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汉献帝

第三百章 战长沙

    看着城外绵延一片的汉军营地,长沙城头的张飞心里不由生出一阵无力感。自黄巾之乱时便追随刘备至今,张飞可说是除了简雍跟随刘备时间最长的老臣。尤其是在关羽死后,张飞更是刘备身边最信任的人。
    张飞本是涿郡屠户,这里的屠户可不是单指杀猪卖肉,也是对地方豪强的称呼。比如大将军何进,在没有成为外戚之前,便被称为屠户。屠户一般都是在当地有钱有势的人家,张家在涿郡就是有名的屠户。这也就解释了为何当初刘备决定起兵时能有钱招兵买马。刘备家道中落,依靠织席贩履糊口,怎么可能有钱,而关羽杀人潜逃,也不可能有钱,唯有张飞,颇有家资,这才让刘备有了创业的原始资金。
    不过张飞的钱也就只能算是在涿郡有一号,要换到大一点的地方,那就不算什么了。散尽家财,也就招募了五百兵丁,之后刘备带着关张哥俩外加五百兵丁便加入了清缴黄巾的大战当中。
    既没钱又没人,想要单凭自身的努力出人头地,很困难。就像刘备哥仨,虽在清缴黄巾的战斗中建立颇多功勋,可等朝廷封赏的时候,到最后也就是得了个闻喜县的县令,而在清缴黄巾之乱的战事中吃了败仗的董卓,却因为用钱财贿赂了张让而不仅免于处罚还高官得坐,骏马得骑。
    刘备与关张二人虽非亲兄弟但却胜似亲兄弟,而关张这二的性格也是迥然不同,或者说是恰恰相反。关羽天生傲气,瞧不起那些士大夫却善待士卒,不过他的那份善待落在更多人的眼中却是恩赐,没几个人喜欢接受。而张飞正好相反,礼敬士大夫,但对下属却不好,稍有不如意便是打骂。刘备不止一次劝过张飞,可惜张飞就是不听,依然故我。
    此时刘备留在了桂阳,长沙城里张飞说了算,值此人心浮动的危机时刻,张飞依旧没改往日的习惯,对那些忙中出错的下属动辄喝骂殴打,而那些被张飞“欺辱”的人没有心里不怨恨的。
    要是搁过去,被张飞打骂了也只能忍了,可如今朝廷大军就在城外,你张飞还这样拿人当狗一样看待,你是万人敌,可猛虎都有打盹的时候,更何况是人。好在张飞此时身边有儿子张苞,那些对张飞心怀怨恨的人才没有采取行动,但只要张飞离开了长沙,那些人恐怕就会有所行动。
    张飞并不知道自己的人缘已经差到这步田地,看到手下人忍气吞声的做事,他还挺有成就感。可张苞就不这么认为了,为了保护父亲的人身安全,他可以说是寸步不离。张飞虽觉得张苞有点紧张过度,但儿子的孝顺还是让他很是受用。
    “兴国,你且为为父掠阵,为父去去就来。”张飞看到城外汉军大营出来一队人马,立刻对身边的张苞吩咐道。
    “父亲小心。”张苞赶忙叮嘱道。
    张飞点点头,点齐一千人马,出城摆开阵势,一马当先冲来将叫道:“子龙,多日不见,风采依旧啊。”
    张飞与赵云是旧识,早年赵云还在为公孙瓒效力的时候便于刘备哥仨结识,张飞十分佩服赵云的武艺跟人品,本以为凭兄长刘备笼络人心的手段可以有机会与赵云公事,不想交当今圣上半路截胡,把赵云给拐跑了。
    现如今张飞是天下所剩不多的反贼之一,而赵云则成了天下扬名的将军,这二人的身份几乎可以说是天差地别。
    “翼德,闲话休提,你可敢与我一战?”赵云知道想要劝降张飞难如登天,索性便不费那个功夫,直接向张飞邀战。
    张飞闻言大笑,“知我者子龙也,闲话休提,且吃俺老张一矛。”
    话不投机半句多,张飞与刘备感情深厚,刘备身边任何人都有可能向朝廷投降,唯独张飞不可能,他的结局,除了战死没有第二种可能。
    张飞在后世被称为猛张飞,而他的武力确实惊人,除了鼎盛时期的吕布可以压制住张飞外,单论气力赵云要稍逊张飞一筹,但赵云的特点就是持久力惊人,他很能耗。每个武将都有属于自己的独特特点,关羽的快,张飞的猛,黄忠的准,赵云的持久。眼下赵云虽处于下风,但谁都不敢此时就下定论。
    当世两大高手的对决,看的长沙城头城外的人是心驰神往,目瞪口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城下的那场战斗给吸引,以至于当张苞发现不对劲的时候为时已晚。张飞正与赵云激斗正酣,忽然就听身后长沙城头一阵嘈杂,回头看去,就见城头已经乱作一团,儿子张苞正与人打斗,而那些围攻张苞的人,张飞很是熟悉。
    “竖子敢尔!”张飞一声暴吼,拨马就想回城,不想赵云长枪一伸,冷笑一声问道:“翼德哪里去?”
    “……子龙,你过去不是这样?”
    “战场之上岂能儿戏,翼德,今日你哪里也别想去。”赵云说着手中枪一抖,顿时便见数朵枪花奔着张飞身上的几处要害扎了过去。张飞无奈,只得再次迎战,可这回他心中有了牵挂,难免发挥失常,而赵云却没有张飞的负担,不出一炷香的工夫,张飞身上已经挂彩,虽然本未伤及要害,但那血流得也挺唬人。
    而且皮外伤张飞没当回事,可长沙城头的战事却揪着张飞的心,拼着受伤一击击退赵云,张飞转身就走。眼见张飞头也不回的就跑,赵云随即将手中枪横放马鞍,伸手取弓搭箭。要按赵云的箭术,就算不能一箭射死张飞,也能叫张飞受伤不轻,可赵云瞄准了半天,最后还是放下了弓箭,没有选择背后偷袭。
    再坚固的堡垒也抵挡不住来自内部的攻击,长沙城的人心早就变了,张飞在城中的时候还能镇住。可一旦他离了城,小张的名望并不能继续镇住那些心怀二意的人,一见张飞在城外被赵云给缠住抽不出身,那些早已跟城外汉军取得联络就等时机到来便弃暗投明的人当即便决定动手了。
    当张飞急匆匆赶到城门前的时候,恰好就看到向朗之子向条正在跳着脚的催促手下人关闭城门。张飞见状大怒,当即催马就撞了过来。一见张飞,向条顿时就被吓得三魂丢了两魂半,剩下的半魂也没了主意,就那么傻不愣登的站在原地瞧着张飞纵马冲了过来。
    “关城门!快关城门!”就在千钧一发,张飞即将骑马从快要关闭的城门缝隙中钻进来的时候,终于回过神的向条惊恐的叫道。
    向条是向朗的亲儿子,但向家最受器重的却不是向条,而是向朗的侄子,也就是向条的堂兄弟向宠。而向条的父亲向朗,对待向宠也比向条要好。这就让向条的心里有点不能平衡,谁才是你亲生的?
    这话向条只能在心里想想,说出口是不敢。而在刘备对朝廷发起挑衅以后,向条也被父亲推荐到了张飞的麾下听候差遣。张飞礼敬士大夫,按理说向条是向朗的亲儿子,张飞不应该会难为向条。可事情坏就坏在张飞还有一个嗜酒的毛病,而且一喝醉就喜欢打人,还不分对象,意思就是说,谁碰到张飞撒酒疯的时候谁倒霉,身份在这时候半点用处都没有。
    向条年轻啊,不知道张飞的这个毛病,结果他就中彩了,碰上了撒酒疯的张飞,要不是当时正好张苞有事来寻父亲,身体瘦弱的向条说不准能叫张飞活活打死。为了养伤,向条这几个月都留在长沙静养,而张飞到了长沙以后,向条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论个人能力,向条的确不如向宠,可不管能力如何,尊严还是有的。向条年轻气盛,正是好面子的年纪,可张飞为了如何抵挡汉军正是心烦意乱的时候,向条只不过据理力争的几句,就被心情不佳的张飞甩手几个大耳刮子扇的找不着北。
    也就是这几个当众打的耳光,彻底将向条扇到了朝廷那一边。自诸葛亮北朝廷俘虏以后,同样来自荆襄的向朗就隐约成了荆襄派的首领,作为向朗的长子,向条的身份也跟着水涨船高。张飞丝毫不顾及向条颜面的几个耳光,让向条对张飞恨意大增。
    仇恨这东西最怕的就是积累,当初向条就因为张飞在床榻上躺了一个多月,如今又被当众打耳光,这新仇旧恨顿时全都涌上心尖。想要报仇的念头让向条失去了理智,也不顾自己这一投降会带来什么后果,总之只要能看到张飞倒霉,向条就心满意足。
    “快关城门!”向条跳着脚的催促士卒加紧关闭城门,可就在话音未落,向条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张飞手中的长矛就到了。张飞的长矛全名丈八蛇矛,而丈八蛇矛的特点就是长,一般的矛有个一米七八也就差不多了,而张飞所用的矛却比平常的矛要长了一倍都不止。
    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张飞的矛长,就意味着他与人对阵的时候占尽优势,别人还没冲到他跟前,他手里的矛已经能碰到对手了。
    看到张飞刺过来的蛇矛,向条差点被吓死了,也不知是不是出于对死亡的恐惧,向条身子一动,躲过了张飞的蛇矛,但城门却也因此关不上了,只能眼睁睁瞧着张飞威风凛凛的进了城。
    向条心虚,当即转身就跑,张飞哪里肯就此放过,发一声喊就追,一副誓要宰了向条的架势。可还没等张飞追上向条,他身后的城门大开,城外的汉军杀进了城。
    “不好!”张飞大叫一声,转身又奔城门方向冲去。他方才是被气糊涂了,冲进了城只顾找向条算账,却忘记吩咐人将城门关闭。而之前关城门的兵丁见张飞只顾找向条而忘了他们,哪肯待在原地等张飞回头找他们算账,一个个脚底抹油,溜了。结果城门就那么半开着,一直到汉军冲过来接管了城门。
    一见汉军摆开阵势迎接自己,张飞知道单凭自己一人是万难夺回城门,只得再次拨马往城里走。他是想要先聚拢一批人手再回身去夺城门,可此时城中已经大乱,尤其是在汉军攻入城中以后,先前还有心据城而守的人也没了心气,纷纷躲入了民居,换上一身寻常百姓的衣服当起了顺民。
    张飞好不容易聚拢的三百人马,可还没等他带着人去重夺城门,赵云、严颜、王平等人已经带着人马来找他了。
    手头的兵太少,而且在此大势已去的情况下兵无战心,没过一会的工夫,张飞又成光杆司令了。好在张飞为人骁勇,除了赵云外汉军之中还没人能够拦得住他,张飞要走,王平、严颜等将此时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绝尘而去。
    若是此时张飞选择出城,那还真有可能成功。可偏偏他有不能走的理由,他的儿子张苞还没找到。之前张苞在城头为张飞掠阵,可城中生乱,有人带兵想要抢夺城头,张苞就带着人跟人打了起来,张飞回城以后先是想杀了向条,后又聚拢人想要夺回城门,一时间也就顾不上去管张苞的死活。而眼下已是事不可为,张飞就想带儿子一同逃走。
    可这时候才想起找儿子,上哪找去?张苞之前是在城头,可眼下城头早已被汉军所占,张飞这时候去那就是自投罗网,可要是不去,张飞又不甘心。正在左右为难的时候,张苞在十几个亲兵的护卫下出现在张飞的面前。
    “兴国,你挂彩了?”看到张苞身上血迹斑斑,张飞关心的问道。
    “父亲,孩儿无能,丢了城头,若不是这些亲兵拼死保护,此时说不准已经做了汉军的俘虏。”张苞一脸羞愧的对张飞道。
    “是谁伤了你?”
    “父亲,孩儿的伤势不重,眼下此地不可久留,有什么话还是等我们到了安全地方再说吧。”张苞开口提醒张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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