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绝色寡妇
作者:孙利萍
正文 一 字数:1228
我是个寡妇,不用说,您也明白了,我的丈夫已先于我去了另外的世界。不过这也没什么我不是说一个生命的完结没什么,那太不人道我是说,我们每一个人都会有那一天,不信,你就掰开指头数一数,有谁能总在这人间呆着呢死了的人死了,活着的人还得想着法儿活着。人活着,不全是为自己,也为别人,为父母,为子女,为爱你的人,为牵挂你的人活着。
十月十四日,这个日子,我是永远也不会忘了十二年前的今天,我的丈夫在一次作业中,被电击穿了心脏。从一九九五年到二零零七年,按照中国的生肖上讲,正好是一轮,我又像回到了那个点。
他对我的影响很大,不只是说他在生前与我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即使是他驾鹤而去了,他仍然在影响着我,很深、很远,甚至我的生活也会因他而改变。
刚埋上了他,我就说:“爸,我要出家。”
“你你咋有这个想法呢”
“好好的一个大活人,说没就没了你说,人在这世间还有啥意思来时两手空空,走时两手空空,能带得走什么争啥呀斗啥呀红尘,没什么可留恋的了还是出家吧,一心礼佛,往生极乐世界。”
“淘气儿呢”爸爸是指我的儿子。
“也出家把他送少林寺去,习武,练功。我在少林寺的边上找个尼姑庵,剃度为尼。”我是从李连杰拍的影片中知道的少林寺,别的寺庙,我还没想起来有啥。
午饭后,爸爸说:“我想了一个上午,你和孩子走吧,常人中是没啥可呆的了。”
“爸,你给我上外面打听打听,少林寺在哪儿是不是在河南省打听好了,我和孩子就去了。”
爸爸真给我打听去了,还带来了另外的消息。
他说:“不好办呢出家还得去公安局开证明,寺庙才能收。”
“开啥证明啊我带着孩子一出就得了呗”我的精神状态有点反常,和我爸说话,连个弯都不拐,直来直去,像我是他的司令。
“庙里也有规矩。你想啊,谁要是想出家,就跑去了;不想出了,又还俗了,庙里也接待不过来呀我看哪,你还是先冷静冷静,啥时候想出了,再出也不迟。”
出家的事就搁下了,以后也没提过。
圆坟的那天,我的身体上就有了要求。
这种事和别人又说不了,我有点发慌,又极为痛恨自己:那边刚下葬,我在这边就想别的,我还有人心没我像斗地主那样狠批着自己我把自己骂老实了。
丈夫在的时候,我对性的事不是很有兴致,说不出有多好来,也说不出有多坏来,像在尽义务。怎么他一走,这才几天,我却想做那事了呢以后,我该怎么解决这个问题呢
性,是人身体上的自然要求,就像云积多了,肯定要下雨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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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二 字数:2198
我所在的单位是一个林业企业的机关工会,叫局工会。在一次联欢活动中,我喝多了,直晃。
我的同事们仨一帮俩一伙的,谁和谁有啥感恩的话呀,有啥没唠透的事儿呀,把清醒的时候不好说的、说不出来的话,借着酒劲儿,都抖落出来了。
酒,真是个好东西呀不用劝我,我自己倒,自己喝我一杯接一杯地往肚子里灌,已品不出是酒还是水了
那个人走了
再好喝的酒喝不着了
再好吃的菜吃不到了
再好看的灯看不见了
啥都没了
啥都没了
“伊依姐,哭了”盈雅问我,她是我们单位中年龄最小的干事。
“没有,哭啥我才不哭呢”
“伊依姐哭了哎哎你们别说了伊依姐哭了,伊依姐哭了”她告诉了那些个姐妹们,她们围了上来。
“伊依,别哭了”
“唉,人都走了”
“孩子还太小”
“走的太早了”
“人这辈子,谁能料到能有啥事儿呢”
何然姐搂着我说:“伊依,哭吧,别憋坏了自己。”
她的话把我的眼泪引了出来,我像发大水了。
“呜呜呜何然姐,我就是想哭他活着的时候,也没享着啥福怎么谁家都好好的,就我家不好呢我是不是得罪了老天爷我的命咋这么不好呢”
“咱们上舞厅吧,放松放松,她就好了。”在天秀的提议下,大伙儿簇拥着我到了舞厅。
舞厅里的灯光很暗,在这种昏黑、迷幻的环境下,我的眼泪又仿佛找到了滋生的土壤,纷涌而出。你劝一句,她劝一句的,她们也劝不住。
“你们跳吧,别管我了,我哭一哭就好了。”
就这样,我从饭店哭到舞厅,从舞厅哭到家。
天秀一直陪着我掉眼泪。
大家被我哭得没了心情。
我退掉了丈夫生前租的房子,与孩子搬进了我的娘家。为这事,还引起了几个人的争执。
我们单位的人在讨论着我的事。
皮哥是“三产”的,这个部门快黄摊了,他是个闲职,上班也是有一天没一天的。他说:“你不能在娘家住你得跟孩子另租房子。大集体有个单身宿舍,我和那里的主任熟,帮你说说,你搬进去吧,比在外面租房子便宜。”
另一个同事说:“那里面挺乱的,男男女女,进进出出,还有乱敲门的”
“是挺乱的。”皮哥像有点兴奋,拍着胸脯说,“你放心有人找你麻烦,你就来找我”
我找他他就那么让我放心吗
一位女同事说:“她一个女人家,带着孩子过,能顶起来门户吗”
“也是啊”
一个下午,他们也没讨论出个结果来。
在娘家住了半个月,爸爸很郑重地要与我谈一件事。每当他与我谈不好谈的事时,就爱瞅着窗户说,而不是对着我,好象我就是那窗户。
爸爸说:“你弟弟结婚之前,你可以在这个家住;他结婚以后,你就不能在这儿住了。”
爸爸把这件很重的事谈得很淡,他没给我说理由。
我一直相信,爸爸疼我更甚于疼弟弟伊江的。我从小体质就不好,家庭哮喘病史遗传到了我的身上,天冷时,就喉喽气喘的,虽然没经过动刀做手术之类的大病,但那些个小病却使我比同龄人更弱。爸爸说我是“大毛病不犯,小毛病不断”。父母还不是那样,哪个孩子更弱,给哪个孩子的疼爱就更多。
我比伊江大几岁,我和他吵架时,有理没理,我都哭。家里来人时,我立刻收住了哭,跟人有说有笑的。等人一走,我又继续哭,一哭哭一天。爸爸为了止住我的哭,只好乱判了,有理没理,都让我赢。
伊江不服,“明明是她错嘛”
爸爸说:“你让着她。”
伊江说:“咋就她总对”
爸爸说:“她小,她比你小。”
伊江被爸爸气乐了,我也被爸爸判乐了。爸爸搅混水的工夫,至少起到了两个作用:一是息事宁人,二是皆大欢喜。
爸爸每次出门回来,都要问我:“丫头,爸爸的小心肝呢”
我指着自己说:“这儿呢”
“你是爸爸的小心肝吗”
“是啊”
“你不是爸爸的心肝吧”
“是是我是爸爸的小心肝”
“乖女儿,你是爸爸的小心肝来,心肝,看爸爸给你买什么了”
只有我是爸爸的“心肝”,伊江却不是。
但是,现在,爸爸为什么说那些不让我在娘家住的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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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三 字数:3299
很多年以后,我才理解了爸爸。家庭,也像国家,罗贯中在三国演义的开篇就写道:“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家庭也如此,成员增多了,生活习惯、习俗、观念、利益目标的不同,就会产生摩擦和冲突,时间一长,没有舌头不碰牙的,打得像仇人一样的兄弟姐妹,也有。还是少往一块凑为好,凑着凑着,就可能搞臭了。亲戚还是远来香这是一个比我年长十几岁的大姐告诉我的。经验是对生活的总结和提炼,你不可轻视。
当时,我对此并未明了。
这个家是爸爸的,是妈妈的,是伊江的,却不是我的,连一块门板也不属于我我这样说,倒似我在虎视眈眈地与弟弟争夺家产,您可别这么想我,我不是那号人。我的家发生了大事,用邻居们的话说是“天塌下来了”我这里的“天”都塌下来了,我上娘家那片天空下呆一呆不行吗外面的人想撵我,家里的人也想撵我,爸爸就这么急着往外赶我
我怨恨爸爸,以为爸爸不爱我了,以为爸爸要抛弃我。我去了妈妈那里,把爸爸的原话复述了一遍,还添油加醋地掉了几滴眼泪。
这下把妈妈的火给煽起来了,“你别听他的只要我活着,有我住的,就有你们娘俩住的我看谁敢撵”
我就像那煮夹生的大米饭,爸爸想管着我,妈妈却惯着我,弄来弄去,就把我给整夹生了。有妈妈这个后台给我压阵,我把爸爸的话全当成了耳旁风,在娘家这个大后方住了下来。
实际呢,爸爸妈妈都是爱我的,只不过他们的方式有所差异而已。妈妈是我情感上的靠山;爸爸是更加理性地爱我,为了避免将来出现不和睦的事,减少事端,爸爸才向我说的,这叫“两权相害取其轻”。
生活总算安定下来了,但我周围的环境却与先前不大一样了。
我从幼儿园接了淘气儿。成人的悲哀还没有波及到他的内心,他的那张阳光般的脸也熏染着我,照耀着我。
淘气儿说:“妈妈,我们比赛,看谁走得快”
“好吧。”
淘气儿当然比不过我,他一走不过我,就要拦住我,并抱着我的大腿说:“妈妈,不许你走得快”一个游戏,孩子也要当真耍的。
“好好好,妈妈追你,看能不能追上我的儿子”
淘气儿先跑到我的前面,每走几步,都要回头看我,那神态,仿佛是个凯旋的将军。
我紧跺着脚说:“妈妈可要追上你了”
淘气儿“咯咯”地笑着,又跑了几步,再回头,站那儿等我。
邻居赵婶赶上了我们,并说了话:“这娘俩儿,乐啥呢”
赵婶的言辞并不真诚,背后的凌厉使我的笑声嘎然而止。我的脑中立时闪出了一串话:她的丈夫刚死,她和她的孩子就高兴成这样,她是不是早就盼着她的丈夫死呀她是不是有外心呀她是不是
不不,我不想让人这么说我我不该笑,毕竟我的丈夫才走,我不该在这个时候笑我该绷紧了脸,用一双忧郁的眼睛看着近处,望着远方,并把这种忧郁保持得时间越长越好,越长越能减少我因笑而引起的负面影响。只有忧郁,才符合大众对我的要求。
我从别人的眼中看到了我该塑造的另一个我。
天秀是宣传部的干事,她做事很讲效率,她常把工作安排写在纸上,一排一排地粘起来,像门帘,不很美观,但是节省了抄写时间。
皮哥看了天秀抄写的“门帘”,哈哈地笑着说:“天秀,你行啊你这是八十岁的寡妇老手了”
天秀说:“你会不会说话呀”她向我这儿看了一眼。
皮哥说:“你还不承认你说你是不是老手你就是八十岁的寡妇老手”
其他人既想笑,又怕我有想法,有的暗示着皮哥,让他别说了。
皮哥更来劲了,“还不让我说”他反过身来问我:“伊依,你说说,她是不是八十岁的寡妇老手啊你说说她是不是是不是八十岁的寡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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