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国宴招待的重要客人,那自己身为王妃,哪能不尽作为王妃的责任。
只是以前岩止还是照样纵容她,完全任她为所欲为,况且当时有佐伊在,按道理,佐伊是岩止的结发王妃,还是当年头曼单于赐下的婚,岩止为匈奴王之后,虽然没有明着下诏封左王妃佐伊为匈奴皇后,但皇后之职也一直由佐伊来行的,如今佐伊去了,轻尘虽然不喜,但也知道国宴之上她怎么能不与岩止一同出现。
况且,她也很好奇,究竟是什么样重要的客人竟然需要岩止如此重视。
皱了皱眉,轻尘道:“既然是国宴,那我是不是也应该与你一起招待那位重要的客人?”
岩止没想到轻尘会突然提这茬,毕竟轻尘对这规矩总是一窍不通的,他也刻意不拿这些俗物来束缚她,岩止稍稍有些意外,但脸上却没有显露任何意外之色,只是扫了眼明显对此事很好奇的孟轻尘,淡笑道:“不是什么要紧的事,也不是什么值得你好奇的客人。”
“可是……”
“你刚生产,身子还没大恢复,这些事就不必你操心了。”
岩止打断了轻尘的话,轻尘张了张嘴,见岩止没有要让她继续刚才那个话题的意思,轻尘心中有疑惑,总觉得岩止有古怪,他似乎并不希望自己参加今夜的国宴,但又想不明白古怪在哪里,摇了摇头,轻尘想不通,也只好默默地把后面还要说的话给咽了回去。
一旁的赫娜看着两个人完全没把她放在眼里地自顾自腻在一起,终于满是委屈地撅着嘴跺了跺脚,但还是因两个人亲昵的模样而看得面红耳赤,不满地抗议道:“岩止哥哥,你们太可恶了,我还在这呢!”
被赫娜这么一嚷嚷,轻尘这才想起不仅赫娜在,连绿芜也都还在那掩着嘴笑呢,轻尘霎时间面色一红,窘迫地低下了头,就当作没有看到她们俩。
岩止这才大发慈悲地赏了赫娜一眼:“再不走,月弥回头非得教训你不可。”
赫娜听岩止这么一说,果然奏效,面色迟疑地看了看轻尘,又伸长脖子看了看外面,好像真的看到月弥在教训自己的模样似的,犹豫地顿了顿,还是撒腿就跑:“孟轻尘,等我摆脱了王兄再来看你,我先走了!岩止哥哥可真可恶!”
见赫娜公主都出去了,绿芜笑着抿了抿嘴,很自觉地要退出去。
“把午膳送进来。”
绿芜正要退出去,突然听到岩止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绿芜微微一愣,立即点了点头,满脸困惑地退了出去,刚才姑爷不是才嘱咐自家将军迟一些再用午膳,怎么这会突然要让人把午膳送进来了?要知道,将军半个多时辰前才刚用过早膳呢,这会能吃得下吗?
不仅绿芜困惑,轻尘也困惑得很:“岩止,我才刚用过早膳……”
“难得抽时间回来看看你,陪我用午膳。”岩止不由分说地捏了捏轻尘的鼻子,这话说得霸道,但也算合理了,他是要她“陪”他用午膳。
轻尘神色一滞,晶亮的黑眸当真比黑耀石还要明亮:“你不是说今天你会很忙,一会就要走吗,哪有时间用午膳……”
岩止哭笑不得地扫了这丫头一眼:“和你用午膳的时间总还能挤出来,我还没忙到三餐不进。”
既然岩止都这么说了,轻尘蹙了蹙俏挺的鼻尖,也不好再说什么呢,总不能岩止要和她在这用午膳,自己偏偏把他赶出去吧?这座王城还是他的呢……
岩止带着轻尘在桌前坐下,他的目光淡淡地扫过了还放在桌面上的那柄弯刀,却是什么也没说,漠然地收回了视线,低声唤了声:“莫。”
莫从外而入,果然知晓岩止的意思,什么也没问就拿起桌面上的那柄弯刀走了出去。
轻尘想起方才赫娜见到这弯刀时那古怪的神情和那她曾经见过一面的叫做寻川的危险男子……
“岩止,这刀……”轻尘还是忍不住开口。
“既然是他人送给银儿的大礼,那就是银儿的东西,只是这小子尚年幼,刀剑无眼,看来就算是份礼物也还是暂且替他收好的好。”
看岩止那优雅带笑的神情,轻尘原本心中还有忧虑,想与岩止谈一谈那个叫寻川的男人,想必送银儿这柄弯刀的人就是他,轻尘直觉那个男子并不简单,但事实上她也所知甚少,更不知道那个男子将此刀送来是何意。但见岩止如此淡然从容的样子,轻尘便知岩止自然也是知道送礼之人到底是谁,既然岩止都丝毫不急不焦,有岩止在,那自己又何必操这份心呢。
不多时,绿芜便领着侍女将午膳送了进来,还是熏烤过的羊腿、兔肉和羊奶酪、香酥饼等她常吃的食物,但这一回不同的是,岩止还命人准备了冒着香气的粥,一粒粒白色如玉石的米粒饱满粘稠,蒸腾着雾气,在西域想要见到这东西可是很不容易的,就算匈奴很多部落已经开始尝试着种植冬麦了,但像这种稻米在西域仍是种不活的,这种米只有中原大秦南地才能种植。
轻尘原本的确是饱得无法再进食,但见了这冒着香气的白粥,不由得便动了动喉咙,她的眼睛都开始泛出惊讶与期待的光芒了:“岩止?”
看着她这副如孩子一般欣悦的光彩,岩止目光宠腻地笑了,竟然亲自动手给轻尘盛了一碗白粥,漫不经心道:“这是从来匈奴行商的商队那购来的,若你喜欢,以后可以经常吃到它。”
说也奇怪,岩止明明说是她“陪”他用午膳,但午膳上了桌面,岩止自己没吃什么东西,只是坐在那看着她吃,轻尘原是不饿的,但难得见了这香气腾腾的粥,倒也来了食欲。
岩止的身子微微倾斜地靠坐在那,姿态慵懒又优雅,他性感的薄唇微微向上挑着,狭长幽深的眼眸似乎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整个人看上去邪肆极了,就那么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都俨然是一道让人挪不开眼睛的风景。
轻尘虽被那白粥的香气所惑,但喝过一两碗就再也喝不进去了,一抬眼便见到岩止用这样让人脸红心跳的目光看着她,轻尘面色一窘,声音都微微沙哑:“你什么都没吃。”
“一会国宴上少不得得再进一些食。”岩止一句话打消了轻尘的疑虑,但他今天却有些奇怪,好像是故意这样赖在这,什么也没做,就是这么定定看着她,好像在耗时间一样。
真是奇怪了,岩止不是说他今天会很忙吗,怎么那么有闲情逸致坐在那看着她吃东西?
“岩止,你……不忙吗?”轻尘总觉得岩止今天奇怪,可又说不出奇怪在哪,忽然间,她的身子微微晃了晃,有些困惑地探了揉自己眼睛,只觉得视线变得有些模糊起来了,整个人懒散散的,一点力气也不想用,她慢慢地打了个呵欠,以至于眼角都溢出了泪花:“岩止,我好像……有些困了……
“困了就好好休息。”
“可是……”轻尘总觉得突然间犯困有些不寻常,她艰难地抬起沉得有些千斤重的眼皮,眼神越发地涣散,思绪也变得不清明起来了。
岩止的唇角微微一挑,眼底一片平静,似乎对于轻尘的反应没有丝毫意外,他的动作极其自然地伸出一只手,掌心贴在轻尘的脸颊上,指腹摩挲过轻尘的嘴角,好似在为她擦拭嘴角一样:“困了是很正常的,昨夜你便没怎么睡。银儿也在睡觉,你正好可以陪陪她。”
轻尘的眼皮越来越沉,岩止的声音也是模模糊糊地传进她的耳朵里,的确,她昨夜一整夜都没怎么睡,今天上午在沐浴时她都已经昏昏欲睡了,现在发困似乎也一点不奇怪,轻尘点了点头,并没有多作怀疑,她眼神迷离,似乎是真的困得不行了。
继而,轻尘只觉得身子一轻,整个人已经被岩止给抱了起来了,轻尘懒洋洋地闭上了眼睛,脑袋往岩止胸前一靠,便真的立即睡了过去。
银儿中午喝过乳娘喂的奶,早已经老老实实地睡着了,睡着时,一只小手的大拇指还被自己咬在没长牙的小嘴里,时不时就往下掉几横口水。
岩止将轻尘轻轻放在了吧唧着小嘴似乎在做什么美梦的银儿身旁,他坐在床榻边上,看着沉沉睡过去的孟轻尘安静的睡颜,最近她的气色越发地好了,肤色白皙红润,小小的唇也是殷红诱人,岩止俯身在轻尘的唇上吻了一下,只是蜻蜓点水,睡着了的轻尘甚至根本没有发觉。
他又在母子俩的额头上各自吻了一下,这才起身,敛去了眼底浓得可以溢出水的温柔,走出去时,眼底已经恢复了一派君主之威,深沉,莫测。
见岩止出来了,一直守在外面的莫便要像往常一样跟在岩止的身后,不料这一回岩止停了下来,回头看了他一眼:“莫,你留在这里。”
莫微微有些诧异,却见岩止缓缓地勾起唇角:“她睡着了,不会那么快醒来。”
不会那么快醒来?
岩止扫了眼若有所思的莫,淡声说道:“你不必跟着我了,这里交给你。”
莫顿了顿,但还是面不改色地点了点头,依旧神色冷峻:“是。”
岩止点了点头,高大俊挺的身影已经阔步离去,莫给周遭的暗卫递了个眼色,便另有几名侍从代替了他跟随在王的身后。
终卷:大漠情缘 155 银不见了
秦国使臣进入了匈奴王城,浩浩荡荡的车马拉出了数十丈有余的阵势,大贺城的子民都看得目瞪口呆,从来没有哪个商队有这样令人乍舌的规模,况且,放眼望去,那一车又一车的丝绸、器皿、金银、玉石、稻米、珍奇药草,实在不是哪家商队能够拿出的东西,这行人看上去随行的护卫并不多,就靠这么点人,他们究竟是怎么安然通过那茫茫的沙漠从中原来到这里?
队伍前方缓缓踱步的骏马之上,是一个青衫长袍的男子,男子面容俊雅,眉峰眼角之间却又满是潇洒不羁的气度,这种人还真不像商人,倒像是风流桀骜的仙人,他高高坐在马背上,眼睛是半眯半挑的,长袍随风鼓动,看得两侧的异族女子们都红了眼,偏生这位男子潇洒的眸光扫来,好像看到了自己,又好像根本没看到自己,让人看得心里痒痒。
再看那些为数不多的护卫,人数虽少,但一个个看上去都是那么的气宇轩昂,来到这繁华的大贺城,竟然脸上一点初入异地的惊讶都没有,那镇定的模样,果然是见过大世面的,难怪就靠这么点人,这支商队竟然能够安然来到大贺城。
“是……是无名大人!”
忽然一声激动得声线都在颤抖的中原官话暴发而出,说话的是一个中原面孔的老翁,老翁见着无名,老眼泪花,简直要激动得哭出来了!
这都是什么商队啊,为首的可是无名大人啊,哪个大秦人不知道他的名气!
“难道……天哪!难怪那一车一车如此珍贵的东西都像不要钱一样装了数十车,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谁还能比大秦的皇帝还有钱啊!
“我一眼就看出来那些护卫不是普通的护卫!哪家商队能雇得起这样气度不凡的护卫!”
无名听到在这异国他乡响起的熟悉的语言,不由得眼角一挑,棱角分明的俊脸上露出了一抹笑。
来迎接他们的是匈奴首屈一指的军师容和,远远地无名便看到了前方城楼下刺眼的银白色,微微挑眉,无名倒是没想到迎接自己的会是这个家伙,二人一个在漠北,一个在中原,不曾见过面,但对方的名字却不可能没听过,怎么说也算同行,狡猾之人遇上了聪明之人,有趣,有趣!
马背上,无名潇洒地跳下,双臂横于胸前,这回他毕竟是以秦国使臣的身份而来的,倒是行了个十分正经的臣子之礼:“大秦使臣无名见过各位。
容和一见无名便意味深长地眯起了那双银灰色的眼睛,难得的是这一回这只狐狸竟然也行了个正经八百的礼节:“久仰无名大人威名,今日一见,果然惊为天人,容和三生有幸。”
“客气了。”无名长袍一挥,刚次那个正经行礼的臣子模样果然一下子就抛到九霄云外了,他身量高挑,一举一动都如同不受拘束的闲云野鹤,对于容和客套之礼,他居然连谦虚推辞一下都懒得做。
容和眼里的笑意更深:“我听闻你们中原人最重礼尚往来,我还以为无名大人也会久仰容和大名,三生有幸呢。”
无名听得眉头一挑,大概是没想到容和居然如此面不改色地说出这样的话,无名觉得有趣,唇角一挑,朗声大笑,潇洒恣意:“久仰久仰!”
无名入了王城,便前往谒见匈奴王岩止,像他这么傲慢不羁的人,竟然礼数周到地做起这吃力不讨好的使臣来,也不知道是景项的面子够大,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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