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佳氏带着那拉氏回到自家暂时歇脚的画舫之上,坐在房中的榻上,疲累地按了按眉心。
“额娘是不是累了?”那拉氏一直注意着郎佳氏,见她神色疲惫,忙脱鞋上榻,噔噔噔跑到她身后,给她按摩起肩膀来。
“妞妞乖,额娘没事。”享受了把女儿的孝心,郎佳氏笑着捏捏那拉氏的掌心,将她拉到身侧揽住,笑眯眯的点了点她的鼻头:“倒是妞妞玩了这么久也该饿了。”她说着,招手示意那拉氏的乳母容氏过来:“容嬷嬷,带姑娘去隔壁休息一番,补些点心。”
“那额娘,我先去了。”那拉氏一听,就明白郎佳氏这是在支开她,她乖乖的跟郎佳氏打了招呼,跟着奶嬷嬷回到了自己的舱房中。
那拉氏一跨入舱门,便觉得一股暖意夹杂着甜香扑面而来。虽然只是小憩的方寸之地,但极疼爱女儿的郎佳氏也还是将这里布置的极为精致。
舱内的桌椅寝具,俱是成套自家中移来,地上所铺了厚厚的毯子,床边小几上的香炉内熏的更是那拉氏幼年时极爱的香,甚至在那用作隔断的屏风后,那拉氏更是瞧见了白烟袅袅……一看便知是早已备下的。
额娘……
那拉氏心中一暖。不为这房中之物,单只为这份心意。自从当年之事后,除了血脉至亲,再无人肯为了她在这些细微之事上下这样的功夫了。
这份心意,这份久违感受到的微暖……那拉氏微微垂眸,心中暗暗发誓,这一世,她定会守护家人,绝不会再让这份温暖自她的生命中消失了!
一念至此,那拉氏微微垂下眼眸,深吸一口气后,她重新张开了双眸,重新恢复了冷静与自持。那拉氏张开双臂,淡然地对早已侍立在旁的两名丫鬟道:“更衣吧。”
“是。”两个丫鬟心中一跳,不免有些发憷。都觉得姑娘怎么突然变得,变得……如同老爷那般威严了。不过是轻描淡写的一眼,倒是让她们不敢再如往日那般与姑娘说笑了。
两个丫鬟小心翼翼地服侍那拉氏更衣沐浴完毕后,那拉氏穿着素色寝衣,披散着乌黑的头发,走到桌前坐下。
容嬷嬷方才跟在她的后面,并未体会到丫鬟们方才受到的惊吓,她看了眼那拉氏身上的衣裳,还是有些不放心地拿了一件衣裳过来:“姑娘刚刚沐浴完,是会觉得热,可这天儿虽刚刚见暖,但还是要小心着些,莫着了凉才是。”她一面说,一面想给那拉氏披上衣裳。
“我不冷,嬷嬷。”那拉氏拒绝了。
“那……好吧。”容嬷嬷悻悻然放下衣裳,打量那拉氏片刻,到底还是忍不住说了:“姑娘头发还未干呢,要不奴婢再给您擦擦头,这头发老是不敢,若是见了风,仔细以后会头疼呢。”
那拉氏被容嬷嬷的这番殷勤小意给弄的心中暖暖的,可越是享受着这份温暖,她的心底也越清明,也越知道自己应当做什么。
因此,当容嬷嬷执起筷子,问她要不要吃一块玫瑰糕时,那拉氏微微一笑,对着容嬷嬷说:“嬷嬷,我困了。”
“困了啊?”容嬷嬷一听,忙放下筷子说:“是奴婢糊涂了,姑娘今儿个在外头玩了一天了,是该困了。”她一面说,一面吩咐人将糕点什么的撤下去,一面命人将被褥铺好,一面又有些发愁的看着那拉氏的头发:“可姑娘的头发还没干呢,这么睡下去,明日指不定就要头疼,这可怎么好。”
“嬷嬷莫不是眼花了?”那拉氏抿嘴一笑,伸手捋了下乌黑的长发,内力一转,眨眼间便将发上的水汽给除去了:“你看,我的头发早就干了。”
容嬷嬷看着自家姑娘的头发,疑惑的伸手一摸:“真的干了?刚才我瞧着明明没干啊?”她纳闷不已:“难道……真是奴婢眼花了不曾?”
“的确是嬷嬷你眼花了。”那拉氏看着自己乳母纳闷的表情,面上的表情越发的柔和起来。
“奇怪了。”容嬷嬷嘟哝了一句后,便把这事儿抛到了脑后,忙前忙后的把她家姑娘塞进被褥中,放下帐子来,又低声吩咐两名丫鬟好好守着那拉氏。
可她话音未落,帐中已传来了那拉氏的声音:“嬷嬷,无需派人守着,你们都下去吧。”
容嬷嬷一愣:“那姑娘一会儿若是渴了……”
“我说不用便不用,都下去吧。”那拉氏的语气加重了几分,容嬷嬷不敢再多言,只得带了人退了出去。
待人都离去后,那拉氏翻身坐了起来,她如往日一般盘膝而坐,思考着。
今日的事情实在是太过古怪,她记得自己飞掠到湖面上揽住姨母时还是成人的身量,可几乎是在接触到姨母的刹那间,她似乎就缩水了。
她还记得当时自己还在疑惑为何怀中的女子会如此之重。想来便是在那一刹那间她就已经变小了。虽然对于常年习武的人来说,这点重量可以忽略不计。但是这种变化却是依然能觉察到的。
再联想起今日自己顿悟之后,忽然出现的天昏地暗、日月无光的异象,那拉氏心中若有所悟,自己如今的处境,按照弹幕上妹子们与号主时常看的小说中来说,大抵……就是重生了吧?
念及此处,那拉氏心中庆幸的同时,看着自己的尚未退去婴儿肥,还有些圆滚滚的小身板,暗自思量,虽然武功尚在,但自己眼下这个样子,若是要恢复到全盛时期,恐怕还要一段不短的时间才是。
想到这儿,那拉氏不由地轻叹一口气,还有自己惯用的武器,日后少不得要多花些心思再寻觅一把了。
她刚想到此处,就觉得膝头一沉,一把通体若流水缠绕的青玉古琴凭空出现在她的膝头,琴身冰凉,坚硬如铁,以手叩之,清脆悦耳,琴身四周吞吐不定的闪烁着氤氲宝光。
这琴,正是她平日里用惯的那把青玉流。
那拉氏惊喜莫名,手指顺着青玉流琴头上雕刻的青鸟微微拂过,仿佛又回到了当日在长歌的日子,她的手拂到琴弦处,不由地顺手一勾——
“铮!”青光一闪,短促的一声琴音后,前方的帐子无声无息的裂开了一个小口。
果然还是太小了啊,力度远远不及从前,若是自己当日的身体,只怕就……
那拉氏对这个结果并不怎么满意,她正想着,突然觉出有异,低头一看便发现自己的手竟是起了变化,青光一闪后,肉嘟嘟、软绵绵的小手刹那间便化作了那拉氏早已习惯的那双白皙修长,且又暗含无穷力量的手。
与此同时,她的身体亦同样青光一闪,回到了从前。帐中七八岁的小姑娘已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身形修长、貌若好女、玉树临风的男子。
男子?
没错,那拉氏当日不慎误入大唐盛世,寄身所在,正是土豪姑娘的账号上的那个成男长歌。这些年来,那拉氏从最初的极端不适,到后来慢慢习惯了自己男儿的身份,同师兄弟们说说笑笑,打打闹闹,习武练剑,游历江湖,与一般男子并无二致。
简单来说,娘娘她以前——是一个老琴爹啊。
现下这位老琴爹,也就是那拉氏苦笑不已,舱房中本就是暂时小憩之地,所以榻上临时铺设的帐子亦不过是能将她遮盖住而已,并没有富余多少。
如今她乍然变回成年人的模样,这顶小小的帐子如何能容下她,那拉氏无奈地弯腰自帐中钻出,低头望着身上挂着的破布条不免有些头疼。
寝衣早已撑爆,她心念电转之间,一袭天青色儒衫已然穿戴整齐,再将青玉流反手一背,站在当地的便又是那个玉树临风、飘逸潇洒的长歌弟子了。
那拉氏走到桌前,低头看着上面摆放的茶具,心思一转,其中一个茶杯凭空消失。她心思一动,那个茶杯又再次出现,同时出现的,还有一根通体雪白莹润如雪的笛子,那笛子通体冒出缕缕寒气,不过片刻便让室内的温度降低了几度。那拉氏心中一动,那笛子便又凭空消失了。
果然如此……此情此景印证了那拉氏心中所想,看来是之前在大唐时她所有能用的东西这次都带了过来。
并且,那拉氏想起黑暗初初退去时那一瞬间的异样,剑眉微皱,在那一瞬间,她……似乎……好像……接到了一个任务?
只是当时情况紧急,她也未看清那是什么,只是按照一个pvp党的习惯先接了再说。
现在想来,自己如今的这种情况,莫不是弹幕妹子们时常讨论的带着系统重生了?
那拉氏心中一动,倒是有些好奇自己接下的是个什么任务。就在此时,一个卷轴落到了她的手上。那拉氏剑眉微挑,将那卷轴缓缓展开——
只见那任务的名字乃是——夜访圆明园,而任务的内容……那拉氏一目十行的扫过,并没什么奇异之处,倒是那奖励之物——
那拉氏盯着任务给出的奖励之物,瞳孔猛然一缩,呼吸也经不住加快了几分,那奖励之物,乃是一颗雪白的蛋。蛋的旁边,是这颗蛋的名字——永璂的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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