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俄耳和飞马佩伽索斯的母亲、身体左侧的血液是致命毒药,右侧的血液则可以起死回生的三名戈耳工之一、仅用眼光便可将人化为石像的艳丽希腊蛇发女妖美杜莎女士。
对于巡查官的资历与素质,长缨保险公司向来严格要求,慎重筛选,不过,长缨保险巡查官们彼此之间的兼容性之差,这一点实在也是业内知名的。
“那……各位巡查官,我们还是从这边开始吧?”部长陪着笑脸,再次企图将四人的注意力转移到左方的妖兽一科办公室。这一回,终于如他所愿地,检查团一行开始先后移步走向他所希望的方向。
实际上,视察进行得比部长想象中顺利。出于敬畏,或是出于对薪水的执著,职员们都表现得意外乖巧稳重,部长不禁有种错觉,仿佛先前那个狂乱的早晨已经把一天份的霉运都用光了似的。然而,心底深处,有一个小小的、顽强的声音不住探出头来告诉他,事情不会就这么完了的。
如同开着一辆汽油即将耗尽的车,祈祷着它至少能坚持到爬上坡顶,部长祈祷着,哪怕只剩下1毫升的好运,至少它得在最危急最艰难的时刻发挥那么一点作用……
很快地,检查团走访过妖兽一科、三科与东方术法一科,来到了左首第四间办公室——西方魔法科。
房门打开的那一瞬间,法老王的眉头不易觉察地蹙了蹙。
“哎哟,基奥普斯,这不会是你的朋友吧,真是跟你一样‘栩栩如生’啊。”美杜莎语带嘲讽地说道。红头发圆脸手套绅士依然挽着他的美丽中国女伴,挂着个不置可否的微笑站在稍后的位置,从一个很好的角度上欣赏着眼前的景象。
长缨财团待客的礼数一向周到,但这并不代表他们对于公司财产的爱护没有达到歇斯底里的程度。由于营业性质特殊,常会有一些意想不到的客人到访,所以接待前台处总是备有许多特殊装备,既保证了客人舒适愉快,也能够保护其他客户与公司财产的安全。有时候他们会为一位客户提供五十双拖鞋,有时候会请客户戴上嚼子,即使某些客户需要充满氮气与二氧化碳的抗压服,也能够得到满足。
而眼前的这一位客人,前台为他提供的是两米见方的带轮子的可移动水族缸。
就连部长,也是第一次见到一个北欧泥沼木乃伊。
这个木乃伊与法老王看起来完全没有共通之处。为了尽可能地保护自己的身体,他舒适地把自己泡在一缸深绿色的混沌难辨的泥水中,很可能是从他所居住的沼泽里不辞辛苦地带到这儿来的。经过多年缺氧冷水的浸泡,以及泥炭藓多糖的作用,他一度洁白的盎格鲁萨克逊皮肤已经变得黝黑油亮,像是享受了很久的日光浴,还擦了几盎司橄榄油。
泥沼木乃伊友好地从水里抬起手,向这些不请自来的陌生人挥挥,带起几滴泥水。
法老王迅速向后退了一步。他的身体是用泡碱做过脱水处理的,还反复涂抹过松脂、蜂蜡和亚麻籽油,正是沙漠的干热气候与金字塔的特殊构造才使他平安度过了数千年漫长时光。成为长缨财团的巡查官后,无论到何地出差,他都携带着心爱的黄金棺木,盛满新鲜泡碱,作为夜间的保健睡床。于他而言,这些水滴无异于人类眼中的子弹。
美杜莎抬起涂着浅金色指甲油的纤手,掩住红艳饱满的唇,咯咯地笑起来。
部长听见法老王喃喃地说着什么,仔细倾听之下,才依稀辨认出他说的是:“谁会跟这种家伙是同类……应该加个盖子……”
说实在的,若不是部长心头始终有个放不下的重担,他也真的就要笑出来了。
泥沼木乃伊与西方魔法科的员工继续探讨保险合同条款,四位巡查官静静地旁听了几分钟,便转身离开,继续前往下一间办公室。[奇书网·乐园—.qisuu.]
半小时后,当他们抵达外星人事务科的时候,部长确信,他的最后1毫升运气终于耗尽了。
“又跑了!抓住它!”星槎声嘶力竭地叫喊着,从办公桌上猛然一蹦,企图扑住文件柜子顶上的那个小活物,没有成功,反而打翻了云梭养在桌上的一盆火星猪笼草。猪笼草伸开叶子,以一种少女在大风中按住裙子的姿态将花盆碎片牢牢拢起,一面愤怒地打开所有花笼的盖子,朝星槎喷出几小股干冰烟雾。
部长痛苦地揉了揉太阳穴——那是准备出口到波江座的赤腹松鼠样品,今天早晨就集体逃亡过一次,现在蹲踞在文件柜顶上的这一只,恐怕也是他们所能逮住的最后一只了。火红的小动物背上带着微型鞍鞯四处奔窜,灵巧得像颗小橡皮球。
“绝对不能让它跑了!”云梭抱起猪笼草,朝星槎咆哮。猪笼草也在他怀里把叶子握成拳头,在自己的花冠上方挥舞着。
忽然,一个人排众走上前来,用一只指如春葱的手安抚地拍拍云梭的肩膀,示意他闪开。云梭立刻敬畏地退开了。那个人又摆了摆下巴,示意星槎从办公桌上下来。待到半个办公室都清空了之后,她随手拿起桌上的一支笔,朝松鼠的方向丢了过去。松鼠吃了一吓,后腿猛蹬,便从柜子顶上向空调上跳过去。
这一跳没有成功。
松鼠的判断并不曾失误,只是站在众人最前排的那个人,在这时候摘下了她的墨镜,把致命的视线向它投去。于是,这个轻捷蓬松的小小生物在跳跃的曲线半途中骤然变成了石头,一尊它自己的,纤毫毕现的石像,从空中直直落了下来,咚地一声砸在桌面上。
仿佛被砸断了听觉神经似的,整间办公室内陷入凝冻般的寂静。穿着白地黑点真丝洋装的女子背对所有人优雅地耸耸肩,重新戴上她的墨镜。
“好啦,现在它跑不掉了。”她得意洋洋地转回身来。
星槎伸出一个颤抖的手指去触摸那尊松鼠的石像,原本圆润的小身躯倒在桌上微微滚动,发出无机物碰撞的轧轧声。云梭怀里的火星猪笼草完全没了原先不可一世的气势,只晓得用四片叶子死死揪住主人的衬衫,把花冠埋进布料里。
星槎惶惑地看向云梭,那眼神似乎在无声询问:“怎么办?没有样品用来测试存活率了,怎么办?”
云梭静静地摇头,同样用眼神回答他:“这笔生意算是黄了。”
“啊……让我看看。”那位一直保持良好风度的绅士向他的女伴道了个歉,离开她,走向办公桌,开始仔细观察桌上的松鼠石像。只需要看上一眼,他便已经确定这只松鼠已经由内而外从皮到骨变成了石头,毫无复苏的可能。他轻声叹了口气。“好吧,我想你们应该得到一些补偿,毕竟你们本来应该是能活捉住它的。”红头发绅士说着,圆脸上显现出真诚而遗憾的表情。他随即做了一件奇怪的事。他摘下了左手的手套,用赤裸的左手食指抚摸着松鼠的脑袋。
转瞬之间,就像刚才他们目睹松鼠从活物变成冰冷石像一样,他们看见一点金色在绅士的手指下迅速浸润扩展开来,数秒钟内那尊小小的石像以变得通体澄黄,发出灿烂的金光。有句古老的中国成语可以简略地说明这个事实——点石成金。
星槎发出一声压抑的惊呼:“金手指国王!”
是的,童话中的金手指国王就站在外星人事务科的办公室里,翻倒的椅子和饮水机之间,穿着他那身单调可比老祖母的袜子的三件套西装,露出了天真的微笑。
之三 本日妖闻 ix“那……各位巡查官,我们还是从这边开始吧?”部长陪着笑脸,再次企图将四人的注意力转移到左方的妖兽一科办公室。这一回,终于如他所愿地,检查团一行开始先后移步走向他所希望的方向。 实际上,视察进行得比部长想象中顺利。出于敬畏,或是出于对薪水的执著,职员们都表现得意外乖巧稳重,部长不禁有种错觉,仿佛先前那个狂乱的早晨已经把一天份的霉运都用光了似的。然而,心底深处,有一个小小的、顽强的声音不住探出头来告诉他,事情不会就这么完了的。 如同开着一辆汽油即将耗尽的车,祈祷着它至少能坚持到爬上坡顶,部长祈祷着,哪怕只剩下1毫升的好运,至少要在最危急最艰难的时刻,它能够发挥作用…… 很快地,检查团走访过妖兽一科、三科与东方术法一科,来到了左首第四间办公室——西方魔法科。 房门打开的那一瞬间,法老王的眉头不易觉察地蹙了蹙。 “哎哟,基奥普斯,这不会是你的朋友吧,真是跟你一样‘栩栩如生’啊。”美杜莎语带嘲讽地说道。红头发圆脸手套绅士依然挽着他的美丽中国女伴,挂着个不置可否的微笑站在稍后的位置,从一个很好的角度上欣赏着眼前的景象。 长缨财团待客的礼数一向周到,但这并不代表他们对于公司财产的爱护没有达到歇斯底里的程度。由于营业性质特殊,常会有一些意想不到的客人到访,所以接待前台处总是备有许多特殊装备,既保证了客人舒适愉快,也能够保护其他客户与公司财产的安全。有时候他们会为一位客户提供五十双拖鞋,有时候会请客户戴上嚼子,即使某些客户需要充满氮气与二氧化碳的抗压服,也能够得到满足。 而眼前的这一位客人,前台为他提供的是两米见方的带轮子的可移动水族缸。 就连部长,也是第一次见到一个北欧泥沼木乃伊。 这个木乃伊与法老王看起来完全没有共通之处。为了尽可能地保护自己的身体,他舒适地把自己泡在一缸深绿色的混沌难辨的泥水中,很可能是从他所居住的沼泽里不辞辛苦地带到这儿来的。经过多年缺氧冷水的浸泡,以及泥炭藓多糖的作用,他一度洁白的盎格鲁萨克逊皮肤已经变得黝黑油亮,像是享受了很久的日光浴,还擦了几盎司橄榄油。 泥沼木乃伊友好地从水里抬起手,向这些不请自来的陌生人挥挥,带起几滴泥水。 法老王迅速向后退了一步。他的身体是用泡碱做过脱水处理的,还反复涂抹过松脂、蜂蜡和亚麻籽油,正是沙漠的干热气候与金字塔的特殊构造才使他平安度过了数千年漫长时光。成为长缨财团的巡查官后,无论到何地出差,他都携带着心爱的黄金棺木,盛满新鲜泡碱,作为夜间的保健睡床。于他而言,这些水滴能够造成的伤害无异于人类眼中枪弹所能留下的伤口。 美杜莎抬起涂着浅金色指甲油的纤手,捂住红艳饱满的唇,咯咯地笑起来。 部长听见法老王喃喃地说着什么,仔细倾听之下,才依稀辨认出他说的是:“谁会跟这种家伙是同类……应该加个盖子……” 说实在的,若不是部长心头始终有个放不下的重担,他也真的就要笑出来了。 泥沼木乃伊与西方魔法科的员工继续探讨保险合同条款,四位巡查官静静地旁听了几分钟,便转身离开,继续前往下一间办公室。 半小时后,当他们抵达外星人事务科的时候,部长确信,他的最后1毫升运气终于耗尽了。 “又跑了!抓住它!”星槎声嘶力竭地叫喊着,从办公桌上猛然一蹦,企图扑住文件柜子顶上的那个小活物,没有成功,反而打翻了云梭养在桌上的一盆火星猪笼草。猪笼草伸开叶子,以一种少女在大风中按住裙子的姿态将花盆碎片牢牢拢起,一面愤怒地打开所有花笼的盖子,朝星槎喷出几小股干冰烟雾。 部长痛苦地揉了揉太阳穴——那是准备出口到波江座的赤腹松鼠样品,今天早晨就集体逃亡过一次,现在蹲踞在文件柜顶上的这一只,恐怕也是他们所能逮住的最后一只了。火红的小动物背上带着微型鞍鞯四处奔窜,灵巧得像颗小橡皮球。 “绝对不能让它跑了!”云梭抱起猪笼草,朝星槎咆哮。猪笼草也在他怀里把叶子握成拳头,在自己的花冠上方挥舞着。 忽然,一个人排众走上前来,用一只指如春葱的手安抚地拍拍云梭的肩膀,示意他闪开。云梭立刻敬畏地退开了。那个人又摆了摆下巴,示意星槎从办公桌上下来。待到半个办公室都清空了之后,她随手拿起桌上的一支笔,朝松鼠的方向丢了过去。松鼠吃了一吓,后腿猛蹬,便从柜子顶上向空调上跳过去。 这一跳没有成功。 松鼠的判断并不曾失误,只是站在众人最前排的那个人,在这时候摘下了她的墨镜,把致命的视线向它投去。于是,这个轻捷蓬松的小小生物在跳跃的曲线半途中骤然变成了石头,一尊它自己的,纤毫毕现的石像,从空中直直落了下来,咚地一声砸在桌面上。 仿佛被砸断了听觉神经似的,整间办公室内陷入凝冻般的寂静。穿着白地黑点真丝洋装的女子背对所有人优雅地耸耸肩,重新戴上她的墨镜。 “好啦,
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