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歌九曲

第三章 事露

木老头一声不吭,只是死死地盯着那个不知生死的人,似乎并没有救下他的意思。
阎风倒是焦急了,祸是他闯的,怎能一走了之,正想挣开木老头的手臂,先把人救下再说。
然而,那看似垂死的人毫无预兆地抽动了几下,一大口黑血喷出,连续咳嗽了好几声才回过气来,他双目虽被乱发挡住,但阎风仍能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压迫感,仿佛面对着一头狂狮,而自己的柔弱好比一只野兔,生死任人宰割。
那人的目光扫到阎风手上的黑木弓,愤怒而低沉的吼声震得阎风耳膜生痛,“该死的蝼蚁,竟敢伤我。”
凛冽的杀气如一片黑色汪洋呼啸而来,阎风顿觉自己身处一片幽暗的空间中,所有光源都被剥夺,那幽暗仿佛有生命般,一口口地吞噬他的四肢、小腹、胸口,没有丝毫疼痛,却眼睁睁地做不出任何反抗。
就在阎风以为自己要消芒之际,一点荧光自他眉心腾起,看似微弱,却突然爆发出如同烈日的光芒,整片幽暗快速地消融,一种撕裂的感觉自他脑中暴起。
“啊”阎风惨叫一声倒下,抱头滚地,那叫声撕心裂肺,比之伤筋断骨之痛更甚。当剧痛渐渐减弱,他才发现自己仍身处密林。
而更让他惊讶的,是木老头与那人此刻的状态。
一把匕首钉在那人的眉心之处,仅剩下些许刀把暴露在空气中,木老头拈着奇特的指法,指尖刚好顶在刀把上,而那人隐藏在乱发后的双目满是血色,其表情除了对死亡的恐惧之外,更多的是震惊,似乎不愿相信自己竟会丧命于此。
他并未立即死去,嘴巴撑得几乎要裂开,也发不出丝毫声音,浑身不受控制地抽搐,修为达到他这种程度,只要神魂不损,夺舍重生还是可以办到,然而前面这位普通的老伯,竟能把他的神魂锁在体内磨灭,匕首上散发的灵能对他来说微弱得犹如萤火虫一般,却钉在他的死门上,令他全身的神力运转不得,活活被耗死。
常人根本做不得这种蕴含天地至理、道法一体的攻击,就连许多大教的门主、老祖等,都未必能达到此等境界。
最终,生机与魂能渐渐耗尽,他只能不甘地闭上双目,双手无力垂下,摆出死人应有的姿态,气息微弱得几乎消失,就差最后一口气未断绝。
而木老头则浑身虚脱一般跪倒在地上,汗出如浆,阎风见状忍着剧痛后泛起的眩晕感,艰难地走到木老头身侧,揣出怀里的水袋往他口中灌去。
“师傅,感觉好点没”阎风关切地问道。
木老头的呼吸渐渐催向平和,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师傅,我刚才究竟是。。。。。。”阎风才从死神门前溜了一转,死亡的恐惧仍挡不住他的好奇心。
“是他神魂凝成的杀念,此人心性毒辣,留他不得。”木老头眼里还有些许精芒,显现出他杀伐果断的一面。
“神魂、杀念莫非他是修炼界的人”阎风惊道。
木老头点了点头,阎风倒是担心起来,他担心的不是自己的性命,而是怕祸及村子,修炼界的人大都有所属的门派,要是那人在门派内地位甚高,遭到的报复更是难以想象。
在木老头曾诉说的故事中不乏这样的例子,曾有当今顶级门派之一的血煞门一夜屠城,据闻整座城池都被鲜血染红了,每当黑夜降临,城内冤魂四起,鬼影重重,凄怨的鬼哭混杂着呼啸的冷风,犹如一座人间炼狱,有赶夜路的旅客路过此地,却消失于人世间,只留下一纵匆忙、慌乱的脚印。
鬼城之名从此流传于世。
“别慌,待我抹去我们的痕迹。”木老头似乎发现阎风的不安,稍微安慰道。
木老头曲指一弹,一簇略显金色、手指粗细的火炎飙射到尸体上,如干柴碰上烈火,不用一秒钟火光已经覆盖全身。
阎风很早之前就猜想木老头是一名修士,至于他为何独居在村里而不是遨游神州大地,这个秘密就不得而知了。
然而,即将化为灰烬的尸体流转出一道血腥的气息,阎风仿佛丧失了思考的能力,一座尸山血海浮现在眼前,而被活活压在尸山下露出的面相狰狞的人头,骇然是他自己。
这恐怖的经历很短暂,待回过神来,阎风才发现他正被木老头一手提着,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向古林深处突进,仿佛其背后有一凶猛的恶兽追赶着他们。
“那人身上有特别的布置,想来他的死已经被其门派内的人得悉,我们先离开再说。”木老头眉头深锁,似乎还有些隐忧并未说出。
阎风回头望了一眼,着实震撼了一把,即便高耸的古木挡住了大半的天空,依然能瞧见远方翻滚的红云,仿若一片血色暗潮,把那片区域给淹没了。
木老头的故事中不乏这种超越常人理解的情景,但今日亲眼所见,阎风还是忍不住吞了好几把口水,心头狂跳。
血色暗潮如一团有意识的絮状物凝结在尸体上方,依稀间能察看出一张诡异人脸,那双阴寒、细长的双目环视着这片区域,浩大而阴冷的声音震得山体都仿佛颤动起来。
“渡劫真火,桀桀,已经有多少载没出现在世间了。我想想,数百载不,应该有数千载了吧,真火燎空,断生死,斩因果,传说那是逝去神灵残留的点点神念孕育而生,举世难寻,据我所知世上只有一人曾获得如此造化,我没说错吧,司光宇。”
“你可知道,有多少人对你的行踪梦寐以求,真是天幸我也,虽然你杀了我的嫡传弟子,但我一点都不觉得可恨,相反,他的死实在太价值了。”
“哦你的藏匿术还是如此高明,连我都察觉不了你的气息,不过麻烦不大,这片地域我已经封锁,大不了把它毁了。”
阎风浑身一震,听那声音的口气,毁了一片地域仿佛跟踩死一只蝼蚁没什么区别。
“司光宇,我可没有什么耐性,别逼我做下杀孽啊。”
“师傅。。。。。。”阎风担忧道。
“哎,终究躲不过。”木老头停下脚步,深深地望着阎风,眼里除了不舍外,还有隐藏得极深的一丝溺爱。
“沿着这方向走,十里之内便能回到村子,明日清晨若不见我归来,就把院后的井封了吧,快走。”木老头不待阎风有何反应,便纵身一跃,消失在古林间。
“师傅。。。。。。别丢下我。。。。。。”心头仿佛被剜了一刀,一种无尽的悲伤向着阎风袭来,这短暂的时间内发生的惊变,已经让他无所适从。
阎风呆站了许久,才想起木老头最后交代的话语,带着迷惘一步一步离去,那背影看着令人心酸。
这一切,都被躲起来木老头收入眼内,即便心智坚定如他,眼里也腾起些许湿气,三年真挚的师徒情谊,让他忆起了过去,一个坚毅而挺拔的背影、一个视他如兄的同门。
而现在,绝不能让悲剧重演,木老头携着这想法,出现在那团血潮前。
“现出你原形吧,别装神弄鬼了。”木老头摆摆手道,似乎一点都不在乎。
“桀桀,你们这一脉表面上狂放不羁,实则心存仁义,看来是不忍别人为你亡,可惜可惜,这一点我真是自愧不如。”血潮翻滚间化成了一个中年男子,有着一双诡异的血目,面色苍白,长发自然垂下,显得率性随意。
“对于杀人如喝水般平常的老魔来讲,这话你不觉得讽刺”木老头道。
“哎,前辈子杀人太多,魔根深种,本心已被杀戮填满,实非我所愿呀。”中年男子轻声道。
“不,心应如大道,大道三千,岂能只取一瓢仙灵何为仙灵,因它已掌世间的道,握世界命脉,呼风唤雨、地裂山崩只在一念间。”木老头摇头道。
中年男子眼内闪过一丝狂热,双手背负身后道:“不愧是登天图,所阐述的奥义如此博大深远,怎能不让天下人疯狂司光宇,你可愿交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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