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店的丧礼

鸡婆外星人

鸡婆外星人
刚完成注册的凤信推开系办的门。
她的脸还是面对室内,带着笑,身体微贴着半推开的门与系办内的朋友说话。她来的时间算早,离大众都会出现来注册的尖峰时段还有一大段时间,系办内没有多少人,三两位朋友待在桌边闲聊。
变成老老老鸟的感觉是友一李颂慈问。
半生不熟。凤信秒答。
拜託都大四了,还半生不熟喔李颂慈差点拍桌,远处一桌的学弟妹闻声飘来注目。
不熟也要毕业了啦友二马玛融不理李颂慈的反应。
凤信点头附和。对啊说到毕业,妳剩多少学分
4分。不过也可以说我都修完了。李颂慈说,我剩下的学年要去实习。用实习来抵学分。其他毕业条件我都达成了。所以,嗯哼。淡然的边说边将垂在胸前的髮往后一甩。
蛤是喔
拜託不要在开学第一天跟我讲这些马玛融哀嚎。唉呦好烦啊我到底能不能毕业啊我这学期必修还是给老陈教啊上学期被他盯上,差点被当掉
老陈的确很严。李颂慈点点头,接着一停顿,不过,我觉得,总归还是因为妳太混了的原因。
我只是很少去上课而已啊。小信还不是一样有去上课,但却在神游。话锋指向凤信,马玛融说完还偷笑。凤信也跟着嘿嘿笑。
还敢说还敢笑啊妳们这些堕落的孩子
哈哈哈。凤信嘴边噙着笑,低头看手錶。等等有课。先走啦
掰里头两位女孩说道,不要神游蛤。
她挥挥手,走出系办,低头把纸张收进单肩包内。她往楼下走,踏下最后一阶阶梯后,是一个开阔的川堂。
凤信慢下脚步,眼睛直盯前方。在那川堂的尽头上站着一个人。那就在屋檐下,往前一步便是户外,般不会有人站在那儿,那儿就像门口一样,不会有人站在出入口休息,大家来来去去,川流不息,不会停留在那儿。
凤信很快地便知道了原因。她移开盯着那人背影的目光,空中落着透明水珠,像是此时声音才刚开启似的。她听见雨声。
她这时才知道下雨了。
她低头翻找包包,抓起躺在底部的摺叠伞,毫不犹豫地跑向那人。
要不要一起撑她带着满满笑容。伸长手,一把黑蓝的长条物入了那人的视线,然后,那个人的脸也入了凤信的眼帘。是个男孩,其实刚刚从背影就能辨出,宽阔的肩线、骨架修长,短短的黑髮,而且还是她的同班老同学靳雨昔
呃凤信张大嘴,后又撇撇嘴。欸咦。什幺啊是老靳啊。她垂下肩,那把伞也随着突然放鬆力道的手臂在腰侧微微摆动。
那人瞥了凤信一眼,调回视线,望向眼前的雨。
呿我还以为是个无助的小鲜肉学弟咧凤信小声地说。他冷哼了一声,轻轻的,听起来像是凭妳这老大四也想钓纯真稚童。
这时间,学校真的还没有什幺人。空蕩的川堂里与雨中的广场前,只有他们俩。一阵小沉默,凤信看着他,白t深色裤,帆布鞋军绿色揹包,睫毛缓缓地眨着,胸口沉稳地起伏,她望着他的侧脸,而他望着广场对面的建筑廊道,若有所思。
老实说,凤信对靳雨昔不是很了解,虽然同班要迈入第四年,除却每学期定期开个几次的班会、大一时的文法课同班,一堂音乐通识课同一组报告之外,就没了更多的相处。升上大二后,文法那必修学分的课依不同能力分班,分线大致是优雅菁英与卖力笨蛋,照她那那幺混的态度,铁定是被分到后者,是卖力笨蛋的后者,笨蛋。
接着在大学那多元多彩与多自由的学科海里,照各自的意愿喜好选修,他们越分越歧。也几乎没有什幺共同的好友圈。所以,她与他根本不熟。在凤信看来,靳雨昔就是个话少的人。而在靳雨昔看来,凤信简直是外星人。她很烦,太自我,太聒噪,根本开朗病重症患者。
你也刚注册好吗怎幺没碰到你你在等人还是在等雨停
沉默。见他那样的反应,她还是不怕死地继续。
嗯要不要一起撑她再问一次,把那短伞在他眼前晃呀晃地。一副在哄一个闹脾气硬是不爽开口说话的屁孩的温情大姊姊模样。要不要啊你要去哪我送你去呗免费喔好啦你一脸我才不要跟妳这种人一起撑伞的嫌弃。我跟你说这雨好像会下很久
靳雨昔叹一口气,他调整了他那双带当单带来用的揹包,从右肩挂到左肩,然后脸看向右边。像是意图用揹包挡住站在他左边的凤信。像是让自己成为局外人,让她与他的揹包继续那个一人对话。人因大雨而走不开,只好让思绪飘远。
你知道吗我还有带雨衣喔咦在哪里去了她像是未察觉他的无礼,又再次拉开她的揹包翻找,接着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这过程中她嘴都没停,直到一声蹦

靳雨昔收回神游的思绪,急转头寻找那声音来源。不转头还好,一转头就撞上一根金属细棒子。
眼因自然反射而闭上,到再次张开的这一瞬间,他往后退了一步,手覆上额角。他瞪向凤信。而对方正高举着她那把已经撑开的摺叠伞,他们俩就在伞下对视,她身上穿着鲜黄色的轻便雨衣。她回他微笑。然后拉起他的手,将伞塞给他,凤信戴上雨衣的帽兜,愉快地大步踏进雨中。
望着她那鲜黄色的背影,他面无表情。
他收回视线,因为那个在他眼皮底下晃动的一圈鲜红色,那是一个塑胶扣条,与伞把的线圈圈在一起。那像是她的标记,就像是制服上的学号,说着这伞的主人是凤信。那一小圈红笔直地垂在这黑蓝伞下,渺小却又教人印象深刻。
他面对雨幕,轻吐一句。
鸡婆外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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