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兴安岭怪谈

第五十九章 惊魂夜

葛罗锅脸上皮笑肉不笑,话里仿佛藏着刀,也不知他是作何目的,更不知他肚子里装着什么坏水。王一文没琢磨明白,他想着自己毕竟理亏,不如随机应变,顺势而为,说不定能找到别的线索,便应了两句,夹了几句道歉认输的话扔了过去。而后,葛家媳妇又将那鸭子宰了炖熟,三人就着鸭子和剩菜,一直喝到了后半夜。
见着王一文已喝得东倒西歪,不省人事,葛罗锅夫妇便把他架到了仓房旁边的老宅里。这间老宅就一个屋,屋外有个不大的小厅,放着一张破旧的沙发,葛家媳妇简单拾掇了一下,便将王一文放下。夫妇二人对视了一眼,随后一同进到里屋睡去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王一文迷迷糊糊地听见旁边的仓房里,传出了几声怪叫,像是小孩在哭,又像是夜猫在嚎,总之,这声音,十分艰涩刺耳。王一文酒劲正酣,半醉半醒,他翻了个身,伸出双手捂着耳朵,可那叫声却越来越大,三五下后,王一文便没了困意,他皱着眉头,仿佛受到了什么召唤,起身便走出屋外。
天上一轮圆月当空,周围寂静的出奇,王一文在沙发上已经睡出了一身臭汗,清风徐来,他顿时感到分外的舒爽。
“哇——呜——呜呜”
这微弱的叫声再次传到了王一文耳朵里,他径直来到了仓房门口,透过门缝向内瞧去,里面依然是黑不溜秋,伸手不见五指。王一文心想,这会子葛罗锅夫妇应是早已睡去,二人都没少喝,想必一时半会也醒不来,这正是个好机会,那仓房里到底有啥,他现在终于有时间又有空间来探个究竟!
王一文瞄了一眼,挂在门上那把乌黑的铁锁,就如同一个煞神,将他牢牢挡在外面。他踱了几步,心里一琢磨,找到了办法!他小心翼翼地在后厨、前店、老宅寻么了一会,终于找到了一把工具箱,翻出一根螺丝刀,他拿着螺丝刀,三下五除二便将木门与仓房连接的合页给卸了去。不得不说,王一文经了这么多事,那心眼也真是够用,他想着这锁开不了折不断,钥匙又在葛罗锅身子底下紧紧压着,生砸硬别,说不定就把那两口子给弄醒了,山不转水转,我把你合页给卸下来,悄无声息地进去,出来我还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安上!想到这,王一文也佩服起了自己,脸上居然露出了得意的笑。
仓房的门“咯吱”一声便开了,王一文将合页轻轻放在地上,手里攥着螺丝刀,孤身一人走了进去。他顺着刚才听到声音的方向一步步向前,越向里,环境越暗,片刻过后,仓房内再也瞧不见一丝光线了,王一文回头望了望,身后的门依然开着,但与他的距离已经很远,只留下一个微微发亮的长方形,远远地立着,那个门,也随着风开始摇曳起来,咯吱咯吱地响个不停,仿佛下一刻就要关上,将他锁在里面。
越来越重的霉味传来,王一文被熏得不敢大口呼吸,他摒着气,心里打起了鼓,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哆哆嗦嗦向前挪动。这间仓房异常的诡异,里面的空间仿佛要远比外面看着大,走了十几步后,王一文仍然觉得,前方还有很大的空间。
突然,身后的门“咣”的一声,关上了!门外紧接着便传来快速的锤子敲击声,“当当当——当当当——”,王一文猛地回头,定睛一看,只见那透过门缝射进来的月光,正在一下下地减少!
不好!有人想将这扇门钉死!王一文心想不妙,转身刚要往回跑,一个声音,突然从他背后传来——“麻子,麻子救命——救我!”,一个男孩的声音,打仓房深处飘了过来!
“谁?!”王一文紧张地大呼一声,随即竖起耳朵辨别声音的来向,
“我,我是孙驰啊!”这男孩声音极其微弱,仿佛就要死去一般。
“孙驰!”——王一文一听到这两个字,头发都要炸了!
孙子怎么可能在这,更重要的是,孙子和王一文是发小,是同龄人,怎么还能是个小男孩呢!王一文立刻浑身发抖,门外那敲击声仍然叮叮当当地响个不停,好像每一颗钉子都凿到了他的心里,让他隐隐作痛。他仿佛就要窒息,上气不接下气地答道:“孙子!你,你怎么在这,你是人是鬼!”
“我当然是人!麻子,我被葛罗锅他们仨抓过来,快要被折磨死了!相信我,你过来,你还记得你奶奶我们俩编的五彩绳吗?我现在还戴在手上呢,你过来摸一摸,过来呀!摸一摸你就知道了!过来呀!”
孙子躲在漆黑的角落里,不停地呼唤着王一文。王一文脑袋稀里哗啦地闪现了几幅画面,这些画面都是二十年前,其中一幅是孙子暴毙在那歪脖树下,尸体光着身子直挺挺地躺在水下!还有一幅是那个凄冷的雨夜,孙子被困在老林的地窖里,奄奄一息地帮王一文逃出地窖喊人求救!最后一幅,是那个洪水过后的山上,塑料大棚里,孙子被葛罗锅三人用泡过水的红松木棒活生生地打死!
王一文越想越觉得恐惧,前面的“孙子”不停地呼唤他过去,后面那门叮叮当当地响个不停,王一文崩溃了,他双手抱头,捂着耳朵大喊了起来!
突然,有人从后面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并说来一声“你怎么又进来了!”,
王一文顺势回头,只见一支手电筒的光束向上射着,那光束正好照出一张颧骨突出、下巴奇尖、眼睛凹陷的脸,这张脸居然在阴邪地冲着他笑!王一文直接瘫坐到了地上!
“喵!——”一声猫叫刺破夜空,王一文猛地从沙发上惊醒,他大喘着粗气,扑棱一下坐了起来!他胡乱擦了擦自己满是冷汗的脸,发觉自己浑身上下已经湿透,他心脏快速地跳着,终于长舒了口气,庆幸着,这只是一场噩梦。
窗外安静极了,一轮圆月高高地挂着,王一文瞧见,窗台上,有一只猫静静地坐着,那发着亮光的猫眼一动不动地盯着他,这猫伸了个懒腰,跳下窗台,悄悄地奔着他走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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