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夜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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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几双靴子要送来补,不补完不许吃饭”
阿愁的眼里要喷出火来。严小五有一秒钟被他的神情吓到,不过看他那副风一吹就散的麻杆身材,想必就算动起手来也不疼不痒,不过严小五还是冷笑道,“怎么样想打架吗这里可是军营,闹事是要军法处置的你这样张狂的新兵蛋子我见得多啦不削削你的爪子,你还当在家做少爷呢”
阿愁憋着一肚子气,好不容易喂完了马,肚子已经咕咕叫了。他看看那一批送来的靴子,若真等全部做好,只怕炊事营那边连根菜毛都不剩了。还是先吃饭吧他赶忙抄起饭盆朝饭铺跑去。谁知好容易排到了自己,眼看那一大勺土豆炖肉已经连着汤汁舀起,掌勺的胖子却为难的看着他,“兄弟,对不住,刚才小五哥过来吩咐说没有他的命令不许给你分饭。”
阿愁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刚想理论,那胖子扭头就把炖肉扣进下一位的碗里,气得他简直想把锅端了后面那一群饿狼似的排队领饭的士兵却已经不耐烦地敲起了饭盆。旁边有人幸灾乐祸道,“新来的吧得罪老兵了赶紧学着点规矩”
阿愁寒着脸往回走,这军营到底有哪里好
旁晚,云卷风骤,空气中一股子泥腥气味。陆枫丹小练一回剑法,还算满意。伤口愈合的不错,虽然还有些疼痛,但应该已经不大碍事了。围观的士兵们大声叫好。见到主帅英姿不减,照夜寒挥星斩月,将士们的担忧自然一扫而光。陆枫丹却笑不出来。练武的时候他一直想着那把黑暗里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的匕首。会吗那个叫阿愁的男孩会是莫家的传人吗穆叔说莫家还有一个儿子。如果真是如此,那便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了他观察了几天,越来越觉得那个瘦弱少年就是那个夜闯寝帐的小贼。若找到了莫家的继承人,是否还能打造出照夜寒这样刚猛旷世的宝剑陆枫丹再爱抚一遍剑身,沉甸甸的手感总带给他一种安全感。然而那三条细如牛毛的缎纹,却如同他心上的三道血痕,不知是否还能修复。
、逃离
云越压越低。收刀入鞘,陆枫丹随口问道,“那个新来的勤务兵哪去了好几天没有见到人影。”身后的护卫立即回道,“您是问阿愁吧看他这两天总忙得的晕头转向的。”
陆枫丹略一沉吟,吩咐道,“叫他过来,我有话问他。”
他不想等了。不仅是他,整个陆家军也不允许他再慢慢玩这猫捉老鼠的游戏。新一批运上来的装备可用之器少得可怜,穆叔招募的铁匠还未出关。阿愁那男孩虽然看起来弱不经风,万一握有莫家铸剑的绝技呢他懒得再玩猜猜看的游戏。单刀直入地逼问一番好了,实在不行,那就搜身
护卫离开足有一炷香才回来,却没有把人带回来。“报将军,没找到阿愁。”
“没找到”陆枫丹不悦的眯起眼,单膝跪在地上的护卫打了一个寒颤。“斌子。你跟着我多少年了咱们陆家军里每一粒米都是有数的,一个大活人你告诉我你找不到。”
护卫硬着头皮,陆家军管理很严,找不到人真的说不过去。可是除了严小伍那里,他还把附近里里外外可能的地方搜了一大圈,的确没有那个勤务兵的影子呀“据说上午还有人见过他,下午就没有了。”
护卫低下头不敢看陆枫丹的眼睛。风雨欲来,空气里气压低得让人难受。陆枫丹声音并没有太大波澜,护卫的额角却滴下汗来,“把人给我找出来。然后所有相干的人去领三十军棍。”
护卫队、后勤营全部发动起来。半个时辰后,后勤营营长神情慌张的来的大帐,哆哆嗦嗦的回道,“这个这个那个新兵恐怕是离营了”
私自离营。换句话说,也就是逃走了大营西南角发现一串脚印,巧妙的绕过哨兵的视线,就这么大摇大摆的伸向远方。陆枫丹脸色铁青,自他掌帅印以来,这不是陆家军第一个逃兵,却是第一个成功溜走的而这一切偏偏就发生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还偏偏可能是举足轻重的一个人
军侯以上的士官都被紧急召集到大帐,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失职的哨兵吓得脚都软了。天色渐暗,远处云层里传出隐隐的雷声,营帐被风吹得呼哒作响。西门营闸一开,一队人马循着脚印绝尘而去。逃兵一律按军法处置。不过就算捉回来,只怕这回也不仅仅是处置一个人的事
天色愈来愈暗。阿愁数着闪电和雷声的间距,知道这场大雨是越来越近了。狂风飞沙走石,迷得他睁不开眼睛。没有星辰日月的指引,他几乎无法确定自己到底沿着哪个方向前行。或许不应该这样意气用事,他心想。压不住心底越来越发酵的不安。极力远眺,左前方似乎有一座土梁。若能爬到那上头,应该起码能把这附近的地形看个大概。
漠北的荒漠太辽阔了。
当初只是想找个地方混饱肚子,正赶上陆家军征召新兵,据说伙食杠杠的好,他也就动了心。打小就听说陆家军的主帅是照夜寒的主人,那是爷爷毕生的骄傲啊他还记得爷爷和阿爹亲自领着大家在闷热的高炉边挥汗如雨,千锤百炼,烧得玫红的剑胚淬火时发出嘶嘶的声响,工匠们映得通红的兴奋脸庞。若能再见一次多好。他一时好奇,死活跟着军队,果然见到了那把已经写满传奇的宝剑。那样巧夺天工的锋刀利刃,那样倾尽莫家顶级工艺的巅峰之作,十年磨一剑,曾经凝聚了一代铸剑师怎样的心血,然而十几年白驹过隙,物是人非。谁能想到名动天下的照夜寒也终于一身伤痕
从此以后,再不会有莫家刀了。阿爹去世后,娘彻底疯了。他记得离开家那天是个风和日丽的日子,阳光晃得刺眼。他也是这样随便收拾了几样东西便走,连个拦他的人也没有遇见。一切都是那么顺利,顺利得让他分不清究竟是自己逃走,还是被放逐。百年的熔炉一朝尽冷。朝廷问罪下来,官兵将老宅抄了个底朝天,也只翻到几本兵器谱,一气之下封了莫家的铸剑堂。
后来他辗转去了不少地方,靠给人干些零活,吃不饱也饿不死。再后来跟着军队来了漠北,其实也只是一时兴起,想着看一眼爷爷铸的剑。谁知这荒漠若没有人领着,那真是进来容易出去难
冰冷的雨点砸在脑门上。很快又一滴。阿愁顶着风加快脚步。这四周荒凉的连棵树都没有。希望爬到土梁上看看,找个能避雨的地方度过今晚,不至于冻死才好。肚子咕咕直叫,阿愁咬牙忍住,头顶一记闷雷,几乎是瞬间的,大雨就落了下来。
阿愁心中叫苦,棉衣吸了水,脱了冷穿着更冷好在大雨将自己留下的脚印洗刷得无影无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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