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1615

第二章:刘先生

“少爷,你怎么出来了,我去厨房看看给你做的饭好了没有刚回来。”一个贼头贼脑约14岁瘦弱少年叫到。这个少年就是牙仔,是刘秀才的远房侄子,因陈升拜刘秀才为师,就作为陈升的书童,跟班归陈升管了。之前看到陈升睡着没醒,就到厨房找好友二毛玩并一起搞点好东西吃。哪知回来没见到陈升,知道之前陈升的脾气一定会生气并痛责,于是飞速的来找陈升并先将理由编号了。
旁边的人都知道这个小猴子的德行,都吃吃的笑着。牙仔看陈升没看他,就马上歪过头对嗤笑他的人瞪了一眼,又转回来快速地下头。“小猴子,那有什么好吃的呀”陈升随意的叫着牙仔的外号,一边开着玩笑。“今天有炖鱼,嘿嘿”,牙仔一边讨好笑着,一边庆幸这次躲过去了。其实每天的饭都差不多,白水煮鱼与糙米饭是基本饭菜。
陈升记得现代历史学过,明朝现在是万历43年,也就是1615年,已经处于万历中兴后期。天下虽然还安稳,但是隐患已经越来越大,由于人口越来越多,耕地面积增加有限,且小冰河时期最冷的一段时间就要到来,北方气温越来越低,粮食产量逐年下降,粮食产量已经越来越无法满足人口增加的需要。明朝至今已经200多年,吏治败坏,朝廷收1分利,下面通过摊派,火耗等要收34倍的利。别看朝廷一年收入不多,不过普通农民压力其实还是很大的。收入有限,支出增加,普通农民大多处于温饱线以下,一出现意外情况破产者比比皆是。这已经成了目前大明普遍的现象了。
湄洲岛上的岛民大部分是浦田和泉州破产农民和渔民逃亡来的,小部分罪犯逃亡者和部分胁裹人员。除了小部分人外,大家都不愿意当海盗,实在是活不下去了,除了这个没其他活路呀。湄洲岛上虽然也有欺压,不过没人收税呀,怎么说也有口饭吃。
陈升私下感叹之外,也没有其他办法,现实就是如此残酷。大家都是被逼无奈,有稳定的生活,谁也不愿意过这种朝不保夕的逃人生活。本地人多地少,当地地主豪强压迫越来越大,土地被集中到官员,大地主大豪强手中,小农除了出海讨生活,就没他活路了。
四周“刘先生,刘先生”的叫成一片,陈升低头看到一个50来岁的老头头戴四方巾,身穿圆领的长袍,脚穿厚底布鞋缓步走来。这老头就是陈升的老师刘先生了,中国明朝对读书人认可度非常高,读书人统治者中国几乎全部权利,读书人已经成为了一种身份的象征,只要成为其中一员,明的暗的利益接踵而来。这个就是明朝最大的利益集团,所以到了任何地方,大多数人都对读书人这个利益集团弯下了腰。
刘先生叫刘合,fj泉州人。16岁考中童生,23岁成为秀才,可以说意气风发,岁月美好,梦想着鲤鱼跃龙门的那一天,才算的上出人头地,不负一生。可背运随至,之后20来年考下来,举人这个门槛就是迈步过去了,刘家不是大族,本家资财有限。刘先生44岁时已经到了破产的边缘,妻子重病后求医问药,病没治好到欠下了大笔外债,老妻病逝后,被债主逼迫过甚只好到外躲债。
没成想海船遇见台风翻船,刘合与陪同的侄子刘牙被陈大碰巧救了。刘合当然不愿意与海盗厮混,过后立马要死要活的闹着要走,陈大当时正缺账房先生,怎么能让其走呢。于是陈大抽出腰刀丢到刘合脚前,只给了刘合两条路,一条立马拿刀抹脖子,另一条好好帮陈大将帐管好了,好处少不了他的。刘合拿起刀比划了数次,俗话说的好,好死不如赖活着,实在下不去手呀,只好上任账房。于是湄洲岛就多出来个刘先生,上任3年来也算兢兢业业,收入不低,在岛上有了房产,还纳了一房小妾,算安稳了下来。
刘合还不到50岁,不过面像上比现代人60岁还感觉老。脸上很多皱纹,同样晒得黝黑,比刚来时的白嫩没法比。山羊胡子花白一片,多日未洗也打结在一起。
“少掌柜,大掌柜让我再给你看看伤,听说快好了“刘合对着陈升道。
”老师,受伤多日,让你操劳了“陈升立马挺直身子恭敬的说道。
“你我师徒一场,说这么客气做什么,都是应该的“,刘合听陈升这么说还是很高兴的,之前的陈升就没跟刘合客气过。一边说一边将衣脚掖到腰带上,然后蹲下身子去看陈升大腿的伤口。凝神看了会,才放心的点了点头。
”以后要小心点,不要冲到前头,前几天你发烧,伤口大坏,老掌柜都急死了,好在挺了过来,伤看着马上就好了”
刘合一边说,一边拿小刀将伤口四周的旧药轻轻刮掉,差不多了才从怀中拿出药包,重新上好新药。上完药后也歪做到陈升旁低声说道:”这药可是老掌柜之前花大价钱才买到的好刀伤药,一包要十几辆银子呢,一般人可舍不得给他使”。
陈升只是嗯了声没回话,药可能没起什么作用,不然我也不会到这个世界来了。不过也清楚这个时代就是如此残酷,十几两银子确实可以买条人命了,现在人命不值钱。除了核心的人手,小喽啰都是炮灰的命。
“伤重那会,老掌柜担心坏了,好几个不开眼的都被抽了鞭子,总算伤快好了,妈祖保佑”,刘合低声嘀咕着。
陈升只是细听着,心里确在想以后的路该怎么走。现在的海盗都是易盗易商,这次陈大带着五条船就是跑了一趟马尼拉交易,回来时碰到船干了一票。
现在东南沿海海盗多如牛毛,海盗和海商根本分不清楚,大海上只认实力,谁弱谁就可能被其他人吃掉。现在大的势力除了南方西班牙和荷兰人外,现在中国沿海势力主要有2个,一个是以倭国九州为根基,垄断倭国贸易的大海盗李旦,有船几百艘,是最大的势力,没人敢招惹。
另一个就是许素心,为fj沿海大海商,勾结当地豪强,结交官府,主要从事南洋贸易。其他的势力多如牛毛,陈大就是这些势力中较大的一股,霸占着湄洲湾附近海面,私通蒲州以及周边地主豪强及官府衙差,通过豪强销赃并购买需要的物资,帮忙处理豪强黑暗事。官府衙役都要孝敬着,一是有什么事情官府就给压下了,不然给报上去官府来剿也是麻烦事,且官府是主要的消息来源。收入主要分为2部分,一部分为打劫所得,能贸易的留着,其他交给当地豪强。第二部分就是南洋贸易,货物一部分打劫所得,不够部分当地豪强代为采买。豪强通过销赃和采买食利,从而结成了利益集团。
不过陈升清楚,大概十多年后郑之龙投靠官府,靠着官府的力量将这些利益集团全部打散统合,成为最大的海盗和海商。湄洲岛同样在被打击之列,不是长久之路。我之后的道路改怎么走。主要现在自己还小,要生活在陈大的羽翼之下。
听着刘合的絮叨,陈升想到自己现在没法改变大势只好先随波逐流,走一步算一步,先将刘青和王朋等笼络好先练好兵积攒力量再说。说道练兵就想到了戚继光的纪效新书,陈升现在个人武力比较好,不过怎么练兵就一脑浆糊,不管现在还是一起的陈升都没什么练兵的法子。刘合在正好先跟刘合学,主要繁体字认不全呀,之前的陈升也只处在认字阶段。
“老师,你听说过纪效新书么”陈升开口问道。
刘合闻声楞了下道:“那是戚大帅写的兵书,我还是听说过的,你打哪里知道的“
陈升回到:”之前在寺庙里听人说起过,这次出来看到大家杂乱无章,5条船攻一条船死伤这么多,戚大帅练兵打仗厉害,听说消灭几百个倭寇,自己只死伤几个人,所以才向老师问下,想跟着兵法学下“
刘合道:”为师也没看过这书,不过回去后可以派人上岸到泉州去买,不过看过这兵书的多了去了,除了戚大帅也没听谁练成过呀“
陈升道:“练练总比不练强,也不用练到戚大帅那么强的兵,只要比现在强就好“,刘合听了也点头认可。
陈升暗想:现在朝廷缺钱缺的厉害,个个卫所土地被卫所官员及周围官绅侵占完了,陈大就是这样被迫害跑出来的,军户都成了佃户,饭都吃不饱,穿的跟叫花子似的,怎么可能有战斗力。
戚继光练兵那会朝中有首辅张居正支持,少有掣肘,饷银因为张居正推行一条鞭法充足,没有掣肘,饷银足,戚继光选兵练兵得法,才练成了精兵,之后通过一场场胜利,成为了强兵。现在的官府哪里有那个实力这么干,饷银下来层层克扣,到地方可能只有6成,各地总兵,参将,千户才分一笔,到了兵实际手上,可能也就34成,仅够吃饭的,其他的就可想而知,这样还能出精兵才怪呢,饭都吃不饱,谁可能去拼命打仗。
兵因饷而聚这么说是没错的。
刘合又吩咐了几句少走动多注意伤口啥的,起身走了。刘牙这时将陈升的饭端了过来,一个大的黑瓷碗,里面应该是米饭,上面一大块发白的鱼肉。
陈升拿起筷子吃了口米饭,饭粗糙的很,发霉的味道很重,又吃了口鱼肉,白水煮的鱼,带着盐味。就这吃的真没什么胃口,不过都这样,没什么可以挑的,为了活着,陈升低头大口吃了起来。
船沿着岸边行驶,大多数时候蓝蓝的一片,有时能远远的看见陆地黑黝黝的影子。这时代中国航海技术落后,船都是贴着海岸航行,都是老船手通过地标确认航向。如果在大海中迷航,可以说已经死了大半,只有运气好的才能活着回来。
陈升暗暗发着誓言,我一定要活下来,还要越活越好,掌握自己的命运,湄洲岛我来了,先从这里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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