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一干护卫部属全都挤在院落里等着看热闹。
从夏卿单单只伸出一条粗壮胳臂接过银貉裘与白狐大麾后,又过了好一会儿,这中间不时传出断断续续的娇喝与夏卿的软言安抚,更是加强了众人心中的好奇。
韩良更是占据了最佳地理位置——门口正前方,等着头一个知道谜底。
门一声开启,夏卿大步走出,瞧见他身边没旁人,韩良很自然的就往他身后的房内迅速扫一眼。
没人?!
韩良回过身。
“侯爷,那……”
他倏然住口,与所有的人一样,诧讶的瞪着被夏卿挟在臂弯里的……包袱。
一个用白狐大麾包裹着的包袱、一个不断蠕动的包袱、一个会发出呜呜嗯嗯声音的包袱。
“侯爷!那……那……不会是姜大夫吧?”
韩良不由得失声叫道。夏卿不经意地瞟他一眼,迳自往马车走去,“吕炎,今儿个我不骑马,你们在后面跟着。”话毕随即隐入马车内。
一句话吓掉了在场三十几个人的下巴。除非昏迷不醒,否则,即使伤势再重,也不肯上马车的卿侯,此时无伤无痕地居然要坐马车?更令人惊讶的是,他还一连坐了两天的马车,除了偶尔挟着“包袱“下车方便外,就连吃食也吩咐送上马车。
所有人的好奇心都已升至顶点,几乎就要bào zhà了,可他们唯一能做的只是围在马车边,想尽法子偷听里头的动静,但对话始终都是一样——娇嫩的怒骂声和夏卿左一声宝贝,右一声心肝的抚慰声。
直到第三天中午,大伙儿停下来用膳,人手一块兔肉,可十几只耳朵仍然不死心的聚集在马车旁。
“我不要坐马车了,我要骑马!”姜西嫩滴滴的声音嗔道。
“不再跟我闹别扭了?”夏卿的声音传来。
对方静了好一会儿,才不甘愿的回答:“好嘛!好嘛!只要你让我骑马就行。”
“得跟我一起骑!”
马车旁的人惊诧的面面相觑,别说女孩儿了,就连皇上,夏卿也不曾同意将自己的宝马外借。
“为什么要跟你一道骑?你瞧不起我?我告诉你,我……”
“不是的,宝贝。”夏卿又开始安抚了。
“我们千叶的马要来得高大,野性也较重,这儿你不熟,外头还不着雪,在这天寒地冻的荒僻野地里,咱俩儿一块儿骑我才能放心。”
“可是……”
“不要拉倒!”他难得强硬的说。
“好啦!好啦!一起骑就一起骑!”马车旁的人皆面露兴奋之色,一窝蜂的全挤在门帘口。
片刻后,门帘被掀开,夏卿首先跳下马车,看见围在周遭的人,浓眉不禁一皱。“你们干什么?”
看戏啊!虽是事实,但是没人敢说出来,大伙儿只是对着他嘿嘿傻笑着。
“夏卿,快点嘛!”夏卿?韩良不敢置信地挖挖耳朵,除了皇上外,没人敢叫夏卿的名,因为他不准!
还曾撂下话说,谁敢乱喊他的字,就会把他的舌头割下来。
夏卿回过身,双手握住车上雪白人影的纤腰,一把将她轻轻的举下地来。
过大的白狐大麾完全裹住那娇小的身躯,下摆垂落在雪地上,宽大的帽兜在微微一晃后,掉落在背后。
剧烈的抽气声频频传来,所有的人都屏息凝视着眼前的女人;完全忘了规矩,忘了礼节,忘了侯爷,也没了魂,失了魄,更没注意到手中的马鞭全都掉落在地上。
“把你们的狗眼给我挪个方向,吸回口水,顺便把嘴巴闭上,然后尽快从我的眼前消失!”夏卿不悦地沉声道。
“吕炎,上鞍具去。“
被他这么一骂,一伙人这才不情不愿,依依不舍,两步一回首地离去。
姜西却没注意到这些,她一下马车,便被四周的景色吸引去了。
魔鬼般的冷例寒风,夹带着雪花肆虐而过,苍凉辽阔的雪景,皑皑的白色世界,经霜的枯树,灰霾的天空,远方危岩奇石宛如拔地而起。
“好美,夏卿,好美啊!“姜西低呼着。
“找从没见过这么……这么伟大的景致!“夏卿感动地俯视着姜西惊喜的神情,没想到她那姜西的身躯内,竟拥有如此广阔的胸襟,能够感受到北地豪迈洒脱的壮丽。
韩良在一旁细细观察良久。
天真美丽的姜大夫赞叹地,贪婪地攫取眼前的美景,高大英俊的震天大将军宠爱怜惜地搂着女人,多么相配的一对。
她两三下挣开夏卿的怀抱,疾步来到韩良的面前,往前伸手一抓,韩良就被她抓到眼前。
夏卿猛皱眉,满脸浓浓的酸意,正要开口喝阻,姜西便已放开手,使得韩良楞楞的弹回原处。
“你的眼晴灰灰的,没有夏卿那么好看。”她批评道。
“他的眼清澈透明,就像水晶一样,那才叫漂亮。”
夏卿这才转怒为喜,得意地搂回姜西,没有多余的心思去理会韩良的沮丧表情。
姜西问:“他是谁啊?”
“君国太子。”夏卿说道。
“哦!君国太子!“姜西恍然大悟地点点头,“难怪长得跟你有点像,我该叫他什么呢?跟你一样叫他韩良吗?“
韩良贼兮兮地上前一步,说:“姜大夫也可以叫我的字,我的字是……”
夏卿立刻脸一沉。
“他没有字!”韩良微微一呆,呢喃道:“我没有吗?”
“没有!”他以威吓的语气说。
“哈哈……“看见夏卿那霸道的表情,韩良只得揽恤无奈地干笑两声。
“是啊!没有字,没有字,那姜大夫可以叫我的……”
“叫他韩良就行了!”这是他的结论,没得反对!
“我?”韩良哭笑不得。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姜大夫不能叫我的名字?”
“你没有名字!”夏卿跋扈蛮横地回答。
“怎么我连名字也没了?”韩良失声叫道。“侯爷,你的心眼也未免小得太严重了吧?”
夏卿狠瞪他一眼,不容置疑的说:“从今以后,你就是无名氏!”
姜西左瞧瞧,右看看。
“真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她不耐烦地扯扯夏卿的袖子。
“喂!我们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骑马啊?你的马呢?能不能先让我瞧瞧。”
夏卿把她转个方向。
“喏!吕炎正在上鞍准备的那匹马就是赤焰马。”
顺着他说的方向看去,她惊叹一声,而后仿佛梦游一般,一步一叹地走到马前。
这马的毛色乌黑发亮,马头方而大,臀圆腰粗,四腿挺劲如桩,在长竖的两耳间,有一撮白色的鬃毛迎风飞扬,神态雄健无比。马首,腰臀两处,腊葛正为它安上披着黑皮缀钉亮银椎头的甲衣,衬着白色的犀皮软鞍,看上去英挺,威猛极了!
仿佛像是碰触珍宝一般,姜西小心翼翼地轻触赤焰马的鼻头,赤炎微微晃一下脑袋,低嘶一声,鼻头竟然往姜西的怀里钻去。
姜西掩不住兴奋的再度惊叹,“赤炎,你真是我见过最,最,最漂亮的马,我好喜欢你!”
姜西忍不住抱着马首亲吻。“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你!”
夏卿不悦的板起脸,他发现自己竟然在吃爱驹的醋!
眼里瞧见醋意,鼻里闻进醋味儿,甚至连耳朵里也听见醋哼,韩良又惊讶又好笑地欣赏着夏卿打翻好几桶醋的熊样。
在吕炎备好马前,夏卿一直是那副可笑的模样,直到他把姜西举上马鞍,自己再跳上去坐在姜西的背后,牢牢地把她锁在怀抱里时,这才展开笑颜。
“启程!“他朗喝一声,轻扯鞍绳策马离去。
“啊?”韩良突然发现,除了他之外,所有的人都已上马随着离去。
一路走走停停,几天的路程,他们竟足足花了一个多月。
在路过某些小部落时,他们总会停下来待上个两三天,接受族人盛情的招待。
夏卿骄傲地把他的女人介绍给他们,而姜西也很自在地享受辽人的游牧生活,仿佛她一直是这么生活着,没有隔阂,没有排斥。
在和村落族人的对话中,夏卿发现姜西的辽语虽不甚流利,却可应付自如,他很讶异,所以,当他们一离开部落,他便问她。“是谁教你说千叶话的?”
“你们派来的老师啊!”她理所当然的回答。
夏卿蹙眉思索。“那是……三,四个月前的事吧?“
“嗯!“
“才三个多月你就有这等成绩了?”夏卿不禁讶然道。
“是啊!”姜西得意的笑说。
夏卿不禁以另一种眼光来审视怀中的小人儿,她天真美丽,善良活泼,直率坦白,现在再加上聪ming hui黠,她到底还有多少隐藏未现的宝藏?
到底还要展现多少让人惊奇诧异的本事?
不过,数日后,他使又发现姜西多项能耐。
她有绝佳的箭术。
“谁教你的?”他问。
“我自己偷学的。”姜西说,明亮的大眼闪呀闪的。
她的剑法也不错。
“谁教你的?”他又问。
“偷看来的。”她嘿嘿英两声,神情颇为得意。
她的骑术精湛。
“谁教你的?”他再问。
“摔几次就会了!”她说来轻松,像是理所当然似的。
夏卿挑挑眉。“那女红呢?”
“没试过。”这次她很直接坦白的表示。
“那琴棋书画呢?”
“只通了九窍,还剩"一窍不通"。”
她有些心虚的说,还刻意加重“一窍不通“的语气,只是不晓得他有没有听懂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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