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儿

75、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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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鱼儿75
时野刚跑完三千米还是爆发出了百米冲刺的速度, 台阶迈着三步快步往二楼冲去。
就在刚冲上二楼迎面就撞上一个身穿灰色清洁工服的男人, 还带着口罩, 这个特征让他顿时想到了张晨说的,眼底倏然一沉二话不说抬手扯下口罩。
摘下口罩的瞬间他顿时愣住。
只见口罩底下是一张布满疤痕的脸,实在是一张难以直视又相当恐怖的脸。
而这个男人也露出一脸惊恐的模样, 那双浑浊泛黄的双眸表露出畏惧之色, 双手颤颤的抬起捂住自己的脸,是一副不想被人发现自己模样的自卑, 而且看起来也不太正常。
小步小步挪靠在墙边, 不一会才颤颤朝着时野伸出手:“口……口罩,还我。”
这个声音很是沙哑, 沙哑得令人听不出年龄,这幅模糊的模样也让人看不出年龄, 如果说这个看起来怪可怜的人会是温绫, 那不太可信。
处于对弱者的怜悯,时野把口罩还给他, 抱歉说道:“不好意思啊大哥, 我认错人了。对了,你刚才有看到是谁丢的花盆吗?”
男人唯唯诺诺的摇着头:“不, 不知道。”
时野焦急的摸着后脑勺:“那你有看到一个跟你穿着同样衣服的男人吗?或者会是你认识的同事呢?”
男人继续摇头:“没看到, 只有我。”说着戴上口罩转身离开。
“那好吧。”时野看着男人转身离开, 视线落在男人驼着背右脚一瘸一瘸,半天没回过神。
乐鱼上来时就看到时野插着腰傻傻的站在原地,喘了口气:“追到了吗?”视线落在不远处一瘸一瘸离开的人。
半眯双眸。
时野侧头看向乐鱼:“看错人了。”
乐鱼蹙眉:“看错人?”他往前走去。
“确实有个穿着清洁工服的, 但那个应该不是温绫,刚才我摘下他的口罩这人脸上都是疤痕,看起来也不像是那种心狠手辣的人。”时野话都没有说话就看到乐鱼追着前边那个男的:“乐鱼!”
乐鱼没顾上时野的叫唤快步走上前抓住要走的男人。
被他抓住的男人停住脚,他对上一双怯懦的眼神,这双眼睛很是浑浊,眼尾处还看得到疤痕,而眼尾这处的疤痕,是多么的熟悉,抬手要摘下这男的口罩。
就在他抬手的瞬间就被时野抓住手腕,他看向时野。
时野摇头:“别看,我们这样不太好,肯定不是他。”
男人应着时野的话身体瑟瑟发抖,搭配得□□无缝。
乐鱼面无表情的看着面前这个戴着口罩的男人,那种极为强烈的熟悉感,就算是烧成骨灰他都能够感觉到出来的熟悉,是无论伪装成什么样都无法被抹灭的。
甩开时野的手用力扯开男人的口罩。
男人又一次惊恐的抬臂捂住自己的脸,是那种受到羞辱的可怜,他转身想要跑。
乐鱼眼疾手快的抓住他:“温绫!”咬牙切齿的喊道。
谁知这个男人竟然蹲在原地抱头哭出声。
乐鱼顿时愣住,他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男人表露出这样的状态,有些没反应过来。
“鱼儿,真不是他,你看他能是温绫那样的人吗?”时野上前把男人拉起,抱歉的说道:“不好意思啊大哥,我们认错人了。”
乐鱼紧紧的盯着面前的男人,没有错漏任何蛛丝马迹,他的感觉怎么可能有错,就算这张脸烂得厉害他都能够认得出来,因为眼角那道伤疤是他但是挣扎的时候不小心弄到温绫的,他记得清清楚楚,是绝对不会有错的!
所以装成这样又是为什么?
男人一副很害怕他们的样子,仿佛觉得他们会伤害自己那般,站起身没有说什么一瘸一瘸快速离开,把两个孩子当成洪水猛兽。
谁都没有看到他转过身的瞬间眼底浮现的得意,口罩底下唇角扬起牵动着伤痕累累的面部,牵动着眼尾的疤痕,狰狞被掩盖得严严实实。
他心想多亏了这个叫时野的男孩,还真是善良,善良得有点蠢。
所以这就是一把利剑,可以刺伤乐鱼的利剑。
唇角微扬。
乐鱼没再说话就看着男人离开的背影,眼底的恨意犹如从深渊爬起的怪物,以为把脸弄成这样自己就认不出了?以为这样就可以把过去的事情抹掉了?以为他会害怕吗?
他不会害怕的。
时野发现了乐鱼的异样,但现在也没有证据去说是这个人丢的花盆:“鱼儿,应该不是他吧?”
“是他。”
时野拔腿就要追上去,但被乐鱼拉住。
乐鱼连忙拉住时野,见那抹灰色的身影转身消失在楼梯间:“别追了,他故意的。他在捕捉我们对他的注意力,在吸引我的注意力,你越是对他的行为有反应,他越激动,就会觉得这是很好玩的事情,静观其变,看他要做什么,不着急。”
时野有些意外,这时候的乐鱼简直冷静得颠覆之前的形象,说话越来越流畅,整个人也越来越稳重,当然该可爱的时候也是很可爱的,但是现在忽然间的成长,让他有些感慨。
“对不起啊,刚才是我判断失误。”紧紧搂着乐鱼的肩膀心里很是愧疚,要不是他刚才心软也不会放过抓到温绫的机会。
心里狠狠的骂了自己一通真蠢!
“温绫一直都跟我在玩‘父与子’的游戏。”
时野蹙眉:“……什么?”
“他想让我喊他爸爸。”乐鱼若有所思道:“绞尽脑汁的想,就算被车撞成那样都说游戏还在继续,真是有毅力。”
时野听得鸡皮疙瘩起一身:“所以他为什么要这样?”
乐鱼摸了摸心口:“因为他是心理学专家,洞察了我的内心,也清楚的了解自己要什么,我想要的,与他想要的是一致的,所以他会用尽所有把我变成他那样的人,成为他游戏世界里的一员,跟他一起玩游戏。”
“父与子的游戏,就是他死都要结束的游戏。”他看向时野:“不然他死都不会瞑目,就像当年那样,我以为他死了,谁知道他还活着,无论变成什么样都要回来找我,这场游戏,应该由我来结束。”
浅琥珀色的双眸敛出极为清冷又决然的神色,让人无法相信此时面前的少年还是那个单纯懵懂的少年。
准确来说,是每个人身体里都藏着与表面不一样的自己,那个被隐藏着的自己,就是在压力下爆发的自己,也是极为勇敢的自己。
时野从没见过乐鱼这样的眼神,但他不觉得这是什么坏事,反倒让他没有那么担心乐鱼还会选择躲开。
所以再危险他都会陪在乐鱼身边。
作势又要冲往楼梯拦住跑走的温绫,但又被乐鱼抓了回去。
“鱼!我们现在追上去还有机会拎出他的!这样的人渣能放在学校里边吗!”
“别急,他会主动出现的。”乐鱼用指腹抚了抚时野的手背淡定说:“他最喜欢就是这样,喜欢惹人生气,但我为什么要生气,我不生气,就看他想做什么。”
这样的乐鱼把时野看愣眼。
他的鱼,真的变坚强了。
两人坐在小店旁那个小巷子的台阶上喝着橙汁。
时野把拧开的橙汁递给他,想到刚才自己很有可能放过了一个极有可能的嫌疑人暗骂了自己一声:“早知道我就不让他走了,都怪我。”
“你心太软,就像你对我那样。”乐鱼说着仰头喝了口橙汁,大半瓶就下肚,尝到橙汁的甜味稍微没有烦躁,握着瓶子把手撑在大腿上:“但我现在不怕他,我很期待他还能做出什么事情。”
他再蠢也知道温绫一定是抱着必死的心出现的,从很早的时候他就知道温绫总说的这个游戏就是相杀的游戏,想把他也拉下水,成为他那样人,然后满足温绫心里畸形的从未满足过的情愫,就可以死了。
那他偏偏不能如温绫所愿。
也知道温绫这个人就是要引起他的注意,刺激他,让他愤怒,就像当初当着他的面伤害他妈妈那样让他情绪失控,这次出现也是一样的。
所以他才很担心时野。
时野总是在他身边这绝对不是好事情,可是说要分开也不是简单的事情,他们怎么还会分开。
“你期待个屁!”时野生气的夺过他手中的橙汁:“喝什么喝,我让你喝了吗,你这个脑袋里整天在想什么,能不能稍微想想我,是不是我不骂你你就不长记性,我不是说过——”
“我知道。”乐鱼听到他又开始抓狂抬手捂住他的嘴,而后凑前抵着时野的额头,橙子味的甜味在唇边弥漫开:“我就是想着你,才想着让你跟我分开,让他就冲着我来。”
所有黑暗的东西他一个人承担就好。
时野这颗跌入他生命里最耀眼的星星,还是不要触碰灵魂深处的阴暗才好。
那些不好的,黑暗的,他可以吞没的。
时野对上乐鱼的双眸,浅琥珀色的温柔将他尽数围绕,是他从没有见到过的成熟,也是他第一次在乐鱼身上感受到的坚定。
不再是之前那缕彷徨无助焦虑的灵魂。
“鱼儿,你变得那么坚强让你野哥哪里还会发挥的余地,好歹留点给我啊。”他抬手扶住乐鱼的后颈,两人的距离亲密无间。
在无人经过的小巷子里,是专属他们的世界,还有橙子味的香甜冲破开刚才的紧张。
乐鱼听到他这么说笑弯眼,没了刚才的认真淡定,又变回那个小可爱,他凑前碰了碰时野的鼻尖:“那你不怕吗,温绫很可怕的。”
“你都不怕,我怕个毛线。”
“……为什么要怕毛线?”
时野怕着家伙又要打破砂锅问到底:“没事没事,反正就是不怕他。”跟他分开靠在身后的水泥墙上,抬手拦着他的肩膀靠向自己的胸口:“只要你不要总想着一个人,在难过害怕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是我,那我存在就有意义了。”
乐鱼把后脑勺靠在身后的墙上,感受到微微的凉意,视线落在对面墙上,沉默了一会不知道想到什么笑出声。
“我真酷。”
时野瞬间get到了他的点:“对啊,你一直都很酷,在超市跟林喆打架,在这里跟林喆打架,那时候你话都说不清楚就那么刚,特别酷。”他竖起大拇指贴在乐鱼的脸颊上:“我的鱼,简直酷毙了,夸你!”
光线落入小巷子,光晕落在他们脚边,只要脚再往前挪一步,就能够触碰到光。
生活本就充满着困难,就看愿不愿意迈出这一步。
这个巷子不久前见证了乐鱼的勇敢,是他蜕变的开始,这一步早已经迈出去,现在还有最后一步,勇敢的面对,接下来必然是海阔天空。
“我要再酷一点。”他看向时野笑道:“我要比你更酷。”
他要为了时野更加的勇敢。
因为时野刚才说因自己而有存在意义,那他也是。
从在水中那一刻开始,时野这颗星星跌入了他的生命,已经照亮了他的深渊。
所以不会再有什么难倒他,有本事,就来吧。
目光愈发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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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教职工住宿区的某间小房间里,密不透风,昏暗至极,穿着清洁工服的男人靠坐在角落,默不作声,气氛十分压抑。
不一会他摘下帽子狠狠砸在地面上,脑门没有头发,伤疤不满,很是狰狞可怕,只见微微抬起的浑浊双眸透露阴狠,就算口罩没有摘掉都能让人感觉到阴冷不可靠近的戾气。
他死死盯着房门,浑身颤抖着,像是想到什么气得胸膛上下起伏。
下一秒自虐般的把后脑勺一下又一下砸着身后的墙。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不拉住我,为什么不来找我,为什么不问我为什么出现,为什么,为什么……”
仰头冷笑着,笑中却带着自嘲般的哽咽。
“我对你不好吗,我就是想当爸爸,一声爸爸那么难吗……”
越想越想不通,彻底钻入一个死胡同,他抬手抱住脑袋哭出声:“我不可怕的,我就是想听你喊我一声爸爸,我没有机会了,我没有当爸爸的能力,我生不出孩子,就不能喊我一声爸爸吗……”
他从看到乐鱼第一眼开始,就很喜欢这个孩子,但是为什么他做的努力就得不到乐鱼一声爸爸,他不甘心。
明明他付出了那么多,为什么得不到这一点奖励,一声也好,为什么就是没有。
脑海里闪过无数被打的片段,那个男人心真的够狠,他对他那么好,就算打他也喊爸爸,可为什么他就是得不到奖励。
所以他也奖励乐鱼,只要乐鱼做得好就奖励。
可为什么乐鱼却那么不听话,那么倔强,一声爸爸不好叫吗?为什么乐鱼的爸会会回来,为什么没有死!
眼神愈发的狠,他死都要听到这两个字,不然他也不会竭尽全力的想要靠近乐鱼,死也不瞑目的拼了命活过来。
当年在医院他就见过施情和恽晨这两人,当时他就恨透了这两人一脸幸福的样子,恨透了恽晨可以当爸爸,恨透了这个世界为什么要对他那么不公平,恨透了他的天真,恨透了他曾经天真无邪喊别人为爸爸,但是那个人却残忍把他的生育功能弄坏。他更恨透自己没有撞死恽晨,就算恽晨的父母给了他一大笔钱,他也不甘。
因为处心积虑了那么多年,处心积虑的靠近施情,处心积虑的等乐鱼长大靠近乐鱼去霸占恽晨的位置,可还是无法得到一声‘爸爸’。
就像当年被大货车撞飞,留了一地的血,他看着乐鱼逃跑,那口就要被吞没的气像是不甘心的回来。
当时这里是医院的后边,根本没有摄像头,他本来是要把乐鱼从医院带出去的,谁知道被医院的冰冻车撞了,乐鱼已经跑掉,只剩下肇事司机和被撞飞的他,肇事司机下车要救他,可他撑着最后一口气爬了起来,把肇事司机推开,爬都要爬上冰冻车。
然后开着冰冻车把司机撞死。
把尸体丢进车后他撑着最后一口气把车开出医院,开到湖边就爬下车,看着冰冻车一点点滑入水中直至沉没,为了掩盖自己杀人的事实,他拿起草坪里生了锈的铁皮,把自己的脸划伤。
丢下身份证,离开了这里。
所有人都以为死的是他,肇事司机畏罪潜逃。
其实是他。
抬手摸着自己的脑袋,头发已经长不出来了,是他自己划伤的,还把自己弄毁容不被人发现他还活着。
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放过乐鱼。
因为是乐鱼害他变成杀人凶手,从恽晨到那个肇事司机,他已经无法回头了。
死也要把乐鱼拖下水。
阴狠的眼神带着死沉的气息,是孤注一掷,是无所畏惧的恶毒。
叩叩叩——
“阿辉,有老师反映说你吓到了同学,也不说你什么,就是以后口罩帽子还是不要摘下来,这样我们也很难做。这样吧,我把你调去厨房运送食材,卡车会开吧?”
卡车?
温绫口罩下露出笑:“会啊,我很会开。”
他可是开着卡车撞死过人,准确无误的把那人碾成浆末,怎么不会开。
“成,那之后你去厨房吧。”
脚步声渐渐离开,他因为笑着眼睛眯起,抬手摘下口罩,布满疤痕的脸因为笑皱着,很是狰狞,却也很是得意。
“乐鱼啊……游戏很快就结束了。”
“我们一起死吧。”
作者有话要说: 怕怕!
不怕!
怕怕!
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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