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一阵阵袭来,洛娉妍没有睁开眼,只动了动手指,便倒吸了一口凉气
时刻关注着洛娉妍的大丫鬟晨霜,却眼尖的看到她纤细素白的手指动了动,立时便激动的喊道:“小姐您醒了吗”
洛娉妍当然是醒了,也听到了晨霜的声音,但此刻她并不愿睁开眼
原本也是天之骄女的她,虽然生母早逝,但继母待她不薄,也是娇宠着将她养大,至少她自己是这样认为的。
可没有想到,命运从她在众人羡慕的眼光中嫁给安阳伯,成为伯夫人那天起,便跟她开了一个玩笑
成亲三年,在众人眼中她是安阳伯夫人,只有她自己和身边人知道,她其实什么也不是。
当年若非有安阳伯太夫人的悉心教导,怕是她早已命丧黄泉,更别说能看清继母的险恶用心和妹妹薄凉的嘴脸还有父亲的绝情
可就算是有安阳伯太夫人的扶持和教导,她的命运似乎也总是不顺。
这不,好好儿的陪安阳伯太夫人到大相国寺上香,竟然也会掉进放生池里。
怕是一会儿醒来,安阳伯又会怒斥她,而那位自己刚嫁给安阳伯半年不到,就被抬进府的姨娘,怕是又会对自己冷嘲热讽一番了吧
想到这儿,洛娉妍便觉得更痛了,心痛,全身都痛还冷一点儿也不愿醒来,逃避也好,软弱也罢,她认了能躲一会儿也是好的
洛娉妍不由抬手抚在了额头上,心底亦是冷笑,自己掉进放生池都没死掉,怕是会让很多人失望了吧只是不知太夫人知道自己如此不争气,会不会也很失望想到太夫人,一滴泪珠,忍不住悄悄从洛娉妍眼角滑落。
晨霜却在见到自家大小姐将手抚上额角的时候,越加的激动了起来:“谢天谢地,小姐您终于醒了”
“小姐”呵呵,自己早已不是小姐了洛娉妍在心中冷笑,可却刚刚想到这儿,便猛地睁开了眼。
不待洛娉妍开口,晨霜便急忙问道:“小姐,可要喝点水您别担心,大夫说您好生歇着,吃几服药便会好的。”
洛娉妍却被眼前的人惊呆了只见晨霜梳着双丫髻,穿着杏黄的衫子罩着豆绿的比甲,腰间的汗巾那是在她生辰时自己赏给她的
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却又那么的遥远。晨霜看上去如同三年前那般丰盈,娇俏
洛娉妍看向晨霜的目光,有些飘渺恍惚,吓得晨霜急忙惊呼:“小姐,小姐您那儿不舒服就告诉奴婢,可不能忍着”一时急的眼中都蓄满了泪水,手抚上了洛娉妍的额头,却没有发烧。
正在此时,洛娉妍的另一个大丫鬟夕月端着黑漆螺细托盘走了进来,上面托着刚刚为洛娉妍煎好的药,还有一碟子蜜饯。听见晨霜的惊呼,也放下托盘,赶紧来到洛娉妍的床前。
洛娉妍看到夕月也是亦如三年前那般,梳着双丫髻,穿着杏黄的衫子,罩着靛蓝的比甲。发髻上,还插着自己赏她的珠花。
洛娉妍不由闭了闭眼,却又猛地睁开,瞪得圆圆的望着眼前的夕月与晨霜,泪水便止不住地淌了下来。这是自己母亲院儿里的小丫鬟,母亲去后,新夫人周氏进门前,父亲将她们赏给了自己和庶弟,便是翠娘哪儿也得了一个
夕月与晨霜见此,以为洛娉妍是哪里不舒服,急忙道:“小姐且忍忍,奴婢这就去禀了夫人,找大夫来给小姐看看。”
说着夕月便转身往外走,洛娉妍却是一把抓住了她,定定地望着她青涩的脸,整个人都在微微地颤抖
晨霜见此,吓得脸色都变了,颤声问道:“小姐,您可是还有哪儿不舒服”说罢看了看洛娉妍抓着夕月的手,沉声道:“夕月就在这儿陪着小姐,奴婢去回禀夫人,请大夫来。”
洛娉妍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似得,不住的往下掉,也不说话,只伸出另一只手抓着晨霜的衣袖,不住的摇头。
如此一来,夕月与晨霜倒是傻了眼,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便想要挣脱了洛娉妍的手,赶紧去回禀夫人,再请大夫来给自家小姐瞧瞧。
但洛娉妍又抓的很紧,二人不敢使劲儿。而且洛娉妍又不说话,只是摇头掉泪,这可是从未有过的情况。
洛娉妍见二人急得脸色苍白,额头却浸出了汗迹,不由轻声开口道:“别走”那声音干涩,黯哑。
听到这样的声音,洛娉妍愣了一下,随即自嘲的笑了起来,一时也分不清是在梦中,还是在哪里只是抓着夕月与晨霜的手,不由又加重了两分力道。
自从两年前洛娉妍哭哑了嗓子,原本清脆甜美,犹如黄莺出谷般的嗓音,便干涩黯哑了起来,看了多少大夫,吃了多少药,也没见好。前些日子,太夫人还特意为她请了太医来瞧过,开了方子,吃了许多药也不见效
听到这个声音,洛娉妍相信,自己只是在梦里回到了从前罢了,于是更害怕梦会醒来,更害怕醒来后要面对的一切。或许就这样,一直梦下去,也是极好的吧
想到这儿,洛娉妍嘴角的笑容,越发的苦涩了起来。
夕月与晨霜看着哭着哭着突然笑起来的洛娉妍,不由对视一眼,眼中是满满的惶恐与忐忑。
夕月朝晨霜点了点头,赶紧往洛娉妍身边儿走了两步,保证道:“小姐别怕,奴婢不走,就在这儿陪着小姐。”说完又补充道:“老爷若是知道小姐醒了,怕是一会儿也要过来看望小姐。不如让晨霜去迎一迎”
夕月说完晨霜便挣脱了衣袖,疾步朝外走去,洛娉妍再想要叫住她已经来不及了。
晨霜挣脱后,洛娉妍才停了笑,愣在当场,好半晌才抬头望向仍旧站在自己榻前的夕月,张了张嘴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
夕月见此,想了想劝道:“小姐不用担心,夫人没有怪责小姐,小姐先将药吃了吧,夫人知道小姐醒了定是极为开心的,晨霜已经去请夫人,相信夫人一会儿便来。”
洛娉妍听着什么“夫人”“小姐”的,也不说话,好半晌才松开了抓着的夕月的手,缓缓收回眼神,低下头。
洛娉妍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在梦里,还是在哪里,如此的真实
洛娉妍记起,在自己十二岁那年,与继母还有妹妹洛妙姝一起去大相国寺上香,自己也曾掉到过放生池中。
不过那一次是洛妙姝和自己抢用来放生的红鲤,争执时自己脚下一滑,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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