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劫

地府行(下)

裴晓蕾亦步亦趋的跟在鬼差身后,过了九道阎罗殿,远远的便见到一条大河。鬼差很热心的指着前方给裴晓蕾作介绍,前面那条透明见底的河流是忘川,上面架着那条红sè的小桥就是奈何桥。她一直走在这条黄泉路上,奇怪的是,她没有见到死灵,反而和她一样的生灵倒是零零星星的在路上遇见了几个。鬼差说,那是和她一样,因为各种原因而造成的时空穿越者。而,他们现在走的这条路是专门开辟给生灵和地府工作人员使用的,现在人口bào涨,供给死灵的行走的道路,已经拥挤得连针都c不下了。
裴晓蕾望着那些衣着各异,神sè万千的男女,忽然觉得,自己其实也不是那么的倒霉。
到了忘川,鬼差让她稍候,自己走近奈何桥,躬着身体对着桥头不知道在说着什么,然后桥头处金光闪闪的,慢慢影出了一个亭子,一个鹤发妇人坐在亭中央,身旁恭敬的站着两名侍从,鬼差向她招招手,唤她赶紧过来,那个妇人则是远远的偏着头望着她。
裴晓蕾本以为传说中孟婆应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人,不想眼前的这位孟婆虽然一头银丝,容貌也却不过二十上下。而诡异的是,此时孟婆正chun角带笑,和蔼的望着她。一青一白的两名侍从走过来,一左一右的把她拥到了亭中央的那张大桌子前,恭敬招呼她坐下后,便开始又忙碌的在桌子上摆放出一些水果,gan货什么的。
这,太热情了,裴晓蕾一头雾水的望着满满的一桌子零食,回头想向鬼差救助。这一回首,却发现鬼差早已经不知踪影了。
这,搞什么呀!她心里暗叹,脸上却悚着不动声sè。思及这是别人的地盘,自己两手空空的,又是有求于人,她不敢造次,两名侍从一退下,她便立即站了起来。不同与之前的马脸,这位孟婆神,身上的那股浑然天成的威严,不是她像刚才那样随便的c科打诨就能瞎混过去的。
“孟婆神……我是裴……”第一次见面,她觉得先做个自我介绍很重要。可是没等她话说完了,声旁的孟婆已经噗哧的一下笑了出来,并截了她的话,笑着说:“晓蕾,你真的不认得我了?”
这声音?裴晓蕾眉头一皱,盯着眼前的妇人细看,好半响,才犹豫的试探道:“这个声音,你,是娘亲?”
孟婆对她点点头,依然对她淡淡的微笑,一如很多年前,笑娘子在她床榻上安wei着重病的自己时的模样。
“怎么会?”裴晓蕾呆了,除了声音和神情外,孟婆的容貌和她娘亲没有一丝相似。
“发肤不过皮囊!”孟婆话虽如此说,但还是背着她偏了一下头,再次面对她的时候,脸上已经是鬼娘子的容貌。
裴晓蕾又怔了一怔,终是按耐住了满心的震撼,对着孟婆款款一拜,恭敬道:“女儿,拜见娘亲!”
孟婆笑着把她扶了起来,抬起头,修长的指尖在她的脸上游移的片刻,上上下下的细细看了一会儿才点头道:“你长大了!”
“嗯!”裴晓蕾颔首,声音有些微抖,娘亲离开她的时候,她尚只有一十三岁,充其不过是一个半大的女童,而如今,年介十九的她,已经长得和娘亲差不多高了。
“你这孩子,哭什么呢?”孟婆把她按坐在椅子上,望着泪如雨下的裴晓蕾,直摇头。
裴晓蕾抽泣了一下 ,深呼吸了几口气,试图让自己停下来,无果,接着凄凄沥沥的哭得更加猛烈,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只是心里堵着难过,眼泪如决提的河水的拼命直往向外涌。
她不知道哭了多久,只知道喉咙哑哑了,眼睛gan了,再也哭不出半点眼泪来,才将将的停住的哭势。
“你这孩子,再哭下去,我这孟婆汤就要改名为晓蕾汤了!”孟婆见她哭得差不多了,便开始丑她。
还晓蕾汤呢,噗哧一下,雨过天晴的裴晓蕾被逗得破涕而笑。(相传,孟婆汤是用孟婆的眼泪做成了的。)
见她终于收住堤坝,孟婆便拉着她的手关切的问:“告诉娘亲,这几年,你过得如何?”
裴晓蕾拭去眼角残留的泪珠,开始把自己这六年的经历娓娓道来。
半个时辰后,孟婆轻拥了一下裴晓蕾,不舍的道:“这些年,辛苦你了!”
裴晓蕾摇摇头,并不认为自己过得苦,然,比起自己凡间的点滴,她对笑娘子的变化更加好奇:“娘,你怎么成了孟婆?”
孟婆早知道她会有这么一问,斟了杯茶,抿了一口,润过喉咙,才开始说自己的故事。
孟婆是天神,一出生就是仙胎,在地府司掌lún回,负责tiáo制孟婆汤,孟婆的工作繁杂而承重,孟婆汤除了天定的仙神,没有第二个人能够tiáo制出来,是以造成她在地府兢兢业业的工作了几千年,总共也只休了两次假。
第一次休假,她选千年前的西汉时期,那个时候她第一次去踏足人间,什么都不懂,便用了孟婆这个名字,在人间游玩了八十一年,一直到归位时,尚是处子之身。回到地府后,和其他同僚的说起假期之获才知道自己那个八十一年,无情无爱,算是白过了。
如此又过了几百年,她申请到了第二次休假,这次,她吸取的上次的经验,封印了自己的记忆,才去投胎。
而第二次,她投去了另外一个时空,几番曲折成了曾衡子的唯一的入室女弟子,此后又历了两场轰轰烈烈的情爱,这短暂的一生起伏跌宕,j彩纷纶,总算是没有白过。
回归仙位后,她晕头转向的处理着那些已经堆积如山的工作,甚至都未曾来得及回味一下,自己的上一趟旅途所获。直到,地府开始开办了个什么地府年度穿越创意比赛,她才惊讶的发现看到了自己在人间生养的独女竟然出现在这份tiáo查表里面。后来捏指一算,摆了命盘,为裴晓蕾批过了命数,才觉得自己太疏忽,便立即令马脸补救。
“原来是因为娘亲啊!”裴晓蕾舒了一口气,也终于明白为何马脸这次会对自己那么礼遇了。
“忘情的药,已经没有存货了,tiáo制新药,需时三个月,这段日子,你便留在我身边,我们母女俩叙叙旧吧!”
裴晓蕾点头应是,此情此景,别说三个月,就算是三年,她也会等。
在孟婆身旁呆久了,很快裴晓蕾便和孟婆的两个侍女,小青,小白混得滚熟,工闲时,她便拉着的两人带她到处走走,忘川是条极宽阔的河流,两岸的来往只靠着几名船夫撑着的那条木船。亡者的魂魄一殿一殿的筛选下来,能够来到第十殿的重新投胎的鬼魂已经不多,所以这里就算只有几条木船也似乎是足够使用的了。
过了忘川,踩在一大片曼珠沙华上行走,对于脚底这些被践踏鲜花,小青小白完全不当一回事,对于他们来说,这种被人间赋予各种传说和故事,有点被神化了的花朵,不值得一文。倒是裴晓蕾,对这些颜sè各异的花草还带着几分好奇,总是喜欢摘取几朵用藤g扎捆,放在屋内做装饰。
孟婆对她此举并无意见,两位侍从就更加不会对此做评价了,每次过河游玩,都由着她去舞弄那些花草。只是这次她沿着河岸越舞越远,竟绕到了黄泉路的尽头。
地府虽然没有昼夜之分,不过地府的鬼差们却也需要工闲休息,所以这里也是以二十四小时为一天,每日行十十六小时工作制,然,这过长的工作时间,常常令孟婆不停的抱怨说,这年头,做神做鬼还不如做人!
而现在裴晓蕾处的这个时辰,正好是属于地府鬼差们,法定的休息的时间。平时鬼来鬼往的黄泉路上,这会儿半个鬼影都没有,只是远远的,在路边的一块石头上,隐隐的似乎坐着一个鬼。裴晓蕾好奇的走了过去,在他面前一站,把自己给惊呆了。
“唐或?”她惊讶的唤了他一声。
他却充耳未闻,一身冰冷坚硬的盔甲上血迹斑斑,尚带着一股子血腥味,修长的双眸紧紧的望向黄泉路的方向,对挡在他眼前的裴晓蕾视而不见。
“唐或……”她提了提声音,又唤了他一声。
结果依然如上。
“别叫了!”小青过来拉她,解释道,“这个家伙,已经在这里坐了快一年了,平时既不说话,也不肯过河,更不肯回去,也不知道他在等谁!”
“对啊,别叫了,没用的,!”小白也走了过来,附和道,她望了望唐或,摇摇头,她比小青资历更深,跟在孟婆身边侍候已经几千年了,地府的奇形怪事见过不少,“原来这辈子他当了将军啊,我记得上次他坐在这里的时候,穿着的是龙袍,再上一次,一身孔雀紫衫,当的是诸侯王,再上一次……”小白一口气说了十来个上一次,书生,小倌,侠士,剑客……各种身份应有尽有。
呃!!!裴晓蕾一怔,看不出,唐或的身份竟然如此的复杂。
“执念啊!执念!”小白拉着裴晓蕾向前走了数米,在另一块大石头前停住,指着面前的这块磨损得透亮的石头,摊手道,“他等的人,一百年前也是这样子,坐在这里等他!”
他等的人,应该是楚子隐吧!
直觉的,她这么笃定的认为。
“人啊,最要不得的就是执念,最难断的也是执念!呐,你看,这个就是版子,为了一丝执念,两个人没完没了的纠缠了上千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唉……不说了,走了,该回去了!”小白叹了一句后,便把裴晓蕾拉到河边,伸手招呼撑船的艄公过来。
是执念吗?如果说,刘琛一直记得她,是他的执念。那么自己呢,一直暗暗的把他藏在心底,甚至试图在唐恒脸上找出他的痕迹的自己,是不是也是种执念。母亲说,执念这种东西是双方的,只有一方的执念,再炙热的感情也有熄灭的时候。
原来,害刘琛去不掉记忆的人,是自己。
回到河对岸,真巧见到孟婆笑眯眯的从屋里出来,见到裴晓蕾便乐呵呵的把她拉进了屋里。三月已过,特制的汤药已经基本完成了,最后差的只是裴晓蕾的一滴眼泪。
“娘亲!”裴晓蕾拭去泪水,道,“这汤,您给我多留一碗吧!”
孟婆拍了拍她的手,柔声道:“好,我给你留着!” “现在,时候不早了,快去吧!”
我是在发着高烧的cj分隔线,头好晕,全身的骨头好痛!呜呜呜
21世纪。某城市,世界业余铁人三项比赛场地。
一个身材矮小,带着鸭嘴帽年约十四五岁的雀斑女孩,手里端着水杯和无数志愿者一起,一边高呼加油,给比赛中的健儿们打气,一边不停的给路过的比赛选手提送茶水。
“刘琛,加油,冠军是你的!”远远的,旁边便有几十名年轻的男女大声的吆喝,其中几个她还认得,是刘琛的同班同学。随着人影渐近,周围的欢呼声更烈。站在前排的裴晓蕾拉了拉头上,挤得快要掉下来的鸭嘴帽,半个身子被推着向前冲。
她怎么就望了呢,如今这个刘琛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天天窝在家里念书的宅男的,这一年多,他参加了不少hu外活动,像是马拉松,登崖,极地探险什么的,从书呆子变成了运动全才,吸引了粉丝无数,在这项世界业余铁人三项比赛的预选赛中,他还很抢眼的以第一名的成绩入选。
“啊……”周围的人群忽然尖叫起来,裴晓蕾脚一瘸,整个人被人群推了出去,正正撞在刘琛眼前,说时也快,在众多的嘈杂声中,她只觉得腰一紧,预期的疼痛并没有来临,她余惊未定的抬头,望着扶住自己的腰身满头大汗的刘?,立即机警的跳开。
“小心点”他望无所谓的望着一个一个越过自己的选手,丢下一句话后,便又举步向前。
“水!”裴晓蕾拔脚追了上去,把水壶远远递向刘琛
刘琛目不斜视的继续向前跑,完全当她隐形。
“水!”裴晓蕾喘着大气勉强的追上的他的速度,固执的重申。
“前面的小妹妹,请立即离开跑道!”不多时,后面立即传来警察的叫喝声。
“水!”裴晓蕾又大声的喊了一句,乖乖,再跑下去她就要虚脱了。
刘琛终于有些不耐烦的皱了一下眉,侧身接过水壶,咕噜咕噜的guàn了几口后,把剩下的都倒在了头发后,把水壶一抛,丢回给裴晓蕾后,头也不回的跑远。
警察很快的追了过来,裴晓蕾见状,立即把手里的水壶丢给旁边的一个一直对她怒视眈眈的女孩,自己撒着脚丫子,钻入人群中。
片刻后,比赛场地旁边一处偏僻的草丛上,裴晓蕾缓缓的褪去一身伪装,身体恢复成灵体的状态,高高的飘在半空中,她缓缓而行,笔直的飘到刘琛的头顶上,用尽气力,朝着他大声疾呼:“刘琛,加油!”
下雨了?刘琛了额上滴落的水滴,抬头望着天空,皱紧眉。
我是cj的情景分隔线
“你决定了?”孟婆端着碗,最后一次问道。
“嗯!”裴晓蕾点点头,手掌上紧紧握住一只发钗,语气坚定的说,“这样的执念,早就该断了!”
孟婆伸手了她的j致的脸蛋,不舍的道:“我的女儿那么漂亮,真是偏宜哪几个混小子了!”
看这话说得,她不害臊,裴晓蕾倒先不好意思起来,“娘亲,他们四个不是混小子啦,这些年他们待我极好。”说完脸蛋微微一红。
“果然女生外向啊!这么快就有了老公忘了娘了!”孟婆丑她。
“娘亲!”裴晓蕾脸皮薄,竟向孩童般扑到孟婆怀里,把脸羞羞的藏在她的x前。
孟婆了她的发,感叹万千,这孩子一向感情浅薄,她还是笑娘子的时候,她也未曾像是如今这般粘缠过她。
“喝过了这碗汤,你将不再记得刘琛这个人,同时因为你是生灵,这些汤药对你的魂魄会有些gan扰,喝了后,你必须在我这里睡足三年,修养魂魄!”,孟婆说完把碗递给裴晓蕾。
裴晓蕾稳稳的接过,仰首就咕噜咕噜的把汤喝得jgan,一滴不剩 。放下碗后,她屈膝向孟婆行了个大礼,道:“女儿不孝,再也不能在母亲膝下承欢了!”
孟婆过去扶她,却不想,手一重,裴晓蕾已经昏睡过去了。
孟婆望着怀中那张倔犟的小脸,半响才开口责道:“忘了刘琛,对他们四个就公平了?傻孩子,爱情这种东西,爱上了就是爱上了,那来的那么多公平?你呀,委实是想得太过犟直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发高烧了,华丽的39度,烧得我头昏,骨头痛全身都不舒坦。泪g~~~
最近比较忙都没有什么时间回复大家的留言,恩,再过几天等我没那么忙,身体好些了,再补留言和积分给大家。
ps;编辑说,咱这文的又被投诉了,所以,jj锁了一章。o(╯□╰)o
其他的章节暂时还没事,那我,也就继续更好了第四章,等过些时候 ,再想办法好了~ 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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