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室算不得大,但冥器摆放的不少,估计能有百十来件,可棺椁之类的并未发现,我推想该只是个耳室。
我左右一寻
果然,在东南方向有了个出口。
冥器,都是些玉器与铜器,没几个我叫得上名字,用途就更不用说了。但铜尊还知晓些,这有不少,大大小小十数个,我猜,这墓主八成是个酒鬼。
拿了个冥器,李若菡上下打量,颇为着迷的样子。
我上前瞅了下长的挺奇怪的,是个如浴缸般的陶器,但每个长边上都多了个如耳朵般的东西。颜色也比较单一,外面漆的是炭黑,里面漆的是朱红,界限很是分明。只在底部描绘了些线条,是些简单的云纹、漩涡纹。
“这是什么鬼”我好奇道。
李若菡没抬头,还在左右翻看,但眉头皱起了些,看样子是拿捏不准。
“这应该是漆耳杯,传说只有楚国才有的东西,难道,这是个战国墓”
“战国墓”
我一惊的叫了出,这声音估计敞亮了点,他俩吓的一抽,都看了过来。
我知道失了态,只好咧嘴笑了笑活如二百五,但心里的兴奋,却是抑制不住的。亲娘唉,这下可发了,战国的东西,哪怕是坨狗屎,都是了不得的宝贝。
“漆耳杯是什么鬼”我凑到了李若菡耳旁,声音这次小了不少。
指着手上的冥器,李若菡道:“漆耳杯是羽觞或耳杯中的一种,你看它两侧突出的部分,像人耳又像鸟羽,古人就取了这两个名字。”
我嘿嘿一笑:“哦,原来它是耳杯啊我还以为是什么呢。”
其实,我人都听晕了,本来就一个不懂的,这下被她一解释,由一变成了仨。可再问吧,又不好意思,只好不懂装懂了。
回过身,看到叶子奇也在打量什么东西,脸上还挂着若有似无的贱笑。我走过去,指着身后的李若菡。
“那是个什么东西”
叶子奇回过头,稍微那么一瞥,淡淡道:“酒杯”
艹,失望啊,原来是一酒杯。酒杯就说酒杯呗,整什么漆耳杯、羽觞、耳杯的,把人听的一愣一愣的。
“那你这是什么,看起来,也是一酒杯吧。”我指着叶子奇手里的冥器。这东西下面是个卧趴的螭龙,螭龙头顶与屁股上顶着个如牛角般的东西,整个看起来应是用玉器圆雕而成的。
打量了下四周,叶子奇一下变的贼眉鼠眼了起。他看了眼李若菡,确定没人注意后,一下把它揣在了兜里。
娘的,真做贼了,而且速度快的,绝对够得上专业,我差点都没明白过来,看来平时没少偷鸡摸狗。大家好歹是战友,这般赤裸裸的夹私,让人很是有些不齿。
我瞅着叶子奇,一脸鄙视、恶心加嫌弃。叶子奇瞅了下我,倒是没啥不好意思,还凑到我耳旁嘿嘿道:“这东西,是战国的螭龙酒樽,忒他妈值钱,就这小小的一个,都够你在外滩整个小洋房了。”
“小洋房扯什么蛋,我记得,前两年有人拍了个鸡缸杯,那玩意还是明代的,可却卖了2个来亿。这东西,都可做对方祖宗了,怎么会没它值钱的。”
想起这茬,我蛋都疼,觉得小时候常看到这种碗,是扔到地上都没人理的东西。现在倒好,一个2亿砸下来,我人都傻了,这个世界太疯狂了。
“古董,不是光看年岁的,周朝的一瓦尼,跟宋朝的影青瓷,你觉得那个会贵。再说,那玩意儿,哪能值那个价,恨不得高了一个数量级,里面的猫腻怕是不会小。你若有兴趣,回头找四叔打听下,内幕他肯定知道些。”
呀哈,还有这猫腻。
拍卖行的水,果然不是一般深。早就听人说,去拍卖会的人,三分之一是收藏,三分之一是洗钱,还有三分之一打着收藏的名义装逼。
我一撇,身前还有一个,不说二话,连忙也揣在了兜里。
叶子奇,贱贱一笑,很有深意的看着我。我也回了一笑,同样贱贱的很有深意。哎,不愧是老叶家的种啊,这德行是一样一样的。
待了不多久,我们仨就去了主墓室。几个呼吸功夫,就将情况看了个大概。
地面上是一层巨型石板,而且铺的整齐的厉害,式样跟我们今天的大致不差。墓室的四个边角处,各有个一人来高的巨型灯台。我打量了下,灯盘里还有凝固的灯油,就是不知能否点燃。正中间处摆放了个不小的棺椁,在棺椁的四个棱角旁,各有个半人来高的人形灯奴。而墓室的北边,棺椁正前方的位置,是两个饕餮纹的四足方鼎。墓室的顶部,描绘的是日月星辰般的东西,李若菡说那是二十八星宿图。棺椁的右后墙面上,有个两人来宽的通道,就是不知通往哪里。我打量了一圈,没见到林叔人,料想应是进到了里面。最让人意外的是,四周墙面上各描绘了两个,三米上下的妖鬼图案,各个龇牙咧嘴、狰狞异常。我问他俩这是什么讲究,他俩也一头雾水说不上来。
其它的不谈,但眼前的两个鼎让我心里一阵唏嘘。我记得最大的四足方鼎,是河南安阳出土的司母戊鼎。那东西重八九百公斤,是商王祖庚做的祭器为他的母亲戊。但跟眼前的这个一比,却显得有些小家子气了,前者的体型起码是后者的两倍有余。
“朋友之馈,虽车马,非祭肉,不拜。”
“虽疏食菜羹,必祭,必斋如也。”
“斋,必有明衣,布。斋必变食,居必迁坐。”
孔老夫子这般的人物,都对祭祀如此推崇,一时好奇,挽了挽衣袖,我三两下就爬了上,并伸直了脑袋的往里打量。
咦,是水
奇怪啊,空气并不潮湿,怎么会有水的。
透过水,咦,是衣服
奇怪啊,这都多少年了,怎么会有衣服的。
再往上一移
好家伙,一张人脸,鲜活的人脸,一下映入了眼里。
我头皮一麻,吓的大啊了声,撒腿的就要跑,可松开手的刹那,才记起自己在鼎上。这下摔的,我又啊了声,比上次啊的还响。
头次啊的时候,他俩已往这赶了,等啊第二次时,他俩正好过了来。
气氛,骤然紧张了起,叶子奇端着枪,四处搜寻个不停,李若菡也没闲着,把枪拽的紧紧的,眼睛也在四处打转。一时之间,墓室中电光闪闪,配上这墨黑的环境,像极了上世纪酒吧中的迪斯科。
“叶寒,至于吗,不就是掉下来吗,鸡b大个事,叫的跟狗咬了似的,你还是不是男人。”
这小子,话说的轻挑,手和眼一点也没闲着,还在不断警惕着四周。叶子奇这点还是靠谱的,不然也不会是叶家下代族长了。
心里学中有个选择性记忆,说人会选择性的记住不好的事,而遗忘掉使自己高兴的事。若真是这般的话,那刚才的那张脸,怕是会记一辈子了。实在,太他妈突然了。是冥器、是骷髅,哪怕是干尸我都能接受,可鲜活的人,真是万万没想到啊而且那表情,像是黑暗里,被手电照着的坏笑,想想我都一阵哆嗦。
“上面有人,活活的。”
“”
“放你娘的屁,你干嘛不说有鬼”,听我这么一说,叶子奇心一松的冲我碎了句。
这小子最不信邪,狠狠吐了口唾沫,一个跃起就抓在了鼎沿上,再一个发力,就把自己给撑了上去。
说是活人,自然是没人信的,但脑袋现在正浆糊,一时想不到好的形容词。
张了张口,李若菡想说什么,可最终又憋了回,只是把我扶了起。
我俩盯着叶子奇,跟我先前一样,这小子双手撑在上面,脚离地面得有一两米。
可话说回来,这鼎到底干嘛的。祭祀,肯定不是的,祭鼎是为先人盛食的,用这般高的鼎,先人们都吃不到嘴,怕是会托梦怪罪的。
天子九鼎、诸侯七鼎、大夫五鼎、元士三鼎,而且等级越低,鼎也会越小的。我看过芈月传,若郑晓龙没诓我的话,那周天子用的鼎,跟这个小的不是一星半点,那它肯定也不是什么天子鼎了。
一分钟,没下来,两分钟,还是没下来,三分钟,我急的拉着腿往下一扯,叶子奇失了平衡,这才就势的跳了下。
出人意料,这小子笑的,跟捡了钱似的,贱样都写了一脸,看得我都想扇他。
“求你了,能别这么贱吗,很丢人的。”我心塞道。
王八蛋,这才回了神,稍带着不好意思,叶子奇道:“尽他娘的瞎扯淡,你那只眼见着她是活的。不过,确实挺诡异的,保存这般完好的死尸,我还真是头次所见。而且”,娘的,叶子奇又在贱笑。“真他娘的漂亮。”
漂亮有吗
叶子奇的审美,跟我差不太多,基本上他流口水的,我也会咽唾沫。可,我只发现了惊悚,哪来漂亮可言的。
嗖、嗖、嗖,我们仨都上了去。
巨鼎中盛着小半鼎水,还清澈的厉害,犹若初霜过后的翡翠岛。鼎底躺着位女尸,水没过其一米上下,穿着一身淡蓝色罗裙。手势有些意思,五指并拢,呈45的平坦叠放,有些像古代人的作揖。
李若菡说,这也是作揖,不过做的是葬揖。
葬分为喜葬与哀葬,若是喜葬,女子需左手在内,右手包于其上。若是哀葬,需右手在内,左手包于其上,而男子与女子的正好相反。
我看了下,她右手在上面,看来这墓主是快活死的啊
这丫头,浑身包裹的严实,就脑袋与手掌露了出,从皮肤看,鲜活的厉害,跟活人的没差,我都怀疑,她是不是刚躺进去的。最让人惊叹的,还是这女的五官,忒他娘的精致,身材也极其不错,属于那种,身材修长,前凸后翘型的。难怪叶子奇这样的,他的十个前任,八九个都这德行。
先前,角度实在没选对,把对方给看变了形。我现在终于理解,为何那般多人的自拍,都选择了四十五度仰角,回去我也试一试,看能否把自己拍成吴彦祖。
叶子奇趴在一旁,盯着别人死看,嘴巴半张着,都快流哈喇子了。
我与李若菡笑的,差点没岔了气,若不是腾不开手,我真想拍下来,让他自己瞧瞧。
又打量了几眼,我就准备下去了。我这人节操还凑合,盯着一个人死看,还是个死人,太那什么了点。可李若菡戳了我一下用手肘:“她手里,你看看,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东西,手里
先前我打量过全身性的,但什么都未发现啊。现在,我把脖子伸的老长,可还是没发现什么啊。
看我这般,李若菡往一旁移了些,让我到她的位置来。
我移了去,顺着她先前的方向一瞅。
咦,在两手的叠缝中,还真有什么东西,好像还带点反光。
“还他娘的发春,还不过来看看”,我对着叶子奇一通吼,并用脑袋示意了下,让他看女尸的手。
他在我俩的对面,在他那个角度,应该也能看清。
没几下,他就移了来,打量了几眼后,就让我俩把手电移了开,反到是他,一会照一会不照的,皱着眉头在那死盯着打量。
折腾了有半分来钟,叶子奇道:“确实有什么东西,保不齐,还是个夜明珠。”,叶子奇抬头看着我。“叶寒,弄个酒提子过来,要最长的那个。”
“”
呃
我咽了口唾沫,眉头皱的老深,酒提子在耳室,离这有三十来米。
我往耳室的方向瞅了下,四处漆黑黑的一片。说出来不怕人笑话,我胆子实在不大,让人陪着我去还成,若让我一个人去估计突然来个老鼠,都能把我给吓个半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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