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铁蒸汽与火焰

    时间不长的交谈就此结束，过后起身的只有卡西亚，格罗特与笛福尼来到这里已数天，没有想要去转一转的心情。格罗特的情况是完全没有兴趣去看看灰色地域，而笛福尼则是单纯见过更为混乱的地方，对灰色地域的状况完全不关心，也就是这样一块地方的看法而已。
    卡西亚见两人坐在钢椅子上一动不动，没有多说什么，径直去到商店门口，拿上大伞，走在暴雨倾下的街道上。
    时间是下午时分，光线昏暗，街道两旁还在发光的路灯不足一半，而损坏的原因大都是灯具碎裂，明显可见弹孔。大概，夜晚时刻下，会有枪法不那么好、但又不守规矩的人用路灯来练习自己的枪械使用熟练度吧。
    当然，前一刻是他在利用灯具，下一刻，就应该是他的脑袋成为别人练习的靶子，还是活动靶子，更能提升熟练度。
    不仅是灰色地域，整个后相大陆上，在夜晚显得混乱的地域里，除了是在真正进行战斗外，在其他时间里，用路灯取乐都是不被允许的。绝大部分时候，这种行为也是被很多人所歧视。
    主要原因，还是因为情况各不相同的混乱地域里，公共建筑的维护保养一直都是令人头疼的问题。维护的费用、人员、频次、安全情况等等，都必须去考虑。比起相对安全的城市，这类地方的维护保养更加麻烦。毕竟一晚上过去，路灯柱子或许就几十根倒下了，几条街道也全是爆炸产生的坑洞，以及白金子弹留下的坑坑洼洼痕迹。
    安静散步的感觉使得卡西亚感受到精神上的安宁感，或许也有充足休息整整一天多时间的作用在。
    精神已经恢复，疲惫感消失掉了，残留下来的也会自然而然地隐去，不能对精神状态造成影响。精神体又开始发光，思绪重新急速运转，前一天时间仿若停滞下来的所有思考——伪造灯光、铀金、红星纹路、陆地红星、究极之龙和铀金吐息、根系网络与世界树碎块、进化路线、污染和净化等等——逐步地、一个一个地苏醒般，有序并入思绪当中，进一步的思考剖析就此接续上了。
    “去苏卡琉斯的精神世界里多看看，将那具庞大的模拟超级分析机复制过来，会不会是一个很好的选择？”新的想法出现了。面对越发复杂、且没有充足经验与资料去借鉴的问题，卡西亚也越发感到吃力。
    高阶手术者的思考足够快速，同时处理数个问题早已经是常态化状况。但逐渐地，足够快的思考也不能满足既定需求。要去计算、模拟和分析的东西呈现几何倍数的增加着，即便是高阶手术者，也不能兼顾所有。
    而当前遇到的问题，大部分还有路线可以遵循着去走。当面对自身的进化路线时，只知道一个大体方向的卡西亚看着面前白茫茫的一片地域，只能于内心中感叹一声。
    “交给过后的自己吧。”虽然不清楚到目前为止，倒底交给了“过后的自己”多少东西了，但想着已经交过去那么多了，再多一点，好像也没有问题，至少不会有心理压力。
    刚才的想法立即被卡西亚敲定下来。现在就是学习的时候，苏卡琉斯就在身边，正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出现问题，还能立即寻找它进行帮助、解决。
    等到苏卡琉斯去了阿瓦隆机构、
    额、卡西亚不愿继续想下去了。他只能认为持续漫长的时间呆在一个地方，的确不是好事情。即便苏卡琉斯已经没有了身体，可他清楚，相比较已经见得多了的龙类躯体，一个极限领域的龙类精神体更能得到阿瓦隆机构的喜爱。
    阿瓦隆机构里，那群更加疯狂的教授和科研人员们，缺少的就是苏卡琉斯这样的珍贵实验材料。比起抽血和解剖之类的操作，卡西亚自己都习惯了，现在躺在手术台上就像是睡觉那般轻松且自然，没有压力，没有心理上的负担。任意用手术刀开口子都不在意，总之恢复起来非常快，伤口都不用缝线了。
    但对于精神体和精神世界、卡西亚认为自己还没有达到去评价的最低水平线。会是什么样子，苏卡琉斯会经历什么来，他想不到那时的画面。
    祝苏卡琉斯好运！卡西亚在内心说着，脸上不自觉带上笑容后，一场两个多小时的散步正式开始了。
    接近十天时间，在轮流的操控下，究极之龙没有离开过深蓝领域一步，抵达了帝国马诺马区域。期间，虽然苏卡琉斯不愿意，但在格罗特的要求下，轮流轮换操控去赶路的方式终于使得笛福尼体验到了操控究极之龙的感觉。
    脸上满是开心，但精神状况显露出的疲倦也毫不保留地表明了操控究极之龙的难度。仅是处理传感器信息流这一项，就成为了一个绝大部分五阶段手术者不能跨越过去的台阶了。
    不过符合预期的理论设计，不考虑真正的六阶段生命体去进行驾驶，设计之初，究极之龙的操控就是需要成组的成员才能达到要求。
    马诺马上空，接受到增强无线电信号，在一片漆黑的雪云层上，究极之龙确定了目的地，微微收拢了双翼，朝向下方降落。
    明亮的红星光线随着雪云层的迎面扑打而消失，当穿透云层，昏暗的光线下，寒冷的空气夹杂着锋利的冰片直接打过来。下方，军部学校所在的布兰科山脉黑影已经非常明显。
    大雪夹杂冰颗粒，正在整个马诺马肆掠开。即便如此，作为帝国的首都，马诺马城市的光影依旧未曾减少。昏暗里，混杂的彩色光融为一片，竟多少传来些温暖感。暴风雪的侵蚀并未击破马诺马的防御。
    “以前，那片地方到处都是大烟囱。”看着城市方向的格罗特感叹，满是怀念的意味。而下方，布兰科山脉漆黑的轮廓阴影上，一点亮光突然升起来，属于斯特丹洛斯校长的气息也传到了究极之龙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