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山日记

恐惧得觉得自己会不会就要这么死掉了，这种时候，应该有重要的事要跟重要的人说吧。
好不容易找到电话结果没电关机了。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陆止能不能借一下手机，然后拿在手中拨下了号码。
“喂？杰明吗？我是沈年。你那有感觉到地震吗？你还安全吧？……嗯，我没事。……那个，我就是想跟你说，我喜欢你。……嗯，那就这样，我先挂啦。”
挂了电话的沈年觉得轻松了不少，抿嘴笑着把手机还给了陆止。
“谢谢你啦。”
陆止一言不发接过手机，沈年没有看见他眼睛里的彻底熄灭的火光和死心。还以为他只是一如既往的淡然，有些好奇地问他：“你没有重要的人想在这个时候打电话给她吗？”
而陆止只是沉默地盯住手里的手机，没有回答。
“我是说，如果下一秒你会死，都不会有想见到的人吗？不会遗憾吗？”
陆止垂下眼，沈年看不清他的表情。
“那种时候我只想抱着你。”
“我抱到了，你也没有受伤。有什么好遗憾的。”
明明这句话里的每个字于沈年来说都像是翻天覆地，被陆止用那么云淡风轻的语气说出来，似乎并不是那么大的事了。语毕陆止故作轻松抬头看了一眼沈年，自嘲般地摇了摇头，便起身离开房间了。这时沈年才看见陆止的手臂在流血。是刚才为了帮他遮挡落下来的玻璃灯碎片被划伤的。
沈年愣在床上，脑子里嗡嗡作响。
游魂一般地下了床走出卧室路过陆止的房间，透过虚掩的门缝看见里面的人正背对着这边包扎伤口。沈年想进去帮忙却怎么也挪动不了脚。那个人的宽阔的背影看起来还是与平时一样的沉稳漠然，似乎不会因为任何事改变，但是现在沈年却突然觉得那里面多了几分落寞。
屋子里再也没有了声音，两个人都回到自己房间里。直到傍晚有一次比较厉害的余震，沈年才跑出房间准备出门。看见陆止房间仍然没有动静，于是开门进去。陆止在睡觉，想去推推他把他叫醒。结果被他身上的温度吓到了，一定是因为白天的伤口发炎了。
“陆止，快起来，刚刚又余震了，而且你发烧了，我们去医院。”
“不去。”
“陆止，拜托你好不好？”
“我吃药就行。现在医院人多。”
“陆止……”
这时手机响了起来，沈年压低声音三言两语接完。
“是不是他叫你出去？”
“嗯……”，沈年还是没有办法跟他撒谎，“但我跟他说不去了。”
“你去吧。不用管我。我睡一觉就没事了。”
“陆止……”
这时床上的人翻过身来仰躺在床上，第一次这么直视沈年，表情居然有些平时没有的温柔。
“你以后要跟他出去，不用顾虑我。我不会向以前一样对你那么凶了。”
“对不起……”
“不用。只是在我面前的时候，别像之前一样把对他的喜欢表现的太明显就行了。”
这好像是陆止第一次对他说那么多话，但沈年现在竟然难受得有些想哭。
陆止侧过身整理好被子，准备继续睡了。
“不用担心。我换个人喜欢就是了。”
***
自从那天沈年打了那通电话起，钟杰明虽然没有立马接受他的感情，但是明显给他打电话的次数更多了，这天钟杰明说等他下班来接他去吃饭，这次只有他们两个人。临近下班的时候沈年正在整理东西，接到了张墨时打来的电话。
“小年。今天来我酒吧玩吗？就只有我，陆止，还有马骆他们几个。你张佩哥都说好久没见你想死你啦。”
“啊，不啦，已经跟人约好了，不好意思墨时哥。”
“又是跟那个钟杰明？”
“……是……”
“好吧，那下次约你不能再拒绝哦。”
“好。”
吃完晚饭又看了场电影，回家的时候已经十二点，本来还担心回去会不会吵到陆止，结果他根本还没回家。突然想起他们在酒吧里，这次又没有带他，大家应该会玩得更尽兴吧，会不会陆止今晚不回来过夜了。想到这里不知道为什么居然有点失望和难受。
等沈年喂完猫洗完澡换好衣服准备上床了，才听见有人敲门。门口是陆止和架着他的张墨时。
“小年你在！太好了。他今天不知道吃错药了还是怎么，我们一桌人聊天，他一句话不说，一直在旁边灌酒。”
“他没事吧？”
“没事，就是喝多了，那他就交给你打理了我先回去啦。放心，不麻烦的，他人虽然讨厌，酒品倒是很好。”
沈年扛过陆止，把他扶进卧室坐下，他果然也不吵不闹，坐下后就一言不发，要不是看他的脸有些红，根本看不出来是喝醉了。沈年去厨房帮他倒水。回来的时候看见他在厕所里，左手撑着马桶后方的墙，另外一只手摁着心口有些痛苦的样子。他低声喘了一阵才缓过来了气，直起身冲掉了马桶，走到洗脸池前去洗漱。沈年进去问他要不要喝水，他只是挥了挥手。
***
吃完饭钟杰明开车送他回家，沈年因为不想被陆止看见本来打算提前一个路口下车，但是钟杰明却坚持把他送到了门口。找猫路过陆止房间，里面没有开灯，沈年还以为没人在，想看看猫在不在里面便轻轻打开了门。
房间里全是烟味，那个人背对着门，双手撑窗边弓着背痛苦隐忍地低喘。门把手上的手指微颤了一下，便又悄悄把门带上了。不敢再看，有可怕的陌生情绪快跑出来了。倒好了水找了药帮他拿过去，却刚好碰到他拿着衣服出卧室说要出去一趟。他没有注意到自己手上的东西，自己也没来得及问他一句身体还有没事。
再有几次他都是像那天一样喝得烂醉被人扛回家，每次都不说话，但是沈年知道他难受的厉害。给他放的醒酒茶也不起什么作用。
所以为了看着陆止少喝点酒，张墨时约他去酒吧的时候他为此推掉了和钟杰明的见面。
今天张墨时的酒吧里人有些多，很多沈年不太熟的人。陆止坐在一群说笑的人中间喝酒