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起!
沧海偏了,斩断一根根翠竹,长箭歪了,擦过律覃的脸颊。
一连串的血珠子滚落下来,砸在沧海之上。
再抬眸,那女子的脸却已若隔世。
他突然想起了城主看他的目光,那般深邃,以及城主身边孟先生,苍老的脸上,那莫名其妙,又意味深长的笑。
明白了,恍然之间,他却全都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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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静燃着的熏香,轻轻袅袅,飘散在空中,幻花成各式各样的形状,就如少年的心思,让人难以捉摸。
一袭水sè衣衫,背上还披挂着雪白的狐裘大氅,两缕长发从耳侧分然垂下。
消瘦的手腕,顶着一双书生般的手,十根铮铮玉骨,让人看一眼都不觉黯然生叹,这怎会是双握刀的手?可没有人知道,那刀,还是天下兵器谱上排名第一的吟月刀,一出手,便必有人要折与剑下!
可此时,莫任情却只是握着书卷,执于青灯之下,读书人一般,细细的品味着其中的味道。
那还是他的父亲莫风留下来的,据说都是摘的诗水音的良词妙句,他每每读着,都觉爱不释手,就在心中勾画着那白衣女子的样貌。
可惜早已过了太久了,他现在已是十五岁少年,执掌幻镜城都已经一年多了,原来在梦中可以依稀描摹的女子,此时都已经模糊了。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这《无题》中的两句,是莫风的最爱,亦是他的。
每每摩梭着那枯黄脆生的纸张,他的眼中都流露出几许不常见到的温情。
他身边的女人已不少,却没有一个,能走的进他心里,他还在等着,等着母亲说过的,那个配得上他的,而他亦不能辜负的,从另一个世界来的女子。
可是等着,等着,又要何时才遇得到?
终是天人难得。
罢了。罢了。
他放下那书卷,越是想求的,越是求不来。
隐哭就站在窗户前面,女人一般的素手拨弄着一朵殷红的花,余光瞥见身后少年放下了书卷,那清冷的眼眸之中还留着些许温情,便转过身来,撩起了眼皮,笑了,“你说你也是少年郎,那律家孩儿也是个少年郎,怎么你们心思就差了那么许多呢?”
莫任情扯起了chún角,懒洋洋的撩起了他一眼,反问,“你说呢?”
“当初我就说了那个薛家的女儿有古怪,律覃每每出去跟她相会,你却也不说什么,任由着他,这会儿,倒是他刚升了影堂主,就把他派出去,直接真刀真枪的对着干……你说你到底是看不惯人家莺莺燕燕,还是从一开始就存着这么一副冷心肠?”
莫任情却嗤的一声笑了,瞥了隐哭一眼,“你师兄泣月做的个什么心思,你这个当师弟的不知道,还有谁知道?倒是在我这故弄玄虚!”
隐哭早已是了解莫任情的性子,听了这不冷不热的话,倒也不恼,反而妩媚的一笑,道,“你与律覃都是我看着长大的,他那性子像极了他爹,一怒为红颜也不是不可能!今夜,他怕是要无功而返了,你可想好了怎么罚他?”
一怒为红颜?
他当那女子对他可是真情真意?
莫任情冷笑了一声,甩开离手,那冰冷冷的话音却是在帘幕起落之后,才传了过来——
“他是影堂主,城律如何他最清楚。”
隐哭笑了笑,指甲却是狠狠的一掐,那殷红的花便折了,飘落在脚下。
这少年,打从第一次见他就知道。
今后必不是池中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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沾了盐水的鹿皮鞭子,苍劲。
一下一下的打下来。
遮天盖地的。抽在肩头,臂上,xiōng口,腰间。
抽的他鲜血四溅!皮开rou绽!
可是,不疼。他觉得不疼。
区区两百鞭子,他还吃得住。
哪怕执鞭之人是左清扬,那个下手绝不留情的男人,他也只是微微点头,致意。
没关系。没关系。
他咬紧了牙,那苍白的脸,宛如一个腼腆的少年。
汗水从他的额角滑落下来,沾湿了睫毛,迷卷了双眼,然后啪嗒啪嗒的落在肩头iu,“咝咝”的渗入伤口。
即使这样,也没有感觉,他没有感觉……因为,早已没有什么,能比得上她射向他xiōng口的那一箭。
银铃儿。
他闭上双眼,就仿佛看到了那个少女的脸。
这一次,她没有笑。
她只是紧紧的盯着他,把箭拉弓,干脆利落,一起呵成。
那张劲弓就在她手上张成完美的圆,他几乎听见那弦极度绷紧时候,发出的尖叫声。
然后,没有一丝迟疑。
她松了手。
手起箭发,再无半点情谊。
那白羽长箭,离了弦,直刺向他xiōng口。
沧海在咆哮,却无力去拦,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可那箭不容他退,银铃儿也不容他退。
他等着那只箭将他贯穿,最好,让他连气都来不及再吐出一口,就这样死去,可是,却有人拦在了他面前。
那箭刺穿了一个影护卫的xiōng口,震碎了他的心脏。
他只说出一个“小”字,来不及吐出之后的“心”,就命丧当场。
“堂主!”他听见有人呼唤,然后一下子恍然。
他的银铃儿又搭上了另一只箭。
不。不。
这已经不是他的银铃儿。
她是取馨。莲华教七圣女之一的取馨。
江湖上的绰号是“剜心取肺”!
又一道鞭子抽下来,打裂了心肺。
律覃半眯着眼睛看去,左清扬那半张脸都是血淋淋的冷冷的修罗一般。
这个男人够狠,所以才能成为护法。
而他呢,为情所困,升上堂主之后第一次执行任务就惨败而归,还损了一名影护卫,城主的脸sè很不好看。
是啊,一个影护卫。
要用多少年的时间才能培养出来?
现在城中的影护卫本来就少的可怜,新的一批还没有成长起来,他就这样白白的折了一名,如果……如果城主今天派的不是他,而是别人,应该就是全胜而归了吧?
可那样,那样就意味着他再也见不到银铃儿了。
不!
不,她不是银铃儿!
他怎么又忘了,又那么不长记性?
她……薛灵儿,从一开始,就是取馨!
七圣女取馨!
律覃轻轻的笑,只觉得她平日里,那tiáo皮的笑容都变成了一只又一只的长箭,然后万箭齐发,狠狠的刺入心窝。
剜剐着他的思念,剜剐着他的傻,就把那个少女的笑靥,从他的记忆之中,一点一点的拔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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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在蔓延,在弥漫,浸湿了他的衣襟,他低下头咳嗽了几声,然后继续翻着手边的那本书。
月sè朦胧,照在脸上,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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