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

闲。
我冷着脸，故意当她的面把包装拆开。
又慢悠悠的装好，摆在客厅中间。
这期间女孩偷偷瞄了我好几眼。
我心里窃笑，还制不了你了小样。
“你不用这样。”女孩放下手里的西瓜，走过来坐在我身边。
“我哪样了，我愿意，我也喜欢小车子。”
“你这是何必呢？”
我不说话，转过身背对着她，捯饬着那辆玩具车。
“不是我不给你，那个药是不能连续吃的，至少要隔一个月。”
她见我真的生气，好声好气的拉着我说。
我依然背对着她，重重的哼了一声。
“会死的。”她轻声说，“连续吃的话，真的会死的。”
我喉间一哽，顿时没了话。
她都这样说了，我又能怎么样呢？难道我要说我不怕死，我要为爱牺牲？
女孩开着新的玩具车在我身后督促着我跑步。
开着新车的她显得更加高兴了。
一个劲的按着喇叭。
我虽是不甘心，但是看着她开心的样子，好歹也有点慰藉。
第四章
终于一个月过去。
一大早，我便趴在她的床沿，可怜兮兮的看着她。
女孩把眼眯了一条缝，从床头的抽屉里取出一个药瓶扔给了我。
“9点之后喝，上次你也是9点之后喝的。”
她咕哝着说话，随即翻了个身，背对着我。
我兴高采烈的跑了出去，坐在客厅里迫不及待的看着墙上挂着的钟。
9点，快点啊！
我再一次以女孩的样子站到了余西野面前。
他满眼的欣喜，语气里却带着一丝抱怨。
“你上哪儿去了，我整天在图书馆等你。”
我垂下眼帘，羞赧的笑。
“抱歉，我之前有点事。”
余西野当然不会真的怪我。
他邀请我去某间咖啡厅吃饭。
学校里的人都知道，那间咖啡厅是情侣聚会的最优场所。
我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跟着他便去了。
我们一整天都在咖啡厅里，似乎有着说不完的话。
临走的时候，他留了我的手机号码。
“我不想你又莫名其妙消失了。”
即使是这样简单的话。
在我听起来却比告白更让人心颤。
三天太短了。
真的是太短了。
我们像真正的情侣那样约会，相见，交谈。
走在一起的时候。
两人两臂摆动，我能感觉到他的手似有似无的摩擦过我的手背。
我想，离他告白的时间不远了吧。
在下一个三天见面的时候。
他比之前憔悴了不少。
我站在树荫下等他。
他逆着阳光跑来。
下一秒，我被他紧紧的拥在怀里。
“你又跑哪里去了？”
我怔住了，顿时有些无措。
“我很想你。”
他说，我很想你。
不过是简单的四个字，却在我脑里像是轰雷一般。
他说他很想我。
他比我高了些许。
嘴唇轻轻戳触碰着我的耳垂。
我的身体颤抖着。
“我很想你。”
每一个字都发出暧昧的颤音，从耳廓传入，重重的砸在我的心里。
此刻情深意动。
我双手渐渐环上他的脊背。
比我想象中还要宽厚，坚韧。
“我也想你。”
又是三天的最后一刻。
我回到公寓。
女孩像往常一样坐在沙发里等我。
见我回来，便起身去了厨房，做了蔬菜沙拉给我。
我戳着碗里绿色粘稠的沙拉。
一点食欲也没有。
尽管我在外面也没有吃什么。
“你怎么了？”
女孩端来一杯水，放在我面前。
她伸手触碰我的额头。
“没发烧啊。”
她偏着脑袋，满脸疑惑。
“难道你这样子被揭穿了？”
我不耐烦的挥掉她的手。
我知道我现在一定是满脸心事重重的样子。
可是我没办法不心事重重。
我抬起头看女孩，一字一句的说道。
“有没有让我一直这样的办法？”
女孩收敛了笑，淡淡的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知道，你肯定知道。”
我激动的站起来。
“我想要一直维持这样样子，我不想要再一个月吃一次药了。”
女孩看着我，“究竟怎么了？”
我失神的坐下。
是啊，我怎么了？
之前不是这样也很满足吗？
为什么会这样？
“他约我明天陪他野营，一个周时间，他说会给我惊喜，我想他一定会跟我表白。”
我扒拉着碗里的菜，没底气的说。
“然后呢？”
女孩双手交合放在桌面，定定的看着我。
然后？还有什么然后？
“我想要一直这个样子，一直！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你说过你会帮我的！”
我近乎歇斯底里，对比着女孩的淡定，我简直像一个疯子。
“他真的那么重要？”
女孩失笑。
如果我理智一点，一定可以看出女孩的无奈和失望。
可是我没有。
“是，他很重要。”
我重重的点了头。
“比我还重要？”
……
“如果会失去我呢？”
……
我愣住了，我不知道怎么回答。
我第一次看到女孩那样无助而伤心的脸。
可是我真的不知道。
“他很重要，你知道他对我的意义。”
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可是我也回答了她的问题。
“好。”
女孩突然笑了，如释重负的那般。
“如你所愿。”
夜晚，我们坐在卧室里。
女孩面对着我，举起手，轻轻的划开了自己的脸。
我眼睁睁的看着她把自己的面皮取下来，血肉模糊的放在一旁的消毒盘里。
不知怎么的，我心里竟然有些后悔。
可是她没有允许我的犹豫。
随即，她也划开了我的脸。
我感觉到刺骨的疼痛，我不知道是否她也是如我这样。
我几乎快疼晕了过去。
朦胧中，听到女孩的声音，“坚持一下。”
再次清醒过来，我看到了“我”自己的脸。
确切的说，是长在女孩脸上的“我”的脸。
“还没有完成。”
女孩的嘴一张一合，我却听不太清了。
我再一次陷入巨痛之中。
她割开了我身体的多余的肉，再一块一块的与她自己重合。
太疼了，真的太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