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子诱情
楔子
月黑风高,一道淡影在浓密的森林里孤寂地飘。
停在枝头上的夜枭睁着一双锐利的眼,视线随着那迷蒙淡影在林间游走,那是一个年轻姑娘的倩影,窈窕的身段,矜贵的衣裳,细致绝美的五官透着仓皇。
她似乎在躲避着什么,一面往密林深处走,一面还不时回顾,渐渐地,姑娘即将离开夜枭的视界,牠振翅,掠过浮在空中的月亮,继续追逐她的身影。
她走出了林子,却不知下一步该何去何从,无助地闭眸沉思一会儿,选择了往西的一条蜿蜒小径。
她继续前行,娇贵的玉足似是不习惯这样在山区急促的逃窜,偶尔会不小心绊上石头,抑或踏空一步,摔跌在地。
跌倒了,就再爬起来。姑娘虽然害怕,却还不失坚强,裙袂沾染了泥泞,发绺因汗湿垂落,她逃得狼狈,举手投足之间却依然带着某种难以形容的优雅。
夜色刷浓,复又转淡,东方云雾破开,透出一线晓光。
就着淡白光线,姑娘认出不远处有一竹林,翠玉织成的林影间,一幢茅草搭盖的小屋若隐若现。
有人姑娘停住了步履,紧绷的心神并未因见到可能的人烟而释怀,反倒颦起眉,更加小心翼翼,她吊着呼吸,悄悄地接近竹林,随手在地上捡起一根尖锐的枯枝,充当防身武器。
忽地,茅草屋的木门推开,走出一道人影。
姑娘凝住身子,一动不动。
人影,在清晨缭绕的白雾里轻盈晃动,过了好片刻,姑娘才认出那是个女儿家。
是女人,不是男人。姑娘略略松口气,评估这深山人家的女儿应该不具危险性,于是握着枯枝朝那人的方向走去,意欲求救。
深秋的晨雾里,两道身材相仿的女人倩影一步步靠向彼此,命运交会--
「请问」姑娘启唇,妙目一抬。
晓光,清晰地勾勒出陌生女子的轮廓,却是一张姑娘再也熟悉不过的容颜。
空中,传来夜枭讶异的咕噜声,姑娘听着,全身寒毛竖立,心惊胆战。
那张脸,和她的一模一样,她彷佛正透过铜镜,看着自己的倒影--
「妳是谁」
她是海珊瑚,猎户的妻子。
因为丈夫带着猎物下山赶市集去了,所以她才会一个人留在这山间小屋,等待夫君归来,仓皇逃了一夜的云霓让她给请进了屋里,热情地招待。
「好巧呢没想到这世上有人跟我生得如此相似,简直像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海珊瑚一面斟茶,一面笑吟吟地说道,「不知情的人见了,说不定会以为咱们是一对双生姊妹。」
云霓接过热茶,捧着杯子,暖了暖冻了一夜的双手,清灵的水眸一径盯着言笑晏晏的海珊瑚。
拂去了晨雾,海珊瑚的五官显得更加清透明晰,果然与她的,分毫不差的相仿。
莫非她们俩是一对双生姊妹
「我知道妳在想什么。」海珊瑚彷佛看出了盘旋在云霓脑海的思绪,调皮地眨眨眼。「不过我确定,爹娘只生了我这么一个女儿,我还有个哥哥,他跟嫂嫂就住在山脚下务农为生。我想妳应该不可能是我爹娘遗落在外的孩子吧」
当然不可能她可是千樱国当今的王女啊,不可能和民间的女儿扯上什么开系。只是若要她相信,她和海珊瑚只是容貌相似,却又未免太过单纯。她昨夜才刚遭刺客追杀,今日就偶遇一个年纪与容貌皆与她相仿的姑娘,这难道只是巧合吗
她敛眸啜茶,掩去深思的眼。
「对了,我还没问妳叫什么名字呢」海珊瑚热情的嗓音又再扬起。
捧着茶杯的指尖下着痕迹地一颤。「我是雨儿。」霓字拆开便是雨儿,云霓随口编了个假名。
「雨儿,真好听的名字。」海珊瑚低声复念,嫣然一笑。「我可以直接叫妳雨儿吗」
「嗯。」
「那妳也直接喊我珊瑚吧。」
「谢谢妳收留我,珊瑚。」云霓扬起眸,道谢。
「不必客气。」海珊瑚笑,拉了椅子在她身边坐下,细细打量她。「瞧妳这身打扮,应该是富贵人家的千金吧怎么会一个人跑到这深山里来」
「我呃,其实我是逃家出来的。」
「逃家」
「嗯。我有个表哥,我从小就喜欢他,他也喜欢我,可惜他家境不好,爹爹一直不赞成我跟他来往,所以」
「让我猜猜,所以你们小俩口就约了私奔」
「是啊。」云霓颔首,芙颊适时染红。这红霞,并非因为女儿家吐露秘密的娇羞,而是自惭自己竟编了个漫天大谎。
「既然是约好的,那妳表哥人呢」海珊瑚追问。
「我们约好在山下的凉亭见面,我趁夜收拾了细软溜出来,没想到还没见到表哥,便让我爹爹给发觉了,他派了家丁来追我,我一时慌了,只好一路往山上逃。」谎言如雪球,愈滚愈大。
「怪不得妳一个姑娘家,会跑到这深山里来。妳爹爹也真是的,何必棒打鸳鸯,硬要拆散你们小俩口呢」海珊瑚像完全接受了她编的故事,还替她抱不平,蹙眉扁嘴,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
若是装的,怎能演得如此维妙维肖,不见一丝造假云霓暗暗沉思。是她多虑了吗如此热情可爱的姑娘,真不似个坏人。
「唉,妳逃了一夜,肯定倦了,小姐就在这里歇下吧。我这儿地方虽小,还收拾得整洁,妳应该不会介意吧」
「不,当然不。」云霓连忙摇首,「倒是妳,方便留我住宿吗」
「有什么不方便的反正我那相公也没那么快回来。妳就在这儿住几天,等风头过了,我再陪着妳下山,打听妳表哥的消息如何」
「那就多谢妳了。」
她在说谎。
海珊瑚伫立床畔,冷冷注视着榻上正沉睡着的云霓。
云霓果然如义父所说的聪明灵敏,即使身处险境,依然不失镇定,也没因为她乔装的热情卸下心防,坦白自己的真实身分,还编了个和贫家表哥私奔的故事呵,可见这王家的公主并非一派天真、不解世事啊,起码也读了不少民间的戏曲小说。
只可惜,她再如何努力编故事,也瞒不了她。
她早知道她是千樱国的公主,未来的女王,也知道她之所以仓皇落难于此,是因为逃避刺客追杀。
亏义父还常夸他手下养的那群死士武功多高强呢这么多高手竟还奈何不了一个小姑娘。或者该说,是她身边那一文一武两个骑士太过厉害竟有办法杀出重重危机,护送她平安脱逃。
不管如何,云霓今日落入她手里,算她倒楣。
「他们杀不了妳,我来杀。」海珊瑚轻启朱唇,无声地吐逸肃杀的宣言,嵌在娇容上两丸鸟瞳如寒冰,冷澈逼人。
她弯,银刃在水袖间绽出冽影,一寸一寸,她缓缓地逼近熟睡的猎物,直到刀刃距离那娇嫩的咽喉只有毫厘之差。
她心跳如鼓,呼吸急促,握着银刃的皓腕发颤,却怎样也剌不下去。
她没办法杀她。海珊瑚颓然垂下手臂,懊恼地咬唇。
云霓在这里住了两天两夜,她尝试了好几回,就是下不了手。
她不明白为什么。她明明恨极了这长得和她一模一样的女子啊云霓贵为王家公主,她却一生只能做个由人操弄的棋子,相同的容貌,截然不同的命运,她恨透了她
可不知怎地,当她想起白日时,云霓陪着她一起挑水洗衣,生火炊饭,想起云霓妙语如珠,笑容若春阳灿烂,她的心,会一阵阵莫名抽痛,痛得她不知如何是好。
海珊瑚搁下刀刃,来到一面老旧的铜镜前。
镜里,站着一个容姿绝美的姑娘,她穿着云霓换下来的衣裳,戴着云霓卸下来的玉饰,彷佛也跟着沾染上几许贵气。
若是以这身打扮出现在樱都的王宫,怕是没人会认出她不是真正的公主吧
只要杀了云霓,她就能取代她,成为千樱的公主,唯一的王室继承人。
只要杀了她
「珊瑚」困惑的脆嗓从床榻边传来。
海珊瑚僵住身子,惊慑地回眸,迎向云霓迷蒙的眼。
「妳穿我的衣服」迷蒙的眼霎时清明,迸出怀疑的光。
糟糕,云霓发现了,她发现她的不怀好意了海珊瑚慌乱地想,惶然奔到案前,拾起义父送给她的银刃,高举过身。
她必须先下手为强--
银影飞掠,艳红的血花在空中凄迷盛开
第一章
第二章
绘着翠竹彩鸟的屏风后,云霓坐在浴桶里,美眸对着缭绕的水烟,更显迷离。
她迷惘,慌乱,为自己即将面对的命运。
十七年来,她在千樱王宫里无忧无虑地长大,要风得风,要雨来雨,众人宠着她,捧着她,拿她当稀世宝贝一样呵护。
从不曾料想到,一次任性的私自出游,竟会让她在边境遇刺,从小和她一起长大的好友火影为了保护她,一夫当关,独自面对无数刀光剑影,而花信为了救她,更惨坠山崖。
「妳是千樱国的公主,是我们未来的女王,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花信挂在悬崖边时,曾如是叮咛她。
他要她快走,要她为百姓社稷,珍重自己的性命。
她走了,抛下生死未卜的花信和火影,独自逃难。
她很想救他们,很想与两个好友共生死,但她不能。
她是公主,是未来的女王,她的命,不容她自主。她,不属于自己,她,属于千樱国所有的百姓。
而今,为了报恩,为了解救一群来自雪乡的难民,她,把自己卖给了一个男人。
花信他们会原谅她吗千樱的百姓能原谅她吗
「对不起、对不起」她抓着浴桶边缘,痛楚地呢喃,
都怪她任性。若是她乖乖留在宫里,接受表哥为她安排的婚事,若是她不叛逆地想亲自品评自己未来的夫婿,这一切灾难都不会发生。
花信仍然会一面和她斗嘴,一面与她谈天论地,火影也会在她抡刀舞剑时,故意扮出一张不屑的酷颜。
都怪她任性,怪她,自作孽
「洗好了没」雪色清冷的嗓音在屏风另一侧扬起,「洗好了就快点更衣。」
「知道了。」云霓盈盈起身,先拿起挂在屏风上的浴巾拭干身子,然后披上雪色为她准备的衣裳。
淡紫色的薄纱,衣襟开得极低,仅拿一条深紫色腰带束着,内里既无单衣,也无肚兜,若隐若现。云霓瞥了自己一眼,脸颊浮上难堪的桃红。
即便是青楼,穿的都未必有她此刻来得暴露,看来那个羽竹皇族真的是准备拿她当夜晚的点心来尝了。
「换好衣裳了没」雪色扬声问。
「嗯。」
「那就出来吧。」
云霓咬了咬牙,微抬起下颔,强装镇静地走出屏风。
雪色见着她,脸色一变。洗过后显得柔顺许多的墨发,披在小巧的肩头、修长的玉颈上,洗去污秽的容颜唇红齿白,五官清丽,虽瘦削了些,仍可看出是绝世之姿。
这难民女子原来一点也不丑,甚至比她们这些跟在殿边的任何一个侍女都美,比她见过的任何一个贵族千金都美,若是身子再丰腴些,肌肤再润泽些,脸色再好看些,说不定这女奴还能迷得殿下神魂颠倒。
可恶啊雪色暗暗掐了掐自己的手,下颔一点,指向角落一座炭炉。
「到那边烘干头发。」她命令云霓,随手抛给她一把木雕发梳。
云霓接过,在炭炉边坐下,默默烘烤湿润的发丝。
「妳听着,我不会再说第二次,要伺候殿下开心,有几点得特别注意。」雪色冷声道,「第一,绝对不许碰触殿下的后背,也不许看上一眼。」
云霓一挑秀眉,「为什么」
「妳毋须多问,只要谨记在心。」雪色不悦地瞪她,「第二,殿下要妳做什么,妳就做什么,别做无谓的反抗。殿下脾气不好,耐性更不多,妳要是惹恼了他,会连累我们。」雪色警告道。
云霓默然点头。
「最后一点,完事之后一定要马上离开这营帐殿下喜欢自己一个人睡,不喜欢有人在一旁干扰他。」
「离开这营帐」云霓不解,「难道妳们不是睡在这里吗」
「后头还有一顶小营帐,我们睡在那里。」
也就是说他要女人侍寝,却拒绝与她们同床到天明。真是个古怪的男人云霓嘲讽地想,握起半干的秀发,慢慢梳理。
「这里有些吃的,妳肚子饿了就自己吃吧。」雪色指了指几案上一碗饭菜,指挥其他几个侍女撤出浴桶,留下她一人。
见所有人都撤离了,云霓这才坐上案桌边,捧起那碗大杂烩,举箸进食。
饭菜早已凉透,口味也只是粗制滥造,比起她从前在宫廷里常吃的那些精致料理简直是云泥之别,但她仍是一口口,慢慢地吃着。随着难民颠沛流离的这些日子,她连杂草馊饭都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吃了,更何况这碗饭菜只是凉了。
虽然肚腹极为饥饿,她仍足尽量维持餐桌礼仪,秀气地吃着,偶尔也喝一口凉水,帮助吞咽。
吃了一碗饭,空胃垫了些东西,她感觉体力恢复许多,精神也饱满了许多。
她孤身坐在营帐里,等着羽帆回来「临幸」她。
夜色,在惊慌不安间逐渐深沉,帐外的歌声笑语也逐渐低微。
宴席快散了。云霓悬着一颗心,绷着身子等待着,十指紧紧互嵌。
蓦地,幕门掀开,钻进一道冷风,以及浓浓酒味。
云霓抬起眼,望见喝得全身酒气的羽帆走进营帐,她局促地站起身,不确定自己是否该迎上前。
鹰眸一转,两束凌厉目光锁住她。「妳是雨儿」问话的口气,略带讶异。
「是。」她点头。
他病计鹧郏该幌氲綂吘簧砗螅雇ζ恋穆铩br >
她僵在原地,教他毫不掩饰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
他彷佛看出了她的窘迫,俊唇冷冷一挑。「过来」粗声命令。
她缓缓走过去。
「替我宽衣。」
云霓呆望他。他说什么
「怎么听不懂我说的话吗脱啊」
她咬了咬唇,踮起脚尖替他脱下大氅,又卸落外袍。很快地,他上半身只余一件贴身单衣。
「还有裤子呢。」
「嗄那也要」云霓红了脸。
「当然。妳听过男人不脱裤子就能办事的吗」他语句粗俗地反问她。
她倒抽口气,脸颊严重发红,浑像颗熟透的苹果。
他斜睨她,「怎么害羞啦」
她摇头,昂起容颜,清澈的目光直直与他相接,然后,她像是接受了自己的处境,蹲,小手颤颤地解开他的裤带,将长裤往下拉。
看得出她十分难堪,红透了的脸也说明了处子的娇羞,可她不知哪来的一股倔气,硬是睁着眼看着他毛茸茸的腿,避也不避。
望着那不肯认输的表情,羽帆几乎有股冲动,想将她粉嫩的娇颜压向自己。
念头才这么一动,沉睡的立即苏醒,羽帆近似懊恼地踢开长裤。
从来没有一个女人,只用一双眼便挑起了他
他伸臂拉她入怀,懒得和她再玩调情游戏,薄锐的俊唇直接攫住那未经蹂躏的软瓣,恣意品尝,她骇了一跳,直觉挣扎起来,粉拳用力搥他坚硬的胸膛。
「放开我你、你、你太放肆了,我命令你放开我--」她在吻与吻之间,喘着气说道。
她「命令」他放开她她以为自己是谁
大掌张开,毫不怜惜地掐住她下颔,「注意妳说话的态度,女人这里我才是主子,我才有资格命令人。我不管妳以前是贵族千金,还是世家小姐,现在妳只是我羽帆身边一个呼之即来、挥之就该滚的女奴,妳懂吗」
她睁大眼,惊异地瞪他。「你、你刚刚说你是羽帆。」
「是又怎样」羽帆不悦地拧眉,这并不是他所想要的反应。她应该跟雪色她们冒犯他时一样,仓皇地下跪求饶啊
「你真是羽竹国的二皇子」她小心翼翼地求证。
怎么还不信羽帆眼神一冷,「我有骗妳的必要吗」
云霓心跳漏跳一拍。怎会那么巧他正好就是遣使前来向她求亲的两个男人之一,羽竹的二皇子羽帆和雪乡的国王端木弘,便是她考虑联姻的两个对象啊
她竟遇上了可能成为她夫婿的男人,还成为他的女奴。上天在和她开玩笑吗
「妳怎么了」羽帆病计鹧郏蛄克鋈凰椎牧成br >
「我没事。」云霓打了个冷颤,「没事。」
「妳宽衣吧。」他再度命令她。
她一动也不动。
「我叫妳脱」羽帆拉高声调。
他睥睨她,看着她的眼神完全像一国之君看着自己的女奴,他身上只穿着件单衣和短裤,站姿却威风凛凛,流露出一股难以忽视的霸气。
他是羽竹国的二皇子,未来很可能成为她的夫婿。上天一定在开她玩笑,一定是。云霓掐着手,吊着呼吸,怔望着羽帆。
他命令她过去,要她献身,可她若真在此时此地对他献出了处子之身,他这辈子,想必不会再瞧得起她。她在他眼底,会是一辈子的女奴,她将永远在他面前抬不起头来。
「我、我不能。」
「妳说什么」冷锐的视线射向她。
她心韵一乱,却没有退缩,「我不能就这么跟你」
「这么说,妳是想反悔啰」羽帆冷笑。
她不语。
「无妨,我不勉强妳,我羽帆从不勉强任何女人。」薄唇无情一挑,「妳出去吧」
「你要放我走」她不敢相信。
「正确地说,我让妳走出这营帐。」他继续微笑,笑意却不及眼底,「外头一群等着接收妳的男人,我不介意将妳赏赐给他们。」
她倒抽口凉气,「你要将我赏给你的随从」
「留下来或走出去,两条路,任由妳挑。」他凉凉地提供两个选择。
留下来,让他蹂躏,走出去,让一群醉鬼,哪条路对她而言,才是好选择
云霓垂敛眼,感觉一桶冷水当头浇下。她环握自己的肩,忽然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由头顶到脚尖,全身发凉。
「妳的选择」羽帆语气冷冽地追问。
「我留下来。」她沙哑地回应。
他冷冷一笑,她松落发颤的手,葱指抚上腰间的系带,他好整以暇地欣赏她宽衣的姿态。她咬着唇,脸色忽红忽白,手指拉开系带,薄纱半敞,曼妙的舂光霎时映入他眼底。
身骨稍嫌纤瘦了点,不及他平常享用的那些女人那般,肌肤也因营养不良褪去了光泽,但看着这副娇躯在他放肆的注目下一寸一寸染红,仍令他体内燃起一股欲苗。
他箝扣她手腕,强迫她偎贴他胸怀,炯亮的星眸直逼她倔强的眼。
都到了这地步,她的眼神还是傲气强过了畏惧,更激起他征服她的渴望。
之所以买下她,绝不是看上她的美貌,也非贪恋她的,而是亟欲折服她身上这股莫名其妙的傲气。
从来没有一个女人,能不对他的魅力五体投地,全面投降,从没有女人,胆敢挑衅他。
他俯下脸庞,俊唇微启,白牙轻柔地、却也强悍地咬囓着她柔软的唇。
她没有躲避,却也不迎合,像尊木娃娃似地凝立原地。
灵巧的舌尖探入,她气息急促,却一声不吭,不似那些让他得难以按捺的女子,声声酥媚娇吟。
还不投降很好,他倒想看看她还能忍多久。
邪恶的大掌越过平坦的小腹,继续往下探去
「放开我」她嘶声喊。玉手抵住他胸膛,尽一切努力想推开他。
只可惜,螳螂力难挡车,他不动如山。
她咬牙,神情掠过一丝狂乱,忽地,一道灵光劈现她脑海,她抬起一只手,用力捏他后背,他脊背一僵,顿时停下了动作。
她继续捏他,甚至想撩起单衣,直接抚触他背部肌肤,他忽地怒了,猛然推开她,清清脆脆赏她一记耳光,「雪色没告诉妳不准碰我的背吗」
她抚住吃痛的颊,沉默地回望他。
她的毫无反应令他更怒,暴躁地扬声:「来人快来人给我传雪色」
「不,不要」她忙阻止他,「不干她的事,她警告过我了。」
「什么」火焰般的眼刀朝她砍来。
她气息一颤,好不容易才凝聚破碎的嗓音,道:「我是故意的。」
「妳故意的」他怪叫。
「这是唯一能让你停下来的法子。」她涩涩低语。
他瞠视她,难以置信、无法理解地瞠视她。
明知他最痛恨的是什么,却还甘冒大不韪,这女人,算她够胆量
他忿忿冷啐,猿臂一抬,指向帐外,「给我滚出去」
她一愣。
「从今以后,不许妳再出现在我面前,出去」
她仓皇瞧他,「我不、不出去。」她不能出去,出去后下场堪虑。「我不出去。」她直挺挺地站在原地。
「我要妳滚」又是一个凌厉的耳光刮来,打得云霓眼冒金星、晕头转向。
「妳信不信我会打死妳」他冷酷地睨视摇摇晃晃的她,「要命的话就给我滚出去。」
「我、我不能出去,你不能把我丢给你那些随从。」生平初次遭此痛打,嫩颊很快便浮起丑陋的红痕,疼痛如火灼,如炭烧,可云霓依然紧咬牙关,强自提起一口硬气。「你要打我,就来吧。」
他不可思议地睨她,深眸闪过异光。「妳真宁愿留在这里妳不怕我吗」
怕,她当然怕可她更怕出了这营帐,面对那一大群野兽般的男人。酒后乱性,她又穿得如此单薄,她不敢想象他们会做出什么。
与其面对一群熏心的野狼,她宁可与这脾气别扭的男人周旋。
她扬起已淡淡浮上青紫的容颜,焦切地说服他:「你、你听我说,你今晚喝多了,我身上又有风寒,万一你碰了我,说不定也会传染给你。不如你等我把病养好了,多吃些,身子丰润些,再与我」她顿了顿,实在说不出那令她难堪的字眼,「岂不更好」
「妳这是在跟我讨价还价」
「我只是提供一个建议。」
他眉眼不动,看不出对她这番说诃有何感想,俊容敛去了怒火,一下显得沉冷。
他阴晴不定的脸色反而更令她着慌,垂下眸,悄悄握了握拳,「方才我真的很抱歉,我以后不会再那么做了。」
他忽地上前一步。
他又要打她了吗她惊跳一下,身了直觉往后仰。
可预期中的掌风却迟迟没落向她,她抬眸,谨慎地望向他。
他脸色发白,庞大的身躯颤动一下,跌坐在几案旁的座椅上,她惊异地瞧着他紧紧抓握案缘的手指,「你、你怎么了是不是喝太多了不舒服」
「又到了下雪的时候吗」他失神地瞪着案面。
她不解。「什么下雪的时候你在说什么你还好吧」
「妳出去。」羽帆哑声命令,肩背耸着,强抑体内滚滚涌来的颤意。
「你很难受吗」
「我说滚出去别管我」他嘶声喊,握举重搥案面一记。
她骇了一跳,身子往后退,慢慢退到幕门边,而他蓦地跳起身,踉跄往最里头的床炕上奔去,跳上床,拉下纱帐,她愕然地望着他的举动。
烛火融融,在帐上映出一道蒙胧黑影,虽然云霓看不清羽帆躲在纱帐里做些什么,但仍从隐隐传出的重喘声感觉到他的痛苦。
他怎么了生病了吗她想去探他,又怕惹恼了他,想就这么安安静静地躲在角落装没看见,却又对那一声声强自压抑的抽气声感到不忍。
明明就很难受,为何就是不肯让人来帮他呢她不懂,却领悟到他就是这么一个阴郁好强的男子,樱唇微启,她不自觉叹了口气。
她拉拢衣襟,重新系好衣带,然后在案上斟了一杯热茶,盈盈走近床炕。
「喝点热茶好吗」她站在纱帐外,柔柔扬声。
正弓着颤抖的脊背忽地一僵,他扭过头,瞪视帐外阴魂不散的俏影。
「妳怎么还在这儿」
「你不舒服,我想帮你。」
「多事还不快」怒吼声猛然顿住。
怎么不说话了云霓颦眉,压不下突如其来的担忧,藕臂掀起纱帘。
炕上,他正曲腿跪着,双手拢围自己,强忍着阵阵袭来的寒意。她讶然望着他,视线从他脸上那一颗颗豆大的冷汗,挪移到那两排不停互击的白牙。他肯定是病了
「你没事吧」顾不得他会恼怒,她搁下茶杯,爬上炕。「你很冷吗要不要让人去请大夫来瞧瞧还是请雪色她们为你煎药」
「妳、妳、妳滚--」他冻得连话都说不清,遑论拿出气力撵她下床了。
「告诉我,羽帆,我该怎么帮你」
「我、不需要帮」他仍然拒绝向人求援。
这男人脾气简直硬得像颗石头云霓无奈地蹙眉,瞧了瞧他忽青忽白的脸色,又瞥见他手臂上那一条条清楚浮起的青筋,心下蓦地一动,她跪坐至他身前,展臂搂住他腰身,脸颊贴偎他肩颈间,用自己的体温暖和他。
他心神一震,全身肌肉僵硬,「妳做什么」他嘶声怒斥。
「你别紧张,我没碰你的背。」她柔声安抚他。
「我当然知道可妳」
「你很冷,我只是分点体温给你而已。人的体温是最温暖的,最能帮那些冻伤的人回暖了。」小手轻轻推他,试图调整两人的姿势,「你放松,跟我一块儿躺下来。」
他不肯动,深眸近似愤恨地盯住她。
她却毫不在意,继续诱哄他:「放松,躺下来。我发誓一定不会碰你的背。」
许是对她竟敢捋他虎须的举止太过震惊,又或者她柔软的娇躯确实为他冰冻的身子带来暖意,羽帆发僵的肌肉逐渐松弛,严厉的神色也缓和下来。
他,终于和她一起躺了下来。
夜色深沉,帐幕外苍茫的天,静悄悄飘下了雪。
第三章
雪花,静静地飘了大半夜,隔日清晨,阴霾的天透出些许天光,却是未晴,一地丰厚的白雪,吸饱了这世上的烦嚣,余下淡淡的静谧,在空气中流转。
羽帆缓缓、心满意足地睁开眼。
许久许久,不曾睡得如此安稳了,每年到了落雪时节,他总是格外痛苦,难得睡足两个时辰,昨晚,却是一夜好眠到天明。
他侧过身,一张仍熟睡着的容颜映入眼底。
是雨儿,雨的女儿。是她,给了他一夜好眠。
他深思地注视她。她正对着他,蜷缩在炕上,翠眉揪着,羽睫敛着,樱唇抿着,一手抓着毯子一角,半身还在毛毯外。
她没盖毯子羽帆一惊,这才发觉自己一人独占了大半的毯子,她只分到一小块,怪不得要如此可怜兮兮地缩成一团了。
羽帆拧眉,忙起身卸下毯子,轻轻覆盖在她身上,感受到毛毯的温热,她似乎舒服许多,唇瓣轻颤,在梦中甜蜜地叹息,他看了不禁微微勾唇。
俯,他仔细观察她的脸,左颊昨夜让他刮了两记,粉嫩的肌肤虽未破皮,却浮出了一片青紫。他瞪着那片青紫,忽地懊恼自己下手太重。
「该死」他低咒一声,拇指刷过青紫边缘,想试探那净肿的程度,却又怕弄疼了她,恍惚间,一丝暧昧的温柔牵动他心弦,他察觉了,猛然收回手指。
他在做什么他居然心疼她羽帆蓦地坐止身子,气呼呼地揪自己的发,云霓让他略微激烈的举动给惊醒了,嘤咛一声,墨睫迎风,翩然扬起,两丸迷蒙的眼瞳正对着他。
他呼吸一紧,语气有意粗鲁,「妳总算醒啦」
她一怔,墨睫颤了颤,这才恍然自己正躺在他榻上,忙坐起身,揪着毯子密密裹住自己,水眸戒备地瞧他。
他不悦地回瞪,「用不着这么慌吧我没打算碰妳。」
「啊,哦。」她脸颊一暖。
羽帆自鼻孔冷哼一声,翻身下炕,取来昨夜随手抛在软榻上的外袍,随意披上,束拢衣带,略整浓发,他看来神采奕奕,狂野又潇洒,她怔怔望着他。
他感受到她惊疑不定的目光,回过头来,凛着一张脸说道:「我警告妳,昨夜的事不许说出去。」
「我不会说的」她忙摇头。
「那最好了。」他阴郁地抿了抿唇,「天色还早,妳再多睡一会儿吧。」
「那你去哪儿」
「我去哪里,还需要向妳交代吗」他冷然一拂衣袖。
她俯身探出藕臂,想留住他,「等等,我」
噗咚闷沉声响在羽帆身后扬起,他急急旋身,只见原本坐在炕上的云霓不知为何跌下来。
「妳怎么回事」他低吼,奔向她。
「我」在他的协助之下,她挣扎地坐起身,捧起昏沉沉的脑子,「头很晕,有点痛,还有点冷。」唇角勉力一拉,苦笑。
羽帆皱眉,不祥的预感窜起,抬掌触她前额,火烫的灼热骇了他一跳。
「妳在发热」他瞠视她,近似指控地咆哮。
「约莫是风寒加重了吧」
「妳这蠢货还不快给我回到炕上」他气急败坏地斥骂她,展臂一抱,也不管她愿不愿意,直接将她抱回炕上。
放平她热滚滚的娇躯,拾起毛毯密实地裹围她全身后,他大踏步来到帐门前,掀幕对外头大呼小叫:「来人这里有人病了,快把东方傲那小子给我叫过来」
「是、是」负责守夜的两名侍卫本来迷迷糊糊地打着盹,让他乍然吼醒,连滚带爬地请人去了。
不一会儿,未及整戴衣冠的东方傲匆匆忙忙奔来,一进主营帐,见着羽帆便抓着他衣袖,问:「谁病了羽帆,你不舒服吗」
「不是我,是她。」羽帆甩开好友的手臂,指了指最里头的床炕。
「她谁」东方傲茫然。
「雨姑娘。」
「雨姑娘」东方傲咀嚼了会儿,蓦地睁大眼,黑瞳迸出精光。「是你昨天买下的那位姑娘」
「嗯。」
「你十万火急地把我从美梦里给挖起来,就为了给一个女奴诊病」东方傲表情诡异地扬眉,轻淡的笑容里不掩放肆的调侃味。
羽帆怒视他,「她病得很重,全身发烫。」
「大概是风寒加剧了吧这没什么,我昨天就看出她病了。」
「那你为何不早说」羽帆低咆。
「我没想到你会有兴趣知道。」诡异的笑意从唇角攀上眼眸,「这些伺候你的女人是生是死,你曾经关心过吗」
羽帆脸一热,「我不是关心只是怕她把风寒传染给我。别再跟我在这边耍嘴皮了,你快给我过去瞧瞧她」
「是。殿下旨意,属下还敢不凛遵吗」东方傲笑道,迈步往床炕走去。
拉了张椅子,掀起纱帐,东方傲好整以暇地端详云霓苍白的容颜,「唷,这脸上的青肿是怎么回事你昨晚打了她吗羽帆。」有意无意地笑问,「啧啧啧,这么个娇弱的小美人儿你也舍得打下去,好狠哪」
「看病就看病啰唆些什么」羽帆啐道。
东方傲呵呵笑,执起云霓纤细的手豌,替她把脉,「妳这病好像拖得挺久了啊,雨姑娘。」
「嗯。」云霓细细喘息,「有一阵子了。」
「妳身上怕是有伤吧恐怕是这伤口还未全然康复,再加上饮食不调,颠沛流离,体力透支,所以久病不愈。」东方傲诊断道,放下她手腕,「妳伤在哪儿让我瞧瞧。」
「在呃,在右胸下方。」云霓低声应道。
「右胸下方」东方傲听来很高兴,「来来来,我瞧瞧。」说着,双手拉下毛毯,就要掀开她衣襟。
「你给我放规矩点」羽帆猿臂一横,打落东方傲放肆的手,两束阴冷冷的目光锐利如剑,在东方傲斯文的俊容上一阵砍杀。
东方傲抬头,望向好友那阴沉不善的脸庞,故作委屈地缩缩下颚。
「殿下,小的只是想为雨姑娘诊伤啊若是放着不管,万一伤口再度恶化就不好了。」
「诊伤可以,你给我闭着眼」
「嗄闭着眼怎么诊断」
「我替你看」羽帆在炕缘坐下,挡去东方傲的视线,「伤口怎么样我自会形容给你听。」
「唉,听人形容总是不如亲眼目睹来得精确啊。」
「少啰唆」羽帆不理好友感叹,一双大手瓜打算掀开云霓衣襟时,后者局促地阻止他。
「你别、别看,那伤已经好了。」她小小声地、尴尬地说道。
「伤口有没有好由我来判断」他瞪视她,「妳都已经是我买下的人了,还扭捏些什么」
「可是」
「闭嘴」羽帆厉声驳斥,径自拉开那薄薄的衣襟。
小巧的下缘,一道伤口斜斜划下,虽没剌中要害,但看那长长一条疤痕,仍可以想见她当时的痛楚。
「谁把妳弄成这样的」他咬牙怒问,有股奇怪的冲动想砍那人十七八刀。
「一个只是个山贼。」她没说实话,下幸亏瑞大叔他们救了我。」
「瑞大叔」
「就是那些难民。」
「嗯。」他阴沉地颔首,收拢薄纱衣襟,替她盖好毯子,确定她没露出半点冰肌玉肤,才转过头对东方傲说道:「她的伤口已经结了疤,只要小心别再扯裂就好了。」
「是吗我瞧瞧。」东方傲还想占便宜。
羽帆怒瞠他,湛眸燃火,熊熊炙人。
东方傲被那眼神烫得浑身不自在,却也暗暗觉得好笑,「既然如此,且让我开张药方吧,不过其中几味药咱们这儿可没有呢。」
「那就命人快马加鞭,到最近的村落把所有的药材给买齐了」羽帆下令,「咱们今天就继续驻扎在此,不走了。」
「真下走昨晚下了雪呢。现下好不容易停了,不趁这时候走,万一又让大雪给拦住」
「我说今天不走」
「你当然不肯走啰。要让佳人安心养病,免去颠簸之苦嘛。」东方傲嘲弄地低语。
「你说什么」羽帆没听清,狐疑地睨他。
「没,没什么。」东方傲站起身,「我这就命人去抓药熬药,不打扰两位了。」
「东方公子请留步。」云霓忽地哑声喊住他,「雨儿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哦」东方傲停步,扫了羽帆阴郁的脸色一眼,心下忍不住又是一阵窃笑,「什么事雨姑娘请说,在下一定尽力而为。」呵呵,有人在吃味哦。
「东方公子既会医术,能不能也请你去瞧瞧瑞大叔他们」她轻声恳求,一面展袖拭了拭额上不停迸出的汗珠,「这一路跋山涉水,他们许多人也病了,请你也替他们诊病好吗」
「要我替他们治病」
「请你帮忙,雨儿以后有机会一定会报此大恩大德。」
「报恩妳一个弱女子想怎么报恩不过若是妳想用自己的身子来」东方傲调笑的言语教两道凌厉眸刀给逼回。
「这家伙光只会出一张嘴,对他用得着报什么恩」羽帆冷笑,「只要妳以后服侍得我高兴,这点小事算什么」
「你的意思是」
「我会让东方傲去替那些人诊病,我也会让人去附近的村落把所有的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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