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色终于好了许多,对着镜子露出一丝微笑。
*
荣享的车停在学校门口,把电话直接拨进了寝室。荣绒踩着细跟凉鞋上车,他静静的注视了她一会,最后只轻轻一笑,“很漂亮。”
荣绒小心翼翼的看他,心怦怦跳着,狭窄的空间都弥漫着属于他特有的味道。
荣享发动车子,一路都安静无话,坚毅的侧脸,没有一点情绪留给她。自从再见,他总是带着眼镜,镜片挡去了他太多心思,越发让人琢磨不透。
荣绒心里悄悄雀跃又隐约踟蹰,荣享和那时不一样,这么沉默难懂。他到底在想什么,又会带她去哪里?
车子在一家会所前停下,荣享没有多余的解释,似乎笃定了她会跟上来。径直下了车,站在车前默默看她,一身笔挺的西服衬得他愈发挺拔倨傲。
荣绒犹豫了下,还是打开车门跟上他。这家会所在n市名声很响,她就算很少去娱乐场所也知道里面鱼龙混杂。侍应在前面引路,看向她的眼神暧昧诡异,荣绒不自在的攥紧手包,因为细跟鞋穿不惯,脚下也格外留意。
悠长的走廊,荣享察觉到了她细微的动作,放慢脚步等她。到了包间门口,他似乎是停顿了下,目光复杂的在她身上停留了一会,最后还是毫不迟疑的走了进去。
荣绒被他奇奇怪怪的眼神弄得发怵,再看到里面看着自己微笑得人,浑身都透起一股凉意。
她早该想到,他是回来报复的,又怎会善待她?
暧昧的光束洒在男男女女身上,妖娆蛊惑。周思成在一片橘色光晕里望着她,脸上依旧是讳莫如深、意味深长的笑意。
“来了?”他和荣享打招呼,熟稔的调调。
荣绒不知道,这么多年他们依旧是有联系的?不和家人联系,甚至不留只言片语便离开。居然会和周思成这般瓷实?
看到她还呆愕的立在门口,荣享拍了拍身侧的位置,“过来。”君临天下的意味,荣绒有些不习惯。还是乖乖在他身边坐下,震耳的音乐扰得胸口都是燥热不安。荣享递给她一杯酒,五彩流光在液体里泛着些许潋滟,修长的手指晃着酒杯,唇几乎快贴上她的耳垂。
“替哥敬思成一杯——”
荣绒不可置信的猛然抬头,几乎是看洪水猛兽一般惊诧的盯着他。
荣享依旧是微笑的,深邃的眼专注的看着她,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何不妥。
荣绒缓了口气,捏紧杯脚,要作贱她?这有何难,他早就见识过比这更狼狈一百倍的她……他的铁石心肠,她也早就身有体会,现在又怎会再失望分毫呢?
荣绒轻笑着对周思成说,“好久不见周大哥,我敬你。”一饮而尽之后,胃部顿时开始辛辣难受,灼得热腾腾的,喉间也开始发苦。
周思成满意的笑,拍了拍身边女伴翘挺的臀。妩媚的女人不削的睨了眼荣绒,眼神里分明带着看向“同行”的歧视和鄙夷。她讪讪的起身离开,荣绒心一沉,看着周思成一步步走近自己。
周思成坐在她身旁,带了一身酒意,“这两年,我可没少去学校看你……”
“……现在的警察都很闲吗?”
“为人民服务的同时,也要偶尔为自己服务下。”周思成挨近她,热热的呼吸有着浓烈的酒味,似乎他们进来之前他已经喝了很多,“干嘛每次见我都跟刺猬似的,嗯?”
“有吗?我不觉得?”荣绒往边上挪了挪,一挪便贴上了荣享的肩膀。
荣享侧过脸看她,眉宇间都是冷淡平静的样子。荣绒不禁轻扬了唇角,不卑不亢的迎上他的视线,这样的结果他满意了吧?
荣享被她挑衅的样子刺得心都是慌的,手机适时的响起,看也不看就直接接听,对着周思成胡乱打了个招呼,“……接个电话。”
荣绒冷冷看着他离开,再看着周思成的胳膊一寸寸袭上自己腰肢。胃里翻江倒海的酸楚肆虐……
荣享倚在围栏边,苏梦叽里呱啦含糊不清的话让他更加烦躁,瞬间便没了耐性,“说重点。”
苏梦这才呜呜咽咽的絮叨出个头绪来,好像又是和arvin闹别扭了。荣享无语,两个人小孩子过家家似的,这种事也要缠着他解决。荣享好脾气的劝了她几句,正说着话,包间门“嘭”的被推开来。
荣绒站在走廊与他四目相对,苍白的脸上一双眼惊惶失措。
荣享被她的样子弄得心内一惊,对着电话道了一句,“……等我回去再说。”迅速的掐了电话,情不自禁的柔了声调,“绒……”
荣绒在听到他那句“回去再说”时便清楚了电话那端的人是谁,越发觉得自己可悲又可笑。一句话都来不及听他说完,踉踉跄跄的往外跑。
荣享追出去,慌慌张张的找了一圈才看到她坐在会所前的喷池边,凉鞋被踢到一边,赤着足浸在池水里,长裙的下摆都湿漉漉的漂在池面上。
荣享远远的注视她,光是一个侧脸也让他心内受不住的被蛊惑。他一边收敛情绪,一边走向她。弯腰拾起她的鞋子,与她背对而坐,“不冷么?”
荣绒不说话,扭着头连看他一眼也不甘愿,心里的怨气全都堵在胸口发不出来。
荣享悠悠叹了口气,伸手想去揽她。荣绒反手便甩开他,防备又嫌恶的盯着他的手,好像那手比怪物还可怕。
荣享被她眼里的情绪给激到,冷了脸,说出的话也好听不到哪去,“看你现在这样子像什么?和疯婆子有什么区别。”
荣绒冷笑,一双眼还亮晶晶的瞪着他,“嫌我丢人了?你大可以找别人呐,陪酒这种事不一定非我不可。找自己的妹妹去陪酒,不是更丢你荣大少爷的脸!”
荣享脸色愈加沉了沉,怒极反笑,伸手去捏她尖尖的下颚,逼着她抬眼看自己,“你说得对,陪酒这种事的确不是非你不可。可惜周思成没什么眼光,却是非你不可。”
荣绒唇被咬的发白,双眼蓄着一层薄薄的雾气,好似下一秒就会挤出泪来。
荣享心一下子就软了,正想松手放开她。荣绒忽然抓起手包对着他便是乱砸一气,荣享刚刚松开手,荣绒便手忙脚乱的擦着下颚。下巴白腻腻的肌肤本就被他大力给捏的有些发红,再让她这么不轻不重的蹭着,更加红得快滴血一样。
荣享胆颤心惊的看她,稍稍蹙起眉心。第一反应便是伸手去抓她不安分的手指,“你做什么?”
荣绒不理他,看见他的手迎过来,白着脸便是一巴掌挥过去。荣享躲过她的手,脾气也上来了。
这个不知好赖的女人!
一把将她揉进怀里,低下头注视她苍白的小脸,“荣绒?!”
荣绒眼泪啪啪的落下来,全身不住的颤着,闭着眼不看他。连嘴唇都是毫无血色还微微抖着,“放开我,求你……别再碰我。”
荣享心都被揪了起来,一点点勒得生疼,手掌却不自觉的温柔起来,一下下抚着她的背,“绒绒……”
荣绒感受到他的手掌带着滚烫,在自己裸/露的脊背上游走。全身的细胞顿时好像痉挛一般开始抽搐,她手脚并用的推拒他,声嘶力竭的叫着“不要”。
荣享大脑“轰”一声炸开。她满脸泪痕的嚷着不要,这画面太熟悉,与四年前那晚的记忆重叠。他颤着手,轻轻拂开她贴在脸颊上的发丝,心疼又心焦的哑了嗓子,“绒绒,告诉哥……你这样多久了?”
荣绒仍旧闭着眼,怎么也不敢看他,只是轻轻汲着鼻子不吭声。荣享想收紧手臂,她却挣扎得更剧烈,他不敢动,只是深深看着她绝望的脸。是自己一点点把她逼到这份上,他捧着护着这么多年的女人,最后竟是自己伤她最深。
纵使四年前那么怨,那么恨也没有此刻这般心疼过。
荣绒抵着他的胸膛,含糊不清的说着,“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恨你……你还我孩子……”她断断续续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指责。她想问,为什么一定要是他,为什么他可以那么残忍那么铁石心肠的把她送进手术室。谁都可以逼她打掉孩子,唯独不可以是他。
荣享结了痂的伤口再次被她刺啦给扯开,细细渗出心尖的血。他皱着眉,歇斯底里的女人让他更加焦躁憋闷,四年前最不堪的事被她提及,宋海清所做的一切又赤/裸裸的呈现在他脑海里。他也控制不住的吼出来,“什么孩子,不过是一个还未成型的受精卵!我怎么可能要一个有宋海清血缘的孩子!!”
荣绒说不出话,噙着泪不可思议的凝视他。此刻,这个男人竟陌生得如此可怕。
作者有话要说:四年前的事我一点点交代,所以,要原谅我的楠竹在变渣… - -!
下午开了橙子的新文,附上链接
☆、心生隙(七)
荣绒抿了抿唇,最后还是无力再和他说下去。就这样吧,他们间的问题本就是个同心圆,无论怎么绕最后都只会回到宋海清这个源头。她赤着脚往前走,经过的地方都留下湿湿的脚印。
荣享伸手攫住她的手腕,“跟我回去!”
“回去做什么,接着陪酒?我这样子不倒胃口么?”荣绒拧着眉开始挣扎,无奈手腕被他攥得死紧,怎么也甩不开他的手。
荣享闭了闭眼,咬牙道,“你就是这么想我的?”
荣绒深深吸了口气,一脸平静的凝视他,“荣享,我们说清楚。四年前你说的,再见面,我们连兄妹都不是。你现在是以什么立场管我,又拿什么立场要挟我?”
荣享一怔,看着她云淡风轻的样子,本来就乱作一团的思绪纠结得更理不清了。慢慢笑出声,双眼寒冰似的刺向她,“你以为一切就这么算了?宋海清欠我多少你比谁都清楚。”他离她很近,近到能将她褐色瞳孔中冷漠狰狞的自己看得清清楚楚,“那个钟赫,宋海清很想你巴上他吧?你觉得……我会那么容易让宋海清如愿么?”
荣绒感受着他清浅的呼吸洒在自己脸颊上,仰着头一瞬不瞬的望进他眼里。他真的不再是那个疼她、爱她的荣享。他现在脑子里剩的都是洪暮的死,还有四年前被驱逐的耻辱。荣绒很想笑,却是怎么都笑不出来,只能默默弯□去穿鞋。
荣享看着她的指尖都在发颤,穿了几次还是没能把那双并不复杂的凉鞋给系好。荣享冷着脸蹲下去,慢慢帮她系好扣子。手指触及她细滑的脚腕,心里有些悲凉。这就是他们的结局,他改变不了。只能任其发展下去,除非……
“好了,走吧。”荣绒漠然的直视他,那样子还真有些视死如归的架势。
荣享忍不住鄙夷的冷哼一声,径直朝停车场走去。荣绒愣了下,会所不是在正前方?她连忙追上去,别扭的问道,“去哪?”
“回家。”
荣享远远的掏出车钥匙,想了想又要笑不笑的对她说,“还是你很想回去陪他再喝几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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