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着克拾拉的妻子到处乱跑,以克拾拉的速度一定能够尽快到达。”岩止好笑地摇了摇头,也不拆穿轻尘,还是将自己身上的斗篷往她身上一裹,让她老老实实地待在自己前面。
雅拉离大贺城有段距离,夜里他们在途中的一个小部落歇下,第二日继续前行,以克拾拉的速度,总算在第二日傍晚赶上了雅拉女祭师真水的大婚。
女祭师是要献身给神的少女,所谓的出嫁实际上就是嫁给神的使者——自己的父亲或兄弟,然后他们生出的女儿将会成为下一任女祭师,为了保证血统的纯正,她们只能与自己的至亲成亲,然后将祭师的血脉传承给自己的女儿。
这一回真水的丈夫就是自己的父亲,已经年过六旬的神的使者,他与真水的母亲,上一任女祭师是兄妹,这是一系列令人理不清的头疼的关系,岩止自然没有将这些蛮荒部落才有的习俗告诉轻尘,为此轻尘还处在一种极其愉悦的情绪之中,为真水的出嫁感到快乐,并愿意祝福真水能够获得幸福,看到轻尘如此,岩止就更加觉得没有必要把这些事情告诉轻尘了。
一路上,轻尘所看到的景象都和以前没有异常,牧民们还是照常在草场上畜牧,从他们的脸上看不出一点战事将近的慌乱,为此轻尘一度觉得或许银儿所说的战事将近真的是这孩子胡乱说说罢了。
到达雅拉已是傍晚,雅拉的女祭师出嫁,这对于雅拉来说是一件大事,待女祭师生下了女儿,雅拉将会迎来新一任女祭师,将他们部落能与神对话的神秘传统世世代代地延续下去。
雅拉部落子民似乎早就知道单于大人和王妃大人会来,对于他们的出现,雅拉人并不感到意外,他们已经早早地就在那等候了,看到他们来了,雅拉人便点起了圣火,噼哩啪啦地跪倒了一地,迎接伟大的单于王和他的妻子的到来。
和昔日送走他们的时一样,女祭师真水在雅拉百姓之首,她仍旧穿着那件当时轻尘披在她身上的斗篷以示对轻尘的恭敬,斗篷的帽子遮盖住了她的脸,但借着圣火的光,轻尘隐约能看到真水原本就生得俏丽的模样,脸上的疤痕已经淡化了,不显得狰狞,但也毁了这一张漂亮的脸庞,好在真水目光宁静祥和,唇带虔诚的微笑,并不在乎表象皮囊。
真水旁边跪着一个男孩,两年不见,那个男孩长高了不少,已经成了一个俊秀的少年,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寸步不离地跟在姐姐的旁边,做她的嘴巴。
轻尘一见到真水就立即脱离了岩止的怀抱跑了过去,岩止只是笑着看着这个对他的怀抱一点留恋也没有的小女人,无奈地摇了摇头,也不阻拦她,任凭她跑了过去。
轻尘直接用手扶起了真水,见真水起来了,男孩和她身后的雅拉人也都纷纷起身,态度恭敬,雅拉人敬仰神明,轻尘又从死神的手中拯救了他们一整个部落,雅拉人对待轻尘的崇敬态度俨然就如同对待他们所崇敬的神明了。
今日虽是真水的大婚,但真水的打扮还是和平时无异,轻尘握着她的手,微微弯起唇角微笑:“你还好吗?”
斗篷下,真水的眼睛闪了闪,喉咙动了动,但嘴唇仍然以微笑的弧度抿着,没有动过。
“阿姐说她很好,劳王妃大人记挂,王妃大人的精神看上去很好,一如既往的温柔善良,是匈奴的福气。”少年正处于变声期,说话没有小时候那样清脆悦耳了,连语气都没有小时候那样欢快。
轻尘笑了笑,她与真水倒是颇有缘份,虽接触不多,但却莫名地合得来:“恭喜你大婚,为什么我没有见到那个能够如此幸运娶到真水的人?”
真水的眼神动了动,有些惊讶地睁大,似乎没有料到轻尘会问这个问题,随即她依旧微微笑着,却不知道该怎么与轻尘说。
少年见了皱了皱眉,难道这位王妃大人不知道阿姐是要嫁给自己的父亲吗?
见姐姐没有回答,少年自作主张地回道:“阿姐说,他不胜酒力不能见客,唯恐冒犯了单于大人和王妃大人,还是不见的好。”
轻尘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点了点头,那边在岩止的示意下,雅拉人也一扫拘束,开始了今夜的狂欢,真水拉了拉轻尘的手,示意要敬她酒喝,轻尘也不推辞地答应了,真水高兴地比划着手势,拉着轻尘的手便走到篝火旁,少年会意,立即去取酒。
“没有见到王子殿下?”少年不在,真水生怕轻尘看不懂她的手势,极慢地边比划手势边张着嘴形无声地与她说话。
轻尘愣了愣:“你知道?”
真水神神秘秘地笑了,比划道:“我是无所不知的女祭师。”
轻尘被她俏皮的样子逗乐,也笑了起来:“岩止给银留下了不少任务,这孩子要学的东西很多,来不了,不过他若是见到了你,一定会喜欢你。”
真水张了张嘴,竟然有些惶恐:“我的模样会不会吓坏了王子殿下?”
“你既是无所不知的女祭师,你说呢?”轻尘笑着揶揄。
“王子殿下不是寻常人。”真水点了点头,眼里的惶恐便退去了几分。
可轻尘还是觉得真水有些不对劲,整个雅拉人虽都在狂欢之中,可那不对劲的感觉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每个人都在笑,连真水也都在笑,可是他们好像又笑得不尽兴,反倒有点像心中在隐瞒什么。
轻尘将这个疑问告诉了真水,真水听得诧异不已,似乎没有料到轻尘竟是如此敏感之人,眼神颤了颤,真水避过轻尘漆黑澄澈得仿佛可以洗净一切铅华尘埃的黑眸,张了张嘴无声说道:“其实……”
“姐姐!”就在此时,少年抱着酒坛子,打断了二人的对话。
终卷:大漠情缘 164 被发现了
真水一愣,忽然清醒了几分,眼神有些闪烁地不敢去看轻尘,只是掩饰性地笑了笑,恢复了安静。
男孩抱着酒坛子有些气喘吁吁地跑来,一双大眼睛一会看看真水,一会又警惕地看向轻尘,然后才哑着嗓子埋头若无其事地道:“刚才单于大人吩咐了,喝酒伤身,王妃大人浅酌一些即好,不可进酒太多。”
轻尘闻言,便下意识地用目光去搜寻岩止,许是看见自己拉着小姐妹说话,岩止倒也由着她,没有跟过来,此刻他正站在几个雅拉部落的长者之中与他们说着话,时不时浅浅地勾起唇笑了笑,眼睛却偶尔往她这扫来,似乎在监督她是否没有好好听话喝太多的酒。
岩止的视线正巧扫了过来,知道轻尘也看过来了,他恍若未觉地依旧与周遭的人说话,只是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弯了。
轻尘倒是没有注意到正与岩止说话的是一个看上去年约六十多岁老人,老人身上穿着部落中上层贵族的服装,眼睛小小的,倒也慈爱,岩止在敬那老人的酒,好像在说什么贺喜的话,老人红光满面,将酒一饮而尽,轻尘也只当这个老人只是部落中的长辈,岩止来了自然是要与他客套寒暄,倒没想过那老者周围的人自岩止起头后也都纷纷附和向他敬酒是为何。
今日明明是真水和她的丈夫大婚,人们不敬这对新婚夫妇,总敬那老者是做什么。
收回视线,轻尘看着这对姐弟,倒也觉得古怪:“真水,今日是你的大婚,你不高兴吗?”
真水笑得有些勉强,但还是波澜不惊,男孩见了,顿时有些埋怨地瞪了眼不明情况的轻尘,倒是被真水扯了扯衣服,男孩才蔫了一样闷闷地说道:“阿姐说她很高兴,劳王妃大人忧心了。”
真水无奈地摇了摇头,用手去拍了拍正在闹脾气的男孩的头,男孩当即耷拉着脑袋,他可真想不明白,阿姐为什么处处都在为别人着想,自打阿姐出生起就身负女祭师之责,阿姐以前可漂亮了,部落里多少勇士都喜欢她,可是阿姐从小就注定长大后要嫁给自己的父亲,年轻的阿姐对谁也不能动心。有时候他真的在想,要是父亲干脆死了多好啊,这样阿姐至少就不用嫁给满脸皱纹的父亲了,父亲不在了,阿姐就可以嫁给自己兄弟了,他是阿姐唯一的弟弟。
有他在,至少他可以用年轻的臂膀来保护阿姐,他是阿姐的嘴巴,与阿姐形影不离,阿姐一定喜欢他胜过喜欢父亲。
这是什么破使命,毁了阿姐的一生!
可是王妃大人不是他们匈奴的王妃吗,身为国母,怎么连他们雅拉这样的习俗都不明白,她什么都不明白,还兀自为阿姐高兴着,有什么好高兴的,难道看不出来阿姐就是为了安慰她才这样强颜欢笑吗,阿姐一点也不高兴!谁愿意嫁给自己的父亲!父亲还是母亲的兄长!
轻尘也明显感到了男孩对她的敌意,这让轻尘郁闷不以,她记得前两年来雅拉的时候,这男孩活泼得很,总是笑嘻嘻地站在真水身旁,阿姐长阿姐短地将真水要说的话告诉自己,今天她初来时,男孩对自己的敌意还没那么大,但现在却是怨气冲天,轻尘完全不明白自己是怎么招惹他了。
真水无奈地摇了摇头,觉得自己的弟弟如此是对轻尘极大的不敬,不免要板起脸来斥责男孩。
男孩皱了皱眉,忽然有些烦躁了起来,阿姐总是太善良了,处处都为别人着想,如果是尊敬王妃大人,那为什么要瞒着她,她应该知道关于匈奴的一切,匈奴才是她的家!
如此一想,男孩竟然第一次不顾真水不赞同地蹙起了眉,指着远处正与单于大人说话的老人,年纪轻轻的小少年,此时说话却有点阴阳怪气起来了:“王妃大人,您不是想见一见阿姐的丈夫吗,他就是!”
真水的脸色煞白,原本就消弱的身子有些摇摇欲坠,可男孩却怒气上脑,完全没有意识到这样幼稚的解气行为其实同样也伤害到了他最喜欢的姐姐,姐姐敬仰孟轻尘,此刻突然在孟轻尘面前变得难堪了起来,真水感到浑身无力。
果不其然,轻尘一见到男孩所指的那位老人竟然是年轻的真水的丈夫,她顿时皱起了眉。
“他也是我和姐姐的父亲。”男孩又讥诮地补充了一句:“为了保证血统的纯正,阿姐还要和父亲生孩子,生出的女儿将成为下一任女祭师。”
年轻气盛的男孩为了姐姐憋了满肚子的气,但稚嫩的臂膀却又没有能力去反抗这一切,他以为这是对轻尘的伤害,却不料这是比在真水的伤口上撒盐还要残酷的行为。
轻尘看了眼脸色煞白的真水,顿时皱起了眉,这个被怒火冲昏头脑的男孩随意找一个对象发泄自己对现实的不满与不平的幼稚行为实在是不明智,真水的嘴唇颤抖着,轻尘忽然对她极其怜悯,也对气红了脸的男孩极其怜悯。
男孩浑然未觉真水苍白的面颜,反而因为轻尘皱起的眉而感到稍稍有些解气,他并不是讨厌轻尘,相反地,和所有的雅拉人一样,拯救了他们一整个部落的孟轻尘是他心底所敬仰的人,可是这个自己所敬仰的人总是被保护得这样好,没有烦恼,也不必担心现实的残酷,因为保护她的那个人有足够的能力去抗争任何可能对她不公的事,一想到可怜的姐姐和无法保护姐姐的自己,男孩忽然觉得伤害别人可以让自己得到一些快感。
真水来不及阻止,男孩便又拉起轻尘的手就跑,包子脸涨得鼓鼓的:“王妃大人,您怎么可以对所有只要是不能让自己愉快的事情都一无所知呢!所有人看上去都在狂欢,其实没有一个人心底是高兴的,你不信我带你去看一看残酷的现实,那才是真实的一面!”
男孩的确是不满,为什么这个单纯的王妃大人可以对所有肮脏的一面都一无所知,总有人能将她保护得滴水不漏,然而他和阿姐却要从小背负着这现实最丑陋的一面生活着。
轻尘没有拒绝,一来,这个任性的男孩再任性,终究不过是个孩子,若是以前的孟轻尘也许真的没那样好的脾气能够让男孩这样随意拉着她就跑,但现在她自己也是做了娘亲的人,面对任性的孩子,她总是下意识地用宽容的心态去体谅孩子的任性。
男孩带轻尘去的地方并不算陌生,那是雅拉境内的那座高山,山上的视野很好,这种海拔的山脉在中原绝对算不上高,甚至与中原的脸面大山必起来充其量只是一个小山丘,但在这一望无际的平地草原和沙漠的西域就已经算得上是高山了。
她第一次登上这座山的时候并没有仔细看山上的景致和站在山腰上能看到些什么,因为上一次来她只是忙着找出瘟疫的源头,更不幸的是,上一次她和莫才刚一进来就进了莫论的谜阵,更是什么也看不清楚。
男孩拉着轻尘爬到了半山腰,早已经累得手脚发软,而轻尘却面不红气不喘。
轻尘站在男孩身侧,半山腰的风吹得她身上的斗篷时而鼓起时而坠下,青丝缭乱,她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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