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风小筑,微风拂过,曾经懵懂的少年也成年了,加冠系发。
苏狄捧着道一书,静静的坐在石凳上,全神贯注的投入到书里,就连一旁的喜鹊也闭上嘴,以免打扰到这专心致志的少年。
“天地无人推而自行,日月无人燃而自明,星辰无人列而自序,禽兽无人造而自生,此乃自然为之也,何劳人为乎”
“道法自然,道就是自然,可惜我一辈子也没法触碰到它,呵呵,真是可笑三年了,我还是没有任何进步,如何报得大仇”
苏狄面色阴沉,合上道一书,站起身来,看着远处槐树枝头的喜鹊,不禁发问:“鹊儿,你说我这样的废人应该如何是好三年来,我读遍天下书卷,就连道法、神通之术也看过不少,但终究是无法修炼啊”
他的眼睛闪着微光,三年来,他从未忘记自己父亲惨死在骨族手里,还有为了保住他的无成也死在蛟魔王手里,备受煎熬,每晚都会梦见他父亲和无成的面容,深夜之间他只得独自起来挑灯夜读,夙夜忧叹。
当年他背着自己父亲的尸体回来,整个太阿城都为之震惊,说不出话来。当时的苏狄孱弱无力,要背着那样沉重的尸体,从药山回来,实属不易。
在苏狄走进太阿城的那一天,大到正好路过的朝中重臣,小到街道上摆摊售卖的小贩,纷纷叩拜苏家忠烈。
十里长街,行人退让,纷纷叩拜,大声悲叹。
苏狄背着自己父亲的尸体,提着无成化作的灰烬,一步一步的走回王府,在王府门前,他长跪不起,无脸面对自己的娘亲。
所有人都劝他,包括他的娘亲,他依旧不起,身上的痛苦千百倍却依旧比不得心里的苦痛。
后来,太阿神帝亲临,命他起来,他这才起来,回家。
神帝下令,追封苏晏为英国大将军,厚葬,谥号忠勇,苏家世代为皇族,享受皇亲国戚之礼;而又追封无成为长守王,厚葬,谥号悲
那日之后,太阿神帝为了保护苏家,将他们接到帝宫里的听风小筑居住,也好照顾自己结义兄弟一家。
三年过去,苏狄终日躲在听风小筑后院里,收集许多有关修行的书卷,他把自己能得到的书,还有帝宫里的藏书都看了个遍,终究没有找到没有先天道印的人修行的方法。
三年转眼一过,今日也是苏狄的二十的成年礼,他淡然的走出后院,看见自己的娘亲正在张罗各处,不由安心一笑。
一旁比较娇小,未系发的丫鬟看见自家三年不见的世子从那冰冷的后院走了出来,不由惊笑,笑声说道:“世子终于舍得出来了,不知道他有没有放下心头的东西,若是放不下,世子这辈子就完了”
另一个高挑一些,盘起头发,戴着木簪的丫鬟也是失落,回答道:“希望世子能够多笑一笑,不要终日沉浸在悲伤之中”
苏狄并没有注意到她们的谈话,只是淡然的走过,很是平淡的一笑,小声问道:“竹儿、兰儿,我想要出去走走,麻烦你们知会娘亲一声,让她不要担心,我很快便回来。”
那两个丫鬟一愣,有些没反应过来,她们好久没有听见苏狄的声音,觉得有些不一样,等她们反应过来,准备问问苏狄要去哪儿的时候,早已看不见人影了。
娇小垂发的丫鬟松了一口气,对着高挑盘发的丫鬟说道:“太好了,竹儿世子总算是想要出去走走了,这三年来,他都没有出过后院,就连要读的书卷都是拜托夫人送过去的,今日总算是一切放晴了”
竹儿面露喜色,笑道:“嗯希望如此吧”
就在她们懈怠的时候,有一个身穿金鳞铠甲的少女兴致冲冲的跑进来,在大院里就扯着嗓子追问竹儿、兰儿,问道:“竹儿、兰儿,苏狄呢这小子终于舍得出来了哈哈,今日是他的成年之礼,我去天云山狩猎,打了一只天青云豹,这皮毛不错,你们拿着给他缝一条裤衩哈哈”
兰儿羞红着脸不想搭理她,反观竹儿却是一笑,拜谢道:“青澜公主,裤衩恐怕是做不了的,不过可以做一件马褂,世子穿着一定很好看”
她想起自家世子温文儒雅的模样,在披上一件云豹皮马褂,那是多么有趣的一件事情啊。
“竹儿你怎么可以捉弄世子呢”
兰儿面红耳赤,抢过天青云豹的皮毛,紧张说道:“这皮毛极好,而且也算是一宝,我看还是做成披帛吧”
披帛
“哈哈哈哈兰儿,你比我们还坏,竟然要把这皮子做成披帛,那可是姑娘家的东西,世子要怎么用啊”竹儿哭笑不得,整张脸都一股邪恶之色。
一旁的青澜公主也是开怀大笑,指指点点的说道:“兰儿,你这丫头真是好算计,我还以为你是最善良的呢,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丫头哈哈哈哈”
听到这里,兰儿发窘,脸色更加红润了,仿佛冒着蒸汽一般,热气腾腾的,她当即解释道:“公主、竹儿,你们胡乱想到些什么啊我说的披帛自然是男子用的,戴在脖子上,保暖的。”
嗯嗯
竹儿和青澜公主一惊,她们俩从未见过有男子用披帛的,也为见过戴在脖子上的披帛,瞪大眼睛看着兰儿,好像在看待怪物一般。
“兰儿,你是认真的”
青澜公主抓住兰儿的肩膀,摇晃说道:“兰儿,你真是个天才,好,就做披帛,我也很想看看苏狄那小子戴披帛的样子”
竹儿闻言,强忍着笑容,心里却是发出沧海一声笑。
“公主、竹儿,天青云豹本来就是先天境的荒兽,其皮毛御寒能力很好,做成披帛,可以御寒,太阿城的冬日本就寒冷,这云豹皮又只有这么一点,总不能真的给世子做一条裤衩吧”
说到这里,兰儿脸色更加红润,她低头一笑,看着手里的云豹皮,喃喃道:“也算是我给世子的成年礼了”
一旁的青澜公主和竹儿都是古怪的看她一眼,狐疑的看着这一脸羞红的丫头,会心一笑。
“安若,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和安河一起狩猎去了怎么就回来了”
从中堂之中走出一个妇人,妇人脸色红润,打了淡淡妆容,将头发扎死,垂在右肩上,她身穿淡绿色衣裳,上面秀着白色的兰花。
她便是苏狄母亲,何清楠。
“楠姨,臭小子成年之礼,我本与五哥去天云山狩猎,可惜安若箭法不济,就猎到一只天青云豹,让您笑话了”狄安若笑嘻嘻的解释。
她向来和苏家走得近,与何清楠的关系也非同一般。小时候也总是把泥巴糊在苏狄嘴里,还恶人先告状,向何清楠诉苦,说苏狄欺负她,何清楠每一次都偏心于她,将苏狄的屁股都打开了花。
“安若,这三年苏狄他状况不好,你就不要和他说说笑笑的,他已经不是以前无忧无虑的世子了,成年礼过,他就是苏家的主心骨,所有的事情也要他一肩扛起”
何清楠露出为难之色,叹息一声,继续说道:“可惜苏狄他不能修行,无法成为练气士,这恐怕是他心里的一个结,若是不能打开,他会抑郁一辈子的。”
她是苏狄的母亲,但从来都是称呼苏狄为苏狄,并没有用小名之类,因为她不想苏狄永远庇护在她的臂膀之下,成为真正的无能之辈。
“楠姨,苏狄他一定能走出自己的路的”狄安若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只好这样说罢。
她很清楚,在这个世界上,若是无法成为练气士,那就是凡人,凡人如同蝼蚁,只能依附在帝国、宗教的势力之下,对一切变革都无能为力。
凡人之命,无贵无贱,若要取之,谁手可易。
这个到底但凡是练气士都明白,凡人的命不值钱,若是想要取得,谁都能做到。
“好了我先去整理苏狄的房间,安若你自己走走,若是无事,可以去后院看看书,苏狄的书很多,已经装满三个屋子了,其中不乏有些奇人异事,也是有趣”何清楠招呼一声,匆匆离去。
今日是她儿的成年之礼,她要准备菜品、服饰、装点、盆景和请帖,事情很多,小筑也就四个丫鬟,有些忙不过来。
在她走后,狄安若挪步前往后院,去到那三房一间一凉亭的后院,也就是苏狄三年不出的地方。
咦那是什么
她一进去便看见凉亭的石桌上放着东西,似一根木棍,又不似木棍的东西静静的安放在石桌之上。她缓缓走过去,这才看清楚那“木棍”原来是一柄木剑,木剑无刃也无尖,却有些破旧。
“这小子,三年来果然没有闲着,他竟然走习武的路子,难道想要以力破法算了,这也是一条路,无论如何,只要他没有消沉就好”狄安若抚摸木剑,眼中神光萦绕,嘴角上扬一笑。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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