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字生命

40. 魔女
魔女任盈盈是在一个物质丰沛的环境里长大的人。小时候，她吃美国快餐、看日本动画，后来她穿意大利时装、用法国香水、开德国车，再后来她开始要求这些帝国主义国家的厂商按照自己的需要生产东西。基本上，任盈盈是一个有着多元文化倾向的人。由于她从小到大使用的产品逐渐从美国转向欧洲，基本上也可以认为她的成长过程也是一个逐渐冷落美帝国主义，对美国开始离心离德的过程……
没有人忘记，任盈盈顶着这个名字是多么名至实归。她的父亲是黑帮大佬，虽然努力洗白，但从小养成的匪气永远无法被努力进修得来的儒雅压制，而任盈盈也在父亲的言传身教下变成了一个外表温柔可人，内心爽辣悍勇的独特女性。任盈盈同样算是吕振羽一手教出来的学生，那样的性格里再添上一份算计和理智，凑上和整个数字图腾乃至整个中国技术界军界的良好的“合作”关系，将任盈盈这样一个人物放到美国去打一番天地，绝对是吕振羽这些年在人事安排上所作的最得意的决定。
任盈盈这些年来除了忙碌一下数字图腾内部的不多的事情之外，多数时间都在管着和数字图腾不太相关的业务，比如足球俱乐部，比如f1车队和拉力车队，以及由一堆蜘蛛组成的极限越野挑战队，乃至于作为吕振羽的代言人监理数字图腾在全球范围内投入慈善事业的资金的使用。繁琐而内敛的工作没有让任盈盈这个天生的小魔女消磨了自己的锐气，倒是留下诸如在非洲的旷野里和孩子们疯玩，在热腾腾的沙漠里开着拉力赛车指挥车队或者是将一干敢于侵吞善款的地方官吊起来毒打的事迹……没有人敢找她的麻烦。或者说，她自己就是个麻烦。
任盈盈在和吕振羽聊了一个下午以后，志得意满得带着数目不祥的资金走了。跟随她的是吕振羽精心挑选的一个幕僚团队。团队里有一名经济学家，一名数学家，两个计算技术专家，两个著名医生，两个生物科技专家，一个化学专家和两个情报与安全专家（基本上就是间谍加上打手），以及若干个通晓美国法律和财税制度的公司中层骨干。
任盈盈翩跹的身影在当天晚上就出现在了布宜诺斯艾利斯。而在酒店里，丁霄晴已经恭候多时了。那些数字图腾的元老一样是闲不住的人物。基地里发掘出来的那些东西已经被他们翻烂了，当地政府也已经被他们能分润的技术打动而彻底将基地交给了他们，使得基地成为了数字图腾的海外基地的一环。这些闲不住的人们早就盼望着能有些新的事情可以作，而早上吕振羽打来的电话以及任盈盈的亲身到来则让这些人有了盼头。打到美国的地头去，这可是他们中间很多人的梦想。
这些元老们中间，不乏当年看着《中国可以说不》长大的愤青和准愤青，纵是时光流逝，他们的愤怒冷却成了冷眼，心底的怨念缺更厚实了。而同样厚实的则是他们的积累，功底和身家。这些元老们能私自组出一个雇佣军，自然也有钱弄出更大更华丽的场面来，缺的就是一个契机而已。
配合任盈盈这样性格的人，最热衷于阴谋活动的安迪如鱼得水。任盈盈给安迪布置的任务就是不断给波士顿医疗服务集团造成出血性的麻烦。这个出血自然不是指让人受伤流血之类的，而是指不断消耗波士顿医疗服务集团的流动资金。在美国这个大环境里，这样的机会有无数，比如医疗事故，比如媒体事件，比如诉讼，比如医院内部的跑冒滴漏等等。安迪露出一丝诡笑之后就跑了。实际上，安迪是很想仰天长笑几声的。那么多年了，没想到最理解自己的居然是那么一个小姑娘。
任盈盈和安迪之间的谈话让一同参加会议的元老们毛骨悚然。他们都是见惯市面的人，自然知道在医疗服务这个资本密集技术密集的领域，一点一点被抽干血到底会是什么下场。他们也同样明白，安迪这个无孔不入的人一定会将恶作剧天赋发挥到极至。恐怕相当长一段时间里，波士顿医疗服务集团都会感慨自己是多倒霉。等他们意识到那是有人有意为之，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救回自己的性命。
丁霄晴则受命在美国组建属于数字图腾自己的医院。不用多，只要一家。还有则是药厂，同样只要一家。数字图腾并不想真正进军医疗服务领域，只不过要在美国的大地上扯面旗子而已。波士顿医疗服务集团毫无疑问会阻挠医院和药厂的组建，但是大家都有自己的渠道，波士顿医疗服务集团即使能“上达天听”那也距离一手遮天很远。随着波士顿医疗服务集团逐渐淡化数字图腾的影响，在美国人民心目中建立起数字图腾的医疗品牌的任务就将由这两个机构来承担。至于是不是挣钱，那倒是无所谓，吕振羽拨给任盈盈的资金足够任盈盈亏上个十年八年的。而在多方努力下，任盈盈的目标是5年内打垮波士顿医疗服务集团。
任何组织的崩溃，从内向外都是最快的。而有着丰富谍报人员的任盈盈自然也不会放过这一点。手里能够用上的情报人员撒了出去，去调查波士顿医疗服务集团的中层高层的各种事情。总有些人是可以利用的。
至于任盈盈，则非常悠哉游哉地在布宜诺斯艾利斯呆足了一星期，好吃好玩了个够之后非常高调地飞去纽约。在纽约，已经有准备好的合同等她签字了。从这一份和全美第三大医疗机构共济医学总会签订了长达10年的智能义肢的授权，培训和定制项目协议上，圈内圈外的知情人士都嗅到了一丝特别的气味。虽说共济医学总会是一个隶属于教会的半慈善性质的医院，但数字图腾在这份协议里的利润实在也太可以忽略不计了一点。甚至有内部消息说数字图腾根本不打算让合同进入支付阶段，反而是要向共济医学总会注资，让这个旗下有114家大小不等的相对平民化的医院联合体和数字图腾有更密切的合作关系。
共济医学总会作为教会分之机构，和上市这类事情不沾边。但是，消息一传出，波士顿医疗服务集团的股价硬生生跌了2％。现在大家都认同了一件事，那就是现在波士顿医疗服务集团和数字图腾闹得不太愉快。虽然大家想破脑袋也不会知道这两个庞然大物是因为怎样的原因开始这样敌视起来，但和双方有利益牵扯的各种各样的企业都相当不少，夹在双方之间的也颇有一些，大家都要考虑自己的立场应该如何偏向。
波士顿医疗服务集团总资产高达4000多亿美金，其中固定资产占据了其中77％。毕竟医疗领域医院建设设备添置之类都是非常花钱的。这样一个机构绝对算的上庞然大物了。而相应的，根据合理的估算，数字图腾加入上市，整体资产不低于3700亿美金。但是，有一点非常奇怪，那就是数字图腾的固定资产评估不到550亿美金，但手里掌握的现金则高达1200亿美金……几乎相当于一些国家的外汇储备总额。要说在资本市场上翻云覆雨，那数字图腾绝对强于波士顿医疗服务集团，能和数字图腾抗衡的，恐怕只有政府了。而且，如果大家在国际资本市场上撕破脸皮开打，除了美国自己，没有任何一个国家会阻击数字图腾。因为欧洲各个国家普遍欠着数字图腾数量不等的武器采购款项，和数字图腾多数还有没有执行完的合同……到了关键时刻，数字图腾从不催缴应收货款的习惯就能发挥作用。
这些让分析家寒毛凛凛的情报在之后的几天里不断披露出来，波士顿医疗服务集团在美国政府掌握的秘密资金的协助下，才保持了市值只跌了4.7％。这几个百分点对这样一个庞然大物来说也足够一帮股东吐血到死了。几乎是整整五年的艰苦发展，就在数字图腾谈笑间消失了。
大家都知道任盈盈是数字图腾具有相当决策权的重要人物，可是，当任盈盈面对各类试探采访一律顾左右而言他的时候，大家也没辙了。只好对双方都保持一个观望的态度。任盈盈是理智的，她非常明白，这个时候不能明确表态。数字图腾并不准备和波士顿医疗服务集团展开一场全面战争，一旦大家冲突起来收不住了，那大家背后努力隐藏着的秘密恐怕也会逐渐暴露出来。她的任务只是骚扰，削弱，侵蚀波士顿医疗服务集团靠着以世纪为单位积累下来的深厚的根基。这一次，能够先声夺人地让对方蒸发掉不小的市值，已经是很大的成功了。接下来的工作，可都是水磨功夫。
任盈盈就这样，在别人看来没心没肺地整天晃荡在曼哈顿岛的各类消费场所，一如既往地追求好吃好喝，将自己装点成整个纽约最为绚丽花朵，周旋在企业界，产经界，技术界乃至政治界的各种名流中间，像是个纯粹来混个脸熟的好奇宝宝一样。
任盈盈的这些举动可是折腾坏了波士顿医疗服务集团来盯梢的人。在任盈盈不太在乎的各种场合，一场民间谍报战已经在如火如荼地展开了。各种各样地监听监视设备都用上了，反正大家都是有钱有后台的大机构，并不在乎这个。只是两个主角对于这样的斗争的热衷程度并不太高。
“宝宝快要生了？明天？好啊好啊，我这就找飞机飞回来。稍微远了点啊，叫你妈妈忍住，千万等我回来啊。”某个深夜，任盈盈逛街累了，喝酒乏了之后回到了宾馆顶层的房间，趴在床上贪婪地看着曼哈顿岛绚烂的夜景，一边和吕莳通着电话。任盈盈可是陪着吕莳吕璇一起长大的，现在她又将见证吕家新成员的成长过程。这个基本下定了决心不准备结婚生子的女子，却对孩子无比喜爱。她压根不在乎是不是受到了监听，连忙拨了电话去总台订机票，又打电话安排数字图腾的直升机直接到机场接人去岛上……自然，这样安排可以绕过海关，那就意味着多带点好东西回去不会被收税。想到这一点，任盈盈连忙又换上便装跑去大肆购物了一番……
就在任盈盈折腾了几天准备短暂返回的时候，羽族最新的成员郑时文，则悄然乘坐班机抵达美国。郑时文表面上的工作是为吕莳打理在美国的几个商业合同，落实为神圣十字这个特殊的运动品牌拍摄广告的相关事宜，但是，他同样是负担着特殊的使命的。他的任务是弄清ibm和amd合作成立的计算技术研究机构ai center在人工智能方面发展的程度。经过了那么多年的发展，各国的人工智能水平都有了长足进步，虽然数字图腾为代表的中国继续领先一段距离，但各国也在逐渐追赶上来。上个月，格林兄弟公司就宣布模拟鸟类级别的智能成功，一时哗然，因为那代表着终于有一个机构能够追赶上数字图腾已经铺在市场上的智能产品的智能水平了。格林兄弟公司和数字图腾合作n年了，格林兄弟很实在地说，这是他们地水平，他们没有留手。独立发展出有一套人工智能体系地格林兄弟又一次撼动了世界。
可是，这也触发了数字图腾方面地忧虑。一旦掌握了方法，一段一段地突破智能瓶颈是很快的，数字图腾自己就经历过这样的事情。而一开始就了解非常适合进行大规模智能模拟的服务器架构体系“蜂巢系统”的美国，偃旗息鼓了那么多年，不可能一无所获。美国对于无人化的要求之高也不允许他们太多地落后于中国。而吕振羽，则从一些核心技术期刊上地一些边缘文章里嗅到了不祥的味道。
于是，郑时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