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晴篇.华山当年.中
大师兄,我们去后山玩吧我兴奋的说。
晴儿,后山......大师兄摇摇头,无奈的说:很危险的。
正是雨后,我看见书看的无聊了,突发奇想想去后山玩玩,但一个人又害怕的很,就想到了大师兄,可如今,要他答应陪我去玩,怕是有点难度了。
我撒娇的攀上大师兄的手臂,用软糯的声音甜道:大师兄,晴儿求你了嘛,陪我去玩吧
这样像孩子般的求情,大师兄往往都会买账,他似乎拿我没办法,只要我请求,他都会答应。
师兄拗不过我,带我去到后山。
茂密的树林将阳光遮的密不透风,脚下踩着的土刚被雨水滋润过,成了黄色的泥泞,落叶与残花尽数混进了泥土当中,脚下有些湿滑,一不小心就有可能跌跤,有好几次,都要师兄扶我一把我才能避免滑倒。
我慢慢的有些后悔,雨落后的后山,了无生气,蛇虫出没,正想唤大师兄往回走的时候,却是晚一步了。
有只可怕的大老虎,突然冒出,张牙姴嘴的扑向我
我脑袋装满了害怕与震惊,所以当下也就傻站在那里,直到老虎已近在咫呎时,我才回神,糟糕跑不了了。
这一咬,不失半条命必也毁容
正当我绝望的时候,有一把剑冲出,狠狠的刺穿了老虎的肚子,力道惊人,地上老虎咽咽一息,我看着它不停溢出的血喷溅在大师兄的脸上,剑上血随着剑纹滑落,大师兄冷眼,以一种我从未见过的阴寒神情冷眼望着那只虎,任它负伤倒地愤恨地瞪着自己。
我绝不可怜这只老虎。
大师兄的脸染上了鲜红,我不敢开口说话,他的脸此刻极为而妖艳又危险,透给人一种猎人必将猎物拿到手中的恐惧气息,好似君王在战场之上的杀伐果决之气,一步步的逼近,每一步,都是嗜血的渴望。
他死盯着那只虎,才刚救下我,他搂我入怀中,我心一动,但他却上前走至老虎身前,轻蔑一笑后,高高举起剑,就是要再刺一剑取其性命。
大师兄
我情急之下大喊,也不知为何喊,对那伤我的虎我并不怜悯,只是打从心底觉得,大师兄,这个不可一世的令狐一笑,不适合伤害这个词。
大师兄身形一愣,回神后呆呆的看着我,我在心里有那转瞬,深刻的害怕着眼前这个男子。我捏了一把自己的手,把所有不好的想法驱逐出我脑袋里,故做可怜的道:大师兄,我...我的脚好痛,可能是刚才拐到了,好痛......。
小师妹,你的脚可好师兄的眼睛恢复成清透的样子,着急的说:让师兄看看
我摇摇头说:不必了,师兄,你立刻扶我下山好吗我想擦药。
大师兄毫无迟疑的点头,但于下一秒,他却以迅雷不急掩耳的速度把我背了起来,起初我有些抗拒,问他在干什幺,他却轻柔一笑,平静的回答我:师妹脚受伤,做师兄的就该背她,不然,哪里算师兄
我说不过他,只能悄悄的靠上去他的背,有种踏实感和不可思议的幸福,师兄的背很温暖,暖到了我的心里去。他正走在崎岖的山路上,一边背我一边注意山路湿滑,面对此时此景,我不禁开口:师兄,其实你并不如表面上的那般轻浮对吧
师兄的脚步一停,但随即又正常行走,在他的背后,我看不见他的表情是什幺,只听见他平静的说:是吗
师兄,你承认自己素日的行为都是装了的吗我心疼又带疑惑的说:你装做风流又对凡事毫不在乎的样子是为了什幺呢
师兄转过头,停下步伐,看了我一眼,然后将我放落地。我的脚方才是真的拐到了,这会儿难免有点刺痛,但师兄却不如平常一样拿出怜惜的神色,以种我未曾见过的严肃说:师妹......你这是在同情我,还是嘲笑我
师兄扬起一个微笑,无所谓的微笑,还有冰冷的杀意和失望,像在控诉我对他的怀疑。
我想,他那时候是真的想杀了我,也有能力杀我。
我心里很难受,也很想哭,事实上,我真的开始哭了。
我从眼框开始泛红,鼻尖一酸,就流下了眼泪。
我哭喊说:大师兄你不能这样的呜......你这样太欺负人了你故意的,我那幺喜欢你,不敢让师姐她们知道替你保守秘密你竟然动了剑气想要杀我好啊你杀啊你杀了我,我也就不用再喜欢你了
师兄瞬刻便慌了手脚,想要为我抹眼泪又找不到块乾净的布,手举在半空中,要上不上,要下不下,不复冷意。
师妹别哭了,是大师兄的错,是我的错,我该打。他自责的说。
我那时只顾着哭,所以也没深入去想过大师兄到底对我该是怎样的想法,因为,他马上,将我搂入怀了。
与刚才的怀抱不同,他这次抱的好紧好紧,好像以为越沉,我就能不再哭,哪怕闷死我,他也不想听到我的哭声,我在他怀里啜泣很久,最后,只听得他一声长叹说:师妹......我该拿你怎幺办呢
怎幺办
师兄,那你先告诉我,我能怎幺办
喜欢你的我,明晓得你背叛师门,明知道你骨子里藏的是残忍与无情,却仍然要不顾一切的喜欢你,你说,我该怎幺办
我们沉默的回到了华山,不再对彼此说一句话,以为那样,就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可是其实是,我还是想念着大师兄,还是喜欢他。
我这是在做什幺呢
我走去母亲的房间,心底很多事情想找母亲谈一谈,母亲从小就告诉我,不论我做了什幺,我如何,她都会爱我,因为,我是她的女儿,她是我的母亲,仅此而已。
但我走至房前,推开房门的时候,却见到了这样悲伤的一幕。
母亲对着一条手绢泪流不止,那瞬间,眼神充满了哀伤和痛苦,她朝我看来,看上去是那样的无助,好像只要我能拉她一把,她就能被救赎。
但我知道我救不了她。
我坐去她身旁,担忧的问:母亲,怎幺了
她望着我的眼睛,又摇了摇头,却又沉思了一会,过了一刻后,才开口:晴儿,我当初本想将你的名字取做忆情的,思忆的忆,敛情的情。
我听过那个名字,二十年前江湖上人称血魔的魔教教主,令狐敛情.
上一代人的恩怨情仇,总是带着一抹我们年轻人无从了解的隐密色彩。
母亲又说:我去找过月古灵,我找过,想一命换一命,可是她说,我不应该死,因为这样,你父亲会为了我也死去,她嫌麻烦,也让我看见了,我一直爱着一个人,也有人一直爱着我,就是知道这有多痛苦,我才会与你父亲在一起。
可是我,都过了这幺多年了,为何还忘不了他母亲的眼神哀愁,对着我说,也像在对着自己说。
我张了张嘴,但不知该如何开口,可我还是向母亲轻声说:因为深爱过。
我没说她那样对父亲又何尝公平,也没惋惜她已逝的爱情,是因为我将自己摆到了母亲那个位子一思考,就知道,她是深爱着那个令狐敛情的,她可以为他抛弃一切,所以才会忘不了,因为爱的太过于深刻。
母亲痴痴的看着我,静默许久后开口:我们的晴儿爱上谁了
我一呆,欲告知母亲我的心事,可她如今这般,着实叫我难以岂口,我随意寻了个由头,匆匆离开,留下母亲独自神伤,依旧紧抓那些被江湖人埋葬起来的往事,独自神伤。
我后来再回想起,总觉得母亲很失败,作为一个妻子,心在别人身上,很失败,作为一个母亲,让女儿知晓了她不爱父亲,很失败,就连我出身时,她也思念着令狐敛情,更加失败。
可是她不愧于自己。
一个女人,用尽全力的去爱着一个男人,不委屈自己去骗自己喜欢上她不会喜欢的人,这点成功,可以掩饰了她所有的失败。
就像我对别人隐瞒我喜欢大师兄,隐瞒大师兄身上有衡山派的武功,隐瞒他不如表面来的潇洒柔和,唯独无法对自己隐瞒我放弃不了他的事实。
说不定我就是遗传到了母亲这点.。
我和他的关係仍在僵着停滞,我也不是没想过要试着讨厌他.毕竟他就如同双面刃,野心和杀气被隐藏在他那双繁星点墨的瞳眸之下,化成波光愈发的亮。
可我就是会被他吸引,明知他是不能碰的罂粟花,还是要试着採摘.终究,我会被自己的好奇心给害死。
会被他给害死。
我一边这幺想,一边走往大师兄的院落,我心里装着他,就什幺都是他。
这样子虽有些诋毁了我的骄傲,我的自尊和我的矜持,可是在真心面前,骄傲不能让我离他更近一步,自尊不能让我离他更近一步,矜持不能让我离他更近一步,那幺那些东西,我要来何用
爱一个人是卑微的,卑微如母亲对斯人念念不忘,卑微似父亲对母亲委曲求全不怒不怨,我呢我又能对大师兄卑微到哪种程度
我想走去大师兄的院子,告诉他,这场战争我放弃了,该休战了。
如果爱上他必欲有所失或有所酸涩,那我放弃为自己争夺的权利,任由我自己成为他的俘虏,任由他掠夺。
我要告诉他,我不要变成我的母亲,我不要与爱的人失去或分隔,我不要。
我找到了正在练剑的大师兄,他一双眼睛清明,不动声色的看着我,眼里没有疑惑,没有好奇,我感受不到任何一丝情绪,或是一分爱意。
但我依旧走到了他的面前,那天天气很好,阳光普照,印象中我穿了件艳丽的红色裙子,然后用一种坚决的口吻问他:大师兄,你喜欢我吗
他明显愣住,我不给他回答的机会就又开口:可是我喜欢你呀
你娶了我,我就让你当上华山掌门可好
我瞧着他的双眸落在了我的身上,面对眼前这仙一般的男人,他高大而挺拔的身驱为我挡去了双眼前的烈日骄阳,随后他开口,我迷糊中疑似听见他说,好
那天原本是我一生中最爱,后来成为最恨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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