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凉定秦

第3部分阅读

女王”若是平常人,必然会叩首行大礼,但这人只是长揖到地,可见其身份尊贵。
果然,只听女王客气的回答,“王子不必多礼,您远道而来,我本应该亲自迎接才是。”
“如今是非常时期,女王以必要的方法掩人耳目也是无可厚非,我岂会不知其中的道理”青年人语毕,在女王的示意下坐到了旁边的座位上。
秦羽凝眉思忖,此人既然被称作王子,应当是来自邻国。但具体是来自哪里呢西凉的死对头东野正在摩拳擦掌的备战,北陵园一个月前刚刚被赤多族攻占,现在怕是已经亡国了。那么,只剩下一个南黎。
南黎王子吗秦羽病计鹧郏院v兴卸阅侠韫拇哦家幌伦佑肯帧br >
南黎国的国主一直缠绵病榻,国事大多数由王后和几位王子处理。而南黎有三位王子大太子南尊贤,二王子南习文,三王子南尚武,
眼前这一个既然被西凉女王叫做“王子”,而非“太子”,那必然不是南尊贤,而南尚武多年来一直驻守南黎边境,无法分身,如此推理之下,唯有被称作“南黎军师”的南习文才可能前来。若真的是他,那他在此时此刻出现在此地,令人玩味。
“东野大军已在海岸线上集结,女王目前有何打算”南习文说话不讲客套,不绕弯子,开门见山。
女王似乎下太习惯他这样直白的问话,美眸闪过一丝难言的情绪,神情故作镇定,“还能如何自然是率兵迎敌,我西凉国也不是任人宰割的鱼肉。”
南习文报之一笑,“恕我直言,西凉国已多年不与干戈,国中又都是女子。而东野又被称做战之国,不说湛泸剑的威力,就凭东野雪六个月灭十二国的战绩,怕也是西凉不能力敌的。”
女王脸色骤变,拍案喝道:“王子千里迢迢赶来,难道就是为了说这些长他人志气的话吗若是如此,我即刻送客,王子请便”
他看出女王已经动了气,敛起笑容,“我说这番话只是想让女王看清事实而已,若女王连事实都不肯面对,这仗只怕更难打。”
女王凝视他良久,脸色霁和一些,“王子可是有什么退敌的良方”
他微徼一笑,温文尔雅的脸庞上不见波澜,却有着他人不敢小觑的神韵。
东野、南黎、西凉、北陵这四国原本是海外诸国中的几个小国,经过多年的演变,渐渐形成如今海外四国的格局。
在二十年前,这四国实力不相上下,一时形成鼎足之势,然而经过二十年的光景,四国的国力兴衰,变化无常,竟然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西凉国因为开放边境海岸,加强了通商,已逐步积累了财富,而其所出产的丝绸和农作物在各国中都成了抢手货。
而北陵本来是四国中实力较为雄厚的一个,却因为北陵之主这些年沉迷声色犬马,不整顿国务,导致国库空虚,灾民纷纷逃难,最后竟然被异军突起的边陲小部落赤多族占领,让所有人不胜欷吁。
东野号称战之国,国中有一文一武两大重臣辅佐,文为东野兰,武为东野雪。东野兰少年时期就以精明睿智、天资聪颖闻名于世,二十一岁便成为东野国摄政王,近年来虽然很少露面,但他所推行的政策将东野逐步改造强大是不争的事实。东野如今无论军事还是经济,在四国中都堪称第一,因此,东野兰虽然号称“东野第一臣”,其实他已经算是“海外第一臣”了。
而南习文,是近年来各国群臣和皇嗣中崭露头角的新锐之一。南黎国的很多外交政策都是由他亲自谋划,所以在几国混战的纷繁复杂中,南黎国始终能远离战火,韬光养晦,由此看来,南习文实是功不可没。
据闻北陵的灭国虽然是赤多族所为,但私下里南习文也有不少的小动作,在其中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秦羽一瞬也不瞬的盯着南习文,原本以为西凉国已是孤立无援,没想到南黎会半路杀出,看来此行要完成任务比预期的还要艰难许多。
殿内,南习文悠悠然说道:“东野国目标明确,这一战旨在夺剑,而女王又不肯交剑,何不布下一个疑阵,声东击西,调虎离山呢”
“疑阵怎样的疑阵”女王反问,“难道要我给他们一把假剑不成吗”
他笑道。“当然不是给假剑,一把假剑就算骗得过东野雪,也骗不过东野兰,而且这也不是长久之计。我看不如”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秦羽已经听不清楚了,他努力将身子全贴在房瓦上,却还是听不到他们的声音。
此时,他的肩膀上忽然被人轻轻一拍,他一惊,猛地回头,闪电般扣住那人的脉门,就听到妙儿娇嗔的声音
“啊呀,好疼”
“你怎么来了”他松开手,埋怨道:“这里也是你能来玩的快回家去”
“不,我是来帮你偷题的。”妙儿拉起他的手,“你走错路了,每年的考题都放在惊澜阁。”她想站起身,没想到脚下一滑,踩掉了几块瓦片。
这声音虽然不大,但是足够惊人了,殿内的女王和南习文几乎同时喊出
“有人”
“谁”
秦羽拉住妙儿的手一掠而起,擦着宫殿的屋脊疾飞,身后只听到人声鼎沸,一片大乱,箭矢破空声响不断,要不是他跑得快,只怕已在顷刻间就已被人射成了刺猬。
一口气奔出十几里,回头看看没发现追兵,才终于停了下来。
“呼呼,好险好险”妙儿拍着胸口不停的喘气。
秦羽一手抚着她的后背,一边埋怨,“要不是你拖累,我现在已经偷出题来了。”
“怎么能怪我”她噘起小嘴,“你走的时候也不和我打声招呼,说走就走,干脆俐落。我泅了水来找你,现在浑身上下都湿透了,你见了面,也不说一句好听的,就会训人家的不是。”
秦羽这才注意到,妙儿身上的衣服的确湿漉漉的,于是他立刻脱下自己的外衣,披在她的身上,改口嗔责,“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不知道照顾自己这天气冷,你身子又有病,下水不怕旧病复发啊”
妙儿见他虽然说得凶,但眼睛里却是一片柔情,于是唇角扬起,靠在他的肩膀上,说:“有你在,我便不怕了。”
他这才发现她的身子冰冷,不住的打颤,惊虑之下将她抱在怀中,以自己的体温为她驱寒。
妙儿秋波流转,含羞带怯的对他一笑,青白的唇瓣看上去楚楚可怜。秦羽一时没把持住,低头覆了上去,她低低呻吟,双手环住他的脖子,像是在汲取温暖一样,与他的唇舌交缠在一起。
蓦地,她身子一僵,所有的动作都停止了,双臂也从他的脖子上软软的垂下。
秦羽一探她的脉息竟然没有了。
他惊得晃动着她的肩膀,大喊,“妙儿,醒醒醒醒”
但妙儿全无反应,好像死了一般,只有唇齿间的微笑还浅浅的荡漾着。
第五章 兵临城下
“妙儿她怎么会这样你对她做了什么”不论五郎如何呼唤,妙儿都没有一点动静,盛怒之下,他抓住秦羽的衣领,十指尖尖的锁住了他的咽喉。
锁环手
秦羽突遭制住却面不改色,微微一笑道:“好功夫,没想到在小小的暖玉阁里竟藏有如此高人。”他嘴角带着笑,但是眼里、心里只剩下妙儿苍白柔弱的脸庞。
“她说她有宿疾,我以为你们会知道医治的方法,所以才送她回来。”他刚说完,脑海中灵光一闪,“灵珠草我给她的那瓶灵珠草丹应该可以救她的命”他拨开五郎的手,扑到妙儿身上摸找药瓶,却一无所获,“这个傻丫头,这么重要的药怎么都不带在身上”
忽然白袍一闪,一道手臂挡在秦羽眼前,玉郎优美的声音即使是在这么紧急的情况下听来依然舒缓沉静。“没用的,那药只是她的健身之方,却不能做为救命之药,否则妙儿也不会缠绵病榻这么多年。”
“缠绵病榻”这个词在秦羽心里,和妙儿平日那活蹦乱跳的形象还真是相去千万里远。
五郎哼声道:“你难道都看不出来,她平日里外强中干,都是装出来的吗她只要运动稍加激烈就气息不稳、脸色发青。要不是为了哄你这个臭小子开心,她才不会以命相搏。”
“如今只有一个方法可以救她。”玉郎和五郎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心知肚明。
秦羽见他们目光诡异,恼恨他们直到现在还装神弄鬼。“到底是什么方法”现在只怕就是让他上天揽月,下河捉龙他都会去。他只希望妙儿能睁开那双漂亮的大眼睛,再对他露出一个笑颜,哪怕是再打他、骂他,逼他背书、刺绣,他都会觉得是美好的。
“定秦剑。”玉郎终于说出答案。并不令人意外的答案,不错,号称药之剑的定秦剑,有起死回生之效,当然可以为妙儿治病,只是秦羽浓眉暗拧,看着妙儿依然紧闭的双眼,心绪烦乱。接着他一咬牙,抱起妙儿,准备再闯皇宫一回。
玉郎再度拦住他,黑眸锁住他的,伸臂示意秦羽将妙儿交给他。
“我去。”
他五郎上下打量着王郎,忽然一笑,“你肯去见她了你要是踏出这暖玉阁,不是为了逃走,而是为了去见她,你知道她会怎么想吗”
玉郎双手平伸并未收回,静静的说:“把妙儿给我。”这种眼神、这种语气,非比寻常。温柔得太过,急切得太过,好像对他来说,妙儿不是一个普通的朋友,反倒像是他心头上的一块肉。
秦羽犹疑了一下,最终将妙儿放到他怀里,低声说了句,“拜托了。”
玉郎哼了一声,“你还不配说这句话。”
暗夜之下。玉郎披了一袭白色的披风,如一团云飘然走上船板,小船渐渐隐没在黑暗中的湖对岸,慢慢不见踪迹。
五郎拍了拍秦羽的肩膀,“一时半会儿他们也不会回来,要不要进来喝一杯暖暖身”
他变脸倒真是快。秦羽咽喉上现在还暂锁环手所留下的指印,所以下意识与他保持一段距离,以策安全。
五郎命人烫了一壶酒送到自己的屋子,秦羽也是头一回走进他的寝室。
屋子比他想象的还要简单,四壁皆空,连幅字画都没有,只有简单的桌椅床铺,更没有笙管笛箫,在床头一侧斜斜的挂着一柄宝剑。
“好,这才像是男人的房间。”这样的布置让秦羽看着顺心顺眼,他最怕的就是看见满眼脂粉味十足的轻罗幔帐。
“请坐。”五郎一伸手,自己率先坐了下来。
他也随之落坐,却动作缓慢,小心翼翼。
五郎哑然失笑,“放心,我还不至于会在自己的屋子里布置什么机关。”
“哪里哪里咳咳”心思又被人一眼看透。在这些聪明人面前,他就好像成了一个透明人。
五郎端起酒杯敬他,再次点破他的心事。“你想问我是哪里人,为何来到这西凉国,且一待数年,是吗”
“是。”秦羽不掩饰自己的好奇,“你肯说吗”他没有把握。
“原本我是不肯说的。”五郎盯着他,诡异的笑容、闪烁的阵光,这张俊逸的脸在灯光下半明半暗,阴晴难测。
“原本不肯说”他咧嘴笑笑,“现在肯说了为什么”
“先喝一杯如何”五郎的杯子还举在半空。
他一动也不动,“我们认识不过几日,你我没什么交情,俗话说无功不受禄,这酒,也不应该是平白无故喝的。”
五郎笑道:“这话说得不错,其实请你喝酒也没什么特别的道理”他酒杯端在那里,沉吟片刻,随后这:“就当是为了西凉谢你吧。”
“为了西凉谢我”他挑起眉毛,“这话我就更不懂了。”
五郎牵动嘴角,“你为定秦剑而来,这在你我之间应该不是秘密、西凉国即将面临灭国之灾,你若带走定秦剑,算是救了西凉国,我和玉郎同在西凉多年,他对西凉有感情,我又岂会没有他为了西凉可以求你,我就可以谢你。你说,这酒该不该喝”
“嘿嘿。”秦羽的笑也渐渐变了味道,“为什么你要把我和定秦剑扯到一起你以为我是来夺剑的”
“西凉国能让人以身犯险的诱因只有定秦剑,你以为我会和妙儿那个傻丫头一样,以为你来这里是因为你们俩缘定三生吗”
五郎盯着他,秦羽和他对视一瞬,却躲开了,哈哈笑道:“和你们这些人说话真累。”他终于饮下了杯中酒,“但为了你的这份器重,这酒我不喝是说不过去的。”
酒杯放下,在秦羽眼前赫然出现一个银色的令牌,上面写着“神武”两字,他心头一震,视线从令牌上移动到五郎的脸上。
“你”
“我就是你要找的人。”五郎沉声道:“若没认错,你,应该是七王子吧”
小楼外寒风萧瑟,夹带着零星雨丝也吹进屋来,将屋内摇曳的烛光吹得东倒西歪。
屋中静悄悄的,两人相对而坐,四目相对。
“何时认出我的”秦羽的声音彷佛都和他的神情一起改变,肃穆的神情,沉稳的气质,他不是到西凉寻找失散亲戚的少年,不再是飞扬跳脱,嬉笑怒骂的秦羽,而是夏禹国的七王子夏禹清扬。
“当年我从夏禹国走的时候,王子才不过八、九岁,所以如今你才没有认出我来。”五郎笑笑,“但是王子的脾气和儿时还是有很多相似之处,再加上王子脖颈后面的那串七星红痣,要认出你也不算很难。”
“既然认出我来了,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来这里。”秦羽面无表情地问:“为什么至今都没有带走秦剑回国为什么至今还让玉王叔流落他国,过这种丧失尊严、毫无幸福可言的日子”
“这事说来话长。”正当五郎思考着要如何说清这其中的原委时,忽然从窗外吹进一股强劲的东风,将屋中原本闪烁不定的烛光骤然吹灭。
他忽然浑身一颤,脱口道:“东野之风”
“什么”秦羽猛地站起来,走到窗口向外张望了一会儿。
对于“东野之风”他也是有所耳闻
东野国的战神东野雪,据说有操纵风的奇异能力,每当战事胶着时,她便会操纵风向吹乱敌军,趁机取得胜利,所以被东野雪所操纵的风又被称作东野之风。但秦羽不相信东野之风会真的吹到这里。“你多心了。此处与东野隔着一片茫茫大海,东野雪再有本事也不可能将东野之风吹到这里来的。”
五郎慢吐出一口气,“也许吧。”
东野之风威名远播,若真的吹到这里,那西凉国必不保矣。
夜风之中,忽然又传来一阵笛声,缥缥缈缈穿过雨雾,传遍西凉全岛,也送进五郎和秦羽两人的耳朵里。
两人相视一愣,五郎苦笑道:“东野之风未到,南黎之笛却到了。”
秦羽却困惑不已。这种可绵延数十里的笛声,只有南黎国的青尾竹笛才可以吹出,又因为青尾竹数量极少,所以能拥有这种笛子的只是少数的南黎贵族。而眼下在西凉国中,只有一人拥有此笛,那便是南黎的二王子南习文,但南习文来时如此隐密,这半夜吹笛的举动倒像是故意宣告他的造访,目的为何
小小一个西凉,这一夜竟像是三国同在,情势逼人,气氛凝重得让人心跳急促。
“为什么女王至今不肯交出定秦剑”以现在西凉的军事实力,和东野为敌的下场只有灭国,女王坚持到现在都不肯退让,这里面除了国家的尊严和面子问题之外,应该另有隐情。
“究竟是什么,在女王心中可以比国土的和平还重要”他托着下巴,好像是在自言自语,但是眼睛却盯着五郎。
然而,五郎不答。
“玉王叔知道我的来历了吗”他问。
五郎回答,“我尚未将我的猜测告诉他,他也未曾说起过。”
“他至今都没有回国就是为了西凉女王”他病计鹜肺省br >
五郎的眼睛却只盯着酒杯,默默念道:“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秦羽没有再问,抬眼看向窗外,今夜月华正亮,算起来玉郎应该到了皇宫。妙儿她应该会很快好起来吧
东野之国,为战而生。血焰似火,战旗如风。
五郎的猜测没有错,当南黎二王子还在与西凉女王商讨对付东野国方法的时候,东野国的十万大军已经无声无息的悄悄推进,在海风和夜色的掩饰下,逼近西凉十里之外的海上。
所以当清早出门,准备到海边工作的百姓们发现那一群黑色的船影时,恐惧的情绪立刻蔓延了整个国家。
无数的船影,黑如战云,沉沉的压在海岸线上,也压在所有人的心上。
西凉国王宫之中,女王的流云长袖拖曳及地,披散的长发将脸色衬托得有些苍白,显然一夜未能成眠,而下属的禀报也来得如此不是时候。
“女王,怎么办东野国特使的船就在国境线上,要不要宣他进宫”
“当然要见。”女王冷笑道:“否则还让人以为我西凉怕了东野。”
一道蓝影施施然的走进殿内,人未到,声已至,“女王此时切忌意气用事,小不忍则乱大谋。”
女王目视那人,“依你之见呢难道不见”
“不见。”那人正是南习文,他微微一笑,“现在东野大兵压境,若召见特使,无非求和、求战两条路。西凉兵弱,无论怎样都处于下风,与其这样,不如不见。”
女王怔在那里,“你说得轻巧,不见十万大军转眼即到,我往哪里躲避”
“不见并非是躲避。东野气势汹汹而来,但也不知道西凉的底细,应该不敢立刻开战。西凉越是按兵不动,东野就越猜不透西凉的实力究竟有多深,女王这边必然是要排兵布阵的,不过与其大张旗鼓布阵给敌人看,何不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另外“南习文低声道:”昨晚我给女王的提议,女王下妨再考虑一下,今时今日,也只有如此做才能解西凉之危。“
女王沉吟着,挑动眉梢:“你们南黎为何要卷入此战两国间并无同盟之约,原本你们应该坐山观虎斗的,但你们却偏偏要蹚这浑水,究竟居心何在”
他的笑容如春风拂面,回答得简单而直率,“因为南黎也不希望看到东野强大,不希望看到战国为秦所灭的悲剧再度重演。”
“是个不错的解释。”女王低轻吟,眼神在他身上梭巡。“南黎这些年养晦韬光,为的不过是要当四国之首,其实和东野是一样的心。南黎国主有你这样的儿子真是他的福气,连我都要嫉妒了。”
南习文笑道:“女王实在是过奖了。我听说西凉公主温良纯真,心似菩提。精歧黄,懂异术,也是个奇人,不知我可否有这个荣幸拜谒公主”
说到女儿,女王的脸上终于有了笑容,“你会见到的,但她现在身体不好,不能见客。”转而又陷入沉思,“若不理睬东野,又该做些什么东野雪出兵必要见血而回的。”
“西凉现在没有别的事可做了”南习文摇着羽扇,“不是听说过几天就是西凉的科举之日吗不妨提前开科,藉此吸引东野雪的注意力,我再修书一封给父王,请他立刻调军助战,西凉南黎若能对东野形成合围之势,便是东野雪有再大的能耐也不得不退兵。”
“那就有劳王子了。”女王轻轻击掌三下,有女官上殿听候旨意。
“张贴布告,告知全国百姓,本科科举三日后开考,一日两试,推选贤能。”女官记录下旨意,犹豫问着,“外面的战事”
女王凤目冷厉:“我有说到战事吗”
“没有。”女官吓出一身冷汗,匆匆退下写旨去了。
门口被一道影子挡住了光线,一个少女站在那里,背着光影,却像一朵睡莲,宁静清香。
“母亲,战争来临了吗”
这清灵的声音令南习文的眼睛一亮,目视着这个少女走进,他欠身行礼,“是玲珑公主”
少女的眸子泛动着波光,如琉璃一般透明清澈,看到南习文,感到十分陌生,“您是”
“是南黎国的二王子。”女王介绍,声音虽然低柔,却很不悦,“玲珑,怎么不去休息是谁告诉你外面的事情”
水玲珑笑笑,“东野兵至,举国震动,我又岂能不知母亲准备如何迎敌了吗”
女王反问她,“你说呢”
她一笑,“我已派人在海岸线布下水阵,东野军只要触动阵法,就必死无疑。”
她说话声音轻柔,即使是“死亡”在她口中都显得温情脉脉。
南习文有些吃惊的望着她,大概是想象不到这外表柔弱又被人称作菩萨转世的少女,竟会把生死说得如此简单。关于作战,西凉多年未动干戈,经验是没有的。倒是水玲珑口中的“阵法”让他听了心痒,很想一窥究竟。
她美目闪烁,看出了他的心意,“王子是想看我的阵法”
他一笑,“是啊,不胜仰慕,心向往之。”
“还是不看为妙。”她淡淡拒绝,“看到的人无非一死。难道王子不想回国了吗”
她对女王欠身一礼,“母亲,我还要再去准备一下。”她转身走出几步,又回头道:“明日科举,恕我不能到场了。”
女王关心的说:“好,你现在把身子养好足最重要的,试场上人员混杂,你是不宜出席。”
水玲珑狡黠地眨眨眼,再度转身离去。
一名女官又匆匆跑上殿,手捧着今年科举的名册,气喘吁吁道:“女王,今年出了怪事”她用手指点着花册上的一个人名,说:“有一位异国男子要报名入考。”
“什么”女王蹙起眉心,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偏巧此时有人来凑热闹,这人是谁难道不知道现在多在西凉待一刻就多一分危险吗
女王问:“他叫什么名字”要把这个大胆的狂生先抓出来再说。
“秦羽。”
这名字听来耳熟,女王陷入沉思,自己在哪里听过
女官提醒道:“是前些日夜闯皇宫,说要找他叔叔踪迹的那个人。”
女王霍然想起,不错,那人是叫秦羽。早就知道那个人不简单,定是有备而来,只怕是敌国的间谍。
“查明他现在的住处,立刻把他抓起来,我亲自审问。”
女官面露古怪神色,“这个,臣已知晓他住在哪里,只是不便动手拿人。”
“什么西凉国中哪里不便”笑话,她西凉女王的地盘上还有不能抓人的地方吗
“他在、在暖玉阁。”
女官一句话让女王立刻变了脸色,而在一旁倾听许久的南习文眼中,好奇玩味的神情更浓了。
暖玉阁暖玉温香抱满怀看女王的神情,这似乎是她心头的一个弱点,只是这个弱点究竟是什么呢
秦羽在众目睽睽之下说出“我要应考”这四个字后,几百双女人的眼睛全都盯在他的身上,让他有如芒刺在背,着实有种坐立不安的感觉。
“怎么我不能报名吗”他挑衅的问道,“西凉国哪条大法上写着不许外籍人士应考”
负责报名的典审官为难的踌躇,“这,的确没有规定,但是”
“既然如此,那我就可以参加考试”他斩钉截铁的打断对方的话,放下报名所需的费用,在报名者的名册上写上自己的名字,然后转身大剌剌的离开,一副颇为潇洒得意的样子,其实此刻他的后背几乎都被汗水湿透。报名处那十几名女兵虽然未必是他的对手,但若是此刻惹怒了西凉,动起手来他也未必能占上什么便宜。
走出报名的地方,穿过两条街道,不远的街外就是大海,远远的,从海上传来低沉的战鼓之声,鼓声随着海浪声起伏不定,战争的阴霾已经笼罩了整座城。
东野的兵来得好快。
秦羽心头焦虑,他一定要在东野雪杀来之前偷走定秦剑才行,否则若让她的十万大军上了岛,一场血腥大战之下不知道要出多少意外,想再寻剑就等于要和十几万人争夺,岂是一个“难”字了得。
忽然自他的身后响起杂乱的脚步声,还有女兵喝问:“刚才那个男人哪儿去了”
他一闪身躲到街道的暗处,向外张望着,只见一哨女兵正在四下查找他的踪迹。
看,果然是一步险招这么快就把追兵引到自己身上来了,四面都是死角,无路可去了。他轻轻一纵身,跃过身后的一堵墙,跳过一家小院,溜上了另一条街道。
没想到这边也有追兵,而且分成三四组逐渐靠近他所在的位置。秦羽正在冥思苦想逃命之法,从另一条街道有一队人马缓缓走来,众人簇拥着一驾马车,车上都是黄红二色的丝绢,看样子车内的人必定身份尊贵。
秦羽还在犹豫时,那辆马车停了下来,车内的人似乎对车外的执行宫说了几句什么,那名女官大声问:“你们这么多人在街上搜寻什么”
其中一个小队的队长急忙过来回答,“启禀公主,是找一个男人。”
一听女兵们唤车内人“公主”,秦羽心头一跳,忽然觉得安心了许多。
那名女官又代公主问:“找男人找什么男人平白无故哪里跑出个男人”
队长回答,“听说那人是住在暖玉阁,刚刚报名要参加科举,女王下令抓他回去问话。”
女官一愣,不知道怎么接答,车内中那个柔柔的声音开口道
“是为了这件事吗那我知道了。你们也不用再找了,我国律法中既然没有规定说不许外籍男子应考,抓人家也实在没有道理,今年的科考由我主审,我不会追究此人的罪责的。”
“可是公主,女王说”
“母亲那里有我,你们不会不听我的话吧”虽然娇弱,但这轻声细语里却很有一份威严。
几队女兵不敢反驳,遵令离开。
只听车内的人又说道:“去文渊阁。”
车马吱吱呀呀的又行动起来,渐渐隐没在路的尽头。
秦羽从暗影处走出,向着车马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眼,没由来的笑了。
刚刚回到暖玉阁,五郎正站在厅中,望着他走进,问:“你去哪里了”
“去报名考试。”秦羽漫不经心的回答让他蹙起眉,“你真要去”
他伸了个懒腰,“我虽然没有十年寒窗,可你看我这几天的辛苦也知道我有多认真、多拚命了。好了,我现在没工夫和您解释,我要上楼温书去。”
“你”五郎刚要叫他,只听外面一串银铃笑声。
“真乖,师父不在自己都知道用功了照这样看来,你肯定能考上状元”
秦羽惊喜的回头叫道:“妙儿你好些了吗”
妙儿身着一身浅葱绿的裙子,映得大病初愈的脸颊有些苍白。
她笑着挽起他的手,“若不好些,怎么能来看你别在这里站着,咱俩上楼说话,还有一夜的时间,要让你多学点才行。临阵磨枪,不亮也光”
五郎在旁间道:“妙儿,玉郎他人呢”
妙儿灿烂的笑颜添上几分黯然,“我醒来后就没见过他,我去问女王,女王也不肯说。”
五郎垂下眼睑,深吸一口气,“你们去吧。”
妙儿拉着秦羽的手跑上阁楼,秦羽回头看时,五郎还依靠在大厅的柱子旁,呆呆的看着楼外的荷花。
第六章 进退两难
“你不好奇吗为什么玉叔叔会带我去王宫治病”妙儿水汪汪的明眸骨碌禄转动着,托起腮望着他。
秦羽故作不在意的回答,“宫内有能救你命的灵珠草,他当然要进宫救你了。”
“我的意思是你知道玉叔叔和女王的关系吗”妙儿又问。
“关系”他古怪的一笑,“女王是玉郎的恩客,玉郎是女王宠幸的男人,不就是这样简单。”
妙儿却没有笑,她静静的望着他,轻声说:“有时候我觉得你很奇怪。”
“有什么奇怪的”
“你好像知道很多事,却故意装作不知道的样子,让我觉得,很担心。”
他心跳陡然一乱,却假装伸懒腰遮掩,“我这个外乡人能知道你们西凉的什么事情。”
“你想留在西凉国,到底是为了什么”她轻声问道。
“你这是怎么了”秦羽笑着捏捏她的脸蛋,“我喜欢西凉,要留在这里,难道不行吗”
“你的话前后矛盾、漏洞百出,我明知道不能信你,却还是忍不住要帮你,也许我已经错得很深,却又不能回头。”妙儿眼眸低垂,不再如平日那样活泼戏谑。
她说的话句句都扎在秦羽的心里,彷佛心事即将被人窥穿,他有些紧张的握紧了拳头。
妙儿霍然一抬头,展颜笑道:“不过你是我认识的第一个朋友,所以即使你真的骗我,我也不会后悔。”
此话如针,重重的扎在他的心头,无法拔出。
一个小小的卷轴被放到秦羽的手里,“这是我昨天晚上从宫里偷出来的考题,以后几日都要靠你自己,大概要有些日子我都不能来看你了。”
“好啊,还是你有本事。”他接过卷轴,正要展开,忽然觉得妙儿的眼睛依然直勾勾的看着他,于是抬头笑道:“怎么了”
“你都不关心我为什么会不能来吗”她秀眉紧蹙,“难道,玉叔叔说的是真的”
“玉郎他说什么了”他转过脸,正看到玉郎站在门口。这个如月光一样优美的男子,此时显得有些疲倦。
“妙儿,我有话要对秦羽说。”
妙儿嘻笑道:“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话要我避开我就要坐在这里听。”
“听话。”玉郎声音温柔但语气坚决。
她只好站起来,对两人做个鬼脸,出去了。
王郎反手关上房门,坐在秦羽对面。
原本温柔的月光如交织的大网,满天而落。玉郎静静的,不像五郎那样富有攻击性,却更让人觉得心悸。
“你娘还好吗”玉郎终于开口。
他眉梢微沉,“原来你也认出我了。”
“你和你娘长得很像。”玉郎说出这句话时,那抹疲倦显得更深,“你娘的身体一直不大好。”
“她十年前就去世了。”他微微咬住下唇,似笑非笑的说:“她到死都还记得玉王叔,如果她知道玉王叔也不曾忘记过池,也许在九泉之下她会很高兴。”
玉郎并未被他的话伤到,也许是早有心理准备,他只是点点头道:“我已经料到了。”
“夏禹国中人人传说玉王叔是个神仙一样的人物,以前我年少,对王叔的印象不深,这么多年来一直都很仰慕。”秦羽盯着他,“此次我出来,父王叮嘱我一定要把玉王叔找到并带回去,太皇太后也非常惦念您。”
玉郎无声的一笑,“但是他们一定想不到我现在会如此狼狈。”
“即使再狼狈,玉王叔还是想回去的。”秦羽阴沉着脸,话语里带着些难以遮掩的讽刺,“这里发生的一切如果我不说、五郎不说,国内就不会有人知道。”
“我可以相信你吗”玉郎问,目光灼灼,不再是月光那般柔和,“你上岛来之后就没说过一句实话,连妙儿那样聪颖的孩子都甘愿被你玩弄于股掌之间,一旦你得到你想要的,其他人根本就不再有利用价值了。”
秦羽却嘿嘿一笑,“玉王叔太高估我了,我只是帮父王来找你,顺便见识一下传说中的定秦剑而已。”
“只是顺便”玉郎冷冷一笑,“夏禹国自古传说定秦剑为开山定国之宝,可惜后来遗失海外,所以祖先早有遗训,谁能找到定秦剑,谁就可以称帝。上百年来,为了寻找定秦剑而死的王宫贵族到底有多少谁也说不清,但据我所知,真正能踏上西凉国的人却只有你我二人。”
“所以玉王叔认为我是你唯一的敌人”
玉郎哼了一声,“我若想要定秦剑早就得到了。”
他也是一笑,“是啊,看西凉女王对玉王叔的钟情程度,只要是玉王叔想要的都会送到玉王叔的手上。”
“你不用一而再再而三的讥讽,我的心早已死了,不怕被人多戳上几刀。”玉郎漠然说:“上一次我暗示过你,不要给西凉带来麻烦。如今我还要再多拜托你一件事。”
“什么”
“不要伤妙儿的心,若你不喜欢她,就离她远一点。”
他沉默一瞬,“我办完了我要办的事情,自然就会离开。”
“但是她年纪小,未曾经历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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