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秦国柱家灯火亮到了很晚,最后终于把分家的事情说定,大家离开堂屋回了各自的房间。
李红娟心情低落的问秦国柱
“老头子,真让军子一家搬出去?”
“嗯”
秦国柱难受的从鼻子里哼出了一声,这次分家他们没有要到多少好处又伤到感情,这让秦国柱感觉不很值当。
习惯了不用付出的得到,总是会恐惧突然间的失去,秦国柱今天就是这样,不甘和恐慌让他做不到一个长辈该有的宽容。
李红娟心里百般滋味涌上心头,刚才一听秦晴说分家,她是愤怒的,后来,却想着能让秦晴家多交点东西也可以,如今,东西没要到多少,她倒是神智开始清醒了些。
这么多年的相处,她能对军子一家都没有感情吗?
那是不可能的,赵丽萍怎么伺候他们老两口的,她也是知道的,到了现在这一刻,回想起这么多年她和老伴过的日子,李红娟心里开始后悔了,她是不是太偏心儿子了,可是,那是自己唯一剩下的儿子啊!侄子再好也不是她身上掉下来的那块肉,再说,侄子家过得这样好,照顾下儿子的难处不也是应该的。
都怪秦晴这丫头,多大的事啊怎么就硬要分家!这孙女怂恿父母分家的,估计全村就秦晴一个女孩能干得出来了,她为什么就半分亲情都不顾呢!
李红娟想到往日,有后悔,更有对秦晴的埋怨。
女人这辈子不都这样过来的吗?为什么秦晴和赵丽萍就这么好命?
“老头子,你说咱们把他们分出去对吗?”
李红娟想到以后跟着亲儿媳妇一块儿住,她能孝顺自己吗?
李红娟去部队帮儿子儿媳带孩子的那两年,早已经看明白了这个亲儿媳是嘴甜心苦的样,她跟赵丽萍不一样,她嘴巴每次都说得特好听,但是真让她干活,那是别想的,这样的儿媳妇他们老两口以后指望得上吗?
李红娟心里满满的担心,她真的不想让军子一家搬出去啊,她只不过是想跟军子家要些东西给孙子吃用,怎么就闹成这样了呢!
秦国柱听到妻子的问题,无奈的摇了摇头
“晚了!”
现在说这些都没用了,今天这事也不是他们夫妻想分或不想分的问题。
“秦晴这丫头太厉害了”
秦国柱无奈的低喃
“是啊,都是那该死的丫头,要不是她今天提出来,丽萍他们哪里会说这事。”
李红娟想起今天的事,火气又往上冒
“你说,她一个做孙女的怎么能这么不孝呢!村里谁家的丫头像她这样的,别说村里,这个华国都找不到她这样狠心的!”
李红娟气愤得对着丈夫呜呜的哭了起来
而秦晴家回了房间却是心情跟秦国柱夫妻绝然相反,他们都松了一口气,今天总算是把事情做到这一步了,往后,他们家总算可以自在的过日子了。
秦文军迫不及待的和妻子开始商量起盖房子的事。
做好决定,隔天秦文军马上就请人来挖地基,也跟几个兄弟说了一声。
一般盖房子都得包午饭,赵丽萍仔细想了想,自己家平时的伙食不错,若是按这标准来,怕是有人要有心思了。所以跟别人家差不多才是最合适的。
秦国柱夫妻俩看到秦文军一家真的马上就找人盖起了新房,又是一阵气闷不已。而秦国柱更是确定了秦晴家真的不缺钱,盖房子的钱可不是小数。
秦国柱夫妻因为秦晴家的绝情而气苦不已,秦晴家盖房子这么大的事,他们都不过分一句。
秦国勇原本也气儿子一家,特别是秦晴这个孙女,秦国勇由原来的喜欢变成了讨厌,他活这么大年纪,还第一次见到这样忤逆长辈的孙女,还出自他秦家,秦国勇能不讨厌吗?
不过,秦晴家盖房,秦国勇还是有亲自过去看着。竟然事情已经这样了,他也不会不认这个儿子。
这几天,秦晴听秦文军说了一些建房子的事,才知道为什么建房子那么难。
因为太贵了,特别是大门要用的石头,还有几块重要的石头梁,算起来也要两三百多块钱。
在这个一年收入全靠生产队分红的乡下,简直是个天文字数。因此这年头能在村里盖得起房的,基本也是村里头日子过得比较红火的人家了。
材料虽然贵,村里人建房子却是很快,或者说,这个时候的盖房子都比较快,不过是十日,这房子基本就已经成了型,半月下来屋顶都好了,把里外用石灰抹一层,这屋子敞亮的,怎么看都让人欢喜,等着将家具什么的搬进去,再收拾厨房和柴房那两间小的,地窖只挖一个大的,加固,最后收拾围墙,像秦晴说的,围墙要加厚加高。围墙加高后秦晴一家可以避免村里一些有心人的窥探。
一个多月后,秦晴家终于又搬了新家。这次时间比较赶,也是为了不再引起村里太多的注意,总共就盖了四间屋子,厨房和卫生间不算,四间屋子中,秦文军夫妻俩的屋子最大,连着堂屋,旁边两间小间的打算给秦晴和秦小宝各一间。
剩下两间暂时先放着,以后赵老太太或者赵瑞华过来都有得住。如今的形势不比当初第一次建房的时候,秦晴家也算多盖了两间就引起了村里不少人的闲话。正因为如此,秦文军夫妻两人决定屋子盖成了还是请全村人吃顿饭,希望村里人能少些眼红酸话。好在,大多村里人觉得赵丽萍种出了那新型水稻,人家连领导人都见到了,能不得到一些奖金吗,能建房也不意外。
迈步走进规整得干净宽敞的平房院子,可以看到了院子中间摆着五六张大桌,每桌上面都坐满了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个个都在闷头吃席,嘴角都是油。厨房设在院子一角,那儿有几名村妇正在热火朝天的做着饭,那个满脸是汗的妇女是赵丽萍,秦惠芳建房期间就一直过来帮忙,今天做饭当然也会过来搭把手。
秦惠芳心里其实更乐意弟弟和弟媳搬出来单独过,这几年弟弟一家怎么养秦国柱老两口的,秦惠芳都看在眼里,那可是搭进去了多少东西呀,村里这些对亲生父母都没有做成这样的,何况是侄子,过继只是说得好听,侄子就是侄子,没养过的儿子算什么儿子?
“嫂子,怎么今天堂婶和杜文芬都没过来帮忙?”
秦惠芳望了望院子中的这些人,没看到李红娟和杜文芬的人影。
“她们没空,大妈说腰不好过来也帮不了什么忙,文芬说她要照顾小斌,不过来也没事。”
赵丽萍倒是不在意她们了,那天分家把话说得那样明白,肯定伤害到了她们之间这么多年的感情。住在一起这么久哪里能没有感情,但是,他们却不能利用这些感情就理所当然的一直占自家便宜。
“弟妹,你就是太好说话了,太不计较了”
秦惠芳叹了口气,她这个弟妹就是太软绵了。还是侄女厉害,她要不护着赵丽萍,估计她妈都得被那群人啃掉一层皮了。
“那大房那边呢,艳玲也没过来?”
秦惠芳想到大房那边的那些人,他们不会也没过来吗?
“哪能呢,早就过来了”
赵丽萍抬眼看了下大姑姐,表情有些一言难尽,秦建国夫妻老早就带着家里的孩子过来了,不过,不去过来帮忙的,是过来吃酒席的。
秦惠芳楞了下,然后抬头往酒席那边仔细看过去,果然在一桌人中找到他们一家,倒是都吃得很开心。
秦晴讨厌人多,今天家里不仅要请客,还得让人顺便参观参观屋子,秦晴干脆打包了一些饭菜过去茅草屋找叶老他们清静。
酒席之后,秦晴就开始往新家捯饬东西了,除了空间里有的如今敢拿出来用了,也去县城买了很多回来。
这天,秦晴收到了她小舅从s省军区寄回来的信,信里说是叶老那儿子和儿媳有消息了。他们下放到x省那边的农场。
叶怀庆知道儿子媳妇总算有消息了之后,很是激动,马上琢磨着怎么给他们写信。
钱老今天看到秦晴过来,终于忍不住开口
“小丫头,你整天这么瞎跑不是事啊,怎么不想办法多学习学习?”
现在这形势,一般人都不会劝别人好好学习,但是钱老知道秦晴不一样。
秦晴有些意外的看着钱学礼,语气带着无奈的回答
“钱老,我也想学习,可是我哪里找老师?”
正好,秦晴乘机可以把打算说出来
“不只是我,小宝也得开始学习了,我们都找不到老师啊!”
“傻丫头,钱老不是老师吗?”
李梅在一旁笑着开口,她替钱老说出心里话
“真的?太好了,我不是想拜钱老为师,我和弟弟都想拜你们为师!”
“我们?”
黄国仁和妻子李梅面面相觑,这丫头想拜那么多师傅?
“嗯,钱老的知识我想学,可是我还想参加以后的高考,那李老师的知识我们是不是也得学?要是我弟弟以后想学理科,是不是连黄老也得请教,这样我们姐弟俩其实都拜你们为师。”
秦晴说完,在场的所有人都收起了笑脸,表情严肃
“你怎么知道以后还会有高考?”
钱老皱着眉头严肃的问面前这个面容稚嫩的女孩
“老师,这世道不可能不需要文化,国家的竞争永远都是人才的竞争,上面的领导人总有一天会明白。再说,刚建成的国家,总会因为不懂治国之道有些弯路,早晚都会走回正轨的。”
秦晴的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恍然,大家被下放到这里,其实,已经对未来不敢再抱有幻想了,如今,秦晴却告诉大家,总有一天,他们还可能再回到以前,这样的希望他们想都不敢想。
“是这样吗?”
李梅喃喃自语,她想儿子,两个儿子如今都在国外,只要这场运动不结束,她就永远见不到儿子,她比谁都希望回到过去,回到儿子临出门的那一刻,她一定再多留他们一会儿,再好好的多交待他们几句话。
“是的,所以,我比谁都想学知识,我得做好准备,老师们,你们能教教我和弟弟吗?”
“好,我们教你,我们边教边等着那一天!”几个老人纷纷答应。
李梅也颔首点头,秦晴姐弟如果想参加以后的高考,那她来教肯定没问题,她本就是中学老师,对高考的题型也了解,给自己找点事情做也好,顺便也还了秦晴对他们的这么多照顾。
“那让小鹏也跟你们一块学可以吗?李老师”
叶老被秦晴的这些话震清醒了,总算想起跟在自己身边的孙子也不能整天这样下去,也得开始学习功课了。
“可以,一个也是赶,两个也是赶。”
李梅笑着点点头,叶鹏那孩子很听话,她也愿意教。
秦小宝还不知道,过年后他五岁开始就得过不一样的日子了,不过,一般八岁前秦晴对他的要求都是玩中学,学中玩。
这次拜师,秦晴顺便让钱老给弟弟秦小宝起了大名,叫秦烨,这是秦晴特意从几个名字中为秦小宝选的,只有两个字,他每次写名字的时候都可以少写人家一个字,她这个姐姐很是贴心啊。
秦晴回去从空间里找出来前些年特意淘回来的课本,习题,还有一些专业书,她全找出来搬去了一间空屋。秦晴家这次多盖了两间空屋,秦晴就打算整理出一间当书房,茅草屋那边太挤了,没办法上课,反正秦晴家跟茅草屋又近,干脆让钱老和李梅下工后就过来这里上课,上课当天他们的饭菜她就让赵丽萍一起做了。
赵丽萍本身也是有些文化的人,当然支持儿子女儿学习了。反正如今自己一个人开火,她就算把茅草屋那四个人的饭菜一起做了也不累。
她本身也是极其尊重老师的人,一听秦晴和儿子认了几个老师,就想着送些拜师礼,看到家里还有一些布,都是秦晴带回来的,那么多用不完干脆给他们几个每人做两身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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