安干脆给他们下午放了假。
“不了,”韩休羽在柜子里翻了翻,抽出一件青襟白袖的长袍来,袖口用银丝绣了荷花形的暗纹,在光照下能看到流动闪烁的光芒:“我今天下午去找沈叔。”
决明耸了耸肩:“成吧。那我走了?”
“嗯,”韩休羽指了指水桶:“顺手帮我倒一下水。”
“好。”
吱呀一声门响,屋里又只剩了韩休羽一个人。他将那长袍穿好,对着黄铜镜子仔细照了照,感觉还不错。这衣服挺薄的,现在穿有点冷,但他还是决定穿它。他将长发重新束好,拎上寒羽,往堂主私院那边去了。
积雪融化成水,滋润了土壤,火云山庄花坛里一片绿油油的小芽已然悄悄露头,蓬勃待发。韩休羽推开私院的院门,还没看清怎么回事,就被一个直冲他飞来的圆形东西当头糊了一脸。
韩休羽:“……”
他将那东西从脸上揭下来,见是一个大脸猫图案的风筝。
再一低头,就见武雯站在几步之外,对着手指,怯生生地看着他。
“你的?”韩休羽问。
武雯点了点头。
韩休羽将那风筝还给她,边往主屋走边叫了一声:“沈叔。”
“哎,”沈安应道:“小羽来啦。”他笑了笑,放下手中的笔,桌面上是一只没画完的金鱼风筝。
“沈叔在做风筝?”韩休羽挑了挑眉,指了指院子里拖着风筝跑的武雯:“那个猫风筝也是沈叔做的?”
“嗯,那个没做好,骨架扎歪了,总也飞不高,”沈安揉了揉脖子:“经验不足,希望这个做完了没什么问题。”
韩休羽这才看到他左手食指上缠了快纱布,皱了皱眉,抓过来仔细看了看:“这怎么弄的?”
“就做风筝的时候不小心弄的,”沈安道:“竹签子扎了一下。”
院子里突然起了一阵小风,大脸猫风筝被吹了出去,武雯快步追上去一脚踩住,然后捡了起来,猫耳朵上多了一个黑乎乎的鞋印。
“……”韩休羽感觉有点不是滋味,心道:“沈叔辛辛苦苦给她做的风筝,她就这么不爱惜。”
“为什么要给她做?不能上街买一个吗?”韩休羽问。
“街上卖的都是彩色三角风筝,没什么图案,她想要画着小动物的,”沈安叹了口气:“这孩子也是可怜,爹不疼娘不爱,资质不行也不能跟你们一起习武,性格还内向,不敢跟别人一起玩儿……玩具这方面,能满足还是尽量满足她吧。”
韩休羽心说我还从小父母双亡呢,沈叔也没给我做个风筝。他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地生了一会儿闷气,才想起来自己过来的目的。
“沈叔,”韩休羽举了举手里的寒羽:“上次你不是说有空带我去铁匠铺给寒羽做保养吗?今天成不成?”
“嗯……成。”沈安道。
韩休羽开心地一笑。
“正好也带武雯去买件新衣裳。”沈安又道。
笑容消失了。
沈安见他变脸如翻书,奇怪道:“怎么了?”
韩休羽摇了摇头:“没事,咱们快走吧。”说完头也不回地走远了。
沈安翻了个白眼,领着武雯跟上,心里扶额:“怎么别扭说闹就闹的,青春期了吗??”
三人很快到了池园镇,十分有效率地先保养武器再买衣服,等回到火云山庄时都还没到饭点。
秋子岩和决明也回来了,正跟夏茗说着话。秋子岩从首饰铺买了一柄玉簪,扭扭捏捏地拿出来,递到夏茗眼前:“夏师妹,这个簪子我看着好,就想买来送你,你看看喜不喜欢?”
韩休羽短暂地瞎了一个月,因祸得福听力得到了锻炼,隔着一段距离也将秋子岩的话听得一字不差,伸长了脖子想看看他买得玉簪长什么样。衣袖突然被人拽了两下,韩休羽低头一看,又是武雯。
“……看到她就不爽。”韩休羽心道,但还是矮身温柔地问道:“什么事?”
武雯从背后拿出大脸猫风筝,小小声道:“哥哥,一起玩儿可以吗?”
那风筝已经快脏得看不清图案了,左边边角处还破了个小口子。韩休羽眉梢一抽,闭了闭眼睛。
“头饰什么的我嫌麻烦,不怎么用,多谢秋师兄的美意了,可我真用不上。”夏茗推脱着。
韩休羽凑近武雯的耳朵,低声道:“小雯,看到那个哥哥手里的簪子了吗?”他指了指秋子岩,武雯点了下头:“你去跟他说你喜欢那个簪子,请他送给你,能要过来我就陪你放风筝。”
武雯抿了抿嘴,往那边去了。秋子岩还在变着法儿地塞礼物,突然感到袖子被人拽了两下。
“大哥哥,”武雯道:“你能把这个簪子送给我吗?”
“哈?”秋子岩一愣。
“哟,小妹妹喜欢吗?”夏茗笑着问。
“嗯。”武雯点了点头。
“那秋师兄你就送给她吧。”夏茗笑道,说完就转身跑远了。
秋子岩:“……”
“你这小屁孩儿好烦人,想要管你哥要去!”秋子岩生气地吼道,登登登走远了。武雯吓了一跳,抽抽噎噎地哭了,附近的女弟子过来安慰她,哄了好半天才好。韩休羽远远地看着,挑了挑眉,用一种十分嘚瑟的步伐走去食堂吃晚饭了。
次日清晨。
家仆早早将出行所需的一应物品备好,马车和马匹在火云山庄门口排列整齐,蓄势待发。
沈安更衣完毕,离开房间前又认真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形象。藏蓝大氅,青色长衫,腰佩寒蝉,脚蹬黑靴,潇洒,威风,霸气,牛叉!总之非常帅!
沈安和女弟子们乘车,男弟子骑马,个个英姿飒爽。一行人装备整齐,排成浩浩汤汤的长队准备向着轩邈阁出发。沈安的马车即将开动之时,韩休羽突然掀开车帘,一步跳进了车里。
“沈叔!”他紧贴着沈安坐下:“我跟你一起乘车行吗?”
“哦?不喜欢骑马吗?”
“我的马生病了,”韩休羽道:“我让家仆带它去休息。”
“那你坐对面去,”沈安推了推他:“别跟我坐一边儿,太挤。”
“不。”
沈安:“……”
一行人有说有笑地赶路,很快到了轩邈阁。
沈安上次见轩邈阁是在金秋,此时正值冬末春初,屋檐上的积雪还未化净,层层银白装点着琉璃金瓦,恢弘大气的殿宇楼阁又别有一番素雅的风采。
这次全教大会简单地概括就是吃、教主枯燥地讲今年四大组织的奋斗目标、吃、教主浮夸地畅想无极教美好的未来、吃、看别人吃、跟别人一起吃……无聊的很。
晚间酒席喧哗不堪,沈安趁没人注意,偷偷从兰芷汀里溜了出来,坐到台子边一前一后地晃腿。脚下的宇深湖像镜面一样平静,净鱼缓缓地游过,散发出一片耀眼的白光。
“沈叔,”韩休羽也出来了,不知道从哪儿拿了两只小蒲团过来,递给沈安一个:“别直接坐地上,小心着凉。”
“嗯,”沈安接过来:“你怎么不再吃会儿?”
“早就饱了,太吵。”韩休羽道。
两个人坐在湖边,静静地看着满天繁星与水中的净鱼交相辉映。
“沈叔,我能搬回去跟你一起住吗?”韩休羽突然问。
沈安叹了口气。自从韩休羽搬进弟子宿舍以后,隔三差五就要问他一遍这个问题。
“不能。你现在长大了,跟我一起住不方便。”
“可是,你的屋子是双人床,两个人睡也不挤的。”
“我说的不方便不是指这个……”沈安无奈道。还没说完,韩休羽突然一指湖对岸,急促地道:“沈叔你看!”
沈安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看到地面上凭空“冒”出来一个人。黑纱斗篷绣着银边,宛如蝙蝠的薄翼;遮面斗笠密不透风,脸一点都看不到。
是灭门玄鸿宗,绑架决明和韩休羽,还在树林里袭击过沈安的那伙神秘黑袍刺客。
韩休羽站起身来,一旋身跳进了台子下的小船里。
“你干什么?”沈安吃了一惊。
“我去那边看看,他从地上冒出来,地底肯定有密室。”
“有什么好看的?被发现了多危险!”
“玄鸿宗被灭门前,我们何师叔受邀来轩邈阁参加教主的生辰宴。他本来一周就该回山,却过了半个月都没有回去,之后玄鸿宗就被灭门了。”韩休羽道:“我一直在想,玄鸿宗被灭门是不是因为何师叔在生辰宴期间做了什么,让曾教主起了杀心。决明跟我说,他流浪的时候偶然听别人谈起过,何师叔在生辰宴那天晚上曾被教主邀请到宇深湖边赏月,然后就此失踪了。”韩休羽望了望对岸:“这个密室的位置就在湖边,我得去看看。万一何师叔就是被关在这里呢?万一……他还活着呢?”
沈安抿了抿嘴。
“走吧,我跟你一起去。”
小船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没声儿地往对岸划去。
作者有话要说:小羽太坏啦!居然欺负小妹妹!
这一年大家的年龄~
小羽: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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