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是个病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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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絮语原本没有打算和卫渊一起去丞相那里, 可是在他临走时候, 突然想到自己嫁过来这么久一共也没有去丞相那边请安过几次，便又跟着卫渊过去了。
当然还有另一个原因，从前她打着不在相府久留的心思, 便没有将这些规矩还有卫渊与丞相的关系当一回事, 可是现在不同了。
一想到在勤政殿中, 卫渊提及丞相时候眼底的漠然，她便不自觉跟了过来。
当然她也注意不到, 卫渊见她也跟来的时候, 眉目舒缓了一些。
两人到丞相院子的时候, 丞相还正在自己房间中看书，听闻卫渊过来的时候眉间已有喜意, 虽然被他掩藏得极好, 可却没有瞒过温絮语的眼睛。
她下意识的朝卫渊那边看了一眼, 卫渊微微垂眸，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一般。温絮语同情地看了丞相一眼, 这关切与这欢喜，随便放到旁人身上恐怕都高兴得不得了，只是可惜，他面对的是卫渊, 一个没有心的狗男人。
温絮语不知道他们父子二人发生过什么事情, 可她看得出来卫渊对丞相的排斥，也看得出来丞相竭力地想要亲近，甚至可以说是讨好卫渊。
卫渊从前无事是不会主动到丞相这里来的, 所以他见到卫渊到这里的时候才会是满心满眼的惊讶与喜悦。只是可惜，不管他心中怀着多少喜悦，一会儿只会被卫渊打破。
温絮语抬眼看了丞相一眼，或许是因为卫渊少有的过来看他，丞相现在看温絮语的目光也温和了不少，温絮语看了卫渊一眼。
“怎么这个时候突然过来了，快坐下坐下，便站着了。”丞相朝卫渊身侧看了看，没有看到凌燕的时候，目光顿了顿，不过触及卫渊平静的脸色之后，也没有多问什么，只忙叫人上茶上吃的。
卫渊看了一眼那个椅子，却没有坐下，丞相原本要伸出的手停在了空中，最终尴尬收手。
“没事，不坐就不坐吧，凌燕怎么没有跟在你身后，你身子单薄，温虞一个女子跟你出来，恐怕不如凌燕周全。”丞相絮絮叨叨道，想要关心，却又不敢说得太多，只怕卫渊嫌他烦了。
这样卑微的态度温絮语看得心中一刺，究竟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才能让丞相在卫渊跟前这么卑微。
“我身子已经好了。”卫渊平静道。
“已经好了？”丞相不敢相信地看着卫渊，从上到下看了一遍，最终将目光停在卫渊的脸上，尤其是那红润的嘴唇，他重新张口，嘴巴都是颤抖的，“真的……身子彻底好了？”
与丞相的激动正好相反，卫渊就静静地站在原地。
这有多难，只有丞相清楚。
他这么多年，费尽努力，也不见卫渊对自己的态度有半点好转，虽然有秦大夫一直在卫渊身边帮他调养身子，可这么久了，他也仍是一直卧床不起。
他甚至以为，卫渊这样一辈子都只能是凭着一碗药吊着命了。
“你特地过来，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件事情？”丞相有些不敢相信，他似乎想要上前碰一碰卫渊，却又被他冰冷的目光震慑住，最终也没有上前。
“是。”卫渊点头。
只见丞相眼中欢喜之意迅速升腾起来。
“还有就是，你的奏章皇上已经披了不准奏，这丞相之位还是爹您自己好好攥着吧，这丞相府，您也务必守牢了，毕竟那些花草，都是她亲手种下的。”卫渊一字一顿道，分明目光冰冷，可温絮语却看着他伤得最深。
“过阵子我会另立府邸，到时候就不会再回丞相府了。”卫渊最后一句话平静说出来。
这一次震惊的却是温絮语和丞相两人。
“什么？”
“混账！”
“混账？”卫渊冷笑着反问，随即点了点头，“是挺混账的，当初你做那些事情的时候，有没有觉得自己也挺混账的？”
丞相原本因为他要另立府邸的话震怒，可在听到卫渊后面冰冷的反问之时，却如一只瘪了的气球，怒意瞬间散尽，只剩下满目的无力，还有一点迷茫。
卫渊像是全然没有看见这些，他只说完那句话后，便转身离开了。
温絮语是跟着卫渊过来的，卫渊走了，她也只能朝丞相那边行了个礼跟着卫渊离开。
她一早便知道这父子二人关系不好，也知道卫渊今日来说的话势必是丞相不愿听到的，所以她才特地跟过来，只怕两人起冲突，可是没有想到竟然会看到这样的场景。
卫渊话说得狠，转身得也快，可温絮语却能够捕捉到他眼底一闪即逝的悲伤。
所以虽然方才的丞相看起来是在狼狈，可她的心还是下意识的偏向了卫渊，即便卫渊说出了那样过分的话，她仍是会为卫渊找借口，只觉得卫渊做这些都是有原因的的。
卫渊的步子很快，一出了院门之后才慢了下来，温絮语这才能够跟上。
“什么时候决定另立府邸的？是今天和皇上说话的时候吗？”温絮语跟上卫渊的步子，走在他身边问道。
卫渊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了。
“这便是你想出来的方法？”温絮语接着问道，她皱着眉头，仿佛想明白了些什么，可还是需要卫渊的一个确定的答案。
“对。”卫渊点头，卫渊转头看向温絮语，仿佛知道她在猜什么，“那人是君王，身处上位，自然会对身边之人充满了警惕与怀疑，我要做的不是抗拒这些，而是让他放心。”
并且离不开自己。
这是卫渊在心里给自己说的。
“皇上的身子，撑不了多久了，这江山，他终究要交到太子手中。”这一句话说出来的时候，卫渊的语气之中怀着不少感慨之情。
即便是方才那样说皇上，可还是不免会为皇上大寿将至感到悲伤。
当初他那样小的年纪便被见人毒害卧病，外头的人看笑话有之，说闲话有之，认识他的更是大有失望惋惜者。
可就是在那个时候，皇上没有忽略卫渊的才华，向他伸出了手。
有时候卫渊知道这是一种利用，可他对皇上又何尝不是利用，皇上身边需要一个可用之人，他需要一个依仗，一个可以助他逃脱丞相府的依仗。
他们看似各取所需，又实则相互成就。
回到院子房间的时候，温絮语按着卫渊的肩膀让他坐下来之后自己便出门了，卫渊一脸茫然地看着温絮语离开，然后静静地坐在凳子上等着。
一会儿的功夫，温絮语又回来了，回来的时候，还抱着两坛酒。
对上卫渊疑惑的目光，温絮语露出了抚慰的笑容：“知道你今天心情不好，怎么样？特地给你带来的，据说是在地下埋了十年的梨花酿，味道香醇，你尝尝。”温絮语说着，递了一坛到卫渊眼前。
卫渊心中是愁绪纠结，说苦闷自然是有的，温絮语都看出来了。
所以在看到温絮语特地给自己抱来这梨花酿的时候，卫渊目光都跟着一颤，眼底闪耀着光芒，然后他抬头，看着温絮语一本正经问道：“这酒是从何处来的？”
自然不可能是温絮语一早埋下的，这样的酒卫府中也没有，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温絮语自己一早买下的。
温絮语随口答了一句：“方才让凌燕寻的。”
此时此刻心中滴血的凌燕：那是我给自己埋下的！不是买的，是抢的！抢的！
方才温絮语去小厨房找酒，可谁想到小厨房根本就没有，温絮语也明白，之前卫渊身子不好，都以为他不能喝酒，所以院子里根本就没有酒。
她又去了酒窖，可找到的酒不是太辣，就是太苦，都是她难以下咽的。温絮语看着那些酒都觉得喝着是在折磨人。
正在她郁闷之际，正看到花园那边在挖酒的凌燕。
温絮语离他尚远，可那么远的距离却闻到了酒香，温絮语眼前一亮，朝凌燕那边走去：“凌燕，你怎么知道我在找酒？”
凌燕：……
卫渊将酒的盖子掀开，一阵酒香味儿立即就飘散了出来，酒香醉人，温絮语闻着都觉得这就香醇清甜。
卫渊注意到站在一边的凌燕面色不对，便将酒盖放下，酒坛子放在桌上，开口问他：“怎么了？”
凌燕舔了舔嘴唇，看了一眼自己珍藏了几十年的梨花酿，又看了一眼坐在卫渊对面正一脸关心看着卫渊的温絮语，最后看了一眼一脸无辜的卫渊，最终选择了放弃。
“没什么，我去门口守着。”凌燕说完话转身离开。
温絮语吩咐丫鬟取来了两个碗，将卫渊开的那一坛酒给他们两人一人倒了一碗，然后端起碗对着卫渊道：“来，一醉解千愁，不管你有什么不痛快，喝了这碗酒，能解千万愁。”甚是豪迈。
卫渊看着放在自己面前的酒，目光有些犹豫。
温絮语不满了，果断将那个碗朝卫渊跟前推了推：“卫渊，你就是太闷了，什么事情都憋在心里。我知你心中苦闷，喝些酒正好舒缓情绪，什么痛苦难过之事都可以忘尽。”
温絮语将自己面前的酒端了起来，先尝了一小口，是清甜的，她面露疑惑，这莫非是相当于现代的果酒，甜甜的，入口香醇，却回甘有梨花之清甜味。
卫渊也将自己面前的那一碗酒喝了。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温絮语便将一坛酒喝完了，说是陪卫渊喝酒，她自己喝了大半坛。
温絮语脸上酡红，已经醉得晕乎乎的了，还不忘监督卫渊，见他手上的碗空了，立即就去掀了另一坛酒的盖子，拿起酒坛就要给卫渊的碗里添：“卫渊你怎么停下来了？快满上满上，今天晚上我们不醉不归！”
说话间卫渊的碗已经被满上了酒，卫渊看着温絮语已经泛着红晕的小脸，还有脚下虚浮的步子，见她还要给自己倒酒，忙将酒坛子接过：“你醉了，不能再喝了。”
“我没醉。”温絮语一脸严肃抱住自己面前的碗道，这一句话说得含糊不清。可酒坛子被卫渊拿走了，她没有办法继续给自己倒，只能继续去抢卫渊那边的酒碗。
卫渊忙将自己的酒碗也移向身后，转头去对温絮语道：“你不能再喝了。”
温絮语见卫渊表情变得严肃，她先是一愣，表情也跟着严肃了起来，卫渊见她这样，心下以为温絮语脾气上来要生气了，正在心中琢磨这种时候要如何劝温絮语，却听温絮语傻笑一声道：“我怎么可能醉呢？就这种果酒，我喝多少瓶都醉不了。”
卫渊：^……这是醉傻了。
卫渊用看傻子的目光看着温絮语，问道：“你以前有这样喝醉过吗？”虽是寻常疑问，可眼神中却透露着几分紧张和不悦，听温絮语这话的意思，以前还喝过不少次酒呢。
“没有，我们仙女都是千杯不醉的。”温絮语摇头。
温絮语眨了眨眼，说话时候清楚明了，可看向卫渊的时候，又觉得自己晕乎乎的。
对上卫渊审视的目光，温絮语老实交代：“好像是喝醉过那么一次，那会儿还没有你呢。”温絮语脸上笑嘻嘻的，只觉得在这样清明的目光之下，自己突然清醒了不少，想起了不少从前的事情。
卫渊：……果然不能再喝了，再喝就真的傻了。
“是在，我爸妈没了之后……”温絮语突然就流下了两行清泪，“他们都说，喝醉了就能忘记一切烦恼，喝醉了就快活了。”
卫渊看着她突然落下的眼泪，只觉得手足无措开来。
“可是为什么，我越喝心口越疼呢？”温絮语泪眼模糊地看向卫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