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觉得你在炫耀。”让人好笑又有点……怜惜。
乔立春以轻咳掩住脱口而出的笑意。“我是老实人,只说实话,我爹的确是个好人。”
她有两个爹,乔夫子和战大将军,一文一武,两个都疼女儿入骨,女儿想要什么都尽量满足。
韩重华赞同的点头。“令尊的确是好人,我的字就是他教的,他是我的启蒙先生。”
未了,他心血来潮的喊了她一声“小师妹”,逗弄两个孩子的娘,以关系来说,他们同承一师,的确是师兄妹。
第三章上山捕猎遇缠郎(2)
“啐!什么小师妹,别乱喊,这村子里识字的都是我爹教的,难道我一一认亲。”蓦地,她一抚额。“啊!我上次忘了给你诊金,我给你补上。”
上回病得昏昏沉沉,又不知该往何处去,她脑子一片混乱,总想不起有什么事没做,困扰了许久,原来是少给了钱。
“那不算,我还没正式坐堂,不算大夫,不可收取诊费。”也没多少钱,还和她一个妇道人家计较。
“不能不算,诊了脉就该给钱,你开的药方子疗效极佳,我用了几帖药就好得差不多了。”与之前的病恹恹不可同日而言,药虽苦却良药苦口,几碗下肚人便精神多了。
“那也是你记得住,倒背如流,不然还有得熬,女人家出门在外还是多留神点,尤其是你还有孩子要养。”韩重华逗着怀中的孩子,一直以来紧绷的神情稍微软化。
他喜欢孩子,以他的年纪早该是几个娃儿的爹了。
看着在别人怀里笑呵呵的女儿,乔立春有些不是滋味的手臂打直,准备把女儿抱回来。“我们该走了,时候不早了。”
“走去哪里?”他关心一问。
“去……”原本想搪塞两句的乔立春被女儿破了局——
软软糯糯的嗓音一扬。“娘亲要去上山打猎。”
“上山打猎?”声音一沉的韩重华用狐疑的神情审视眼前这浑身没三两肉的女人,她哪来的底气?
“呃!开、开开玩笑,我就上山捡些干栗子、摘摘菌菇,给家里添两道菜。”怪了,她在心虚什么劲,女人不能当猎户吗?
少瞧不起人,她偏要做周家村第一人。
“好巧,我也要到山上辨药,我们同路,一起走吧!”
见鬼了,谁跟他同路,不要厚脸皮的自说自话好吗?还擅自替她决定路径,“挟持人质”逼她就范。
人言可畏他懂不懂呀!
孤男寡女一路同行,还径自往山里去,这事要是传了出去,还不被当奸夫淫妇看待,背负污名……好吧!不算孤男寡女,两人之间还有见多了个人上山就吵着要跟的两个小鬼头,不时的说笑撒娇,可是他们毕竟还小,成不了大人间的挡箭牌,若有流言还是止不住,她活生生的含冤莫白。
乔立春有些不甘的瞧着眼前的男子,同样是背着空箩筐,他走得健步如飞、如履平地,肩上还坐着她硬要跟来的女儿,而她却有些上气不接下气,感觉大腿内侧酸痛不已。
这是男人、女人的差异吗?
其实她很清楚是这具身体太弱了,从小没打好武学基础,又未受过严苛的军事训练,更没上过战场打仗,还有很多需要锻炼的地方。
“韩大哥,你可以把我的木叉还给我了吧!”她的意思是分道扬镳,各走各自的路。
什么叫他走不动,借来一用,分明是托词。
韩重华手中的木叉是乔立春花了两天功夫一刀一刀削出来的,尖头十分锐利,戳入肉里不死也重伤。
“这东西太危险了,容易伤着了,我帮你拿着。”要是她不小心绊了一脚,这要命的玩意儿往身上一插可不得了。
“不行,没有它我怎么狩猎……”啊!说漏嘴了。
闻言,他面不改色的露齿一笑。“你不是说拾拾秋栗、摘些山菌,让孩子们尝个鲜?”
她气一堵地想抡起拳头,以武力镇压。“顺手呀!要是有野猪、兔子跑出来,往前一叉加菜。”
女将军不习惯跟人讲理,她向来是将令一出,众所跟随,无须给予任何解释。
偏偏她却偶上自以为是又好管闲事的男子,凡事以女子柔弱为由横插一手,假施义,真拦阻,让她入山至今一无所获,眼看着无数猎物从眼前掠过,她只能干瞪眼的分。
“真有山猪是转身就跑,你还能与它对抗不成?山里的野猪比猪圈里饲养的家牲凶猛,而且力量很大,被一撞就爬不起来了。”
她是哪来的心气以为自己能力拔山河韩重华没法理解乔立春的想法,但看在同师之情,他不会放任她不管,做些危害自身的事。
我连熊都猎过,还在乎长着獠牙、拱鼻子的四蹄畜生?乔立春小有不满的腹诽。“我也就说说而已,犯不着当真,哪那么多山猪等人猎,能有只蠢免子跑来送死就不错了。”
说时迟那时快,一只傻不愣登的灰兔从草丛堆里探出颗脑袋,左瞧右异的摇晃长耳朵。
见状的乔立春二话不说拾身身边的石头,一气呵成的掷了出去,还不知发生什么事的灰色兔子喝醉酒似摇摇晃晃的往前跳了两步,随即身子一抖,倒地不起,两眉这间流出一道细细的身丝。
韩重华怔住了。
这……这是见鬼的运气吧!误打误中、瞎猫碰到死耗子吧。
呃!他一定是眼花了,看错。
“兔子,痛痛。”
耳边传来小女童惊奇的不忍声,呆立多时的韩重华这才回过神来,喉头有些干涩的看向已经死透的兔子。
偏偏有个女人还来加深他的印象。
“兔子不痛,它死了,晚上吃烤兔肉。”说来汗颜,行兵布阵她在行,拿起锅铲一窍不通,只能做很简单的。
举凡女人会的女红、刺绣、下厨她全都不会,在她还是战铁兰的时候自有女兵服侍,她只要像个爷儿们似的等人伺候,要喝茶,热茶就来;手臂一伸,侍女宽衣,全不用劳动她一根指头。
她擅长的只有野营和就地烧烤,取自就近的飞禽鸟兽,放血去毛放在火上烤,洒上盐巴就很美味了。
“为什么它死了?”她想跟小兔兔玩,乔雅音伸出洁白的小指头,戳戳尚有余温的灰兔。
“因为它死了我们才能吃它。”生吞活食的滋味就差了。
她吃过生肉,在围剿敌军唯恐被敌人发视,粮草又运送不及时,她曾下令宰杀任何可见的野物,以匕首切肉生吃来保存体力,不吃就唯有一死。
“我们不能养它吗?”兔兔可爱。
“贝姐儿,你想饿肚子吗?”要是把猎物都带回去养,他们的院子很快就满了,到处是牲畜的娄便。
小脑袋瓜子一摇。“我吃白米饭就好,就多加小葱妙鸡蛋。”她可以不吃肉。
乔立春一听就笑了。“兔子的肉能卖钱,剥下兔子的皮也能卖钱,我们才能换钱买白米,不然连鸡蛋都吃不起,也没有白米饭,碗里面是空的,什么也没有。”
乔雅音似懂非懂,她不明白为什么不能吃饱,铺子里有好多白米,她的小手捧都捧不住。
“她年纪还小,你说再多也没用,她哪听得懂,你得慢慢教。”小孩子最天真无邪了,何苦让她太早接触世间的险恶和无情。
乔立春难得严厉的板起脸,不自觉散发出慑人的威严。“她没有爹,只有娘,我若不提早教她生存的残酷,哪一天我不在了,你要她跟我一起去死吗?她必须去面对。”
就像她爹说的:怕什么就去征服它,不去做怎知做不到,我战天鹰的女儿不是养在笼子里的云雀,而该翱翔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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