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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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的事情就像一个小插曲, 而这个插曲也顺带抹去了许多一直压抑着的心情。
天台上的风微凉, 云朵被风吹得散开一朵一朵, 像是棉花糖那般。
时野双手撑在身后，感受着被风吹拂过的温柔，缓缓合上眼。
“乐鱼男朋友, 心情如何。”他闭着眼问着躺在自己腿上的乐鱼。
乐鱼躺在时野的大腿上, 扯着时野的校服外套挡着光线：“回答时野男朋友，高兴。”
这声音隔着校服听起来有些闷闷的, 但是里头的情绪, 却是喜悦的。
他现在就是很高兴，就是那种堵着心口的抑郁, 不想被人发现的抑郁在感受到外界给予他的治愈后，一点一点被驱散。
感受了一次什么叫有力反击, 感受了一次什么叫邪不胜正。
多亏了恽晨帮忙。
心里又开始小小的别扭, 因为对于恽晨的存在，他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 但不管怎么说, 至少他不是那么的抗拒了。
还有就是时野，要不是时野他也不会鼓起勇气去面对。
这段时间的情绪确实不好, 他自己也意识到了, 可也正是因为他才知道自己其实是真的很好满足, 他不是需要什么，他只需要有个人可以等等他，等他冷静下来。
所以时野一直在等他。
“是吗, 高兴就好。”
乐鱼听着时野的声音好像有些丧，拉开挡着脸的校服，疑惑抬起头，他只看到了时野仰着的下巴，看不清表情，于是抬手勾住时野的后颈让他弯下腰，脸往自己面前带了带。
时野猝不及防被乐鱼勾住脖子，弯下腰的瞬间只觉得唇上一热，便对上了乐鱼的双眸。
那瞬间他意识自己在想什么鬼，为什么又在羡慕乐鱼有这么爱他的父母然后开始比较自己的父母，其实他现在也很好不是吗？
乐妈妈对他也很好，就真的像个妈妈那样对他那么好，他感受过家庭的温暖了，其实也没有什么好比较不是吗？
可心情为什么还会那么低落。
“小野，你在不高兴？”乐鱼感受到时野身上那份低落，搂着他的脖子想坐起，结果被时野勾住膝盖窝，整个人被时野抱在腿上，他吓了一跳。
时野把乐鱼抱放在□□，张开双臂把他圈入双臂中，高度正好让脑袋埋在乐鱼的肩颈里：
“我有点嫉妒你。”
“嗯？”乐鱼听得一懵，偏头看着他：“为什么？”
“你妈还有你那个刚回来的爸，都很好，再对比一下我爸妈，都那么久没见了，都没有找过我，好像我真的不存在那样，你说我气不气！”时野气得咬了口乐鱼的耳垂。
乐鱼感觉到耳垂被咬了个口身体不由得打了个哆嗦，但他没有推开时野，因为他不想时野会因为他低落。
“小野，你是因为我，才觉得难过吗？”
“不是你，是因为你的家庭，我好羡慕那种有父母又是家庭和睦的感觉，我好羡慕一家人可以一起吃饭，好羡慕可以给爸妈骂，被爸妈唠叨，就感觉自己是个宝，很重要，而不是草。”时野在身后把双腿架在乐鱼的腿上，整个人就像只大型忠犬四肢都勾着乐鱼。
“我就是你家人。”乐鱼把额头贴在时野的脸颊上，声音轻轻：“是你说的，我们会长大的，总会有，自己的生活，剩下的路，我们一起走的，不是吗？那我就是你的家人，我会陪着你一辈子，直到死亡。”
轻轻的声音说出‘直到死亡’这四个字，就像是一道重击砸在心头，瞬间把他刚才那点小心思粉碎，跟乐鱼相比，好像他想的东西确实太浅，论感情，他没有乐鱼清晰，一直都是。之前还以为乐鱼不懂，其实乐鱼比谁都懂，正因为重感情才容易受伤。
“小野，你就是我的宝宝，这辈子我只会有你这个宝宝。”乐鱼拍着时野的脑袋，笑眼弯弯，瞳仁深处倒映着时野的模样，被笼罩在他灵魂深处用所有温柔托着的位置：“你不用怕，就算爸爸妈妈不爱你，我爱你，全世界抛弃你，我不抛弃你，只要你不抛弃我。”
时野听到这话感动的差点哭出来，钢铁男儿在线眼眶红，又是四十五度角倔强不让眼泪掉下来：“……肉麻，说什么宝宝呢。”
艹，好好听，要是能喊多两声就好了。
“真的，我可以当你，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啊，那你就是我的宝宝。”
时野：“……”低头幽幽的看着乐鱼，没好气的抬手掐着他的脸：“你为什么可以感性和理性切换自如，就不能让我稍微多感动两秒？”
“还没感动？”乐鱼困惑的歪着脑袋：“那就是你还，难过了？”
时野看着身前的乐鱼那么可爱的模样，眼底闪过一抹狡黠，下一秒故作难受的捂着心口：“难受啊，我怎么可能不难受，没爹爱没妈疼，孤苦伶仃，好惨的。”
乐鱼被他这幅样子露出慌张的表情：“那，那怎么办啊，要不你，哭一哭？”
时野还真的是挤出眼泪，伸手在自己腰身上用力掐了一把，硬是把自己的眼泪给逼出来，苦情一回：“……我哭了，好伤心。”
乐鱼有些手足无措，抬手给时野擦着眼泪，心里很是内疚：“对不起。”
他不知道原来时野那么在乎爸爸妈妈，好像也是，上次也是因为时野爸爸妈妈离婚的事情哭过一次，是那么的伤心。
看着时野哭红的眼睛，他最害怕的就是时野哭了。
微微抬头在时野的眼睛上落下一吻：“不哭了，好吗？”
“再亲亲。”野鸽在线不要脸要亲亲。
乐鱼听话的在他眼睛上又亲了口。
“再往下。”
乐鱼亲了亲鼻子。
“再往下。”
乐鱼亲上了时野的唇。
四目相对的瞬间，时野捧住他的脸加深了这个吻。
“小野，我们，不会换了。”亲完后乐鱼摸着自己的嘴唇疑惑的看着时野：“为什么？”
时野继续抱着乐鱼把脑袋窝在他的肩颈处：“可能是上天都觉得我们太般配，特意给我们一场小惊喜。”
一场灵魂转换，拯救了他们两个小可怜。
拯救了曾经以为谁都走不进的孤独世界，他们走进了彼此的世界，把彼此从黑洞里拉出来。
这不是一场单向的拯救，也许这样的奇妙就是在教他们当一个人撑不下去的时候要学会求救。
“那我们还要回去，看看吗？”
“再亲一下看看会不会换。”时野借机又亲了亲乐鱼：“哎哟，不会换了，看来我们是好了。”
那个地方应该回去看看。
毕竟是他们开始的地方。
一颗孤单的星星坠入深渊，被一条孤单的鲸鱼咬住，撞出火花，从此不再孤单。
“好了那我们就不分开了。”乐鱼勾住时野的手晃了晃。
“不分开，亲都亲了抱都抱了哪里还能耍赖皮呢。”
“那什么时候，带我去收利息啊？”
时野：“……”对上乐鱼干净纯粹的双眸好像很期待的样子，其实他不是很想去收利息。
包租公一点都不酷，会不会有损他男朋友的形象？
“最近穷，没钱借人，没利息可以收。”
“那我借你！”乐鱼摸口袋拿出一百块，两只手递给时野，笑得很灿烂：“收利息的！”
时野被他双手递钱这个动作逗乐：“我可没多余的钱还利息啊。”眼底一闪而过玩味：“要不，我肉还？”
“肉还？”乐鱼一时间没听懂时野是什么意思，但是又见时野说得那么高兴，没有多想便笑弯眼：“好啊。”
他知道时野一定不会欺负他的。
时野见这家伙又用这样又纯又欲的表情看着他，作为一个相当有体力和爷们的男人，实在是抵抗不了这家伙时不时就要来一波的甜头，翻身就是把乐鱼压在身下。
乐鱼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后脑勺枕在了时野的手心里，抬眸对上时野含笑的眼睛。
“那我先还个利息。”时野俯首吻住他。
他没有舍得闭上眼就看着时野，感受着时野唇上的温度，仿佛要溺毙在时野眸中的温柔，而时野身后那片蔚蓝的天都似乎沦为他的背景，蓝得治愈。
这就是时野的蓝。
属于他的蓝。
-
恽晨踏进这个面积不大两居室，那瞬间扑面而来的记忆被这个熟悉的环境又加深了几回。
居民楼已经很老，周围的环境也是吵杂的，车鸣声，楼下阿姨们唠嗑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但是屋内依旧如十几年前那般，小而温馨，尽管墙体斑驳，但留下的全部都是美好的记忆。
他知道自己忘记的这十几年一定是他最无拘无束的日子，所以他不顾一切的要回来，要找到自己的妻儿，弥补的妻子。
走到电视机前，上边的柜子放着几个相框，只有施情和孩子，而且还是很久之前的照片了，因为孩子看起来还很小。
没有他，本来应该有他的，本来他们会是很幸福的一家，夫妻和睦，孩子可爱，可偏偏天意弄人。
抬手抚摸着相框，动作很是温柔：“鱼儿小时候很可爱。”
这声音里满是遗憾，错过孩子成长的时间是最遗憾的。
“随便坐吧。”乐妈妈把包放在鞋柜上，也随便恽晨到处看，反正这里什么都没有变，变的只是本不该如此的生活。
她本来没有想着回来的，谁知道从厂里出来后就看到恽晨的车停在门口，害得她被那么多人议论，本想着装作不认识谁知道恽晨喊她了，这不才是硬着头皮上车，还鬼使神差的带人回家。
转身往厨房走去想给恽晨倒杯水。
恽晨侧过身，正好看到乐妈妈转身时白色素裙在空中划过优美的弧度，长发盘起，脖颈白皙纤长，一如他记忆中的女人，干净，纯粹，温柔，无论多少岁都是这样，惹人怜惜。
环视着这个小家，心里很是愧疚：“施情，这些年……辛苦了，我都知道了。”
他已经知道施情为了乐鱼二嫁的所有事情，当然他知道这是无奈之举，也是为了能够让乐鱼得到更好的治疗，但谁都想不到人心叵测。
乐妈妈拿着水壶正倒着水，听到这话表情手一抖水壶不小心碰到杯子，‘叮’的一声清脆的回响让她回过神。
“啊，哦，是不是很惨，都怪你。”僵硬的扯了扯嘴角，把水倒进杯子里，拿着杯子转身走出厨房。
转身的瞬间就看到恽晨站在自己跟前，手一抖水从杯中撒出了些许，紧张的握着杯身。
“对，都怪我，所以无论如何我都会陪着你走完剩下的路，这都是我欠你的，是我这辈子都还不清，下辈子也要继续还的。”恽晨的目光落在乐妈妈的脸上，落在鬓角若隐若现的银丝，很是心痛，抬手放在她的肩上，微微弯腰直视着她：“施情，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于是客厅里，乐妈妈看着恽晨拿出一份又一份的资料，这些是她根本接触不到的，更让她肯定了恽晨真的有出息了，可能还不只是大画家。
“施情，这是公司和画廊的股份转让书，都给你。”
“还有房产证，我把名下的房子都转给你了，也给乐鱼新买了一套，就在‘海天一色’那边，离海中也近，大学城也在不远处，你如果不放心鱼儿去外地就让他在本地读书，我会安排好的。”
“你之前不是说很想做自己的刺绣服装品牌吗，我有一个认识的朋友，她是做欧美市场的，最近也是想做华夏古典元素，我跟她说了你，对你很感兴趣，你们可以合作。工作室我也在安排了，就在我办公楼下。”
乐妈妈听着这被这安排得妥妥的事情，看着这一张又一张有分量的纸，心情绝不是轻松的，一是她也没有见过这样的阵仗，二是她怎么可能就直接接受了，这也显得她太那个了点，她又不是图什么。
“阿晨，我……”
这声‘阿晨’，她十几年没喊这回喊了一声，真是岁月如梭，一晃眼十八年过去了。
恽晨听到这声叫唤又何尝不是，更让他觉得自己必须承担起这个责任，他握住乐妈妈的手认真道：“情情，我现在足够有能力为你们撑起半边天，绝对不会让人欺负你们母子俩。我知道你担心鱼儿不接受我，没关系的，我愿意等到孩子接受我为止。”
都说到这份上了乐妈妈怎么可能不动容，要知道这个男人对她来说简直就是生命中一道光，那天他们在公园相遇，都很落魄，要不是乐恽晨鼓励她，在她很丧的时候还愿意给她洗衣服做饭逗她哄她开心，她也不会义无反顾的坠入爱河跟这个比自己小的男孩在一起，结婚，生孩子。
就是因为她喜欢，她才愿意不顾流言蜚语。
听到乐恽晨死了那天真的整个世界都是灰暗的，现在看到乐恽晨就好好的出现在自己面前，还是觉得不现实。
她回握住恽晨的手：“阿晨，不走了是吧？真不骗我？”
“不走了，我会永远永远跟你们在一起，学做丈夫，学做父亲。”
乐妈妈红着眼吸了吸鼻子。
恽晨给她擦着眼泪，很是温柔：“不哭了，所有的难过我都会陪着你们承担，所有的伤痛我都会陪着你们抹平，要是你还是很担心鱼儿的话，我在国外有一个很好的心理医生朋友，我们可以送鱼儿出国，让他接受最好的辅导治疗，鱼儿会好的。”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的兔终于休息了，这几天在忙一个大项目脑子都转不过来。
原谅我磨叽，再陪陪我吧，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