蒹葭纪

第 64 章

慢抬起脸来,略显苍白的面容上带着笑,是他熟悉的那种飘飘摇摇无根草一样的笑意。他总觉得佳期这样笑很好看,现在才知道她不快活。
她说:“可我的那一本,仍旧未曾落笔。”
裴昭笑着摇摇头,“朕不过是喜欢你罢了。或许皇叔先来,朕后到,可喜欢难道伤天害理?这有什么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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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露[h]
佳期觉得心下酸楚。喜欢自然没有什么错,裴昭甚至一退再退,可偏偏不该是她。
佳期揉了揉眼睛,“陛下……”
裴昭打断道:“你要出宫去,那之后呢?这七年,你要如何抹掉?”
佳期呆了一呆。
裴昭没再说下去,佳期也不接话,邵兴平只觉这二人话赶话说得不大投机,生怕裴昭再说下去就会难听,仍忍不住猜度着他倘若开口,会说什么
“你是太后,太后难不成还能出嫁?”
“就算你敢嫁,难道他敢娶?”
“你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他敢不敢?”
哪怕是裴琅的母妃,哪怕是他麾下万千过命的弟兄,也没有资格bī裴琅舍下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何况前路茫茫,舍下之后,连一无所有都是奢望。
何况只是一个顾佳期。
连邵兴平都在心中轻叹了一声。看着佳期的神情,终究不忍她冒着这样的天气,在外头跪了大半夜,而裴琅在前头喝酒周旋,一如往常。这些天琴瑟相谐,大约不过是幻梦一场罢了。
佳期睫毛轻颤,咬了咬牙,“车到山前必有路。”
裴昭咬牙看了她半晌,突然问道:“你当真不悔?”
佳期点点头。裴昭没再看她,转头吩咐邵兴平:“送母后回去。安排行辕,受降后便回长京。”
这话没头没脑的,接在“你当真不悔”后头,简直不知是何意。
邵兴平还在愣神,裴昭方迈入门槛,只听门外“砰砰”数声,有个黑衣人从屋顶上跳下来,一脚踹开一个侍卫。
佳期跪得久了,膝盖早没了知觉,方一站起来,针刺一样疼。她一个踉跄,下意识将来人向后一推,肘弯直击xiōng腹,那人劈手亮出匕首,细长刀柄在她后颈处砸下,佳期只听到“砰”的一声,眼前一黑,霎时软了下去。
侍卫们呼喝着蜂拥而上,邵兴平慌得叫了一声:“娘娘!”
裴昭脚下顿住,猛地转回身去,却只见庭中寂寂,地上几片踏破的碎瓦,哪里还有佳期的影子?
邵兴平喊起来:“太后被掳去了!来人”
同时,一个侍卫抢进门来,高声道:“启奏陛下!耆夜王”话未说完,便看着皇帝的脸sè住了口。
裴昭定定注视着佳期跪过的那一小块青砖,慢慢问道:“说下去。”
那侍卫小声应道:“半刻之前,耆夜王挂印走了。”
佳期后脑勺处钝钝地疼着,渐渐隐约有了些知觉,仿佛是被人扛在肩上,大约仍在外头,因为夜风han凉。
那人大概肩上吃不上力,过了一阵便将她放下,劈头盖脸拿毛氅盖上,随即是噼噼啪啪的微弱火花迸溅声。
鼻端的气味熟悉至极,混着某种清越的木香。佳期慢慢睁开眼,旋即是一阵天旋地转的晕眩,她狠狠咳了几声,那人大步走来,将她推倒放平,顺了顺气,皱眉道:“娇气。”
果然是裴琅他在皇帝眼皮子底下劫人!
佳期咳得岔了气,一面推他一面打量这是一座山洞,洞外便是茫茫白雪,夜sè万里无边。
这一惊非同小可,佳期猛地坐起来,一把推开裴琅,“这是哪里?你放开”
她方才被裴琅劈了一刀柄,情急之间未能控住力道,打得着实不轻,后颈上淤紫了整片肌肤,力气也不足,浑身发软。裴琅被她推了一把,也只得无奈死皮赖脸地圈住她,“放开做什么?还想回去跟你那宝贝小崽子诉衷肠?”
佳期恍然明白过来,愣了半晌,突然去他怀中摸索。裴琅笑着推她,“这荒郊野外的,顾小姐这样好兴致?”
佳期急了,“你说实话!你是不是挂了印?”
裴琅厚着脸皮把人圈在怀里,“印挂了,官也辞了,不然凭你一张笨嘴,说到猴年马月,那小皇帝也未必肯放人……别动!”
佳期在他怀里拳打脚踢,裴琅反正皮糙rou厚,由她乱打。她没几下就败下阵来,也不挣扎了。
裴琅笑着气她:“你急什么?就算白手起家,也少不了你的山珍海味,何况劫就劫了,你有本事就打死我,打不死就跟我混个几十年,到老了选个山清水秀的地儿挖坑一埋……哟,这么快就不打了?同意了?”
佳期捂着膝盖,小声说:“……我腿疼。”
裴琅摸摸她的手,也是冰凉,不由得骂了一声:“跪了多久?像根冰棍子。脑子被陶湛踢了么?”
佳期坐在石床上呵了口气,裴琅揉了揉她小小的膝盖,见她疼得一抖,也只好缓了缓声气,“行了,算我是泄私愤才砸你,你砸回来好了。”
佳期说:“你泄什么私愤?谁准你愤?”
裴琅哼的一声。他方才蹲在屋顶上套夜行衣,一面把她那惊惶的样子看了个底掉,现在都记得她垂着眼睛叫“陛下”的样子。她鲜少那样乖巧,对他更是从来没有。
裴琅咬牙切齿,恨恨弹了她一个脑瓜崩,“因为你笨死了!大半夜去跪他做什么?跪我早点去打劫倒还快些!”
佳期气哼哼瞪了半晌,裴琅挑眉低头看着她。不知为何,洞外一块雪“簇”地掉下来,蓦地打破寂静,两人突然同时笑了。
佳期揉了揉后颈,嗫喏:“我只是觉得,倘若你同我的……我的心一样,那我再也不愿意让你一个人用命去拼……哪怕只有一步,我也要迈出去才行……可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
裴琅嗤了一声,“你倒是敢想。我倘若不来呢?”
佳期一分犹豫都没有,摇头道:“那也没什么后悔。你不来,我便去找你。”
这次他们没有约定过什么,可是心向身往,万山无阻。
她话音绵软而笃定,裴琅觉得心尖一麻,酥痒的小爪子挠着心肝从头顶一路滑到脚底,像火花似的明亮柔和。
他愣了半晌,又自言自语似的骂了一句:“好好的一个人,都被你废了。“他松开佳期,“我若是不愿意走呢?”
佳期一下子抱住他的腰,把脸埋在他腰里,既没有哭,也没有骂,只是静静呼吸,鼻端全是他身上那种让人心安的嚣张气息。
她闷声闷气地说:“那我就打劫。反正你劫我,也没有问过我愿不愿意,那我就当你愿意。我先烧了你的王府,再砸了你的印……”
裴琅失笑,揉揉腰间那个小小圆圆的后脑勺,“不劳你大驾,我自己砸了,算是心有灵犀。”
佳期细细的脖子被他握在宽大的手掌中,她仰起脸来承受他的亲吻。这个吻绵密轻柔,如同夏雨春风,佳期双颊嫣红,微闭着眼轻哼,被他按倒在毛氅上。衣摆被一寸寸揭开,露出其下温软白皙的rou体,裴琅的舌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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