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吃。”慕承熙轻轻扶额,神态疲倦。
“别和那些不讲理的人计较,你尽到了医生的责任,问心无愧。”白葭以为他是挨打心里委屈。
“就是啊,有些病人家属太不理智,你不要放心上。”沈桦在一旁附和。
“不是……昨天那个孩子送来的时候脉搏血压都还有,我眼睁睁看着他体征消失,却无能为力,他临死前看着我那种眼神让我心里很难受,我知道他是在求我救他,但是他已经发不出声音,那么年轻的生命,说没就没了。”慕承熙难过地说。
这些白葭刚到医院实习的时候都经历过,特别能感同身受,把汤匙和筷子递到慕承熙手里:“我知道你是个特别心软的人,可医生不是上帝,很多时候无力回天,只能自己尽力。”
沈桦说:“外科哪天不死人,我都遇到过好多回了,家属哭天抢地,病人还是说走就走。鸡汤我们熬了一下午,你趁热吃啊,别想那些糟心事了,我心情不好的时候我就使劲吃。胡屠户有句话说得特别对,一个人只有胃舒服了,心才能舒服,尤其是你们干外科的,一台手术一做好几个小时,时间长了胃都有毛病,一定要好好养着。”
“胡屠户是谁?胡教授?”
沈桦笑一声,“校草,你真的假的,不知道你们大外科老大的外号?你看他又矮又胖,整天笑呵呵的,穿上白大褂就跟食堂卖馒头的大师傅似的,拿把杀猪刀就能去市场卖肉,我给他起的这个外号难道不贴切?”
沈桦就是有这个好处,几句话就能让人心情舒畅,慕承熙心情好了许多,低头吃鸡,没有再说这件事。和胡来旺春风化雨的毒鸡汤相比,白葭她们送来的才是真正让他落胃的,实实在在的人间烟火。
白葭踌躇着,想和他说另一件事,等他吃得差不多了,才说:“我有个朋友有先天性心脏病,小时候动手术不太成功,留下了后遗症,经常发烧头疼脑热,现在还能再做一次手术吗?我对心脏内科不是很熟悉,所以想问问你。”
慕承熙说:“先心病分好多种情况,得看是哪方面的病变,室间隔缺损的话,婴儿期进行修补手术是最好的,治愈率在百分之九十五以上,如果是瓣膜关闭不全,就得分清楚是二尖瓣还是主动脉,慢性主动脉关闭不全有可能十年二十年都没有明显症状,你说的这种情况应该是风湿性心膜炎造成的二尖瓣闭合不全,所以病人长期有心悸发烧症状,需要尽早手术治疗。”
白葭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看到慕承熙吃得差不多了,把保温壶盖好了拿走。慕承熙本想送送她俩,又怕给人看到自己受伤的脸,只送她们到门口。
和一个英俊的中年男人擦肩而过,男人走了几层忽然停下叫白葭,“你是白葭?”白葭讶异的回头一看,对这个人依稀有点印象。
“慕叔叔——”白葭想起来了,这不是慕承熙的叔叔慕云飞又能是谁。
慕云飞眉眼舒展,英俊的脸上洋溢着让人一看就觉得十分亲切的笑,看到白葭手里保温壶,“来看承熙啊?”白葭点点头。
慕云飞略一思索,下楼跟上白葭,“我也是看来承熙的,不如,我们找个地方谈谈?”
沈桦见状,找个理由先一步离开。白葭猜到慕云飞要跟自己谈什么,带他去医院花园找个长椅坐下,他们坐的这个地方,慕承熙在宿舍窗口看不到。
慕云飞告诉白葭,慕承熙已经几个月没有回家了,偶尔接到父母的电话,推说医院工作忙,就是不肯回家。张秋霞碍于面子,不方便主动来向儿子低头,于是请慕云飞出面劝和。
“我哥和嫂子就这一根独苗儿,从小到大一直宠得不行,熙儿有点任性,什么都照着自己想法来,不考虑后果。”慕云飞说。
白葭想,他才不任性呢,他就是太听话了,才会事事受制于人。
“看来,你有不同想法?”慕云飞见白葭脸上那种淡淡的表情,猜测她心里并不赞同自己的话,想听听她的意见。
“为什么你们……家长总是认为孩子就得听自己的话,不然就是任性?我们有我们的人生,不是父母人生的续篇,人长大了总会有自己的想法和选择,难道不依着父母意思来就是任性?”
慕云飞笑着点了点头,“你说得很对,这话我也劝过我嫂子,但是她听不进,当然,承熙是她儿子,她觉得自己在挑选儿媳妇这件事上有发言权。”
“我现在和承熙只是同事关系,他被患者家属打伤,我和同事来看看他。我男朋友您也见过,还是当年那个。”白葭不卑不亢地说。
“受伤了?什么时候的事?”慕云飞担心地问。
“就是昨天,一个不理智的病人家属因为孩子死了迁怒于他,他伤得不重,就是脸肿了,过几天就能好。”
慕云飞这才放了点心,但是也没有忽视白葭提到的事,“你的男朋友?就是那个不肯让拳被人报复的男孩?你俩又在一起了?”
轻轻叹息一声,心疼自己侄儿,这是造了什么孽,人家女孩儿心里从来没有他,只有那个相依为命的男朋友。
白葭点点头,不愿慕家人看轻陈凛,主动说:“他现在发展挺好的,自己做生意,公司规模很大,经营房地产,在江京也有楼盘开发。”
“苦尽甘来,挺好。”慕云飞替白葭高兴。
晚上,白葭打电话给陈凛,陈凛告诉她,他两天后就能到江京。
“我在江大商学院报了一个总裁班,要过来进修半年。”陈凛说起这件事也很兴奋,他早就想抽时间到大学里好好学习学习,可惜总不得空,生意做得越大,他越觉得自己需要充电,正好白葭在江京,给了他暂时抛下生意的理由。
“那你在鹭岛的公司怎么办?”
“我妹夫是我公司的副总,他会暂代我的职务,我带了两个助理到这边来,重要的事情就在这边处理。”
“太好了。”白葭非常高兴,“等你过来,我也有件事情要跟你说。”
陈凛到江京以后,去江大商学院办理入学手续,为了上课方便,暂住在江大的招待所里,周末到别墅和白葭团聚,日子过得甜蜜温馨又充实。
约好了晚上一起去吃饭再看场电影,白葭下了班就回到宿舍梳妆打扮,换上漂亮的裙子后,她又精心化了个妆,每天在急诊室忙碌,高强度的紧张工作让她几乎都要忘了自己是女人。
刚打扮好要下楼,陈凛就打来电话,“白葭,江京分公司临时有点事情要处理一下,你先回家等我,晚一点我回家接你。”
“那你早点回来啊,我等你。”白葭虽然有点失望,可也不想抱怨他。他抽出时间到江京来完成学业已经很不容易。
白葭到别墅的时候已是暮色四合,别墅外的小花园挂满了亮晶晶的彩灯,像是天上的繁星坠落人间,星星点点美不胜收。
打开门,客厅里漆黑一片,白葭站在门边摸索着开灯,哪知道还没等她动手,客厅里忽然灯火通明。
作者有话要说: 客厅里藏着什么秘密?
明日无更。
第45章
白葭惊讶地看着用鲜花和彩球装饰起来的客厅, 一个用几百朵玫瑰花做成的巨大的“心”格外引人注目,边上还有十几层高的香槟塔,身穿燕尾服的四人弦乐队演奏着动人的音乐。
几个熟悉的人从边上过来,竟然是白劲松一家。
“舅舅舅妈、白源, 你们怎么在这里?”白葭又惊又喜地问, 心里猜测是不是陈凛精心策划了一场求婚,让他们来当见证人。
白劲松笑道:“白葭,你猜谁来了?”白葭微愣,一抬眼看到陈凛扶着一个气质高雅的老太太从书房出来,惊讶不已。
陈凛说:“白葭, 来见见你外婆。”“外婆?”白葭非常震惊。
长这么大,她从未见过外婆长什么样子, 很小的时候她就知道,外公去世的时候,外婆发过誓不再见女儿, 母亲之所以带着她四处漂泊就是因为和家里早已断绝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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