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嫡子心术

第六十六章

就在艾飞和连恺担心艾叶的时候,一件大事发生了。连恺身上的伤虽然多,但都不算很严重,第三天他办理了出院手续回家了。医院大门口,连恺和艾飞短暂的分别颇有点难舍难分的意思,两个人一左一右的看了好半天,最终还是艾飞的狠了心一扭头走了。
连恺心想,如果艾飞这小子不走,他们是不是会在这里看上一天。事实证明,还真有这个可能性,以连恺对自我的评价,这种肉麻且滚刀肉的方式,他绝对是做的出来的。连恺住院这几天里,除了滕刚以外也就石头和王闯经常过来看他,不过来的时候大多数都是两手空空,连一件厚点的衣服都没带过来。连恺坐在车里,穿了件灰色的短袖,一边开车一边摇下了车窗,秋季冷风萧瑟,不仅吹走了夏季的炎热,更吹落了树上原本生机勃勃的叶子。
一片杨树叶被吹进了车内,连恺瞥了一眼,腾出一只手将那片叶子拿了起来,掐断了叶子的根。记得小时候,连恺经常会收集杨树上掉落的大片叶子,因为只有这样的叶子根部才是最粗大的。那时属于小孩的娱乐项目有很多,不过大多数都是不用花钱的,连恺就与石头和王闯他们经常用杨树叶的根来切磋,两根交叉,用力拽着两头,谁的从中断开谁就输了。遵照以往惯例,输的人是要请吃冰棒的,那时候便宜,五分钱一根,足够让几个人乐呵半天的了。
连恺追忆年少,不禁感叹时间匆匆,他从一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少年渣滓变成了愿意为感情赴汤蹈火的男人,这一变化是他自身值得骄傲的地方,可是……愧疚也时刻伴随着连恺,对于家里,他该如何交代,他该如何面对自己的妈,纵然他和滕刚说了一番狠话,实际上,他真的很难下的了狠心去办。
连恺幻想了一下老娘知道了这件事后的样子,凶神恶煞实不为过。
正如连恺猜测的这样,滕刚当天晚上回去就把连恺和艾飞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连恺的妈。连恺妈叫曹玉兰,没嫁给连恺爸的时候还是个淑女,不知怎么地嫁了人以后,彻彻底底变成了河东狮吼。
曹玉兰脾气火爆,连恺小的时候挨打挨骂如同家常便饭,不过连恺心里深知,他这个妈是爱着他疼着他的。另外,曹玉兰还是一个洁癖非常严重的人,几乎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让连恺记忆深刻的是,有一次连恺回家坐在了曹玉兰刚刚铺好床单的床上,并且只做了一个角而已,再等连恺起来准备去喝水的时候,床角的床单被坐出了褶皱,然而就是因为这样,连恺被曹玉兰拿着鸡毛掸子一顿胖揍。
连恺抱头鼠窜,一个劲儿的吆喝道:“妈妈妈妈哎,我又没弄脏你打我干嘛呢。”
曹玉兰给出的答案更直接,“你屁股长钉子了,以后给我坐地板上。”
从那往后,在深夜没到来之前,连恺在不敢坐床上了,怕挨揍。一件小事可以看出曹玉兰的脾气性格,如今发生了这样的大事,连恺心里还真是没什么底儿。家门越来越近,甚至可以看见矗立在平房中的那栋三层小别墅。
这栋三层别墅是连恺挣钱的第三年给爸妈盖的,当时竣工的时候,街坊四邻无不投来项羡慕的眼光,无不称赞连恺是个有出息的人。现如今连恺再看这栋别墅,突然有种高墙大院的错觉,进去之后还能不能有命出来呢?
于是,连恺带着忐忑的心情回到了家中,做贼似得踏过门槛,环顾四周竟然发现院子里十分安静,没有曹玉兰打麻将时胡牌的吆喝声,更没有曹玉兰忙的焦头烂额的身影,这一下更让连恺惴惴不安了。
“妈……”连恺试探性的喊了一声,空旷的院子里回荡着他的声音,就好像这里从来没有住过人似得。
难道不在家吗?连恺一颗悬着的心慢慢回归了原位,他恢复往日的德行,迈开步子窜进了客厅,就在他正打算倒杯水平复一下心情的时候,一个阴沉的身影突然从背后传来。
连恺吓的一缩脖子,回过头看清了站在后面的人,嬉皮笑脸道:“妈你在家呢啊,咋也不出个声,想吓死你儿子我啊。”
曹玉兰没搭理他,横了他一眼坐在了客厅对着大门口的那张沙发上。
连恺动了动喉结,一仰头把杯子里的水喝了。正在这时,连恺爸从二楼走了下来,看见连恺就大喝一声,“你个小崽子还知道回来?你怎么不被人打死呢,也省的让你妈操心了。”
连恺虽然心里明白有些事情是躲不过去的,但他不想把心虚表现出来,继续发扬平日里嬉皮笑脸的风格,“你儿子我皮糙肉厚的,放心吧,没啥事儿的。”
连恺爸气不打一处来,吆喝道:“放屁,你还是死了的好,还不给你妈跪下。”连恺爸就这么一个儿子,不管连恺变成什么样那也是他老连家的种,他知道前面等待着连恺的会是狂风骤雨,心急如焚的他不停的冲连恺挤眉弄眼,希望连恺能先服软,至少不要像滕刚回来说的那样狠心决绝。
连恺想了想,他真的要跪吗?按理来说,当儿子的给父母跪下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连恺犹豫了一会儿,笑道:“爸,这又不是万恶的旧社会,别动不动就是跪的,有话咱就好好说呗,错了我认错,您说是吧。”
连恺爸好悬一口气没上来,勉强扶着沙发坐下,瞥了眼曹玉兰说:“媳妇儿,我这儿心脏不好了,你赶紧陪我去医院看看吧。”连恺爸是不明白连恺心中的想法的,一心想要把这事儿往后推一推。
连恺爸天生就是个怕媳妇儿的,以前曹玉兰脾气没现在这么坏,倒也没觉着什么别扭的,但现在……只要曹玉兰吆喝一声,他立刻吓的不敢吭声了,如果连恺爸的妈还活着,估计少不了要骂他一句“窝囊废”。
其实连恺爸对怕媳妇儿这件事上是不在意的,娶回来的媳妇儿是要养着的,以前日子不好过,没让她穿金戴银吃香喝辣,本就是一件愧对承诺的行为。想当初,连恺爸娶曹玉兰的时候还是发过誓的,这辈子要让她过的好。
事实如何呢?很简单,曹玉兰嫁进连恺除了干活就是干活,一天到晚闲不下来。连恺爸当初的誓言打了水漂无法兑现,始终是他心里的一个疙瘩,幸亏他的儿子争气,让曹玉兰过上了好的生活。现在想想,曹玉兰除了脾气暴躁以外,真的可以称为是一个好女人。所以,这样一个跟了连恺爸一辈子的女人,就这样一个缺点,又有什么不可以包容的呢?
甭管好赖,娶回家了就是媳妇儿,好好对她准没错。
曹玉兰听了连恺爸的话,瞬间点燃了□□,炸弹爆炸了。她厉声道:“你别以为我没看到你给小崽子使眼色,你当老娘是瞎子是吧?”
连铠爸立刻摇头,“没啊,你看错了,一定看错了。”
“边扇着去。”曹玉兰言辞厉色警告了连铠爸,一转头怒视着连恺,“儿子,你跟妈说,你舅说的不是真的。”
连恺长吁一口粗气,目光平静地点了点头,“妈,我舅说的都是真的,你儿子我喜欢男的,十七八就喜欢了,有可能是更早。”
曹玉兰瞪着眼睛好半天没说话。连恺秉着呼吸等待着一场暴风雨的降临,可等了半天,那强烈的暴风雨并没有来袭。曹玉兰似乎转了性子,她不怒不气,轻声对连恺说:“儿子,你这么做想过我和你爸吗?”
连恺点头,“想过。”
“咋想的,跟妈说说。”
连恺不假思索道:“妈,我喜欢那小子,真的,这么多年了你看我啥时候这样过,其实我跟谁在一起都不能代表什么,只有一点不会改变,我会孝顺你和我爸的,真的。”连恺吸了吸鼻子,撇开头说:“我喜欢男的,不可能按照你们说的娶个女的回来,这不是害人吗?正因为你们是我的爸妈,所以从这件事上,我只能对你们有所亏欠。”
曹玉兰冷声道:“不能害别人,就害我和你爸,我生你养你,你就这么孝顺我的?”
连恺转身走到门口,靠在门框上点了根烟,看着院子说:“妈,除了这件事,你想一想你儿子我还有过什么气你的事儿吗?这大概是我这一辈子做的最混蛋的事了,不过也只有这一件。”
曹玉兰当然知道,连恺对她可是孝顺的没边儿了,可要让她心甘情愿的接受自己儿子喜欢一个男人是她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
“儿子,女的不是挺好的吗?你怎么能喜欢男的呢。”连恺爸这时候开了口。
连恺应声道:“爸,人都是有选择的,就好像你当初看上我妈那样,不娶回来誓不罢休,我和你没什么区别。”
连恺爸为人嘴笨,性格又闷,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求救似得看了眼曹玉兰。
曹玉兰开口说道:“那按照你的意思是不会改变了呗?”
连恺转过头,目光坚定道:“嗯,不变了。”
曹玉兰心里最后一丝希望破灭了,不过她并没有表现出伤感,“行,既然你打定主意了,那我和你爸也就不拦着你了,不过我有一个要求,能做到我就不管你了。”
连恺眼中一亮,迫不及待道:“妈你说。”
曹玉兰狠下心说:“你既然找了个男的,那就是不能结婚了,也不能有孩子,而且你现在为了他能跟我们狠心成这样,所以我和你爸不得不留个后路,你想跟他在一起可以,把你名下所有财产都转到我和你爸的名下,一来防止你被骗,二来我们老了也有个保障。”
连恺登时愣住了。
连恺爸终于等到曹玉兰放大招了,这还真是个绝招。连恺爸在心里赞美自己媳妇儿的同时,曹玉兰也在等待连恺的回答,她希望连恺拒绝,最后改变主意。
“好,我答应,明天咱们就办吧。”
曹玉兰彻底没辙了,冷眼瞥过连恺,狠狠的拍了下茶几上放着的一个文件夹,厉声道:“你在市区和郊区一共有三套房产,包括地矿□□的全部股份,以及你给石头投资物流公司那百分之十五的股份都要转到我和你爸的明下,另外,你手里那两只股票挣的钱也要转过来,当然了,已经投进去的我和爸就管了,再有,你的三辆车我们也要,你觉着能接受?”
连恺总共的产业就这些,给出去了就等于成了穷光蛋,不过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个地步,哪怕曹玉兰不让他拿一件衣服他都会同意的。
“行,都听您的。”
曹玉兰冷哼一声,“这里是我列出的单子,你一会儿看一下,还有,既然和人家在一起了,就要住在一起对吧,我和你爸虽然不管了,但也不代表能看着他在眼皮子底下晃悠,你就出去和他住吧,没事儿回来看看我们就行。”
得,现在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了。连恺苦笑道:“行,那我出去住。”
曹玉兰指了指楼上,“去把衣服收拾了罢。”
“好。”连恺迈开步子上了楼,直到曹玉兰看不见连恺的身影时,她终于将压抑着的眼泪释放了出来。
连恺爸慌了,忙安慰道:“我说你这是干嘛呢,跟咱自己的儿子还真来硬的啊。”
曹玉兰抽泣道:“你还不了解他啊,来硬的都不见得好使。”
“你既然知道还这样?”连恺爸无奈道:“这小子是个能折腾的,你现在把他撵出去了,你真想让他和以前一样啊,万一……”
“你给我闭嘴,儿子要出了什么事就是你咒的。”
连恺爸摆出无辜的眼神,“得,心疼的是你,狠心的还是你。”
两个人正说着,连恺已经拎着行李箱从楼上下来了,他看见曹玉兰还来不及拭去的眼泪,心里一紧,赶忙走到曹玉兰身前跪下了,“妈,我觉着我这一次没选错,真的,我会证明给你看的。”
“用不着。”曹玉兰依旧狠绝道。
连恺不再说话,而是给曹玉兰和自己老爹磕了三个头,从地上爬起来以后拎着行李箱离开了这个一直为他遮风挡雨的港湾。
十几年了,连恺终于又坐上了公交车,他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车辆与行人,仿佛一切都回到了从前,就像那时候他下定决心对老天发誓一样,老子是龙不是虫,老子要挣钱,让自己的家人过上好的生活。
不过,这一次,他不再是一个人,当他转过头时,看到的是站在他身边一个会对他笑着的人,他会说:“没事儿,我陪着你。”
“你的字典里没有分手只有丧偶是吗?”车窗上映出了连恺的笑脸,“那就一起‘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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