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绸缎庄前,她的脚步停住了,没有看到那个人,却看到一个老头子在收铺子。
“你们掌柜呢?”妙妙问。
“躺着呢。”
“啊?”沈妙妙心里一惊,“他怎么就躺着了?”
老头子漫不经心的说:“病着呗,这整日整夜的忙,是个人都得忙出毛病来。”
沈妙妙急忙往里头去了,老头子看她是女子也没拦她,门虚掩着,铺子后面是个小院子。沈妙妙让丫鬟芍药在院子里等着,自己进了屋里。
屋里黑黢黢的,连个油灯都没点。
隐约的,沈妙妙就看到一个人躺在床上,盖着个被子,这天气并不冷,薄被就可以了,他却盖着厚棉被,仿佛还在瑟瑟发抖。
“喂,心侬,你怎么了?”沈妙妙担心的坐在床边看着他。
心侬听到有人叫他,睁开眼一看是沈妙妙,不由得高兴起来,脸上煞白的说:“我病着呢,你快点走远点,不要靠近我,待会染了病气给你怎么是好。”
沈妙妙急了:“你可说的什么话,难道我们不是朋友吗?你病成这样,身边怎么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
心侬叹了口气:“有个小厮的,只是回家探亲了。我没事,贱命一条,今儿睡一晚,大约明日就好了。”他说着,又浑身抖了起来。
沈妙妙看到他这样怪怕人的,身边不但没大夫,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一个人清清冷冷的这么躺着,要是换做她肯定受不了了。
“有药吗?”她忙问。
“好像……抓了……”心侬说着意识就有些不清醒起来。
沈妙妙也不问他了,自己在桌上便看到药包,还没拆封呢,都没人煎煮。她拆了药包,拿了出来便唤芍药去煎药,又去厨房看到有个灶台,里头还有火,虽然她平日里不做家事,也看过丫鬟婆子做,无非是照葫芦画瓢,照样学样。
她抓了一把米到锅里倒了清水去煮,回头又看到有笋干、火腿的,便学着家里厨娘的样子切了丁丢到了粥里一起煮。
半个时辰后,药熬好了,她亲自喂了药给心侬吃。吃了药他出了一身汗,果然好了一些。
妙妙又去将粥盛了一碗来,亲自喂给他吃。
心侬看着她,清秀的脸上滚下两行泪来,落到了粥里面。
沈妙妙一愣:“你哭什么?”
“我长这么大,还没人对我这么好过。”
沈妙妙倒是觉得不过意了,低头道:“呆子,不过煮点东西值得这样吗?其实我这是第一次煮粥,要是不好吃你不要见怪。”
心侬吃了一口粥,瞪大了眼睛:“不会,这绝对不像是第一次煮粥的,真的很好吃!”
沈妙妙脸上露出微笑,她第一次煮东西就被人夸了,这感觉还真不错。
☆、67
心侬看着她的脸,不由得呆了。
青春少女正值美妙年华,如今沈家在京城的铺子越发的多了,名声越发的大了, 一如从前在春陵一般, 她即便在京城一样是富豪千金, 而自己呢?虽然有个铺子,却还是只有仰望沈家的份。
他想到这里有几分烦恼,粥也喝不下了。
沈妙妙看他喝了半碗,想他生病的人吃不多也很正常, 便不勉强他,同他随意闲话几句。
不经意就谈到墨离,心侬说:“他离开京城了,我也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说要出去走走, 大约过两三个月才能回来瞧瞧。我没办法,也只能随他去了,那个人从来都信马由缰,没人管得住的。”
听他说起墨离, 沈妙妙想起自己曾经对他的痴缠, 不由得觉得可笑。如今再提起这个人的名字,心里已经没了驿动,仿佛在听另外一个人的故事一般。
心侬问她今天怎么想着突然来了,沈妙妙便说了实话,说到银庄的东家到沈家来提亲的事儿。
心侬一愣,便不做声了。
沈妙妙气愤的说:“我娘只看钱,眼里永远只有钱钱钱,照我说,要那么多的钱做什么,就是金山银海,不是一样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心侬听她这话不由得苦笑:“你不看钱,那是因为你打小在钱堆里长大,若是你像我这样,便不能不看钱了。”
沈妙妙听他这么说,蓦地转身狠狠瞪他:“照你这么说,我就应当嫁给那个什么银庄少东家,就应当守着那堆钱跟一个不认识的人过一辈子是不是?”
“我……”心侬只是就事论事,想不到她就发起火来,不由得呆呆的看着她。
“你们都是这样,从来没有真的关心我心里想什么,从来个个都自以为是!”说着,她竟呜呜的哭了起来。
心侬急了,急忙从床上爬起来,扶着她的肩膀央求道:“别哭好不好,我从来没有不在乎你,我从来都是太在乎你了,从来都……”说着,他自己都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从来都什么,你说啊!”沈妙妙推着他的胸口。
心侬失神的看着她,像是下了决心一般:“我从来都喜欢你,都把你放在心坎里,只是你从来都不在意而已。算了,说了也是白说的,我说这些话你只会嫌弃我罢了。”
说罢,他转身又向床上走去。
蓦地,只觉得腰上一紧,一个温软的身体靠了上来,双手从后面紧紧的环绕着他的腰身。
他全身僵硬,一动不敢动,不敢相信现在发生的一切。
沈妙妙抱着他,声音像猫一样小:“谁说我不喜欢你,若是不喜欢你,怎么会做粥给你吃?一个女子第一次下厨做粥给男子吃,你以为是为什么?我还不是担心你才……”
心侬先是欣喜,接着却是苦涩,缓缓的转过身,抱住了身前的少女,低头看着她羞涩的眉眼,小心翼翼的问:“你认真的?”
沈妙妙捶着他胸口:“你当我是假的好了!”说罢仰怒就要走,心侬一把拉住了她抱在怀中。
“我很开心,真的……”
他是开心,可是又很难过。开心的是他喜欢的人终于开口说喜欢自己,难过的是自己竟无力去争取些什么。
“可是……你的婚事该怎么办……”他艰涩的开口。
沈妙妙不屑一顾:“我不嫁!什么银庄少东家,我不嫁他们还能拿我怎样!”
“可是……他们也不会将你嫁给我。”他低下了头。
“谁说的,你去试试才知道。你虽然从前在梨园演戏,但是都带着妆呢,我爹不认得你。只我娘认得,我去跟我娘说,便是求也要求着她答应不说出你身份来。”
心侬听到她这样说,心里又浮起了一丝希望。
“真的?”他诚挚的看着她,沈妙妙抬眼笑道:“真的,比珍珠还真。”
“那……”他很想说他可以亲亲她吗?可是想到自己生病还是不要的好。
沈妙妙看他欲言又止,不晓得他要说什么,只觉得今儿看着他特别的可爱,忍不住踮起脚尖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男子仿佛触电一般,一动不动的看着她,沈妙妙将他一推,便燕子似的飞了出去,回头笑道:“我明儿再来看你!”
一时间,阴暗的屋子仿佛变得光明一般,他从未觉得有哪一日比今天更加敞亮。
钟老夫人请客的日子到了,她早已接到沈茹的回帖说今日应约。
老夫人的大丫鬟玛瑙一早就在二门处等着了,瞧着轿子直接进了二门,便迎了过来。
轿子旁边跟着一个粉衫丫鬟,后面却跟着十来人的近卫队,玛瑙咂舌,这阵势大的,跟谁摆谱呢。
等到轿帘子掀开,只见一个高大英武俊朗的男子扶着女子下了轿子,玛瑙一愣,请的是沈夫人,陆将军也一起来了呢!
玛瑙一看情况有变,立即吩咐一旁的小厮去禀告钟老夫人。
陆歆抬头看这信阳侯府,恍然隔世一般,自从十五岁那年离开,他就再也没有回来过。沈茹说的对,他不可能忽视这个地方,既然思念,为何不来看看?这里有他的父亲、祖父,有他童年少年度过的日子,凭什么就给那些人霸去了?
紫薇堂上,钟老夫人坐在中间,瞧着坐下的两个,男的高大英武,女的柔美端庄,她想起陆歆当初离开的时候不过是个少年,如今果然长大了。
钟老夫人可没预计到陆歆也来了,身边坐着陆典的夫人陈氏,以及孙媳妇焦氏,两个女人围在她身边虎视眈眈,今日是来做什么的她们心里清楚的很。
老夫人上下扫视着沈茹,皱了皱眉头,手里拨着佛珠手串的手顿了下来:“你就是那个女子?”
那个女子?
哪个女子?
沈茹心里觉得可笑,道:“我是陆歆的夫人沈茹。”
钟老夫人微恼,她这态度太傲慢了,手里的龙头仗在地上戳了戳,陈氏立即开口了:“我听闻你出身商户人家?啧啧,这样的出身怎么适合做陆家的媳妇呢,陆歆啊,你当初到底是怎么选的啊。即便是没在京城,那也是不能闭着眼睛乱选的呀。”
陆歆恼火的看着这妇人,若是任着他的性子,当即就要把这妇人的嘴给撕烂了,谁耐得性子听她在这里胡说八道冷嘲热讽。
沈茹微微一笑,暗地里拉了拉陆歆的袖子,对那女人说:“我是商户人家出身,那又如何?我跟夫君相识时并不知道还有这么一个信阳侯府。他落难之时,我从未见到一个京城姓陆的人家来帮他,来替他主持。你今日嘲讽我的身份,试问,我夫君穷困潦倒之时你们信阳侯府的人又在哪里呢?何况,我夫君的功勋都是自己打出来的,何曾靠过你信阳侯府一丝一毫?我即便是个商户女子,我又怎么不能直着腰杆子站在这里呢?”
那陈夫人被她说的哑口无言。
焦氏站起来恼道:“你个女子,好生无状!果然是商户女子,有这么顶撞长辈的吗?传出去,定要说你不孝!”
沈茹心里冷笑,朗声道:“夫人说这话可就不在理了。首先,我只是说了一个事实。所谓,上慈才能下孝。我嫁给陆歆,是建南王爷和王妃做的主,名正言顺,既然嫁入陆歆,自然是陆家的媳妇,夫人一来便讥讽我的出身,我的出身即便不好,难道作为慈祥的长辈不是应该掩饰一下,而不是刻意讥讽?既然不能做到上慈,叫我如何下孝呢?”
焦氏一愣,没想到她巧舌如簧,她竟没得反驳,气急道:“我说,你就是不孝!没瞧见气的老祖宗脸都红了!”
沈茹又道:“咱们既然说到这个孝字,我又不能不提一桩事情。据我所知,我夫君的祖母已经仙逝,钟老夫人不但是续弦,还是祖父的妾室吧?我们乃长子嫡孙,只是反驳妾室几句话,难道就真的是不孝了?这话怎么都说不过去吧。”
她这话,真如刀子一般刺进了钟老太君的心里面,她当了这么多年的老太君几乎忘了自己是个妾室,老头子对前妻念念不忘,压根就没将她扶正。她恼恨了这么多年,如今再被提起,顿时勃然大怒,钟老夫人冷笑一声,蓦地将龙头拐杖在地上重重的一顿,怒道:“陆歆,你怎么管教你媳妇的?!对长辈竟如此无礼!”
陆歆好笑的说:“茹儿聪慧,哪里需要我管教。”
“你……”钟老夫人简直给他气的手指颤抖,“你到底还是不是陆家儿郎?陆家的儿郎哪有让媳妇放肆的道理!”
陆歆答道:“我是不是陆家儿郎,相信老夫人心里清楚的很。至于我娘子放肆一说,我还真没听出来,在我看来,她不过说出了一个事实。”
看这两个人来者不善,竟是在她的地盘里如此放肆,钟老夫人当初是想将沈茹弄来打磨,谁知一来来两个,两个都是硬茬,而且他们此行还带了近卫军来,想来也奈何不了他们。
“罢了,今日既来了,吃了饭再走吧。”钟老太君不想跟他们做口舌之争。
吃饭?沈茹眼眸一转,他信阳侯府的饭他们可不敢吃。
沈茹道:“老太君哪里话,现在时辰距午饭还早,我夫君军务繁忙这出来了便要急着回去,还是我拉着他过来的。只是一件事,我夫君惦念着父亲祖父呢,不若去祠堂拜一拜。”
钟老太君见他们连饭都不吃,懒得管他们,“你们要去就去吧!”
陆歆看了沈茹一眼,心里感动,自个的媳妇才知道他心里最想做的是什么呀。他来这里,其实最想做的不是别的,不过去祠堂拜一拜父亲和祖父。
祠堂一如当年的祠堂,信阳侯府却再也不是当年的信阳侯府。
陆歆从侯府出来心情沉重,才出门时,正好碰到陆典的轿子回来,陆典下轿,两个人碰个正着。
他们之前在朝堂上有碰面,陆典知道他媳妇今日过来特地回来看看,没想到他也来了。
“怎么不多坐一会?”他不冷不热的说。
“不了,有事。”陆歆也懒得同他寒暄,带着沈茹径自出了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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