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雪鸽

第八章莺声
「何鸽」
少年自思绪中抽身，看向出声唤他的莫紫莺。
「怎幺了」
「还问我怎幺了，戏都快结束了你还在发什幺呆」莫紫莺嘟起小嘴，有些埋怨的看着身边的男子，「我爹要我问你，我能不能和燕语一起唱一段。」
「妳要和燕如雪对唱」何鸽微微瞠目，「这事我不答应。」
「为什幺」莫地主抢在自家女儿前面开口，「何鸽，你也知道像紫莺这样的女孩，能找到可以在歌声上和她匹敌的人有多难吗难得在这里遇见了燕语能衬紫莺的歌喉，你为什幺不让燕语陪紫莺唱一段」
听了莫地主一番话，何鸽有点愠怒，他不大喜欢莫地主的遣词，衬莫紫莺的歌喉燕如雪可不是他家女儿的陪衬品。
「莫叔，」何鸽脸色温和但语气淡漠，「一场戏下来，戏班的人都累了，更何况是戏份吃重的燕语她的嗓子再怎幺好也都是要休息的。」
「是啊，爹，虽然可惜，但这件事还是之后有机会再说吧。」莫紫莺在一旁附和着。
「下次等下次有机会的时侯我还不一定在这里呢不管，何鸽，你莫叔今天非得亲耳听到莺声燕语的表演」
何鸽看了眼莫紫莺，后者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看样子也是对自己孩子性的父亲无计可施。
「莫叔，」他哭笑不得，「你这是为难我了。」
「哪里为难了只是让燕语和紫莺唱一段，又不是要她唱整齣戏，你说，这哪里为难你了」
「这不如我去问问燕语的意见好了。」
语毕，少年正要起身离座，却被莫紫莺拦住。
「等等，戏刚完，后面的戏班可能正在更衣，你一个男人就这样闯进去，怕是不太妥当，还是找个丫环去吧」
不等何鸽反应，莫紫莺已经回过头遣了一个女孩去戏台后方，不一会儿，女孩带着燕如雪走了出来，燕如雪脸上的妆容差不多全卸了，穿着霍小玉的戏服来到众人面前。
「唱什幺」
略去所有交际应酬的话语，燕如雪一开口就是直截了当的问句，她一向不太喜欢做这些表面工夫，看似充满温情的嘘寒问暖，谁知道言语底下藏着的是多狠毒的冷血无情在歌楼里看多了，有时侯她觉得在戏台下的人们才是真正的狠角色。
「妳就是燕语」莫地主用评论的眼光把燕如雪从头看到尾，「倒是生得副好皮相。」
「谢谢。」燕如雪的声线没有特别的起伏，将眼光转到莫紫莺身上，她问着眼前的少女，「妳想唱什幺」
「燕小姐才刚下戏，我也不好意思多麻烦妳，就再和我唱一段剑合钗圆吧。」
剑合钗圆是紫钗记中最广为人知的一段，内容是在说霍小玉和李益两人如何冰释前嫌的过程，刚刚燕如雪和绣绣也唱过，表现不俗，莫紫莺现在自己提出要与燕如雪对唱这个段子，想来是有和她一较高下的意味在。燕如雪隐隐看出莫紫莺的想法，但她不以为意。
「好，那莫小姐要唱小生还是女旦」
「如果燕小姐不介意的话，紫莺想唱霍小玉的角色，行吗」
燕如雪柳眉一皱，忽然想起自己现在身上穿的，是霍小玉的戏服，而现在并没有时间让她换装，也就是说，她得在着女装，胭脂未施的情况下，扮一个英俊翩然的男子。
崑剧的表演虽有女扮男角，男唱女戏的形式，但要把坤生和乾旦演得出色，除了歌者本身的才能以外，外在的扮相也是很重要的一环，着女装唱男戏，不免给人一种突兀感。
再看看莫紫莺今天的打扮，恰好是淡紫上挂配同色调的长裙，和霍小玉紫衣女子的形象相符，如此看来，莫紫莺甜美的外表下面，还是藏着几分心机的。
「妳意下如何，燕小姐」
莫紫莺含笑问着，燕如雪眼神一转，忽然心生一计。
「没问题，就照妳的意思吧。」
莫紫莺愣了一下，她没想到燕如雪竟然答应的这幺爽快。
「那妳」
「我準备一下就可以上台，莫小姐先到台上等着吧。」
燕如雪扳着莫紫莺的肩，轻巧的把她转向另一个方向，「阶梯在那，妳先过去。」
莫紫莺回过头，以不解的眼神看了燕如雪一眼，却也没多说什幺，提步就往前走去。
待少女远去，燕如雪向何鸽说了句话，害得男子愣了一下，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
「何鸽，把短挂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