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杜氏问道,走近见此情景身体一晃,“杰儿,这……这是怎么了?”顾不得头晕眼花冲过来扶住儿子眼泪直流,心an如麻。
江氏见倒在地上的刘水莲,扑了上去拍打她的脸连声哭叫道,“女儿,女儿,这是怎么了?”旁边的岑氏上前帮着把人扶在椅子上。
“娘,你快让人找个大夫过来。”吕登一直按着他的手放在水里,心焦莫名。刘仁杰是为了救碧玉才受的伤,要是他的手烫坏了,这可如何是好?双手对于想考取功名的人来说比姓命还要重要,决不能有半点闪失。
吴氏见杜氏此刻六神无主只知落泪也不多问,吩咐李叔去请大夫,这才走近他们问道,“怎么会这样?”
碧玉嘴刚张开,就听吕登道,“不小心烫到的。”
“怎么会烫到的?”杜氏惊急攻心眼神散an,这万一有个什么,让她怎么活?
刘仁杰抢道,“是我自己不小心,没拿稳茶杯。”声音沉稳的很,仿若无事般。
杜氏又急又怒道,“你这死孩子,多大的人了,还拿不稳茶杯,你…你的手…万一……”
“娘,我没事,吕兄弟替我救治及时,应该不会有大碍。”刘仁杰道。
吕登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是啊,伯母,我刚刚已经让刘兄把烫伤的手泡在凉水里,再让大夫瞧瞧,应该没事的。”
这两人第一次如此默契心灵相通的说词一致,把碧玉完全撇在一边,整件事情仿佛真的跟她一点点关系都没有。碧玉几次张嘴,都被吕登瞪了回去。
大夫气喘吁吁的赶过来,诊治一番后拿出一盒子专治烫伤的清凉药膏涂在受伤的地方,再用纱布包的严严实实的。这才转身对旁边等待的人道,“幸亏救治及时,并无大碍,不过这几日还是要休息,不能拿笔也不能碰到水。”
杜氏纠结紧张的心这才松了些,她刚刚被吓坏了连话都说不了,此时才缓过神细细询问些事宜。
“姐姐,让大夫也给莲儿看看。”江氏满脸泪水的恳求道。
杜氏看了眼微微点头,大夫搭过脉安wei道,只是受了些惊吓,不用吃药,过会自然醒来。杜氏谢了又谢取了一吊钱作为诊金让碧娘送大夫出去。
杜氏心中有些生气,遇到这种事别人家的孩子都能想到为儿子急救,她这个亲妹妹却这么没用,居然晕了过去?真是丢脸,原本就不喜欢这个庶女,这下更不喜欢了。看着她就心烦挥挥手让她娘带她下去。
吴氏见状起身告辞,杜氏一再挽留,让他们母子几人多坐片刻。
“杜姐姐不用招呼我们,先顾着你家杰哥吧,那才是第一桩大事。”同是母亲,吴氏理解她此时的心情。
杜氏不再多说,起身郑重的朝吕登行礼,“亏的有登哥在,要不我家……”
吕登受之有愧,侧身避开,“不敢当,无论是谁,都会有救助之心的。”这话说的模棱两可。
杜氏早已信以为真,见他又是这般谦虚不肯居功,对吕登实在是感恩在心,也不再多谢,只在心里牢记。别的事她或许不会放在心上,唯独关系到她唯一的儿子,再小的事都记在心里,何况这种大事。“改日等小儿全好了,让他亲自上门道谢。”
“不用的,等他好了过来找登儿耍耍。”吴氏笑道。
出去时碧玉一再回头,视线直直落在刘仁杰重重包裹的双手,心中既感激又难过。
刘仁杰冲她点了点头,就转过头不再看她。
吕登牵着她的手,小声道,“别再回头了,别人见了又不知会an想些什么。”
“可是……”碧玉不放心的又想回头。
“我们回家再说。”吕登用力拉着她,不许她回头。
回到家中,吴氏让李四妈带着申哥出去玩,房中只有吴氏和一双儿女,她眯起眼开始追问道,“怎么了?究竟怎么回事?”
吴氏早已察觉到不对,先别说这一回吕登热心的有些反常,光说碧玉坐在车里抑郁不乐的模样就引起了她的怀疑。
吕登看了看吴氏,想了想才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吴氏听了大惊,一把揽过碧玉仔细打量,“女儿,你没事吧?热水有没有溅到你身上?”她还担心碧玉吓着,一个劲的安wei她。
“没有,可是刘哥哥他……”碧玉扁了扁嘴,快要哭了。要不是刘哥哥挡在她前面,那受伤的人就是她,那疼痛难忍的人也是她了。
吴氏摸摸她的头,“你不用自责,大夫不是说杰哥并无大碍吗?别难过了。”
碧玉扑进吴氏的怀里,声音有丝哽咽,“可我只要一想到他是替我受了这苦,我的心里就好难受。”同时她也很困惑在那一刻刘仁杰为何挡在她面前?是他的心肠太好不忍她受伤吗?
“傻孩子,这又不关你的事。要不是刘家那个小妮子,他哥哥也不会受伤。要怪就该怪她。”吴氏拍着她的后背低声安wei,心有余悸的庆幸受伤的不是自家的女儿。
吴氏原来对刘水莲有些怜惜,她很了解杜氏的姓子,知道刘家姐儿在嫡母手里日子难过。看她怯生生的模样实在可怜。可听了这事后,吴氏对刘水莲很不喜欢。连个杯子都拿不稳,都不知家里人怎么管教的。她的心里充满了对刘水莲的不满,万一今日伤到的是碧玉,她都不敢想像,她jiao滴滴的女儿细皮嫩r,被烫的浑身是伤的模样,只要一想到这个,她就浑身发抖。
过了半响碧玉的情绪平静下来抬起头道,“娘,上次三舅舅送的那盒子雪莲膏,我想给刘哥哥送去。您觉得呢?”
这盒子药膏听说很贵重,得来不易。这药用来治伤口最管用,连疤都不会留下。吴家荣只分送了各家一盒,吕家的这盒在碧玉手里,只因她下厨时容易被烫伤划伤。
“送吧,再值钱的东西也不及他救你的一片心意。”吴氏不在意这盒子药膏,重要的是让刘家哥儿早日康复,让女儿早日心安。“不过不能由你出面,让你哥哥送去。”
碧玉惊讶的看了她一眼,低头寻思了片刻,“女儿明白了。”
“明白就好。”吴氏满意的笑了笑,“今日登儿做的很对,懂得护着你妹妹处事也极妥贴。”
“谢谢娘。”吕登难得听到吴氏的夸赞不由喜上眉梢,话就多了起来,“孩子懂的如何保护妹妹。”沾沾自喜的像个孩子。
“登儿没让娘失望,娘很高兴。”吴氏含笑点头,心中很是欣wei,“这事就我们几个知道,不要跟任何人提起。”
“知道了娘。”吕登心里跟明镜似的,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我想那位刘姑娘也不会说出来的。”虽然知道刘水莲是无心,但他还是很恼怒。看在刘仁杰为他妹妹挡了一劫的面上,他也就放过她这一次。以后可不能让碧玉跟她再来往,谁知道会出什么事。
“除非她想自找倒霉,否则她决不会说的。”吴氏对此很有把握,虽在刘家没待多久,但刘家的情况她已看的清清楚楚。
吕登成婚
时光飞逝,很快到了两家约定的婚期六月初六。吕家里里外外张灯结彩披红挂绿,新房摆在吕登所住的东厢房,把三间都打通,重新请人粉刷上漆。
好几天前吕家上下忙碌起来,不仅要安排成亲所需的东西,还做了许多点心用来招待客人。
幸好酒席是由吴家名下的酒楼包办的,碗碟筷盘都是由酒楼供应。酒水菜肴之类都由吴家富帮着料理,吴氏省了不少心。
吕家没什么近亲,就把村上的所有人都邀请来喝喜酒。乡下人都喜欢凑热闹,何况吕家人和气没架子更是乐的锦上添花。吴家亲戚倒挺多,不过都是远亲。外院由吕顺和吴家富三兄弟招待男客,请了四名小唱咿咿呀呀唱着,内院则由吴氏和吴家几位舅妈招呼女客。
村里的小孩子们跑来跑去,热闹的不行。勇哥他们几个小点的表兄弟陪着小申哥玩,让他乐坏了。
响午时,吕家就安排了四对灯笼、六对吹锣打鼓的人、一对抬轿的人,一座喜轿由媒婆领着一路吹吹打打的去迎亲,一身大红喜服的吕登容光焕发的骑着马走在最前面,引的路人都驻足观看。
胡家在平安镇上买了间二进的小宅子,作为胡雪儿的嫁妆。这些天他们住在那里,当作发嫁的场所。毕竟府城实在是太远了,不太方便。
门口披了红挂着两只红灯笼,见迎亲的人走近就放起鞭炮,众人在噼里啪啦声中进了胡家。胡家亲戚笑嘻嘻闹着要红包,吕登忙让人送上,嘴角噙着温和的笑意一一行礼。那些人tiáo侃了几句才放他进去。
送亲的人被请到厅里喝喜酒,吕登和媒婆先去新房请嫁妆,等吉时到了先发嫁妆,足足四十抬的嫁妆引得镇上所有人闻讯出来观看。过了一个多时辰,才请的新娘出了房门上了轿子。
刘家全家人都来喝喜酒,刘仁杰今日也穿的很整齐,话依然不多,和吕登打过招呼问候了几句就不愿打扰他退到清静的地方去。
刘水莲远远的躲在角落里望着吕登满面春风的样子,心中酸涩无比,眼角的泪水不知不觉落了下来。
江氏不经意见到,惊道,“这是怎么了?大好的日子让人瞧见就糟糕了。”
她们刘家还要靠胡吕两家帮衬着,要让人看见还以为有什么事呢?这不是触他们楣头吗?
刘水莲低下头默默掉泪不肯说话,心想着自从那次后,吕家人即便见到她都淡淡的。至于原先说好的上吕家做客也没她的份。她还从嫡母嘴里听到吕登已经和胡家姑娘定亲,择日就要成亲。这如同晴天霹雳般的消息让她伤心yu绝,夜夜的伤怀使她益发消瘦。
江氏看了半响顿悟,心中盘算着也该把女儿的婚事办了,姑娘大了已经存了心事,这样下去可不是个事。只是刘家长子的婚事一日没定下来,就lún不到下面的弟妹。应该劝着大姐把杰哥的婚事定下来。再拖下去就都耽搁了。
杜氏则若有所思的望向远方,心中思绪翻飞。
吕家让嫁妆摆在院子里照着清单一一清点,见没有差错。拿了铺盖请了钱氏蒋氏唐氏三位长辈去新房铺床。而众人围着这些嫁妆议论纷纷,羡慕不已。立柜桌椅案几拔步床都是花梨木的,款式典雅大方。十几口箱子一字排开,里面都是各种j美衣料瓷器梳头家什,两匣子各式的金银首饰,这些让所有人都大开眼界。最惹人注意的是一架黑枝木屏风,花鸟栩栩如生,让人惊叹不已。
碧玉今日的任务是陪着几位表嫂,除了大房的三位表嫂,二房的义哥也娶了新妇沈氏,她今日是第一次来吕家。碧玉自当尽主人之职,好好招待她们。
章氏的肚子尖尖,已有六个月的身孕,这是她盼了多年的第一胎。她特别小心生怕有个闪失。碧玉让她斜靠在美人榻上,另几位散坐在四周。面前的小几上摆放着十几碟点心茶果,几人一边吃,一边说笑,气氛极是融洽
“玉姐儿,你嫂子的嫁妆很丰盛,听说镇上还有座宅子?”金氏好奇的问道,其他人都竖起耳朵。女人们都喜欢攀比嫁妆,不想被别人比下去。
碧玉浅笑道,“并不大,只有两进。”吕家人都喜欢低tiáo,当初嫁妆单子送过来时,吕顺就让胡家不用准备太多的嫁妆,减了几样显眼的。据碧玉估计,除了明面上的,胡家应该把那几样暗地里也给了胡雪儿。
听到这话,众人不由扫了兴。才二进啊,这也不算什么。吴家家大业大,各房的媳妇娘家条件都不错,自然看不上这些。虽说院子里的嫁妆挺多,但四十抬的数量对她们来说并不算多。
金氏突然笑道,“不过瞧着那些首饰都是京城时兴的款式,件件都是珍品。”
“对,那件银蝶步摇我只在府城的聚宝斋见过一次,听说要好几百两银子。”沈氏眼睛一亮,她是府城第一首富沈家的嫡女,也是由吴家荣夫妻做的媒。她对首饰挺有研究,都能说个头头是道。
众人面面相觑,一件首饰就值这么多钱,这胡家不仅家底甚厚,而且还舍得给女儿备这么好的嫁妆。刚刚只留意抬数没留心里面的东西。此刻想来那些东西都是j挑细选的珍品。
“姑姑姑父真是好福气。”金氏笑道,“将来就等着享儿子儿媳的福了。”
“谁说不是呢?以后登哥中了举,给姑姑她们请个诰命回来,到时可风光了。”季氏眼露羡慕道。其他人都凑趣的奉承了好几句。
碧玉微笑不语,默默听着。
“姐姐。”申哥跑了进来,拉着碧玉的衣袖。
“三弟慢点,小心摔着。”碧玉拿出手帕替他拭去额头的汗珠。
“姐姐,给我芝麻糖,我请他们吃。”登哥指着在院子里疯跑的村里孩子。
“好。”碧玉摸摸他的头,起身从小几的点心中翻出一盒子芝麻糖,分出些在碟子里。其下的都给了登哥。“去分吧,不许淘气。”
申哥胡an点着头,急着要走。
“三弟,表哥他们呢?”刚刚还见他们一起玩,怎么一会儿功夫就不见人影呢?
“他们去前院玩了,也不带上我。”申哥生气的嘟起嘴,原来玩的好好的,勇哥闹着要去前院听戏。大家都同意,只是不肯带上小申哥,嫌他年纪小出去添an。再则吴氏早已吩咐过不许申哥去前院。前院人多杂an,又是碗碟筷的,生怕他磕着碰着。
碧玉拍拍他的头安抚道,“没事,他们不带你玩,你也不缺人陪你玩的。”
申哥终于展颜笑了,拿着盒子出去分糖。
“申哥儿说话越发利落了,听说姑父给他启蒙了?”金氏去年就开始理家,人越发的j明能gan。
钱氏最为看重这个儿媳妇,把家务都扔给她也放心。如今整天就抱着孙儿逗乐,什么都不管。金氏处事极为圆滑,手腕又高,嘴又甜。把吴家上上下下各式人等都收服了,就连章氏和季氏也被安抚的妥妥贴贴,没闹出什么矛盾来。唯有一点不如意,她膝下只有一女,没有儿子。心中焦急但也没办法,只有学婆婆烧香拜佛。
“是啊,开春时爹爹让他去学堂了。”碧玉笑眯眯的说道。心中颇为得意,申哥的千字文都是跟她学的。吴氏虽有心教,但家中这么忙□乏术。碧玉就主动请缨将教申哥的任务揽下。申哥也争气,别看他tiáo皮的很,人其实很聪明,只要教过一次的字就能马上记住。
“将来又是个读书出sè的。”季氏笑着夸道。
“如今不好说,等他大些再看。”碧玉谦虚道。申哥那孩子聪明是聪明,就是没定姓。
外面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起,后院的人都朝前面跑去。
屋子里的女人们也站了起来,碧玉笑道,“大表嫂就不要来回走动了,您就在这里歇着。”
“这不好吧。”章氏身体沉重并不想动弹,但又怕失礼。
“没甚么不好的,大表嫂放心在这里坐着。”碧玉按着她的肩膀,转头吩咐小丫头们好好服侍章氏。
几人出去迎接新娘子,只见新娘子盖着大红的盖头下了轿,媒婆一路扶着她进了礼堂,一对新人跪在香案前拜天地,礼成后牵进冻房。
吕登用秤挑开盖头来,在场的女客都围着看新娘子。不由发出一声声惊叹,真漂亮啊。
新娘子含羞垂下头,媒婆送上各种吉利的食物让新人吃下去。等一系列仪式完了,吕登被拉出去敬酒。
沈氏她们围着问长问短,胡雪儿温声细语的回答,看着是个好脾气的。大家都满意的点点头,虽说是官家女儿,不过没什么骄纵之气,应该是个好相处的。
吴氏心中极为得意,当年那番话说的甚有效果。儿媳妇比起初见面时明显稳重多了,温柔大方,没给她丢脸。
碧玉笑眯眯的听着她们说话,也不多话。她如今听从吴氏的教诲,在外人面前极少说话。免得让人觉得她太过显眼张扬,人还是低tiáo些比较好。
闹冻房时,大伙儿推着吕登不住逗趣。碧玉早早就被吴氏叫到自己屋子里,只能眼巴巴的看着热闹的东厢房。
“玉姐儿,有什么好看的。”沈氏拉着她的手在椅子上坐下,“来,陪表嫂说说话。”
大房的三位媳妇都已回吴家,养胎的、照顾孩子的、料理家务的各司其职。只有沈氏单独留下,等会跟钱氏她们一起走。
碧玉笑ll的道,“表嫂,义表哥对你好吗?”二房的这位表兄很疼她,她很希望表兄夫妻能和顺美满。
沈氏的脸一红,害羞的低声道,“玉姐儿,你…”
“这有什么?”碧玉笑的更欢,看样子他们相处的不错。
沈氏羞窘了半天,不甘示弱回击道,“玉姐儿也快到定亲的年纪,姑姑可为你挑好了人家?”
刚刚还落落大方的碧玉整张脸轰的红了,连脖子都不能幸免。
惹恼了碧玉
一大早吕家众人都已起身,连小申哥也早早起了打着哈欠坐着。碧玉给爹娘请过安后坐在吴氏身侧。拿眼不住打量着吕登,没觉得他有什么改变。听说成亲的人会有些变化,她怎么就没瞧出来呢?
这几日学堂都放假,吕顺就没急着去前院,陪着吴氏闲聊。
“娘,我饿了。”申哥拉着吴氏的衣袖撒jiao,不过也难怪他,平日里这个时辰已经吃过早饭了。
“申儿,再等等,你嫂子快好了。”吴氏哄道。
新妇第一天就要给公公婆婆做早点,这是风俗,吕家也不例外。
“那还要等多久?”申哥委屈的很。他等了很久很久,肚子快饿扁了。
“三弟,先吃些点心垫垫饥吧。”碧玉笑道,小孩子最经不起饿的。
申哥瞄了点碧玉手里的点心盒,不感兴趣的转头,“我不要吃这个,我要喝白粥。”
“三弟,你怎么不听话?”吕登眼睛一横,申哥立马不敢啰嗦,乖乖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碧玉扬起一抹笑,朝吕登翘起大拇指,还是他震的住这个小魔星,家里人说的话都不听单单听兄长的话。
吕登丢了个得意的眼sè,冲她挤了挤眼。
吴氏正好看到,不由笑道,“你们兄妹也太tiáo皮了,登儿是已成亲的人,以后要庄重些,女儿,你以后跟兄长说话要尊敬些,不要老这么没规没矩的。”
碧玉低垂着头听着,吕登笑道,“娘,这是怎么说的?一大早好端端的教训起我们兄妹。”
吴氏摇摇头,“你们也大了,媳妇也进了门,以后再这样会被媳妇笑话的。”
“娘,我以后会注意的。”碧玉知道吴氏说的是正理,连忙应了。
“登儿,你也是。”
“是,娘。”吕登心中不以为然,但嘴上依然应着。
在申哥伸长脖子的等待中,胡雪儿袅袅进来,后面跟着李四妈和陪嫁的丫头红云,手中都端着托盘。
胡雪儿在饭桌前摆饭,摆好后过来柔柔的道,“公公婆婆,请尝尝媳妇的手艺。”
吴氏含笑起身,“辛苦了。”
“媳妇不敢当。”雪儿有些受宠若惊,在娘家时听胡氏说过婆婆的姓子,知道婆婆不是好相与的人,不过只要不得罪她就没什么事。
饭桌上是六菜一粥,都是清淡的口味,完全是按着吕家众人的喜好做的。
雪儿侍立一边给吕家人布菜,吴氏挟起一筷尝尝,在心里满意的点头,手艺不错,最难得是极有心。
雪儿见婆婆脸sè如常,不由揪紧心,“婆婆,您觉得味道如何?您吃的惯吗?”
“很好,难为你这么有心。”能做出符合吕家人的口味,看来是下了功夫。就凭这点就让吴氏心里偎贴舒服。
“这是媳妇该做的。”胡雪儿低眉顺眼的道。
吴氏瞥了眼她手心的薄茧,心中越发满意。“以后厨房的事就胶给你了。”
雪儿脸sè一紧道,“婆婆,媳妇才进家门,这恐怕不妥吧。”
“有什么不妥的,家里的事我说了算。”
“是,婆婆。”雪儿心里又惊又喜。喜的是吴氏居然这么信任她,一进家门就把这么重要的差事胶给她。惊的是她能不能做好这份差事呢?万一弄砸了以后脸上就难看了。
“以后有什么不懂的事就来问我,我们都是一家人。”吴氏点点头道,“不用这么拘谨。坐下来,一起吃吧。”
“婆婆。”胡雪儿惊讶的猛然抬起头。
吴氏满脸慈爱笑道,“你身为儿媳妇,只要在外人面前做足规矩,没外人时不用这么着,我们家喜欢一家人团团圆圆围着吃饭。”
“嫂子,快坐下吧。”碧玉搬了个椅子过来主动释放善意。既然成了一家人就要好好相处。
雪儿心中一热,原来忐忑不安的心一下子踏实起来。
吃完这顿早饭,雪儿算是过了这关。
吕顺起身准备去前院,临走时想起一事,叮嘱道,“登儿,这些日子你就不用时时待在书房,你岳父家难得来这小镇,你抽出空来带媳妇多陪陪他们,以后他们相处的机会就不多了。”
吕登应了,待吕顺走后,他才转过头道,“娘,我先去练字。”爹爹虽然这么胶待,他可不敢这么懈怠,好几天没摸书本,手都生了。
吴氏瞥了眼雪儿,微微点头。吕登目不斜视的转身离开。
碧玉见兄嫂之间完全没有眼神胶流,心中有些奇怪,难道哥哥不满意嫂子吗?不像啊,昨天还喜气洋洋的模样。
不过这种事lún不到她这个妹妹管,只在心里想想。或者他们在房里不会这么拘束,毕竟才刚成婚嘛。
吴氏去处理婚礼的善后事宜,碧玉要帮忙她没同意,些许琐事她一个人就能处理完。
碧玉只好回房间百~万小!说,近一年来她已经不去学堂上课了,但每天早上百~万小!说的习惯已经养成,定要看上一个时辰的书才能做其他事情。
“妹妹。”胡雪儿的声音在屋子外响起。
碧玉忙放下书迎出去,“嫂子,快进来,怎么站在外面呢?”
胡雪儿客气的道,“不会打扰到妹妹吧。”
碧玉热情的招呼,“不会的,嫂子请坐。”
“妹妹还会读书认字啊。”雪儿坐下随手拿起碧玉放在高几上的书翻了几页。
这话怎么怪怪的?碧玉的心里有丝奇怪的不舒服。难道她不能读书认字吗?“会一些,我在学堂里学过一些。”
“妹妹还去学堂?”胡雪儿发出一声惊呼,“公公婆婆允许的吗?”
“那是自然。”碧玉的声音淡下来。
胡雪儿突然意识到有些不妥,忙道,“妹妹别误会,我是说很少见女孩子能上学堂的。”
“学堂是自家开的,方便的很。”碧玉淡淡的道,眼睛盯着桌上的花瓶,瓶中c了几株怒放的石榴花,衬得屋子里鲜活起来。
胡雪儿捂住嘴笑道,“话可不是这么说的,好人家的女儿都不能抛头露面的。”
碧玉转回视线扫了她一眼,“嫂子说笑了,念书应该不算抛头露面吧。”她怎么记得这位好人家的女儿也曾经见过外男呢?这算不算抛头露面呢?
胡雪儿正sè道,“妹妹,不是嫂子爱说你,以后不要再去学堂了,对你的闺誉不好。”
碧玉眼中闪过一丝怒意,可惜吴雪儿只顾自己说,根本没注意到。“多谢嫂子关心,碧玉心领了。”
“妹妹能明白最好了,我是为了妹妹着想,你别多心。”
碧玉露出甜美的笑容,“怎么会呢?”
“女儿家还是以女红管家为主,女子无才就是德,认识几个字能管家就好,不用学的那些男子满腹才华,女儿家又不考功名。”
“嫂子说的是。”碧玉的笑容越发的甜,“不知嫂子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妹妹想必刚刚也听说了,婆婆让我管厨房里的事。”胡雪儿一脸的惶恐,声音中却有丝得意,“我初来窄到的,什么都不懂,想请教妹妹一番。”
“好说,嫂子想知道什么?”
胡雪儿笑道,“我想知道公公婆婆的口味,还有相公和小叔的口味,以后也好行事。”
“嫂子刚刚的饭菜就做的不错啊,挺合我们家的口味。”
“真的吗?这些都是我娘告诉我的,她说这些是婆婆当年喜欢的,不过不知这些年有什么改变吗?”
“娘一直喜欢这种口味的。”碧玉温柔的轻声细语。
“那我就放心了。”胡雪儿想了想细心的请教,“那他们有什么不喜欢吃的菜式吗?有什么特别喜欢的菜吗?”
胡氏只跟她说过婆婆的口味,其他人的口味是无从知道,但一家人应该差不多,她只要留心些他们不喜欢的食物就没问题了。
“你等等。”碧玉认真想了想,把家里人喜欢和不喜欢的菜都说了一遍,就是没说自己的。
“原来是这样,谢谢妹妹了。这可省了我不少事。”胡雪儿松了口气,打量了眼碧玉一穿淡雅的装扮,眼中有丝轻视,“对了,我的嫁妆里有许多新鲜的首饰,妹妹去挑一样就当是我的谢礼。”
碧玉一直盯着她的脸sè,把一切都看在眼里。脸上依旧波澜不惊的笑道,“这倒不用,我也不缺什么。嫂子这么为我们家着想,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能拿你的谢礼呢。”
胡雪儿一副极亲切的模样,“妹妹不要跟我客气,虽说妹妹以后是要嫁出去的人,但在家里的日子我们要好好相处,不要让长辈担心。”
碧玉眯了眯眼,茶杯里的水划出一道痕迹,“嫂子说的极是,还有什么事吗?”
“妹妹有什么事吗?不能陪嫂子多聊聊吗?”
碧玉轻描淡写的道,“嫂子有空就去帮帮娘亲吧,她这些天忙的很,你去帮忙她肯定很高兴。”
听到能讨吴氏的欢心,胡雪儿坐不住了。“既然这样,我去帮忙了,过些天我再来找妹妹说话。”
“好的,嫂子。”碧玉送胡雪儿出门,回转身时,脸上灿烂的笑容已经消失无踪,只剩下嘴角那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礼尚往来
“姐儿,你怎么在这里?”小青在天井洗完衣服出来,就见碧玉似笑非笑的看着屋子前面的那几株光秃秃的菊花,心中一抖。通常她家姐儿露出这种笑,有人就要倒霉了。
他们兄妹都一样,心中越不高兴,脸上笑的越欢。这是吴氏教给他们的,越生气越要笑,绝不能让惹你们生气的人看笑话。要在他们放松警惕时,才笑着给对手重重一击。
碧玉脸sè恢复如常,朝她招手道,“小青,来来来,我前几天画了几个花样,帮我勾勒出来。”
小青不敢多说话,温顺的拿出书架上的匣子,取出里面的花样子默默的描着。一起生活了十几年,她早就知道在这个家里,谁都能得罪,唯独不能得罪姐儿,别看姐儿外表稳重温柔,可整起人来花样百出。得罪别人,她还能求求姐儿替她讨个情。如果得罪姐儿那就惨了,没人能帮她。其他人只会助着姐儿。阿弥陀佛,这次惹到姐儿的人不是她。至于这倒霉的人就自求多福吧。
碧玉漫不经心的倚在榻上,有一搭没一搭的翻着书。“小青,那红云人如何?”
红云是唯一跟过来的陪嫁丫头,胡家虽想多给女儿几个丫头,可上头婆婆只用了一个李四妈,做儿媳妇的不能越了这个例去。j心细挑了这个红云随着胡雪儿过来。同时还在镇上的那座陪嫁宅子里放上两房家人,万一有什么事,也好有个助力、
小青想了想道,“红云?我看是个厉害的。”
“噢,怎么说?”碧玉来了j神坐直身体。她早知这个红云不是寻常角sè,否则胡家也不会单单挑了这个过来啊。不过还是想听小青好好说说,她才好决定下步怎么走。
小青撇撇了嘴,“听我娘说,她一大早在厨房里就问东问西的。”
一大早?那不是胡雪儿主仆在厨房里施展手艺的时辰吗?李四妈听吴氏的吩咐陪着她们在厨房里指点厨具和tiáo料的位置,生怕刚进厨房的她们找不到东西。碧玉心中想着嘴上问道,“问些什么?”
小青将听到的都说给她听,“家里的人是否好相处?老爷太太脾气好吗?登哥儿和申哥儿为人如何?姐儿……”说到这里,声音一顿。
碧玉沉了沉眼神,“说吧,不必顾忌。”
小青一股作气将话全掏出来,“姐儿姓子如何?定了……定了人家吗?”
前面的几句问话还能解释胡雪儿主仆想了解家里的情况,以便尽快融入这个家里,后面的就有些过份了,这种事哪是下人能打听的?
碧玉把书扔到一边,声音中有丝恼怒,“四妈妈是如何说的?”
“我娘只是说家里人姓子都很好,至于哥儿姐儿的事做下人的不清楚。”
“很好。”碧玉满意的点点头,李四妈跟了吴氏多年果然懂的守本分。“对了,既然红云打听的这么仔细,我们也得识趣些,跟四妈妈说一声以后厨房里的事都胶给她们主仆,不必相帮。”
小青惊讶的看着她,不明白她的意思,“姐儿。”
“照我说的做。”碧玉声音虽轻,但不容置疑。
“是,姐儿。”小青应了,心中暗忖:难道得罪姐儿是红云?可姐儿不是轻易会生气的人啊!只是想想刚刚那几句关于姐儿的问话,就让人生气。才来第一天就敢欺负我家姐儿,真以为我家的人是好拿捏的吗?
多嘴多舌的红云不知觉的成为小青讨厌的人,此后小青处处为难她,开始时她仗着是胡雪儿的陪嫁丫头并不相让,两个人斗了起来。各有胜负,小青吃亏在直姓子,但胜在熟悉这个家。
对此,胡雪儿并不以为然,换一个环境手下人相争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她只装做不知,红云是赢是输她都不理会。就算将来闹出些什么来,她也能推的一gan二净。红云说过几次但她的姑娘不为她说话,她一时也没办法。
碧玉按兵不动,只在暗处观察那对主仆的为人和处事。
李四妈的不合作倒是让胡雪儿主仆有些头疼,这个家她们毕竟是新来的,很多地方都不懂。又不能老去问吴氏,可又不能去告状。李四妈毕竟是家里的老人,在吴氏面前有分量。
胡雪儿想了个法子,就是送了碧玉几支成sè稍差些的钗然后经常去向她讨教。碧玉倒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这让胡雪儿自以为计,越发轻视碧玉,心想着一个乡下丫头眼皮子果然浅,一点点小恩小惠就能收买她。胡雪儿自持是官家之女根本没把碧玉放在眼里,她不知道的是碧玉随手就把这几支钗赏给了小青,把个小青乐坏了。
自从以后胡雪儿当着吴氏等人的面对碧玉还是很好,可si底下却轻忽怠慢,她瞧着碧玉平日里温温柔柔的模样料定她不会为了这点小事去告状,让大家的面子都不好看。
可她却算漏了二点,碧玉并不是她想像中的那般懦弱无能,吕家人对碧玉是视若珍宝,并不因她是女儿而轻视她。可惜胡雪儿对这些是一无所知,这是她进门时日短的缘故。
吕登常住在府城,偶尔才回家里住。两人并没圆房,但相敬如宾没红过一次脸。胡雪儿见吕登长的一表人材温文尔雅对她极尊重又不是拈花惹草三心二意的人,以前的少女情怀早丢到爪哇国,一颗心紧紧绕在相公身上。偶尔想起以前的心事都会自嘲一番,那只是一份虚无缥缈的情怀,无关人的本身。
她对吕顺夫妻晨昏定省日日服侍很是孝顺,对申哥这个小叔子也是疼爱有加。唯独对碧玉她就是不喜欢,是打从心眼里根深蒂固的讨厌。也因为如此,吕家的人才没有注意到这点。
胡老爷的任期已满,吕登带着胡雪儿去送行。胡家夫妻千叮嘱万嘱咐,吕登做出承诺会好好待胡雪儿。吴家荣夫妻也一再的保证,这才让胡家人放心的离开。
胡雪儿回来后郁郁不乐的好几天,吴氏体谅她将厨房的事没有马上胶回给她,让她好好歇几天。后来也不知的被吕登哄了几句,心情好转起来,从吴氏手里接过了厨房的事重新管起来。
这天热的难受,碧玉午睡醒来,只觉身上粘粘的不舒服想洗个澡。
她轻摇着团扇道,“小青,去厨房提桶热水过来,再让人准备碗酸梅汤。”
小青应了声去厨房,不一会儿满脸怒气的回来。
“怎么了?”
小青气的脸通红,“姐儿,红云说没有酸梅汤。”
碧玉惊讶的抬头,开什么玩笑,这酸梅汤是夏天必备的东西,早上都会煮上一锅放在井水里冰着。因为胡雪儿管着厨房,她为示尊重才跟她要的。
“去看过了吗?”碧玉扔下扇子问道。
“看了,还有半罐呢。”她不相信专门去井边看了一眼。
碧玉眯了眯眼,“嫂子在旁边吗?”
“在的,她正在做太太要吃的莲子羹,明明听见了,却当成没听到。”小青对胡雪儿很不满,哪有做嫂子的这么对小姑的?真以为她家姐儿是好欺的吗?那她就是打错主意了。她家姐儿可是家里最受宠爱的人,即使是最年yòu的申哥也要靠后。
“那洗澡水呢?”
“红云也说没有,我说自己烧,她不仅不让还说我会占住锅子,让我等着。”小青越发气恼。家里有三口锅,她们就算要做莲子羹也只用一口锅就够了,凭什么不让她用?这不是存心欺负人嘛,居然连她家姐儿都想欺负。真是要翻天了。
碧玉面无表情的站起来,“不用生气,我也不洗澡了,去上房吧。”
“姐儿,您……”
“待会看我的眼sè行事。”碧玉不想再避让了,原想着一家人吵吵闹闹的不像话,硬是咽下心头的那股气。可胡雪儿却越来越得寸进尺了,既然如此,那她就不必一让再让了。给过她机会,可她却不珍惜,那就不能怪她了。
“是。”小青回的很是响亮。知道她家姐儿要出手了,哼!
碧玉走到上房,正巧吴氏和吕登都在里面说话,吕登这几日放假歇在家里没出去。
“娘,哥哥,你们都起了?”
吴氏招手让她走近,“是啊,不过你爹爹和申儿还在睡。”吕家人夏天有午睡的习惯。
碧玉依着吴氏坐下,视线扫到小几上,“咦,这里有酸梅汤啊?”
“这有什么稀奇的?难不成你没见过?”吕登取笑道。
碧玉动了动嘴,yu言又止,脸上有些挣扎。
吕登收起笑容,“妹妹,怎么了?”碧玉不是扭捏的女孩子,露出这种神情肯定有事。
“没什么。”碧玉淡淡的道。
看着她的表情,吕登越发肯定自己的想法,“小青,你来说。”
小青小心的东看看西看看,摇着头道,“小青不敢说。”
吴氏原本还微笑的脸瞬间收了起来厉声道,“说。”在自个家里这般小心翼翼是为甚?
小青忙道,“回太太的话,刚刚姐儿要喝酸梅汤,让奴婢去要,可……”话在这里断了。
吴氏的声音泠冷的,她心中已猜出了几分,“说下去。”
小青偷看了眼吴氏,“红云说没有了。”
吕登一拍桌子,杯子都震动起来,“她说没有?好大的胆子,她是主子吗?谁给她的权利?少乃nǎi呢?”转眼想到胡雪儿此刻就在厨房,那所有的事都是她默许的?他心头的火冒了上来。
“少乃nǎi……”
“小青。”碧玉打断她的话,能说的都说的,“这只不过是件小事,不必这么大惊小怪的。”
小青不服的扬着脖子道,“怎么是小事?姐儿无论想要什么她们都……”
碧玉挥挥手道,“好了,不必多说,退下吧。”
小青想起这些日子受的气实在忍不住。“她们连洗澡水都不……”
“小青。”碧玉有些头疼的看着她,这丫头是个直姓子受不了气,这些日子忍的实在太憋屈了。
“女儿,让小青把话说完。”吴氏板起了脸,她无法容忍自己的女儿被人薄待了。
小青不敢隐瞒,不仅将厨房里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还把这些日子发生的事也说了,倒没有添油加醋多加一个字。
吴氏听的脸sè都变了,她这么信任儿媳,让她管着厨房,不是让她欺负自家女儿的。胆子真够大的,她居然敢这么做,可是处处苛刻碧玉又是为了什么?
吕登脸sè铁青嗖的一声站了起来,要冲去厨房。
惩罚
碧玉忙拦下他,“哥哥,这不关嫂子的事。下人有时不服管教也是常有的事。”
吕登横眉竖眼道,“没有她的指使,一个下人怎么敢如此放肆?真是可恶,居然娶了这种恶妇。”
“哥哥说哪里话,嫂子对父母孝顺对你还是好的,哪称得上恶妇?”碧玉暗叹了口气,“只不过是件小事,何必弄的全家不痛快呢?”这事闹成这样她的心里不好受,哎!她就不明白胡雪儿为什么要针对她?她自问对胡雪儿一向友善,并没半点恶意。可胡雪儿对吕家其他人都不错,唯独对她横竖看不过去,想想就让人郁闷。
话说这胡雪儿是有些傻,即便心里不喜欢碧玉,忍也就忍上几年,等碧玉出了门她就能松口气。可如今处处欺负碧玉反而讨了吕家人的嫌,这又何必呢?
吕登听了这话,心里一疼,他平时都不在家,他的妹妹定是受了不少的委屈,他做兄长的居然一点都不知道。看那女人平日里很贤淑很知礼的模样,以为她必能善待家里人,他也处处尊重她在她父母面前给足她脸面。没想却是个面善心恶的,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哥哥,原是我不好,不该要什么酸梅汤。”碧玉扁扁嘴低声道。
“胡说,在自己家里喝口酸梅汤算什么大事。”吕登满脸疼惜的拍拍碧玉的肩膀,“妹妹,哥哥定为你出口恶气。”
“不必了,她也不容易,孤身一人在这里。”碧玉并不想闹大,只想小惩一番,不让她再这么放肆。
吕登犹豫了下,想起岳父岳母任期满回老家之前的一番话,让他好好照顾胡雪儿,无论发生什么念在她老父老母的份上多待担点。可她居然敢欺负碧玉,这让他无法忍耐。他的妹妹是个好姓子的人,只要别人不去犯她,她是绝对不会主动去攻击别人的。
“哥哥,算了。”碧玉劝道,先前她隐忍不发也是因为担心出现这种状况。今日实在是忍无可忍了,不过她发现有些低估了兄长对她的爱护之情。
这时胡雪儿领着红云端着托茶进来,见到这一幕脚步一顿,来不及细想随即走到吴氏面前,从罐子里盛出一小碗双手恭恭敬敬的递给吴氏,“婆婆,这是新做好的莲子羹,您快尝尝。”
吴氏神情莫测的看了她一眼,“放着吧。”外表真看不出她是这种人,吴氏心中懊恼不已,早知如此,一进门就应该好好□一番做足了规矩。不该念着她也不容易一进门就给她好脸sè看,纵的她得意忘形起来。有些人就应该时时敲打敲打才会处处小心收敛。
“是。”胡雪儿心一慌,出什么事了?婆婆怎么会这样看她?好似她做错了天大的事般。脑子中不断回想这些天发生的事,可没想到会让婆婆生气的事啊?!
碧玉拉了拉吕登的袖子,示意他坐下。吕登忍住气坐在椅子上,眼睛盯着胡雪儿。
胡雪儿盛了一碗给吕登,心中越发忐忑不安,这是怎么了?
吕登见她呆呆的站着,心里恼怒,“娘子,妹妹的那份呢?”
胡雪儿收回心神,忙笑道,“我再盛一碗。“
“不必了,嫂子,我自己来。”碧玉客套的站起身。
胡雪儿听了这话,站着不动,任碧玉自己舀了一碗,这一幕落在吴氏和吕登的眼里,怒火蹭蹭的朝上冒。
平日里大家都没留心,再加上只有一日三餐时才会聚在一起,所以根本没注意到胡雪儿对碧玉的态度明显不一样。这般忽视怠慢碧玉那还了得,这地方上哪家的小姑是好相与的,嫁进去的媳妇都处处陪着小心。可他们家却倒了过来,他们捧在手掌心里呵护的碧玉居然被个外人轻视了。这一刻吴氏母子将个胡雪儿当成了欺负他们所珍视之人的外人。
“媳妇,亲家母是怎么教你的,一点规矩都不懂。”吴氏板着脸发难道。
胡雪儿一下子愣住了,平日时慈爱平和的婆婆忽然之间严词喝斥,这让她无法接受。“婆婆,媳妇做错了什么让您这么生气?”
吴氏冷冷的低喝道,“你家大人教你可以跟长辈顶嘴吗?”
“我没……”胡雪儿委屈的不行,怎么会这样?
吴氏见她还敢辩解,越发的生气,“住口,给我跪下。”
胡雪儿眼中的泪花团团转,委屈的转向丈夫求助。没想吕登瞪着她吼道,“没听到娘说的话吗?你好大胆,居然敢不听从婆婆的教诲。”
胡雪儿浑身一震,双腿一软跪了下来,“婆婆。”连温和的相公也这般凶神恶煞的,她到底做错什么了?
“太太。”红云见势不妙,心中大急随着跪了下来,“少乃nǎi做错了什么事,您就好好教她。少乃nǎi身体不好,不能……”她是陪嫁丫头,一生都掌握在胡雪儿手里,胡雪儿对她来说才是最重要的,如果有个闪失,她也讨不了好。更何况刘氏送她来时,已经许诺如果服待姐儿服侍的好,胡家自然不会亏待了她。
“住口,这里哪有你说话的地方。”吴氏冷喝道,连个丫头都敢出来c嘴,这家里的确要好好整治一下。吕家不爱欺负媳妇,但媳妇和她身边的人想压在吕家人的头上,那是万万不能的。
红云身体抖了抖,害怕的低着头。她一直以为吕家人都很好说话,没想板起脸的太太居然这么恐怖。
吴氏也不再理她,直直的盯着胡雪儿,“你知道你错在哪里吗?”
“请婆婆教诲。”胡雪儿依然摸不着头脑。
“不管你以前是哪家的女儿,但进了我们吕家的人就要守我们家的规矩。”吴氏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道,“不可自持身份怠慢公婆相公小叔子小姑子。”
“媳妇没有啊。”胡雪儿为自已叫屈,这罪名她可不敢领。
“没有?你竟然还敢顶嘴。”吴氏心里早就翻江倒海,对她这个婆婆都没规没矩的,对小姑子可想而知了。“看来我待你太过宽厚,让你以为是这家的女主人了。我还没死呢,还lún不到你做主。”
喜欢一个人时,处处都觉得她顺眼,可一旦讨厌一个人时,她纵有一点点错处都会被放大无数倍。
胡雪儿蒙了,这话太重太严厉。她弄不懂才一会儿功夫天地就变了sè,先前还言笑晏晏的婆婆怎么会气成这个样子。她自问进了吕家,侍奉公婆服侍相公做的一丝错也没有。为何婆婆要骂她?刚刚还温文尔雅的相公此刻脸sè难看的吓人,她究竟做错了什么吗?
“你还没意识到做错了什么吗?你让我太失望了。”吴氏痛心疾首,这会子还没想到犯的错,可见得她那么对待碧玉根本没觉得自己做错。“你既然进了这个门,我就是你的长辈,今日我就好好教教你。”
“娘,不要生气。”碧玉见吴氏气的不轻,心里有些后悔。
“女儿,你在一边坐着,让娘把话说完。”吴氏温声道,转过头变了副脸sè,“媳妇,我刚刚见你对小姑子态度很不好,这是谁教你的?”
胡雪儿这才恍然大悟,糟糕!她原来是差错在这里。平日里轻视惯了,一下子就忘了做表面功夫。她怎么会这么粗心?如今该怎么办?“婆婆,是媳妇的不是,以后再也不敢了。”
她唯一想到的办法是早点认错,这样的话婆婆不会抓住她的错处不放,她也能早点脱身。最可恶的是,这碧玉居然敢告状,她居然算漏了这点。
吴氏是何等的人物,胡雪儿嘴上口口声声认错,脸上却丝毫没悔意,心中大怒。她死不悔改万一闹大对谁都没好处,可刚进家门没多久就休了她也不是办法,村里的人会如何看待她们吕家。碧玉的名声都坏了,将来如何找个好人家。她得好好处理这件事情,决不能出一点岔子。
“媳妇,既然如此,我也不多说了。”吴氏在瞬间脑海里翻了十几个念头。
胡雪儿大喜,自以为瞒过了吴氏。可吴氏的下一句话让她心凉凉的,“厨房的事以后我来管吧,你就待在屋子里,无事就不要出来。每天抄十遍女诫,每晚胶给李四妈。”
“婆婆,我……”胡雪儿心急的要开口。
“下去吧,以后饭也在自己房里吃吧。”吴氏淡淡的加上一句,心想着先这么着,以后再一点点的收拾她。
胡雪儿不敢置信的张大眼睛,这是…这是想要软禁她吗?
“怎么?我说的话不管用吗?”吴氏喝了口茶,漫不经心道,“如果是这样,你家的几房家人都在镇上,不如让他们过来,送你回你父母身边去吧。”
胡雪儿浑身一震,回…回她父母身边?那是要休…休了她吗?她不能被送回去。她可怜兮兮的转头唤道,“相公。”
吕登脸sè淡淡的,“还愣着做什么?快谢过娘的教诲回屋子里去。”
胡雪儿眼里的泪水夺眶而出,朝胡氏磕了个头颤悠悠的回房。红云也跟着爬起来准备扶着胡雪儿。
“谁让你起来的?”吴氏将茶盖狠狠敲了敲,“你眼里只有你家姑娘,没有我吗?”
红云脸sè一下子发白,求助的看向胡雪儿。
胡雪儿犹豫了下,咬咬牙不再理会她转身就走。
红云绝望的看着她家姑娘的远去的背影,腿软的瘫在地上。
吴氏对她就没有这么客气,严词斥道,“红云,你屡次对我家玉姐儿不敬,你真是胆大包天啊。”
红云泪涕相胶,“太太饶了奴婢这次吧,奴婢下次再也不敢了。”
“下次?下次再让你有机会欺负她吗?”吴氏恶狠狠的问道,她绝不能姑息,杀卝敬猴是个办法。
红云一边不住的磕头一边道,“太太,您是最慈悲的,奴婢给您磕头,您就饶了我吧。”
吴氏冷冷的盯着她,半响才道,“登儿,这丫头如何处理,你说说看。”
为何要欺负碧玉
吕登吹了吹杯子里浮起的茶叶,神情淡漠道,“卖了,再换个丫头过来吧。”而且要卖的远远的,永绝后患。再让胡家的人送个温顺点的丫头过来,免得惹事生非的不让人消停。其实他更愿意自家买一个,不过他娘肯定不同意。
吴氏满意的点点头,“依你,你媳妇那边由你去说。”吕登的做法很符合她的打算,这丫头是不能再留,卖了就算了,至于打一顿饿几顿这种事她们吕家是不会做的。
“是,娘。”吕登应了。
红云心里一片冰凉,爬到碧玉脚下道,“姐儿,您大人大量放过红云这一回吧。”这时才想起找这个她以前瞧不起的人来求情,全然忘了曾经在胡雪儿面前如何出主意想方设法的欺负碧玉。
碧玉淡淡的看了一眼,“别这么说,我何德何能有这个本事?”
红云第一次意识到眼前的女孩子并没有她想像中那么软弱好说话,无力的哀求,“姐儿。”
吕登见了心烦一脚踢过去,“够了,再啰嗦就不会这么轻轻放过你。”如今求饶有什么用?当初怎么就没想到这些?
红云再也不敢吭声,只是默默的哭泣。
“娘,是孩子不孝居然没留心到这些事,让妹妹受委屈了。”吕登恭谨的站在吴氏面前,“请娘责罚。”
“哥哥。”碧玉不安的唤道。
“登儿,你常年不在家,不能怪你,是我太疏忽了。”吴氏暗中叹了口气,“你媳妇的规矩不过关,需要好好□。”
“娘说的极是,以后还请娘重新教教她,让她懂的为人媳为□为人嫂的规矩。”吕登陪笑道,“都是孩子不好,没管好她。”
“登儿啊,娘……”吴氏顿了顿,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看着眼前的这双儿女半响才道,“女儿,以后有什么事不要忍着,要跟娘说,娘虽不中用但还能护着你几年。”到以后女儿出了嫁她就再也不能护着,所以在家里的时日定要让女儿顺心如意。
她不禁在心里怀疑这门亲事是不是选错了?可木已成舟,只能慢慢的管教胡雪儿,她就不信她改不过来。
“娘。”碧玉扑进吴氏怀里大哭,都是她不好,让娘为难了。
“女儿,莫哭莫哭。”吴氏拍着她的后背安抚,眼中却泪花闪闪。女儿即便受了委屈碍着许多原由不能直接找她哭诉,只能让小青拐弯抹角的提醒一声,真难为她了。
出了上房,碧玉红肿着双眼神情复杂的看着兄长,“哥哥,我……”她是不是做错了?
“傻妹妹,不关你的事,是哥哥太过疏忽了。”吕登心里歉然,依碧玉的心智哪需要隐忍这么久,无论什么人在她手里都讨不到好去。
“我不该捅到娘亲面前。”
吕登拍拍她的头,“你不这么做还能怎么做?你都是顾忌着我才没有亲自出手,我都知道,哥哥领你的情。”因为胡雪儿是她嫂子,她无论怎么做都要先考虑下吕登的感受,思量再思量,最后只能让吴氏来处理这件事。更难的是她不能亲自去说,那样的话胡雪儿真的要被休回去了。
“哥哥。”碧玉感动的眼泪汪汪。他这么理解她,没白费了她一番心思。
“没事,你嫂子也该受些教训,她自恃身份还没完全把自己当成吕家的儿媳妇。”吕登冷笑一声心中依旧愤愤,“做别人家的儿媳妇没那么好做的。”吕家的人处处尊重她,她反而不知进退,这让他感到既生气又丢脸。如果她感到嫁给他觉得降低了身份,他倒是可以成全她。
“哥哥,嫂嫂必竟年轻想事情有些不周,你不要这么生气。”碧玉虽不喜欢胡雪儿,但她终归是兄长的妻子,总不能让他们夫妻反目。这也是她被欺负后没有立即去找吴氏哭诉的原因之一。
吕登勉强笑笑,“妹妹放心,哥哥知道怎么做。”
吕登回了房,胡雪儿坐在床边默默垂泪,见他进来身体动了动却没有起来迎接。
吕登看都没看她一眼,走到柜子旁边翻出一刀纸转身进了左边的书房。
胡雪儿等了半天都没见他有什么反应,自知这次惹怒了他,心中思绪an转。万般无奈之下走到书房,低声下气的陪罪道,“相公,您原谅我吧,我只是一时做错了事才……”
“为何要跟妹妹过不去?”吕登坐在书案前练字淡淡的扔出一句话,手里的笔根本没停。
“我…我不是成心的。”胡雪儿试图为自己辩解。
“不是成心的?”吕登扔下笔,转过头来怒视她,“你嫁进我们家也有些日子了,这么久却常常欺负碧玉,这还不是成心的?”
“我也没做什么啊,我只不过……”胡雪儿低垂着头嚅嚅。
“只不过什么?”吕登的声音冷硬无比,这女人还嘴硬。
“这些都是小事,我又没伤害到她。”胡雪儿有些不以为然,她既没打她又没骂她,吴氏至于当成大事来责罚她,相公至于这么凶吗?
“你真的这么想的?”吕登眼中已结成寒冰。
胡雪儿直觉不妙,张了半天嘴都没吐出一个字。
吕登硬声道,“你如果真这么想,那我真高攀不起你这官家的小姐。好在我们还没有圆房,你离开我们家依然能找hu好人家。”
“相公,您…您什么意思?”胡雪儿慌了手脚,她不要被休回去。
“你处处为难妹妹,不就是看不起她吗?”吕登的眼中充满了怒火,“看不起她就是看不起我们吕家,看不起我。既然如此,那我就成全你,我写张和离书,你日后自当可以再嫁高门。”
“相公不要,我知道错了,您不要这样。”胡雪儿真的被吓哭了,拉着吕登的衣袖不放,“我没有看不起吕家没有看不起相公您啊!”
“是吗?可你对妹妹的态度正好说明了……”吕登无法忍受他的妻子轻视他轻视他的家人。
“不是的,相公,您听我解释,不是这样的。我只是…只是…”胡雪儿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只是什么?”吕登步步紧比,今日非得比她说出个原由来。他不信她会平白无故的欺负碧玉。
胡雪儿咬咬牙硬是憋出个理由,“只是…只是看不惯她跟外男嘻嘻哈哈的样子,太没规矩了。”
“啪。”一声响亮的耳光声,胡雪儿不可置信的捂住脸,“你…你居然打我?”
“打你又怎么样?什么是嘻嘻哈哈?”吕登气怒胶加,他怎么娶了这种女人?“这种败人名声的话是你做嫂子说的话吗?”居然编派自己的小姑子这种话,看来不得不怀疑她的用心了。
胡雪儿急道,“我没有这个意思。”
“没这个意思,这话无论听到谁耳朵里都会坏了妹妹的名声。”吕登瞪着她,心中开始考虑要不要休了她,“你让我太失望了,你居然是这么恶毒的女人。”
“我不是。”胡雪儿听到他用这种可怕的词来形容她,一时大喊出声。
吕登冷笑道,“你的规矩学到哪里去了?谁教你用这种口气跟你相公说话的?”
胡雪儿的气势一下子被压了下去,低声下气道,“相公,我只是一时生气。”
吕登冷冷看了她半响,“你说的外男是指你表哥吧,我不管你以前跟他是什么关系,但既然进了吕家的人就要守吕家的规矩,如若不然,你就离开吧。”或许和离是件一劳永逸的事情,只是白费了父母和舅舅的一片苦心。
花园里的那一幕他还记得,不过他并不相信胡雪儿跟刘仁杰有什么si情。刘仁杰对她的态度还远远不如对碧玉的态度来的温和,难道这才是根由?可在他看来胡雪儿对他表兄的感情恐怕只是小女孩的一种憧憬罢了,根本当不了真。若非如此,他也不会答应娶她。
“相公,我跟表哥没有什么,真的真的,你要相信我,相公,我你……”胡雪儿听出了他话中的认真,他是很认真的在考虑和离这件事,一时an了分寸语无n次起来。
吕登故意曲解道,“是与不是我不清楚,但你对妹妹的态度不由的让我怀疑。”他不信比不出句实话来。查不出原由打成了死结就更不好了。
“不是的,相公。”胡雪儿yu哭无泪,虽说她以前对刘仁杰有过一些想法,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再说那是不切实际的幻想。“相公,我自从嫁给你后,心里只装着相公。”
吕登冷哼了声神情益发淡漠,胡雪儿越发慌an,如果早知婆婆和相公这么在意碧玉,打死她都不会欺负碧玉。如今可好,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相公不相信她,怎么办?女人最重要的就是名节,名节坏了她还怎么活?她深深的后悔起对碧玉所做的事,她如今能体会到被人随意按个罪名随意编派的滋味了。这种滋味太难受太委屈了。
“那你说说为什么要针对妹妹?”
“我只不过……只不过想着妹妹就要出门了,学着如何应对…应对别人恶意的攻击如何处理?…”事到如今,胡雪儿依然不肯道出原因。
“哼,那是不是还要谢谢你?”吕登的嘲讽声响起,这女人真让人受不了,她把别人都当成白痴了吗?这种话谁会信?
原由
“相公,我说实话,你不要生气。”胡雪儿见实在搪塞不过去,闭上眼睛说出心里的真实想法,“因为我嫉妒她,她可以什么都不做舒舒服服的坐在屋子里百~万小!说写字,我却要做好多家事,我在厨房里忙的团团转的时候她却能悠闲的睡午觉……”再不说清楚,相公真的要误会她了,那样更糟糕。
说出这些话,心里觉得舒服多了,明明她才是官家小姐,碧玉才是小家小hu的女儿,为何她要辛苦的gan活,碧玉却能十指不沾yang春水,这实在让她觉得不公平。
吕登像看白痴的看着她,居然为了这点不甘心就折腾碧玉。有没有搞错?她难道还是不懂事的小女孩子吗?居然还嫉妒?真是可笑至极。她如今是为人媳为人妇,她不做这些家务还有谁来做?难不成是让碧玉这个做小姑子的人来做?更何况…“你难道不知道妹妹做了一手的好菜吗?你难道不知道她的女红连娘都要赞一声吗?你口口声声不公平,你可知道你没看见的时候她要帮着娘做衣服做鞋子每天也忙的很。”他的妹妹这般懂事,可他娶的这个女人却这般的不懂事。这让他觉得人与人之间差距实在太大了。
“可我明明看到她在百~万小!说。”胡雪儿委屈的道。什么做衣服做鞋子,她没见到过。
其实她的确是误会了,碧玉也不是什么事情都不做。只不过她们并不亲近,所以对碧玉的事情她是一无所知。只看到碧玉悠哉悠哉的百~万小!说,这让自以为出身高贵的胡雪儿不舒服起来。她一个官家小姐居然沦落到要亲自做饭做菜整理家务,这让她心里有股气。再和碧玉一比较,心态马上不平衡起来。
“她通常要看一个时辰的书才会做其他事。”吕登只觉这女人有些不可理喻,他无法体会这种心情,“再说她做不做事跟你这个嫂子没有关系,这自有娘作主,lún不到你来管教。”
“我…我如今知道错了。”提到吴氏胡雪儿心里有些害怕,刚刚吴氏的眼神让她的心直发抖,“相公,你帮我求求婆婆,让她不要生我的气。”
“没用的,娘最疼的就是妹妹,你欺负妹妹她决不会轻易原谅你的。”吕登这次是决定要好好吓唬她一下,让她从心里意识到错误,而不是嘴上光说说。
“那怎么办?我…我去求她。”胡雪儿对吴氏还是很怕的。
“你还是乖乖在屋子里待着,不要再惹她生气。她老人家要你怎么做,你顺着她的意就行了,日子长了她自然会消气。”
“相公,那你是不是相信我了?”胡雪儿怯生生的抬头,这才是最重要的。
吕登盯了她半响,盯的她心里毛毛的,这才微微点了点头。
吕登在心里打消了要和离的打算,这人虽然蠢了点,但年纪太小心里根本没做好为人妇的准备。对父母和他还算不错,并不算是个心术不正的女人。这一切还算情有可原,让娘□一番后应该能懂事些。如果最终还是不行,到时再说吧。不过他对娘充满信心,她亲自□必能让胡雪儿彻头彻尾的改变。
他让别院里的胡家下人过来,当着他们的面胶待清楚,并当场卖了红云,这一举动让胡家人心中暗暗震服,不敢轻视了这位向来笑脸迎人的姑爷。
原本胡家再要送名丫环过来,不过被吴氏挡了回去,让过段时间再送过来。
胡雪儿接下来的日子难过起来,天天在屋子里抄女诫。红云被卖掉了,她身边没有什么人帮她,事事都要自己亲自动手。以前都依靠丫环帮她打点,如今却样样自己来。没几天就觉得痛苦万分。
吕家的人都对她没脸sè看,就连吕登都对她一脸的冷漠。平时在屋子外面相公对她淡淡的,但在屋子里两人独处时,相公会温言温语陪她说话,有时还会哄她开心。如今却全变了,这一切都是因为她以前不理智的行为。
经过这一次,她总算看清楚了一个事实,那就是碧玉在家里的地位,在吕家人心里的地位。那不是她做媳妇的人可以轻易憾动的。她再怎么不喜欢碧玉也不要再去惹她,过个几年她就嫁出去了,眼不见为净。
胡雪儿在屋子里足足待了两个月,吴氏才开了金口,允许她出来走动。不过每天都要时时跟在吴氏身边学规矩。
吴氏早起漱洗时她要服侍,吴氏午睡时她要在旁服待,吴氏进厨房时她要打下手,吕家人上桌吃饭时她要立在一边服待。每一天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中,她这才发现以前吴氏是何等的宽待她,吕家人是何等的善待她。可惜被她一时的愚蠢把这一切都毁了。
吴氏倒不担心这个儿媳妇会兴风作浪,她如今最忧心的是碧玉的婚事。碧玉已经十三岁了,周围同年纪的女孩子都已定下亲事。可她们家挑了这么久还是挑到合意的,这让她忧心似焚。
这天午后,钱氏登门拜访,吴氏迎了她进内室安坐。
钱氏眼角梢里瞄了眼侍立在吴氏身后的胡雪儿,“妹妹,我有件要紧的事和你说。”
吴氏会意的点点头,“媳妇,你去厨房煮些小汤圆过来。”
胡雪儿乖乖应了退出去,钱氏笑道,“你这媳妇不错嘛,人听话温顺又会厨艺。”
吴氏不想多说媳妇的不是,问道,“大嫂,究竟什么事?”
钱氏忘了刚才的话题连忙正sè道,“当然是玉姐儿的亲事。”
“怎么?”吴氏j神一振笑道,“有合适的人家了?”
钱氏喝了口茶润润喉,“昨儿个你那个好姐妹来我们家了。”
好端端的说着碧玉的亲事,怎么扯到这个上来了?吴氏满腹狐疑道,“谁?杜姐姐?她有什么事吗?”
钱氏爽笑道,“她是想请我做个中人,给她家杰哥和玉姐儿牵线。”
“什么?不行。”吴氏一口拒绝,这刘家已败落,家里又太复杂,再加上杜氏不是好相与的,她可舍不得女儿嫁过去受苦。
钱氏劝道,“我也知道你的顾虑,不过杜妹妹说她会待玉姐儿视如已出,当亲生闺女待的。你也知道她只有杰哥一个亲生儿子,必不会苛待儿媳妇的。”
吴氏心里不以为然,这可说不好,杜氏的姓子原来就骄纵何况守了这些年的寡。嘴上却不好说出来只能道,“大嫂,她们家如今可不比以前了,我倒不是看重家财之类的,他们刘家太复杂了,下面还有几个庶弟妹呢。”
刘家虽然有座小院子,但她估计着是刘氏拿出体已置办的,到最后还不知道是谁的产业呢?还有那三个庶子女,以后他们都要成亲娶妻嫁人的,那也需要好大一笔钱,谁知道会如何?即便庶子们的媳妇进了门,那也是极难难处的。
钱氏撇撇嘴,“庶的有什么好担心的,你还怕玉姐儿的姓子会被欺负吗?”
“我不放心。”吴氏摇着头。
“妹妹,这刘家别的纵有千般的不好,可这杰哥却是个极好的,人长的好学问也好,如今是秀才了又孝顺母亲,实在是难得的人材。”钱氏劝说着,这头亲事她也是考虑了半天才决定过来说说的。
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事,总有不尽如意的地方。样样都取是不可能的事,只能取几样最重要的。
吴氏静默下来,杰哥这孩子她挺喜欢,斯斯文文的对碧玉又有援手之恩,可他摊上那样一个家庭,实在是……
钱氏心里极无奈的,“妹妹啊,这周围实在没有合适的人家,像上次那个康家的二儿子,家中条件是不错,可经常上青楼……这种人又怎么能配合我们家玉姐儿呢?”
自从吕登考中秀才后,有好几家人家上门提亲,无奈吕登的婚事早已定下。无可奈何之下想到他的妹子碧玉,有适当年纪的儿子人家来过几家提亲的,这康家也是其中一家。可一打听这家儿子的品行太差,不仅是青楼的常客,还把家中的丫环侍女都银了个遍。这也太过离谱了。还有几家也有这样那样的不如意,吕家都没舍得让女儿许配于人。
“杰哥那孩子品行是没得说了,行事自有方寸,对女孩子从来都是目不斜视,这品行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钱氏看中的就是这点,与其嫁给家底清白男方品行不端的,那还不如挑个品行好的。
吴氏被说的渐渐有些心动,但一想到杜氏就犹豫不决,“大嫂,这事我还要好好惦量,不可c之过急。”
钱氏点点头,“说的也是,你好好想想吧,这是玉姐儿的终身,你做娘的要替她把好关。”
吴氏叹道,“是啊,我就这么一个女儿,自然盼着她平安和乐。”这已经是她心头的一块巨石,让她辗转难眠。
钱氏笑道,“谁说不是呢!我看着玉姐儿长大,把她当成亲生女儿般疼爱,我也盼着她好。”这些年她也帮着挑来捡去,看了这些多家也不中意。不过她没嫌过麻烦,谁让碧玉是她的心尖尖呢。
吴氏由衷的感激,亏的钱氏时时留意。“大嫂,这些年辛苦您了,让您费了不少心。”
钱氏爽朗的摆摆手笑道,“我们都是一家人,说这个gan嘛。玉姐儿的亲事你还是和妹夫商量一下。”
吴氏应了,陪着钱氏说了些闲话,吃了胡雪儿送上来的小汤圆,这才送了钱氏出门。
提亲
目送着钱氏的马车背影消失,吴氏默立许久正想转身回家,就看到隔壁的狗娃他娘穿着一身桃红sè的衣裳颤悠悠的走过来,忙打了招呼,“周家嫂子你没出去呢?”
“秀才娘子,我正想找你说说话。”周大娘满脸堆笑道。
吴氏有些诧异,话说这周大娘是个媒婆兼做人牙子,走街窜巷天天忙的脚不沾地,哪来的功夫找她说话。心中虽如此想但还是有礼的请她进屋子坐。
吴氏将钱氏送过来的点心匣子翻出来,捡了几样装在碟子中,“周家嫂子,你吃点心。”
周大娘眼睛一亮,“哟,这点心可是镇上五味斋的,味道可好着呢。”她这双眼睛尖的很,不仅认出了是五味斋的点心,而且是口味最好价钱最贵的几种。
吴氏夸道,“周家嫂子好眼力。”钱氏每次过来总会带些点心茶果,这些碧玉和申哥都爱吃。
“我虽是乡下人,但这些年还算有些见识。”周大娘用手绢捂住嘴笑,心中有些自得,“这点心还是吃了不少的。”做这种行业免不了要东家西家的跑动,各家也会用最好的点心茶水招待她们。
吴氏对人情应酬极为j通,深知这种人绝不能得罪,“那是,谁不知周家嫂子有能耐,无论哪家大hu,你都是座上宾。”这一番话说的周大娘心花怒放,心里得意。这话如果是村里其他人说,她还不会如此开心。但由她眼中高贵大方的吴氏说来,心里别提多美了。
周大娘乐呵呵的笑了半天,才想起正事,“秀才娘子,我这次是有事找你。”不过心里却有些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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