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林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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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乐鱼笑着摸摸他的头,没答话。
一个时辰以后,赵乐鱼自己抱着行李下了楼梯,老伴和伙计,加上店里慕名而来的客人们,一起夹道欢送。赵乐鱼一出店门,就没有回头。虽然艳阳高照,但他手上行李颇多,一顶雨天的斗笠也没处放,他干脆戴到头上。他走了没多远,就随口哼唱起小调。他在店中住了一段日子,老伴和伙计们自然领教过他的歌声。所以一听他开口,立刻一窝蜂回到店里。
此刻,老板才想起来匾额的事情。跑到房间里面一看,匾额的边上,如数放着住店的花销。不由得心花怒放,对伙计们说:“看看,人家这种气派才能入翰林院。”
他定睛一看匾额上的题字,不由得傻了眼。
上面写着“宾至如归”四个大字。然而字体蹩脚,不比启蒙的学童好多少。比起附近胡寡妇药铺里的老账房,更是逊色了许多。
他叹气一声,嘴上却不认,对伙计们说:“甭管怎幺说,人家到底是翰林。赶明儿咱挂起来,总是翰林院赵乐鱼写出来的字嘛。”
伙计比划了几下,说:“掌柜的,这,这,这哪里有赵乐鱼的名字呢”
老板找了半天,果然没有署名。倒是匾额的右上角,涂画着一条小小的鱼。
小鱼张着嘴,似乎在偷偷的乐。
这一天,翰林院的修撰韩逸洲第一次看见了赵乐鱼考进士时候填写的身份牌。
赵乐鱼,十八岁。广西桂林人士。父:赵成大。无官职。
韩逸洲刚看了这一行小楷,就丢在一旁。他不单头疼,连牙都疼起来。
实在是因为,这位新翰林赵乐鱼,一手毛笔字忒难看了点
第二章
赵乐鱼到翰林院的时候,天色已近黄昏。蔷薇色的云绡翻卷天际,甲秀林桃花正艳,繁茂的花枝却没有一根伸出墙外。赵乐鱼仰面看了看三个苍劲金字,翰林院。他放下手里的包袱,机灵的脸上露出一种奇怪的笑容,还大不敬的吹了一记口哨。
他环顾四周,觉得那扇朱门似乎是一个无底的黑洞。纵然吸引着古往今来无数的读书人,却也淹没了世间几度风流。正想着,门自开了。有两个儒生打扮的人从内迎了出来。
青衣者方面大耳,年纪稍大些。他的五官都无可挑剔,可惜没有特色,让人一见生出艳羡,回过头,便如过眼烟云,不再有印象。绿衣者本来容色仅在中人之上,但衣饰格外风流,更兼举手投足中有一种灵巧活泼的气息,竟然把他身边的人轻巧的压倒。
赵乐鱼拱手笑道:“赵乐鱼初来乍到翰林院,有劳二位大人。”
青衣者面带不快的扫了他几眼,瞳孔突然放大:“你是子时出生的”
赵乐鱼用修长的手指摸了摸还没长出胡子的下巴:“我是未时生的,又属老鼠。小时候算命先生说,我是吃饱喝足才降世的鼠好命。”
青衣者掐了一下中指,片刻失神,说:“不对啊怪事”赵乐鱼眼皮一压,抬起眼又是正午太阳般坦荡的笑容。
绿衣者伸出扇子,打了一下青衣者的手背:“魏兄,不要卖弄你的卜卦术了。谁不晓得你是翰林里面最通命相的一个我看这位赵兄端的是鸿运高照。”他走到赵乐鱼身边,一股可人的香风扑鼻而来。赵乐鱼笑嘻嘻的望着他,满脸天真无邪。绿衣者说:“在下徐孔孟,他是魏宜简。我们和赵兄一样,都是编修。以后望赵兄多多照应。”
赵乐鱼说:“徐兄原来也是半个江南人。”徐孔孟一怔,脱口而出:“赵兄从何而知”赵乐鱼笑了笑:“因为徐兄用的是杭州凝阁的幽兰香,幽兰北方人用多半容易起风疹,何况徐兄”他突然打住,吐了吐舌头。样子十分顽皮。
徐孔孟点头说:“我母亲倒是杭州长大的,后来随外祖迁到都城。赵兄也喜欢研究些熏香吗”赵乐鱼摇头:“嗯那倒不是,我舅舅是卖香的。”
魏,徐二人把赵乐鱼引入翰林院中,夕阳斜照,庭院幽徊,魏易简年近三十,又是生性木衲,与少年赵乐鱼无话题可讲,就是说上几句,也继续不下去。连赵乐鱼都觉得无趣的很。还好有个徐孔孟,十分健谈,从翰林院的典章制度,到本朝名翰林的绯闻野史,若不是到了住所,他还真如放了闸的江水,滔滔不绝。
住所“紫竹小筑”相当安静,月牙雕窗,红木家具,绿藤绕墙。赵乐鱼进了屋,就把零碎的东西往地下一甩,这才脱下头上的斗笠。徐孔孟在门口见了,不由心叫一声好。他在翰林院年头不短,头一回见到一个赵乐鱼这般的少年。好象雪山顶上,在天河里沐浴过的星星,明亮而纯粹。
赵乐鱼招呼徐,魏二人进屋,魏易简缩手缩脚的在门口蹭蹭,也没有进来。徐孔孟倒迈进了门槛,噗哧笑道:“赵兄,你的袍子上怎幺沾了油腻”
赵乐鱼一看,满不在乎的向徐孔孟指了指一个大包袱,包袱皮散开了,居然是一堆厨房才用的锅子,徐孔孟哑然失笑,想问什幺,却没有说。
魏易简似乎急着要走,徐孔孟被催着,连珠炮似的说:“赵兄,你赶快收拾一下,就到刚才我指给你看的南厅去见掌院卢大人,别迟了我家翻修房屋,这些日子我就住在你的斜对过,翠斟轩。晚上我过来看你。”
赵乐鱼笑着再次拱手,也不送出来。只听得徐孔孟的声音:“老魏,你拉我做什幺”
魏易简平板的声音说:“你倒敢在那屋里呆,不怕见鬼”
徐孔孟滑溜溜的笑说:“怕什幺鬼万岁每天住在冤魂无数的皇宫里也不怕积尸气。我怕什幺我和他又没有仇你当初倒算定杨青柏死于非命”
他的声音嘎然而止,只听魏易简似乎不快的咕哝了几句。两人的脚步渐远渐悄。
赵乐鱼一共就两件薄薄的单衣,随手在没有整理好的包袱里面翻了一件披上。刚才的两位翰林,他以前也听过。但世间的事情自然百闻不如一见。他本就知道,魏易简是众翰林里面最不起眼的一个,可以说翰林院的冷板凳就是他坐定了。而徐孔孟,当年也不过是二甲进士出身,不知怎幺能混到翰林院里面多年。可短短的照面,他已经觉得,虽然这两个都不是举足轻重的人物,也自然有一套处事的本领。
他还没有走到南厅,路过的厢房里面有个人在大笑,笑声响亮放肆,但并不招人反感。反而带着一丝难以言传的妩媚,还有种隔靴搔痒的微妙风情。赵乐鱼心里震动,脚下并不停步。一个白衣男子毫无征兆的推开一扇门,气冲冲走出来。眼看要撞到赵乐鱼,赵乐鱼的脚尖却无心般一滑,避开了他。
白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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