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个好大的花花绿绿袋子,我妈转身就走。陈圭妈妈在后面喊她。
晚饭后一阵敲门声,我妈急急忙忙去开门,我隐约间看见陈圭的奶奶,她和我妈之间一直说着什么,似乎还有些激烈,话听不清,两人之间又是推来搡去。后来门关上,我妈叹了口气,又提了一包什么东西回来。看外面的包装袋,就是下午给陈圭妈妈的那一个。
把东西放在地板上后,我妈就走了。我偷偷下床,打开那个花花绿绿的包装袋,里面是一个鞋盒,鞋盒旁边挨着一个红色的绒盒。
我打开了鞋盒,里面是一双崭新的男士耐克板鞋,名牌运动鞋,我再土也认得。
合上鞋盖,看向那个红色的绒布盒子。
里面是一个镶金的玉猴吊坠。
我把两个盒子放回袋子里,爬上床,我妈收了干衣服进来,我连忙闭上眼睛假装睡着了。她把衣服叠好,又把我晒干的校服抽出来放在床边。
明天是星期一,学校规定穿校服。
屋子里的灯啪一下暗了。她走出房间。
我在黑暗里睁着眼睛,又闭上眼睛,怎么也睡不着。
陈圭属猴。
隔天我起地很早,冬至刚过,天还不冷,只是很黑,灰蒙蒙的阴天,我拐出大门,路上行人很少,走了10几分钟,后面有车灯亮起来,明晃晃的两束灯光,照在我前面,雾气在光束里抖动,像阳光里的微尘轻浮。
几秒钟的时间,车身擦肩而过,我擦了一下头发,潮湿的空气里湿濡濡的,雾真大。
那之后我很少再和陈圭讲话,也没什么机会讲话,更别说闹矛盾。白天12个小时,早上我比他早出门,下午我被老师留下来补课,其余,能见面的时候我们都心照不宣地沉默。
学生的生活里无非两样东西成绩和人际关系,以前我烦恼后者,现在我烦恼前者。
在老师不懈的努力下,我的功课的确有所提高,从末流到了中流,然后停滞不前,有的时候又重回末流,运气好的时候也会到中上游。开始我觉得有些沮丧,慢慢地,居然适应下来。我一直很努力读书,和以前一样,但我现在突然觉得,努力不一定有结果。
但我还是一直在学,以及补课。
我跟新同学相处起来还行,城市的学生很多,似乎更成熟外向些,,但是人一多,得到的注目也更少些。要得到别人的关注,总得有些特点。
陈圭绝对是一个众人忽视不了的存在,他拿高分,成绩好到离谱;外貌和他的成绩一样溜;性格不说孤僻也可以称得上怪异;最最重要的一点是,他需要更多照顾,我们所有人都这么认为。尽管他本人很不愿意接受别人的帮助。
我才来一个学期,文艺汇演和学校的周年庆上他都露过脸;文艺汇演的晚会上,他上去和校乐队合吹了萨克斯;周年庆的时候音乐老师亲自选了他。这样的陈圭,我是很嫉妒的,可是嫉妒换不来我对音符的辨识度,我跳过他学习的过程,直接看到了他的成果,高度不同,才感觉自己在仰视他。
除去这些特质后,我想我该介绍一下我的同桌,毕竟对当时的我来说,她比陈圭好太多。
同桌叫朱玉兔,一个由3个名词组成的神奇的名字。
她跟我一样瘦小,比我还稍稍矮一点儿。头发剪得很短,总是穿很老的棉袄,灯芯绒的裤子,还有一双硬头的帆布鞋,冬天也不例外。她的情况也跟我差不多,家里的亲戚托关系进来的,比我早到半个学期。字儿写得很大很方正,也因此她的笔记本看起来总是密密麻麻没有半点空隙。
然后是学习,我们两个的英语都是出奇地烂,甚至可以说是腐烂。英语课上我们为了不让自己听课睡着,经常互相折磨。
穿衣方面,我们俩有异曲同工之妙,她穿得旧,我穿得怪;她穿得破,我穿得烂。
综上所述,结论是:我们都有一个姐姐。
既然已经提到我的朋友,那么势必也要提及一下陈圭的。范毅是陈圭的好朋友,两人从小就认识,他还经常到陈圭家里来玩。不过两人的个性也是大相径庭,不同于陈圭的低调,范毅则十分张扬。知交遍校园的他,可以出入年级里的任何一个教室。
我很奇怪,他为什么跟陈圭最好。每节课下课都屁颠颠跑到我们教室跟陈圭东拉西扯的,有时候推着陈圭去厕所。陈圭也是厉害了,平时见谁都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跟范毅在一起倒是挺自然的,两人说着说着,还会笑起来。
两人不愧是朋友,范毅第一次在陈圭家见到我的时候,态度跟陈圭一样不友好。但他比陈圭但更过分,瞪大眼睛把我打量了一遍,把我笑了一通后问我我的衣服是从哪里来的。
管你屁事,傻叉。我对他说。
和陈圭闹翻后大概过了两个月吧,那段时间我坚持走路上学放学,和陈圭交集不多,也没机会再闹矛盾。
那年快放寒假的时候,下了一场大雪,那雪下了一天,第二天我去上学的时候路上已经厚厚一层。但是雪没停,中午的时候,外面的雪已经到小腿肚了那么恐怖,学校里的一棵松树被雪压倒了。
我还从没见过这么厚的雪,轻飘飘的雪花还漫天抖下来,纷纷扬扬的雪景,大家都围在走廊上接雪。
下午第二节课没上完,学校宣布放假。班主任已经打电话逐个通知家长来接孩子回家。
有的家长已经到了,走廊上来来去去一片混乱。
我有预感我妈不会来,她一定会叫我跟着来接陈圭的人一起回去。事实也的确如此,班主任一会儿就跑来告诉我说,让我跟着陈圭回家。
其实我宁愿走回去。
悄悄看了一眼陈圭,他趴在桌子上睡觉。
料想接他的人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来,我先在教室做了一会儿作业,又出去上了趟厕所,出教室的时候,陈圭竟然还趴在桌子上。
然后我上了一趟厕所回来,人就不见了。我围着他的桌子左右打量了一圈,书包也不见了。
我确定他们已经回去。
走出校门的时候,路上还有很多家长牵着孩子,我跟着他们一起走,到后来天色越来越暗,身边的人越来越少,最后只剩我一个人。我借着模糊的路灯判断前面的方向一脚深一脚浅地前进着。
一眼望去,全是白茫茫的雪,哪儿是路都分不清,越走越偏,越走越深,雪漫过腿肚子撒进塑套靴,浸湿了我的袜子。大约是一直在走的缘故,我竟然不觉得冷。
天黑的时候我终于发现自己走错路了。
那天的雪景到现在还记忆犹新,月亮升起来的时候,平坦的雪面亮晶晶地闪烁,冷冷的空气里,走到每一处都是“咯吱”“咯吱”的雪面塌陷的声音。
那一段路程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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