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之中,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世间诸般痛苦。
那年,帝都皇帝病逝。本该严凉的十月天却下起大雪,朝廷之上不能一日没掌权者,於是长子宫弦月被迫即位,即位当天,正是他十二岁生日。
宫弦月望着他看也看不懂、读也不不明的书卷,无力的撑起头,望向窗外那些同为在皇宫内出生的孩子们正欢笑的打着雪仗,他内心满是惆怅。
「殿下。」傅玫瑰带着一名男孩走进殿内。她是从宫弦月小时候就陪伴在他身边的女侍,今年四十。见那名男孩瑟缩在自己身後,她抚了抚男孩的头,「乖孩子,叫殿下。」
「殿下...」男孩唯唯喏喏的小声喊着,好似眼前这个人会将自己生吞活剥似的。
眼前这名男孩看起来和自己年纪差不多,可宫弦月不记得自己有任何的兄弟姊妹啊父皇这辈子虽不是什麽大圣人,但却很安分守己,连个嫔妃也未娶,今生只有自己母后一人,哪来这个孩子的呢
「他,是谁」宫弦月伸手指着那名男孩,「玫姨为何带着他」
傅玫瑰微微笑着,「殿下是否想要一位能陪自己玩的同伴呢」
宫弦月一震,嘴唇大张、双眼咕噜咕噜的张的老大,「他是我的同伴吗」
傅玫瑰没回答,只是轻轻将身後的男孩带至自己跟前,「他是我方才去市集看到的,似乎是没了父母,玫姨见他一人无助便自作主张将他带回来了,从今以後他就是殿下的人了,殿下可否喜欢」
宫弦月只是纵身一跳,从高大威武的椅上跃了下来,然後细细的站在男孩面前看着,伸了伸手平放在男孩额前,「嗯很好,没有比我高。」随即满意的笑了笑,「你叫什麽名字」
闻言,男孩只是无助的转身看着傅玫瑰,好像是不知道自己的名字。
「没有名字吗」傅玫瑰讶然,然後在男孩身上翻翻找找,「有没有什麽可以认清你的东西呢」随即便在男孩脖上发现一条用红线系着的铁片,上头刻有年份及三个字,「锁清歌孩子,这是你的名字吗」
男孩只管愣愣的站在原地,一句话也没说。
「那,你就叫清歌好了,锁清歌。」傅玫瑰露出微笑,然後将铁片上刻着的字一字一字比给他看,「锁、清、歌,知道了吗你的名字叫锁清歌。」
男孩喏诺的点了点头,用极小的气音照着傅玫瑰念了几遍,清歌、锁清歌,男孩露出大大的笑容,「清歌,我的名字是清歌。」从他出生起他便没见过自己的生父生母,更别管是否知道自己的名字了,从小他生长的地方便是城外的市集,吃的食物则是市集里贩卖蔬菜的摊贩剩下的烂菜烂叶,市集的人们只管他叫没人要的孩子。十四年了,这是他第一次有了自己的名字。他很开心,真的、真的,很开心。
「锁清歌」宫弦月也跟着一大一小的他俩念了一遍,「那我叫你清歌吧。」
锁清歌点了点头,「嗯。」大大的应了声,怎麽叫他都没有关系,只要不再喊他没人要的孩子就好。
「玫姨,清歌是我的人吗」宫弦月越过锁清歌,仰起头,站在傅玫瑰面前问着。
「是的殿下。」傅玫瑰蹲下身笑着替宫弦月拉了拉外衣的领子,「清歌是殿下的人,从今以後我会安排他和其它孩子一起去上武打课程,好让他能够保护自己、保护殿下你。」
「清歌也要学武吗」宫弦月问着,眉上烙下几笔忧愁,「那、那就没人可以跟我玩了。」
「有的殿下。」傅玫瑰笑容并未减淡,「除了习武的时间之外清歌都会待在你身边的,想和他玩的时候就去玩吧。」
「真的吗」宫弦月大喜,他终於也有玩伴了吗终於不再是自己一个人了吗
傅玫瑰笑着答道,「真的,玫姨什麽时候骗过你了呢」
「嗯玫姨没有骗过我,玫姨是好人。」宫弦月大大的笑着。在这个宫中,也就只有傅玫瑰会和自己这样对话,其它人看到自己不是退的远远的就是三跪九叩的跟自己行着礼、说着敬语,只有她,是真心和自己相处的。
这年,两个孩子甚是开心。一人得到属於自己的名字,展开了全新的生活;一人得到了一个贴身随扈兼玩伴,远离了那独自一人空虚的日子。
各取所需、各取所得,并无互相干涉。
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