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正弹在箭尖上,箭尖险险地擦着她的鬓角过去。
那少女经了这般风险,竟全不似普通人似的知道后怕,反倒恼羞成怒起来,片刻都没犹豫,下劈的手翻作爪,一把抓住黑衣人的腿骨,一折一扣,黑衣人惨叫一声,竟生生被她拗断了腿骨,她还不罢休,青葱一样的小手伸出来,掌中竟带了蓝光,狠狠地拍在黑衣人胸口上,黑衣人往后飞出去,一条断腿蜷着,脸上迅速泛起了紫灰色,瞠目欲裂地指着那少女道:“你是紫紫”
“紫”什么他没说完,便两眼一翻去见了阎王。
一边的老妇见这漂漂亮亮的姑娘竟然出手这样狠,吓得没了动静。
倒是那少年,看着憨憨实实的,却先一步反应过来,扑到老渔樵身边,急急地问道:“李伯伯,你怎么样了你”
老渔樵好像还有口气在,费力地伸手抓住了少年的衣袖,那少年忙小心地将他拖起来,抱在怀里,紫衣少女见状,也凑过来,伸手翻了翻老渔樵的眼皮,皱皱眉,嘴里直白地说道:“是三更断肠散,再加上流了这么多血,我看他没救了,你节哀吧。”
少年一把拍开她的手,瞪着她大声道:“你胡说什么”
紫衣少女眉头一皱,俊俏的笑脸上又泛起杀意,想起了什么似的,忍了忍,将那杀意强行压了下去,站起来双臂抱在胸前,事不关己地冷笑道:“不识好人心的狗崽子。”
老渔樵发浊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又掠过,转了一圈,一直落到佛像脚下、头发上还斜插着两根稻草、形象可笑的周子舒身上,对着他的方向张张嘴。
所有人就都随着他的目光望向了周子舒,那少女“哎呀”一声,笑道:“我还道是哪位高人帮了我一回呢,没想到是你,我请你喝酒,你替我打架,正好咱俩谁也不欠谁了。”
她这话说得十分得便宜卖乖,不过鉴于她是个漂亮姑娘,周子舒决定不跟她一般计较,便笑了笑,凑到走到老渔樵旁边蹲下:“老兄,你叫我呀。”
老渔樵极费力地将手伸进怀里,在场其他四个人八只眼睛都等着看他掏出什么,半晌,老渔樵把拳头伸出来,递到周子舒面前,挣扎地看着他。周子舒犹豫了一下,伸手去接,只见亮光一闪,一锭碎银子就躺在他手心。
老渔樵开口道:“我把银子还给你,白让你坐一回船,你替我替我”
周子舒还没听完替他干什么,便啼笑皆非,摇摇头要站起身来,谁知老渔樵伸出手,死死地攥住他的手腕:“替我将这孩子送到太湖赵家庄”
这位可不是漂亮姑娘,于是周子舒叹了口气,说道:“我说这位老兄”
老渔樵截口打断他:“滴水之恩当、当涌泉相报”
周子舒抬眼,忧郁地望向这荒野破庙的门外,那四下笼罩的夜色,心里琢磨着是不是应该换张脸,现在这张脸面,难道是这面黄肌瘦不够,有那么像冤大头么
老渔樵不知是不是回光返照,抓着他的那只手力气越来越大,气息浅浅地仿佛就在喉咙里徘徊,说话的时候带着倒气的音,颤颤巍巍的:“你就当积德吧,积德吧还有后辈儿孙呢就算断子绝孙,还有下辈下辈子呢。”
这话如同一道闪电一样,狠狠地劈在了周子舒心上,胸口上的七窍三秋钉好像又疼了起来,像是要钻到他肉里一样还有下辈子呢,这辈子造过那么多孽,三年后一死了之,纵然一了百了,可还有下辈子呢。
半晌,周子舒叹了口气,将那颗碎银子轻轻抛弃,又接住,缓缓地将其收入怀中。
老渔樵已经浑浊的眼睛就亮了起来,嘴唇哆嗦了几下,没发出声音来,随后眼中的微末光芒慢慢地暗淡下去,抓着周子舒的手再也无力为继,软绵绵地垂下来,嘴里兀自在喋喋不休地说着什么。
周子舒慢慢地将耳朵贴到他嘴边,只听他断断续续地道:“你要你要做不到你要我下、下去也要操、操你祖宗十八辈”
周子舒直起腰来,简直无话可说,然后老渔樵头一歪,没气了,少年惊天动地地嚎哭起来。
那老妇人像是个老妈子之类的,也是个没主意的,六神无主地跟着在一边抹眼泪,周子舒便自动地和那紫衣少女站在一边。紫衣少女一双大大眼睛骨碌一转,轻声问道:“我家主人说你厉害,我还没瞧出来,你是哪门哪派的叫什么名儿”
周子舒便咬着腮帮子文绉绉地道:“不才周周絮,无门无派,不过孤魂野鬼一条,浪迹江湖罢了,还未请教姑娘如何称呼”
少女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摇头道:“若不看你那张痨病鬼似的脸,这说话的气派,倒还真像那么回事似的,我叫做顾湘。”
她未曾听说过江湖上有这一号姓周名絮的人物,再者萍水相逢,也知道没那么多实话,便不当真,也不在意,上前两步,拍拍那少年的肩膀说道:“我说,人都死了,你差不多把他安葬了吧,还有人追你们没有”
少年还记恨着刚刚她口无遮拦地出言不逊,轻哼了一声,瞪了她一眼。眼下他一腔悲愤之意无从发泄,面前还有这么个没谱没调的臭丫头,心里便忍不住把火气都暗暗撒在了她身上,好像人是她害死的似的。
顾湘好看的眉头一皱,她功夫虽高,毕竟年纪也不算大,本来就有点邪里邪气的,哪受得了这少年一而再再而三地无辜迁怒,抬掌便要打他,猝不及防地,却被旁边的周子舒一把抓住手腕。
顾湘只觉一只冰凉的手轻轻地黏住自己的手腕,并不觉得疼,也并不觉得那人用了多大的力气,偏偏就是抬起来的手放不下去,也甩不开,便忍不住讶异地看了一眼这个面黄肌瘦、痨病鬼似的男人,心道:“这么个东西,主人高看他一眼,竟也是有些本事的,看不出他深浅,若真动手,只怕我是讨不到便宜的。”
她心下转念,见机极快,知道自己的斤两,便从善如流地将手收回来,抿抿嘴,看着周子舒道:“卖你这面子就是了。”
然后又转向那少年,骂道,“小兔崽子你看清楚,姑奶奶只是路过,瞧你们可怜顺便搭救,别跟姑奶奶我杀了你们全家似的,但凡你有点尿性,也该找你那仇人报仇去。瞅你那熊样,除了抱着个死人流马尿,也就欺负姑奶奶脾性好,容忍你,好了不起呢”
这丫头人是机灵,可说话是真不好听。
周子舒无奈,才要劝慰两句,却不料,那少年闻言竟怔了半晌,忽然转过身来,用力将眼泪擦干净,跪在地上,“砰砰”有声地给顾湘磕了两个头,嘴里小声道:“这位姑娘教训得是,得罪了。”
他牙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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